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李溯这一场大病的起因,柳贤妃略有耳闻,她连忙拿别的岔开,说笑几句,恭请皇帝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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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昏昏沉沉间,感受到有人正为他擦试额上、颈后的汗珠,他隐约觉得是小寒,心中一时悲欣交集,朦胧中攒了些力气,握紧对方温柔细嫩的纤手。
他心里知道大概不是。
毕竟小寒是练家子,掌心细而坚韧,与这深宫服侍的女子完全两样。
他还没有想好到底是假装小寒就在自己身边,还是清醒点就此放手,突然听到身畔有人低声道:“殿下可好些了么?”
却是凌云的声音。
李溯勉强睁开眼睛,见凌云身畔,九品武官浅碧色官服幞头的秀美少女,可不就是沈小寒么?
她表情淡然,似乎全不在意,悄然向他见礼。
态度恭敬客气生疏,仿佛赵王殿下宾客幕僚。
可他掌心里的又是谁?李溯悚然惊醒,舒窈已经飞快地从他掌心里抽走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向凌云浅笑道:“太医新换了药方,殿下正睡着还没有用,今天喘促好些,烧也退了呢。”
舒窈不过是依着职司向凌云禀报情况,她匆忙向小寒打了招呼,逃离的速度比雷雨夜里的闪电还快。
凌云觉得自己也多余,他喃喃找了个借口要走的时候,李溯突然问道:“不想找我问点什么吗?”
小寒下意识摇头,然而她的问题实在太多,她也不是藏着心事一辈子不解决的普通女孩儿,立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盗弓有何用处?”
李溯勾了勾唇角,表情无辜又单纯,“我想喝水。”
凌云立即秒没。
小寒并没什么照顾病人的耐心,但眼前这是几天前还可称丰神俊逸的李溯,此时黯淡无光,唯有他望着自己的眸光令人心惊胆战。
她没奈何只能扶李溯起来,令他靠着自己,服侍他饮了几小口水。
李溯靠在她肩上轻笑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是装病的。”
小寒虽然学医不,真病假病还是分得出来的,不过赵王殿下非说自己是装病,她立即从善如流,并不想做个诤言直谏的贤臣,“殿下英明,装病有什么好处我可没看出来。”
李溯无奈浅笑,“陛下看了你的策论试卷,连骂了三个混账……为了求他息怒,我就只好牺牲自己装病……话说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杨海,他的二妹温娘品性如何吧?”
“殿下未来的王妃,当然是顶尖儿的人物,我打听这个做什么。”小寒无奈道。
“你要是打听了,就知道杨海的妹妹温娘,早已经嫁给了江夏宋氏的长孙九曜……惊喜么?”李溯轻声叹道。
小寒万万想不到他竟然还撒谎!一时气结,瞬间又了悟他为何这么说,“你……殿下要掩饰自己失仪之行,也不必讲的这么扯。”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怎么偏就不信我这个人呢?”李溯被她窥破心事,也不知是心酸还是得意,“小寒,情场就是战场,我没有退,你也别想逃。”
两人到长安之后更是亲近,可是李溯也殊少这般直白地表露心迹。
小寒默然无语,半晌才叹道:“殿下,你我或者可以互为援军,但……并不是同一个战场。”
“你不应该关心一下皇帝对你的印象如何吗?策论卷子专门比着你没有用功的地方出,第三天非要考量力气,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李溯虽然重病之际浑身无力,咬她耳朵的力气还是有的,“他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考武举,不愿意跟了我。”
做赵王府内院的女人之一和武举搏命求功名,谁都知道哪个更容易一点。
可是要把命运的掌控权交给别人并不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这道理和赵王,甚至和皇帝都讲不明白。
他们都是仅凭自己好恶,就能改变无数人别人命运的上位者。
想要拥有的都能得到,不管是女人还是权力。
有人追随他们流芳千古,也有人被他们流放异域,有人因为他们的一念之差而荣耀百年,也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小小决定而痛苦余生。
小寒并不打算反抗命运,也不会向强权叫嚣自己绝不低头,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顺从、盲从命运的安排,也决定选择由自己决定未来。
不嫁皇帝行不行 该死
殿前斜阳悄悄投进来,李溯不想提醒小寒,酉正刻宫门下钥,她今天可走不掉了。
服侍他的侍女、宦官也都极有觉悟,半晌也没有人来打岔,小寒服侍他吃了药,又说了会闲话,觑着他心情好时正想告辞时,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喧嚣,喊的最多的却是,“李溯何在?吾要杀了他!”“殿下!太子殿下息怒!”
