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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皇帝行不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随缘
若是往常,皇帝懒得理会这些门阀贵胄的小算盘,次日就会点齐龙武军一万轻骑,三天内即诏告天下,御驾亲征。
皇帝当年是乱军阵中冲杀出来的骁将,如今正当盛年,御驾亲征倒也是善策。
可是当夜小寒受了委屈,李溯这个不讲道理的小混蛋把隐藏在宫廷内外,庙堂上下的蛀虫都挑出来弄死了。
虽然他都补上了合适的人选,但是一时间混乱难,再加上琅琊王氏久有不臣之心,太子又不稳,御驾亲征反倒是下下策。
朝野当然还有另一个主意,太子亲征。
闭门思过的太子听说是身体状况不佳,但也积极请战,写了万言书求太子妃转呈。内容据说慷慨激昂,只差没有以血书之。
不过皇帝又没疯,怎么会将关中锐交给太子?只怕得胜还朝,转眼就要弑君。
李溯知道皇帝是有想法的,他诚恳表态,就是不知道他这顽固的父亲到底愿意不愿意放他出去试试。
小寒比李溯快多了,她以行军战备的速度,从罗帐里一阵风似地卷出去更衣整装。李溯捞了一把都没抓住她,唯有卷着锦被独坐在帐内生闷气。
“你不是想回幽州吗?”李溯见她速度快绝,转眼间已经整装完成,正对着铜镜裹紧衣领掩盖暧昧的痕迹,不由得带了三分幽怨之意。
“殿下别逗我,萧关失守,长安不安……”沈小寒揉了揉要断成两截的腰,又暗自活动了颤巍巍的双膝,侧眸向罗帐里的李溯丢了个鄙夷的眼神,“沿着萧关道急行军,三天之内吐蕃大军就能杀到长安城,回幽州做什么?我是武举探花,理应请战。”
她并没有特别慷慨激昂,只是意态坚决,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兵部报道。
“急什么,你……”李溯还想说话,沈小寒已经向他挥了挥手,一溜烟地跑出去了,独留他无声轻笑,独自呢喃,“……讲点道理,别总是丢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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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随即颁下,赵王李溯英武卓绝,兹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率龙武军一万轻骑,神策军三万人驰援萧关,千牛卫大将军龙蓁带神策军一万人驰援陇关。
谁都料不到皇帝居然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和最亲信的大将派出去征战,毕竟鄯州城破,萧关失手,龙武是关中平原之外最后一道关卡。
长安西出的另一条通道是陇关,吐蕃兵进鄯州,未必没有安排人从陇关包抄,是以也安排了龙蓁大将军带兵增援。
两线作战,萧关是正面战场,皇帝没有派经验丰富的老将,偏偏派了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赵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长安城中门阀世族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沸腾,无数百姓蜂涌出城逃难,官吏皆不能禁。
沈小寒与武状元杨海、榜眼萧钧等人皆被编入龙武军中,各领千骑,称为统领。
乍入军中,整顿军纪,熟悉情况,各自忙的不可开交。
杜缙以及举试不第来投奔沈小寒的那些人也作为小寒的亲兵编入军中,协助她料理那些桀骜不驯的兵痞子,下手稳准狠 。
沈小寒从幽州带来的几个侍女也都会些功夫,皆都存了必战之念,编入了沈统领的亲兵队中。
最意外的是兰佩居然也誓死追随沈小寒出征,他的原话是,“兰某既然追随沈统领,当然要辅佐你成就大业,矢志不渝。”
他有这等决心,不说沈小寒,其余众人也对他刮目相看,春雷悄声向红雨笑道:“兰先生果然好汉子,以后我再不说他坏话了。”
四月十七日辰初刻,大军在长安城南神策军营整军开拨,沈小寒在本旅之首,遥遥望着点将台上的赵王李溯,心里有一句粗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合适。
她以为李溯应该留在长安主持大局,毕竟朝野震荡因他而起,他似乎又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手,可以解决各种问题。
谁知道这位小爷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率军出征!
须知这次并不是一般的边境战争,皇子率军出征只是个名声好听,这是要去前线血战的军队!