转眼就见太子李溶提着剑杀气腾腾冲进来,后面乱七八糟跟了一群人,就是没有一个敢抱住李溶的。
李溯见其中多半是东宫的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喘,连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李溶两眸血红杀到跟前,见李溯病骨支离,微有些动容,立即又强硬道:“老六,偿命罢!”
他提剑恨恨刺向李溯,下手既快且准,剑锋尚有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太子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李溯见了尚要低头。小寒原本以为太子只是威胁一下,她稍一犹豫,太子手中的剑锋去势未减分毫,瞬间将刺入了李溯的胸膛!
小寒唯觉心胆欲裂,她出手如电,在太子腕上一拂,剑锋刺破了李溯衣衫,落到她掌中。习武之人一击制敌,接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太子的胳膊被她反扭到身后,剑锋也横在他颈中。
太子倒也硬气,疼的脸都煞白,只是闷哼一声,喝道:“贱婢造反!拿下!”
“刺客闯宫,你们都不拦着,是想死于今日吗?”小寒微笑道,“万一坏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咱们都没命见到明天的太阳。”
闯宫的是太子,并不是刺客,可是太子要是死在她的剑锋下,今日殿上发生的事情就要由赵王杜撰了。
小寒所说的道理并非人人都明白,但是看见太子满脸冷汗,也知道这位小娘子并没有因为他身份尊贵,就对他有一星半点的怜惜。
一个尖细的声音在殿门口气喘吁吁地喊道:“贱婢,你敢谋害太子殿下!”
小寒轻笑,她不知道这是东宫宦官大总管悯农,对付这些阴损手段她自有主意,慢悠悠地在太子脖子附近正了正剑锋,作出要切的模样,叹道:“太子殿下,你泉下有知,记得是这位害死你的。”
“且慢!太子殿下也是一时情急,并无他意,小娘子切莫冲动!”
“小娘子慈悲!咱们满殿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
立即就有人纷纷劝起来,小寒侧眸望了李溯一眼,他所躺的角度只有小寒能看到,因见小寒回眸,便向她微笑着眨了眨眼,故意脑袋一歪装晕。
依着小寒对赵王殿下身边能人异士的了解,此刻还没有一个出来解围的,今日怕是不妙。李溯这个小没良心的又把活推在她头上,情势危急,倒也顾不得许多,她喝道:“太子殿下来探望赵王,兄弟俩还有体己话要说,你们都滚出去吧!”
“你这是谋逆重罪,当诛九族,不,十族!”太子怒不可遏,他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少年时也曾醉心武学,与不少武林高手较量也旗鼓相当,今日才知道只怕是被人哄着玩的。
小寒冷笑,“卑职是赵王殿下内院侍卫长,主辱臣死,今日在承庆殿上诛杀来袭击我主子的贼首,讲道理就算不记卑职功劳,也要记个苦劳吧。”
太子立即噎住,这小娘子虽然和太子妃生的极为相似,连太子妃的万分之一温柔都没学会,这个刻薄的腔调可真是难听。
至于诛九族这个决定把崔氏算进来的后果会怎样,他不敢深想,立即道:“你们退下吧。”
太子殿下恢复冷静,殿上众人立即凛遵旨意,瞬间走了个干净。
“你放开吾!把剑拿开!”太子殿下喝道。
今日借机杀李溯,承庆殿内外都被他的人料理的十分清净,只可惜没带进来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高手,致使他只能功胜垂成。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他手下所有会武功的人没有一个出现在承庆殿上,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你是崔家女儿,论理该帮吾才是。”
小寒特别不想解释这件事,她放开太子,剑锋依然搁在他的颈间,“卑职姓沈,太子殿下怕是认错人了。”
太子并不是庸俗之辈,非要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冷笑道:“你这是上了老六的当,他六岁就把大他十来岁的宫女哄得团团转了,至今还有两个到龄不愿出宫,在长安金莲观出家为道,想等着老六娶她们的呢。”
小寒倒是不知李溯还有这等本事,手颤了颤,令太子再次感受到剑锋的锐利程度,“太子殿下等着吧……皇帝回来或者赵王醒,他若不醒,我就杀了你给他陪葬。”