她身在大军的洪流里,与李溯这位主将的距离大概是无限远,冲上去进谏只怕被军法处置,唯有腹诽。
这一支军队是大唐最锐的骑兵与步战混编,也是关中附近最锐的军队,像是一把快刀,杀向萧关道最后一个关卡,龙武城。





不嫁皇帝行不行 迂回
从出征当天起,军队私下对于李溯的讨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年轻的皇子女们挂个监军的职衔镀金是常规操作,为的是熟悉边防及军队的情况,培养股肱之臣,为将来帝位的竞争增加砝码。
反之,本朝历代皇帝是否有心栽培儿女,看是否安排其到边关监军便是。
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这是要到正面战场决战,胜则名垂青史,败则万劫不复。
吐蕃大军在十余年后第一次对唐用兵,前方传来的消息甚至还有回纥、吐谷浑、党项等部族参与袭击陇右,兵力约有十余万。
关中地带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四周俱是关隘险地,所以长安城才能长安。倘若周边关防失守,敌人推到关中平原边上,就已经注定惨败的结局。
长安城太大了,人口众多,守城所需的资源无法调集,绝对不可能固守待援。
龙武城并不大,在萧关道最南端,背后便是关中平原,这是长安城的最后一道关卡——也因为是最后一道关卡,日常驻军只有两千。
龙武军最早是太宗皇帝的骑从护卫,到圣祖则天皇帝时才定名为左右龙武军,与左右羽林军、左右神策军并称北衙六军。后来多有变动,至本朝皇帝才重整军队,再复荣光。
所以是先有龙武城,后有龙武军,至于圣祖则天皇帝当时仅是借鉴名称还是寄以重望,就不得而知了。
李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骑兵与步战同时抵达龙武城的计划,他亲自率领轻骑五千连夜赶往龙武。
其余军队则由副帅宋九歌、左将杨潇、右将李威率领,分别按照他的要求赶往不同的位置。
他选择的这三位完美避开了王、裴、柳这些门阀世家的钳制,副帅宋九歌便是宋九畹兄妹的族兄,金吾卫左街典宋从安的父亲;左将杨潇是长安府尹杨潼的长兄,也是杨海、杨沛等人的族兄;而李威出自陇右李氏,往上数个十代,还与李唐皇室有点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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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众人啧啧称奇的是李溯这等清贵无比的亲王,亲自带军驰援也就罢了,还是冲在最前端的那一队。
很多人想起他年前本来是奉旨从幽州返回长安,结果契丹大军袭击幽州,他毅然带人回援,最后幽州击退敌军,大获全胜,赵王李溯也是居功至伟的。
只不过坊间传闻素有偏颇,都道他还是个未及冠的少年,所谓增援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赶去领功罢了。
可惜传闻总是被现实打脸,这一天一夜急行军,被李溯甩在后面吃灰的五千轻骑始终没有追上这位主帅。
清晨赶到龙武城外休整,李溯已经带人从龙武城周围查勘地形下来,建了简单的沙盘正在与幕僚推演战局。
龙武军这些铁打的汉子们更诧异的事情是,坊间传闻与李溯过丛甚密,靠着裙带上位的武举探花沈小寒所率队伍,虽然落后了一柱香才赶到,但是她途中逮了两个吐蕃的舌头。
所谓“舌头”就是探子,吐蕃对唐用兵,各地都安排的有探子,自然也安排有打探长安军情的。
大军驰援龙武城,根本遮掩不住,有人暗地嗤笑毕竟是女人,娘们叽叽的管这些闲事。
杨海听到自己队中议论的不像话,咳嗽了一声,对左近的亲兵道:“申饬本队,不许议论沈探花,都不要脑袋了吗?”
亲兵答应了一声去了,逐个队伍交代。
弘农杨氏一门将才,居然畏惧一个女人,军中不少人多少都生了些轻视之心。
自然也有人以为猜到杨海心中所想的,悄声与左右分享,“杨状元肯定是畏惧沈探花与殿下的私情,毕竟女儿家嘛,殿下枕边多撒个娇,只怕立时就能要了咱们的脑袋,所以大家还是务必谨言!”
队中轰然答应,随即又被杨海淡漠的一瞥镇压。
——上阵杀敌掉脑袋,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因为嘲笑一个小娘子被赵王殿下砍了脑袋,可也太不值当。
非常时期,大家立即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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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举榜眼萧钧是个不安分的,亲自去前头打听了消息,过来与杨海闲聊,他先骂了一句粗话以示愤慨和男子气概,这是快速融入军旅的技巧,果然就有人来问,“萧榜眼可是有什么发现?”