她这话说的狠,心里不还是有点虚,好在李溯听到她说杀了太子陪葬时,忍俊不禁,连忙咳嗽了几声,缓缓醒转,用尽十二万分的沉痛叹道:“糊涂小寒,太子殿下若要杀我,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倒是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只是目前被雪亮的剑锋威胁性命的是太子,后者咳嗽一声,道:“听见没有,把剑锋拿开。”
小寒轻笑,“遵命。”
她把剑锋移开,立即又拂了太子身上数处重穴,将太子提到李溯床畔摆好,摆个兄友弟恭的场面,自己执剑守在太子身边。
“二哥小时候就爱吓我,如今都入主东宫了,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李溯轻声道。他病体弱,说话声音并不大。
太子亦不能不听,他有胆来杀李溯,理由倒是极为充分,“一个时辰前,凌云不知怎地到东宫纠缠玲珑,被拒绝后打伤她逃命,她腹中的胎儿……已遭不幸,玲珑也不知能不能救过来。”
玲珑是皇后赐给太子的宠妾,皇长孙的生母,近日又报了喜讯,品秩立即由昭训越级升为良媛。
凌云与她师出同门,关系实在说不上好,可称望风而逃。
上次在宫中见了她一面,就立即躲在小寒那边,后来玲珑本人没有出马,凌云差点被太子捉走弄死,说起来今日之事倒是一脉相承铺垫过的。
事涉皇嗣,太子怒不可遏倒也正常,毕竟他成亲这几年,太子妃并无所出,东宫姬妾如云,也只有玲珑诞下了皇长子,他对这第二个孩子期待极深,没想到竟然在东宫里遭了毒手。
太子当机立断,安排人调开承庆殿内外的侍卫,没想到李溯的心腹近卫一个也没在,只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侍女,他认为良机难失,立即带人杀了过来。
至于他派出去的人为什么没跟上他,情急之下他也没有时间细究。
只是千算万算,以为可以趁尔病取尔命,没想到还有一个小寒守在殿内。
李溯点了点头,微笑道:“弟管教不严,伤害皇嗣,确实该死。只是二哥来杀了我,能有什么好处?谁……能有好处?”
太子突然愣住,他不是被人一激就上勾的浑人,可是他怎么会觉得这是个难得的良机,杀了李溯永绝后患,皇帝总不能再杀了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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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效忠
太子并非真正的蠢货,赵王的暗示之意如此明显,他要是还不明白,恐怕早就在这几年的宫廷斗争中粉身碎骨了。
皇后并不得宠,自从有了他之后甚至十数年没有被皇帝召幸,若不是太原王氏的底子深厚,皇后只怕早就被废了。甚至他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因为国无储君日久,不得已才定的。
在李溯去幽州后的几年里,朝野依然有一种声音,是皇帝偏爱幼子,不喜皇后所出的太子,始终有废太子之意。
兄妹六人中,李溯是唯一被皇帝亲自教导长大的,幼时甚至抱着他临朝听政,偏爱二字并非空宋来风。
老三永宁公主年少荒唐不堪大用,老四郑王愚蠢,老五早夭更不用提,除了眼前的李溯,他们的长姐永清公主,才是一位真正令他恐惧的对手。
他这次果断要杀李溯,也是因为听闻李溯站到了永清公主的阵营中,他亲自为永清公主出头,逼得驸马元赫亲自杀死了外室。元赫此人颇有才略,只是处事过于柔和,又有旧情难忘,不还想着退路的事。
他仅有的这个弱点被李溯清除,最近这些时日处事手段渐显毒辣,也不知道是在蓄积力量报仇,还是心灰意冷,打算从此辅佐公主,忠心不贰。
郑王愚蠢不堪大用,皇帝一向认为女儿家不应该妄想染指帝位,从没考虑过永清公主,永宁公主更不消说,如今只有他和李溯两个儿子。
他的计划是手刃李溯之后,再杀李溯的几个宫人陪葬,将谋逆的罪名按在这些无辜宫人身上,对外报称赵王急病暴毙,反正太医惹得皇帝震怒,天下皆知赵王病重。
皇帝就算知道是他杀了李溯,也不可能让他偿命,毕竟这万里河山,谁也不想交到其蠢如猪的郑王或者永清公主手里。
“放开我,今日之事作罢。”太子终于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李溯微微摇了摇头,在枕上挪了个姿势,咳嗽数声,叹道:“太子闯宫杀我未果,还想全身而退,真当我还只有六岁?”
他已经全无之前的恭谨之意,虽然他才是躺在床上差点被杀了的那一个。
“太子正在疑惑为什么你的人一个都不进来吗?宦官宫女不敢,东宫那些骁将、重臣也没有一个敢进我的承庆殿?”李溯微笑道。
“为什么?”太子本身转身去看看殿门,然而他被小寒制住了穴道,连脖颈都转不得。
“我想找太子好好聊聊,又怕东宫那些看门狗。既然太子纡尊降贵来承庆殿,少不得多留你坐坐。”李溯悠然道。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我回长安就是娶你身后那个小娘子,她不能以崔家女儿的身份嫁给我不管她父亲是不是姓崔……还有,我们讲好了成亲之后回幽州,有生之年,也不想再踏入长安城。”
李溯这番话说的极流利,似乎是想了很久,望着太子的同时也在看小寒,表情温柔诚挚,末了还要补一句,“你与大姐谁赢都行,我不很在意。”
这是在和太子谈判故布疑阵,还是借机讲情话?
小寒突然有点不太懂了,才见李溯时的半死不活模样已经消失殆尽,此刻他也许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整个人都又有了动人的神采。
落日倾尽余晖,在承庆殿上铺满了金色的华,凉风卷来似有若无的花香,殿内殿外寂静无声,太子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万万想不到李溯会对他说这些话,半晌才整理好了词句开口,“说的倒好听……你搞朱案的目的呢?难道不是针对我?”
李溯回京之后,就将朱鹊一案交到了御前。皇帝震怒,查实人证、物证俱全,将涉案的朱鹊父子判了凌迟,家产全部抄没充公。
朱鹊能横行多年无事,皆因其妻王氏是太原王氏正支族长王廉的远房侄女,因他父亲与王廉交好,所以处处俱有保护伞,一直庇护到这朱贼致仕返乡。
此案使得王廉立即引罪辞官,王皇后脱簪谢罪,太子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自己也觉得心虚,认为是李溯针对他的行为。
李溯摇了摇头,“你是天下人的太子,不是王氏的太子。”
这道理本来浅显易懂,但太子显然没有听进去,冷笑道:“父亲对皇后心有成见,待我也是颇为严苛,你这些鬼蜮伎俩,实在不必掩饰。”
李溯深深叹息,隐约听到殿外有禁军行动时整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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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然还是偏爱小儿子的,闻讯震怒,赶来之后一脚将太子踹倒在地,若不是皇后及时赶到,抱着太子痛哭求饶,皇帝只怕提剑杀了太子的心都有。
后来还是李溯挣扎着起来为兄长求情,皇帝才令太子回东宫自省,非诏不许出东宫一步。
小寒自皇帝赶来就悄然退下,殿外被控制住的其实是随着太子过来的东宫众人,控制者多半都是宿卫禁宫的千牛卫服色,面孔却很生,小寒几乎都不认识。
她原拟要寻人指个捷径出宫,冷不防舒窈笑吟吟地拦在前路,“二娘子快随我来,别往前头混撞。”
小寒隐约嗅到了一丝血腥,她知道帝王家事少问最妙,立即点点头。
舒窈对她自然不会怠慢,请她到外官等候的耳房里稍歇,亲自伺候茶水点心,又笑道:“宫门已经下钥,今日怕是出不去了,早先婢子已经向前头报备过。等那边事了,二娘子见过殿下再做定夺吧。”
小寒苦笑,她还在想李溯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此刻见到舒窈的绝色,不由得给“假”的判断上又加了一重砝码。
李溯也许只是为了让太子放下戒心,兄弟阋墙是本朝皇帝继位的传统,废黜太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她只是李溯扮演情深的工具,就如同她用来撬动铜鼎的那一支铁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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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离开承庆殿的时候,已经交戌正刻。
小寒灌了一肚子茶水点水蜜饯,才听到前面乱糟糟的一阵喧闹。舒窈职责所系,出去探望了片刻回来,笑道:“殿下不要我们伺候,请二娘子过去呢。”
寝殿里燃起为数不多的灯烛,室内幽香袅袅,帐幔低垂,李溯急促地咳了几声,问道:“小寒?我渴。”
小寒来时带来舒窈交代她给李溯的药,也备了蜜饯和茶水供他漱口,此刻她已经敛了不该有的绮思,笑道:“水没有,只有药。”
渴极之际,药也只有喝了。
李溯勉强撑起身,接过小寒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蜜饯不用,漱口也不用,抓住她的后颈便将唇凑了上来。
这是一个带着浓烈药香的吻,既有久别重逢的渴求,又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小寒手里还捧着药碗茶盏蜜饯的小托盘,就是这么傻傻被他辗转深吻,脑中全是浆糊,根本没想起来还可以把这些东西扣到他脑袋上阻止他。
“这会不渴了。”李溯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唇,声音低回暗哑,“今天吓到了吗?”