“发现咱们都丢脸了,还未开战,那位小娘子立了大功。”萧钧哀叹道,“老杨,你说她是交了什么狗屎运,抓个舌头还能逮到吐蕃国师的高足霞扎多金,还能审出来朝中是谁勾结吐蕃,以至于陇右一击即溃。”
他声音虽小,奈何野地休整,周边几丈的人都支着耳朵听。
陇右的溃败实在不合常理,杨海也一直思考原因,闻言忙问道:“莫不是……”
他翘起大拇指,别人不知是谁,萧钧知道他所指的是皇帝的长女,永清公主李泠,连忙摇头道:“‘舌头’只说是位年轻的贵人,女性,还没说到名字,殿下已经令人打晕了那个霞什么扎,说他知道是谁,让大家不必再猜。”
初夏的阳光炽热刺目,峡谷里的风悠长而温暖,杨海颇觉寒意思忖李溯此举的意义,心里中寒意陡然而生。
杨氏这样的门阀世族,最险便是帝位更迭之际,站错队便有可能整个宗族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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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赵王殿下在龙武城内的行宫里升帐。
说是行宫,其实也不过是城内整顿稍好的驿站,只因当年圣祖则天皇帝在此歇过,便有了个别名,叫做甘露宫。
这次随李溯先到的五千轻骑共分了五个千骑,杨海、萧钧、沈小寒之外,还有老将石珞、薛巳。
堂上除了五位统领之外,便是龙武城的守将李雾岩,李溯的侍卫统领林炽、林烈与几名幕僚,其中有小寒在幽州见过的,也有几个陌生面孔。
李溯讲明龙武城周围的地势并自己的规划,李雾岩、石珞等人原本是怕这位殿下瞎指挥,焦虑烦恼的是如何不着痕迹地挽救战略指挥问题,万一赵王殿下执意不听要不要以死直谏,直到此刻亲耳听到他的战策,皆衷心佩服,再无顾虑。
李溯又布署兵力,分派人手,其中有一路需要趁夜急行军,从黄土塬上翻越,迂回到敌后,负责包抄,只是这一队也将要面对吐蕃大军的垂死反扑,此战若成,这一队怕也要九死一生。
李雾岩正当壮年,对附近地形十分熟悉,见李溯微有犹豫,满腔热血,正要请缨出战,谁知厅口末席那位沉默寡言的美貌小娘子,今年莫名其妙的武举探花沈小寒突然起身行礼,道:“卑职请战!”
这一战,李溯完全可以安排她守城,将她遭遇的危险可能性降到最低。这也是为什么毅然向皇帝建议,自己率军出战的原因——总有点小小的私心,是想尽可能地把她放在比较安全的位置。
可是小寒的脾气、风格、偏好,他比谁都清楚。
趁夜急行军,迂加包夹,以弱胜强这类的战斗方式,是沈小寒最爱的战争策略,等她成长为陇右节度使时,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这次她还只是第一次带领千人以上的轻骑,能行么?
李溯望着小寒,唇角微微向上,有一个绝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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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匿名发帖):工作需要派媳妇冒险怎么办?急!在线等!
小寒:把媳妇俩字删除是不是就可以了?
李溯(匿名):不派她去怕领休书,派她去怕她受伤,我的小美人儿爱好打仗伤不起啊啊啊!
小寒:【严肃表情】没有人热爱打仗,外敌当前总要有人冲在最前面,别拖后腿啊喂!
李溯(匿名):【乖巧】好的,【邪笑】高举天下必须太平的flag,外敌内患都得去死!




不嫁皇帝行不行 领命
赵王殿下凝望着沈探花,默然不语思考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李雾岩认为自己领悟到了赵王殿下的意思,笑道:“沈探花初来乍到,对地形不熟,贻误军机岂不是要命?末将愿往,请殿下恩准!”
小寒还想争辩,谁知李溯灿然一笑,“李将军有所不知,沈探花鬼主意多的很,迂回敌后这一路就交给她吧。”
赵王殿下不提其名,不称官职,人人都读出一点暧昧不舍之意。
石珞脾气梗直,他向来瞧不惯女儿家参军,对沈小寒亦没什么好感,心道赵王这般偏私可真是要命,沈探花这等娇小玲珑的小娘子,最多放在龙武城协助守城等着领功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派她承担这一路敌后迂回包抄的重任?
只怕战局之中一个闪失,便要面对溃逃的吐蕃大军,以千敌万,极有可能全军尽没。
——赵王殿下为哄这个小娘子,以龙武军上千轻骑的性命做注,也太轻薄了些。
“殿下三思!这一路极为凶险,老朽不才,愿领军前往!” 石珞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旁人都会错了意,心道难道老石看明白了赵王殿下是想要阻止他这小情人,又不愿意落人口实,所以才积极请战?
厅上众人轰然起身,剑甲铿锵之声不绝,都大声道:“末将愿往!”
沈小寒被众人这么整齐的响应速度吓了一跳,她只是觉得这一路颇有凶险,不想李溯为难,主动站出来请战。
没想到大家这般整齐,都想请战这最险一路。
她以为大家是因自己主动请战,误中了根本不存在的激将法,微愕之余忙道:“殿下既然准了我,各位前辈就别抢了,其他几路也没有便宜多少。”
杨海心道龙武军都是各地府军拨出来的尖儿,个个眼高于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本事领兵打仗,别闹出哗变就不错了。
“沈探花所言既是,不如你来协守龙武城。” 萧钧笑嘻嘻地道,“这种夜半翻山越岭的粗活,就交给在下吧。”
其他人也不甘人后,纷纷表态,慷慨激昂,唯有杨海注目李溯,默然不语。早年李溯在帝都时,经常去讲武堂与年轻的将领们切磋,杨海彼时做为武将勋臣子弟在讲武堂受训,倒也算是熟悉。
杨海以为李溯读懂了他的暗示,改口选他也交代得过去,谁知道赵王殿下笑嘻嘻地等众人表过态,才道:“争什么,今次之战,败则生灵涂炭。没有谁的担子轻松——沈小寒,你怕么?”
小寒被他点名,立即斩钉截铁地道:“殿下放心,此战用我必胜!”
李溯点点头,“去吧!”
众人皆都有些诧异,瞧他注视沈探花的神情,又是骄傲又是欣慰,倒也不是毫无情意的模样,不知为何如此狠心。
谁有这么个小美人儿都要搂在怀里疼,怎么舍得她出去搏命拼杀?
众人心中皆有腹诽不解,唯有小寒浑然不觉,干脆利落地领命,表情严肃又认真,“多谢殿下。”
她转身离去,众人再议如何战,如何围,如何诱敌深入,如何分而击之,都略微有点异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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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寒策马出了龙武城,回到本军驻扎之地,一路上沉默不语。随她去的春雷、秋爽追问了几句不得回应,也只能缄口不言,她们追随小寒也有些时日,至今仍然没摸透小寒的脾气。
龙武军是骑兵,以千骑为一团,辖五旅,每旅四队,每队五火,每火十人。
沈小寒回来到本军营地时,兰佩早已经笼络了各旅的旅帅,几个大老爷们商议战局,正吵得热火朝天。
杜缙遥遥见着沈小寒回来,笑吟吟地过来踢了他们以土块石块摆成的战局图,“沈统领回来了,你们着点。”
几位旅帅都是才在杜缙手底下吃过亏的,哪敢造次?利索地站起来一字排开,响亮地抱拳行礼,“拜见统领!”
兰佩杜缙随众行礼,面上都微有得意之色。
沈小寒倒也读得懂两人的意思,淡漠地颌首,“一柱香后拨营,我们还要赶一段时间夜路。”
军情紧急,如何布署兵力也是机密,几位旅师倒也懂行,只是瞧着沈小寒这么个娇俏的小娘子就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发紧。
他们追随这位据说是赵王宠姬的女统领,恐怕殿下不会派她什么危险的差事,这仗估计是捞不到什么军功,白来奔波一趟。
“目标是西北塬上,我会派人引路,以赤旗为记,第一位带军平安抵达且人手无损的,去兰先生找领十万钱。”小寒微笑道。
十万钱!
本朝官员俸禄重物轻钱,单以钱计算,旅帅这一级军官,至少也要不吃不喝攒上二十年才能存这么多钱。
春雷与秋爽对望一眼,心道二娘子玩命捞了个一甲武探花,皇帝才赏二十万钱,她转眼就赏出去十万钱!这也太要命了!
然而没有人理会这两个小丫头的情绪,几位旅帅瞬间陷入了狂喜的状态,大声领命而去。
兰佩好生无奈地摊了摊手,笑问道:“沈统领,这十万钱你不会还要指着我生个什么法门赚回来吧?”