小寒若是没有及时出手,李溯说不定真的被太子一剑穿胸,她此刻想来仍有余悸,“太子这次吃了大亏……你这是……”
挨打了三个字在小寒咽喉间卡着,不敢说。
李溯的左脸此刻殷红微肿,因帐幔低垂,室内灯烛暗淡,他又刻意闪避掩饰,所以小寒此刻才发现有异样,她随身带的就有伤药,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取了一只小小的瓷盒来。
李溯又恼又笑,这小娘子向来务实,“方才我和父亲又说了一遍,他没想到我无心帝位,恨到……”
他有意激怒皇帝,让他不必再对自己继承皇位有期待,当时提及自己的母亲,皇帝才给了他一巴掌的,也算求仁得仁。
小寒点点头,想让太子相信他无心帝位,当然也要连皇帝一起骗。她没在李溯身边伺候过,也不懂规矩,指尖沾了治伤的油膏就往他脸上抹。
“可惜父亲不同意赐婚,等我慢慢磨吧。”李溯乖乖侧脸任她涂药,又柔声道:“殿试时他说不定还要再为难你,到时候我定然也会在场,万不得已你就知难而退,不要硬扛。”
做戏当然也要做全套,小寒十分肯定他的行为都是为了麻痹太子做铺垫,口中漫应了一声,谁知道李溯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按在心口,笑叹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小寒心中点头,表面上当然要做出个差不多的模样,笑道:“当然听懂了,殿下不用担心。”
“父亲中意宋家九畹,皇后偏爱王家令仪,柳贤妃觉得柳家琼华不错,裴贵妃推荐了她的侄女裴如雪,我自己喜欢你……可你看起来并不太信。”
小寒并不觉得自己该相信,她轻声道:“殿下,此间没有旁人,小寒也愿意一生效忠,但求你莫连我也骗。”
李溯早猜到了她的心思,突然将她扯过来拥紧了,笑道:“效忠?那先洞个房怎样?”
不嫁皇帝行不行 桎梏
才见时病骨支离的少年,突然说些放浪形骸的鬼话,小寒很难不多想。
比如有武功高强之人窥探在侧,而她还没有发现,李溯作戏遮掩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者李溯不过是要测试一下她的可靠程度,比如之前每一次试探。
从最早初次被他悄悄握住手时的心惊肉跳到后来熟稔如袍泽间取暖捂手,接着就是伺机偷吻到光明正大索吻,现在被他抱在怀里睡一觉也没什么反抗之心。
别说李溯戏言要洞房,小寒自己都觉得只要李溯别提娶她的事,多睡几次也无妨。
大寒外嫁,她就是小一辈顶门立户的当家人,将来自然要娶个温柔乖顺的夫君回家,似李溯这般又好看又聪明的小郎君当真是送上门来的便宜,不睡也太亏了。
小寒心中想的多,反应没迟疑半刻,抬手抚上李溯的颈侧,温柔浅笑,“殿下病成这样,还有余力胡闹?一会别哭着求饶。”
她这是什么鬼话?当他是逢场作戏,还是露水姻缘?李溯猛然紧了手臂,狠狠将唇按上她的。
两人胡天胡地深吻了一阵,李溯脸上的药膏也蹭得到处都是,正情浓意洽,衣带将解时,突然听见殿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果然想占便宜没那么容易,小寒从意乱情迷中恢复神智,想及此处,忍不住噗哧一笑,李溯正情炽激烈,恨得在她颈上咬了一口。
“几时能等着你心无杂念,非我不可的时候啊。”李溯这话说的古怪,似是猜中了小寒纯贪便宜的小心思,他停了一刹,又沉声道:“沈小寒,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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