他的意思当然是沈小寒发了十万钱的奖金,必定是要将怎么赚回这么多钱的问题交给他这个军师来解决。
他这脑回路倒也清奇,沈小寒向他微微一笑,“顾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这一笑如异花初胎,兰佩心里咯噔一声,耳尖微红,潦草还了一礼,不敢多说。
各位旅帅倒也没有蠢到了家,为了争第一名相互踩踏,反倒是约好了每旅分得一两万钱,按照沈统领的要求平安抵达即可。
虽说是彼此默契,行军速度倒也不慢,趁着当夜一弯皎莹的弦月带军疾行,天还未亮便抵达了目的地。
当然疾行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沈统领身边那两名婢女叫什么春雷秋爽的,扛着一杆赤旗冲在最前面,谁也不想被她俩这十来岁的小女儿甩到最后面。
旅帅的默契对外并非好事,沈小寒却乐见其成,她一袭素袍银甲,按辔随众而行,月夜里极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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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庆本文突入100章~~~~




不嫁皇帝行不行 忍耐
兰佩体力并不算太好,一夜急行军,他只觉得又渴又饿,困倦不堪。
好在他并非单纯的文弱书生,端坐在鞍上摇摇晃晃,险些要栽下来之际,被一只素手扶了一把,立即惊醒。
正是沈小寒。
接连两天两夜的急行军,她看起来没有丝毫困意,“兰先生可还撑得住?”
兰佩羞愧复又羞怯,掩饰地尴尬笑了两声,道:“多谢统领垂爱,学生才迷糊了一会,此刻好多了。”
两人闲聊几句,立即就转到眼前的战争。
李溯指定他们抵达的位置,正是黄土塬上相对险峻的一段,妙在下面骑兵疾行军的河道甚深,易守难攻,最宜伏击。
若是物料充足,在此间备好滚石木料,将吐蕃大军放过去之后,再断其后路。
兰佩为小寒指点周围环境,解说可能会有的计划,“早先我在河东时家里有几位老人非要教我兵法、地理,我也只是多听了几耳朵。”
小寒知道他是谦虚,似萧关道这样的军事要冲,连其中的沟沟岔岔都熟悉,怎会仅仅是多听了几耳朵的事?
她对兰佩的感受特别复杂,大约有三分钦佩两分怀疑其余尽是好奇——怀疑不多,主要是李溯始终没有对兰佩的存在提出任何疑问,所以她也就接受了这样一个人存在。
至于她为什么拿李溯的态度来评估别人的危险程度……大约是习惯了吧。
距离四月十五皇帝赐宴才四天时间,她和李溯之间发生的那些令人哭不得、笑不得、恼不得的隐秘交流,仿佛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那时候军情紧急,没有好好与李溯道别,其实也是逃避清醒之后与李溯独处的窘境,彼时理智渐复,她对自己主动的行为有点害臊。
不过为了小命和未来的人生幸福,她不能喜欢李溯,绝对不能。
小寒偶尔回想起来当时情景,仍然觉得两膝酸软难支,然而转瞬之间又清醒想到自己到底是在何处,做什么。
快速恢复专注的她,淡定向东北方向的高地指了指,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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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瑰丽而绚目的光芒投射在辽阔的塬上,映衬在其上行走的人类渺小而卑微。
塬下是上古时期被河流冲刷的故道,偶有雨水,还会有一道浑浊的小溪,所以多年来商旅往来皆随着河道而行,渐渐也就成了官道。
从长安贩卖丝绸往西域去,走的也是这条路。
只是河道在此处窄,两塬对峙之际卡成一道天险,当地人叫此处“鬼剃头”,既是形容此地寸草不生,也是暗喻地势险峻,鬼怪路过,也要被剃个头再走。
这次是仓猝出战,又是急行军,只在龙武城补给了一次,沈小寒也不是浪宝贵食水洗脸的矫情女子,她虽然以素绢遮面以障风沙,其实左侧太阳穴附近也蹭了一抹灰。
她心中默默计算吐蕃大军的行程,不知道兰佩抬起手又放下,其实是想递块帕子给她。
小寒猛发觉兰佩的异样,破颜笑道:“怎么?你也在顾虑敌人发现此处天险,会迂回到塬上来么?”
兰佩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自己的异样心情,若无其事地递了帕子给她,示意她抹一抹脸上的灰,笑道:“吐蕃大军想要奇袭长安,必然也是轻骑快速通过此地,不会带辎重,也不会迂回——都太浪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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