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各位,我河间府在此立派逾三十年,我今日请各位来,是请大家做个见证。齐云!”
齐云应道,“师兄。”
赵千云轻喝一声,“跪下。”
齐云目中一震,却如言跪下,赵千云自腰间解下佩剑,双手递与齐云,“接剑!”
齐云背挺得很直,直视着他,“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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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千云又道了声,“你要违令不成,接剑。”
齐云双手握住剑柄,剑鞘上冰冷的青铜花纹却如烙铁一般烙在他掌心。
赵千云沉稳的声音映入每个人的耳中,“从今日起,齐云接掌河间府之主。”
齐云手中之剑如有千钧,终是在他目光中低下头去,应道,“是。”
赵千云满意地一笑,又唤道,“云剑。”
赵云剑走上前去,与齐云并肩跪下,“义…父。”
赵千云看着他,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悲凉,伸出已长了皱纹的手抚上赵云剑的肩头,“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的事我知道并非你的错,但为父为了河间府只能委屈你了。”
赵云剑未曾想他会说出这般话来,一阵热血涌上心头,沾染红尘已久的眼睛放出神采,“义父,云剑从未怨恨过。”
赵千云脸上露出笑容,这是近日赵云剑第一次见到这老人微笑,流逝的岁月仿佛在这一笑中重新回到这老人身上。赵千云道,“好孩子,义父想让你重新回到河间府,辅助你师叔守住这片基业,用河间府的剑守住这片南疆,你肯不肯?”
一道人影离席而去,朝阳中只见这人淡柳春衫,眉目如画,正是任情儿!
苏慕华伸手没拦住,微微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 cp也打不开了……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三)
赵云剑看着眼前的长者,“义父,云剑自幼长在河间府,河间府之事云剑义不容辞,但云剑生性惫懒,只怕难担此重任。”
赵千云手拍在他的肩头,“云剑,你可是还在怪义父当年的无情。”
赵云剑道,“义父言重,云剑说了从未怨过。”
赵千云手滑落他腕间,一握他的手掌道,“那便应承义父如何?”
他看见了任情儿的离去,但赵云剑不能也不愿拒绝眼前的老者。
赵千云并不回座,站在正堂举起手中的杯子,齐云和赵云剑起身站于他的身侧。
楚息站在众弟子中,一双眼睛牢牢看着齐云,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这些年他一直守在这人身边,于午夜梦回之际也不是不曾有过微弱的期盼。
如今齐云接掌河间府,他与他再无可能。但他并不怨恨,若能这么守着他,守着河间府,他又有何可怨?
赵千云饮尽杯中茶,朗声道,“请各位武林同道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河间府交与齐云接掌,我再非河间府之人。”
“师兄!”
“义父!”
两声惊呼发自齐云和赵云剑口中,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赵千云的身体竟软软倒了下去。
苏慕华推开院门,见到一道淡柳色的身影坐在树上,正悠闲地啃着一个果子,不是任情儿是谁?
苏慕华道,“你为何走得如此之快,赵云剑应了。”
任情儿冷冷一哼道,“我早就知道的…”
“赵千云自绝心脉,已经死了。”
任情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苏慕华道,“我问过赵云剑,听说赵千云今日一早去了赵琳琅的灵堂,在棺木旁站了很久。”
任情儿从树下跃下,拍拍手,“既然他回了河间府,我与他缘分已尽…走了。”
苏慕华慢悠悠地道,“你说赵千云见了那朵莲花和离魂蛊便自尽了,只怕…不是这仇家厉害得很,便是掌握了赵千云宁死也要维护的秘密。赵云剑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实在是危险啊危险…”抬眼见任情儿站在他的面前,“哦?你不走了?”
任情儿道,“我等着见他倒霉,没看够戏怎么肯走?”
疏星朗月,入夜的河间府一派萧然,灵堂之上并排停着两口棺木。
赵云剑将纸钱放入火盆,齐云拍了拍他的肩,“我已加派了人手守着这片灵堂,你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河间府还有事要忙碌。”
赵云剑道,“多谢师叔,我想陪陪师傅和师妹。”
齐云道,“也好…”他也不勉强,想了想又道,“任情儿并未离开河间府,你们…”
赵云剑低声道,“师叔放心,云剑如今只想完成师傅的遗愿,守住河间府,我与他已成过去…”
屋梁上,任情儿眸光一寒,苏慕华按住他的肩头,目光往屋中一扫,正看见齐云走出屋门。低声对任情儿道,“你去引开赵云剑…”
任情儿此刻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个人,但他还来不及反对,便为苏慕华推下了屋梁。
赵云剑听耳畔风声一响,烛火明灭间,手已搭上了剑鞘。定睛看清眼前的人,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目光很沉,任情儿心头一滞,已经翻起了怒意,道,“赵大侠如今风光得意,我自然不该来烦你。”
赵云剑无奈叹气道,“任情儿,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赵云剑沉默了片刻道,“师妹身上中的是蛊毒,情儿你…”
任情儿冷笑,“赵云剑,你果然怀疑我。是,都是我做的,我将蛊毒下在你师妹身上,再用刀划开她胸口,让你们看清楚她是我杀的。”
“情儿,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任情儿深吸一口气,“赵云剑,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么?”
赵云剑深深地看他,点了点头。
苏慕华看着任情儿和赵云剑走出门去,靠在屋梁上,从怀中摸出把折扇慢慢把玩。扇骨凝紫痕,洁白的扇面上绘着一轮月一枝花。扇面上提了首未完的词:
谁道江湖飘零久,纵马黄沙,知己还如旧。灯下醉颜非为酒,轻舟踏月风临袖。
灯照花雨人消瘦。何为情深,相携期白首。
仍是少了一句。苏慕华唇边带了笑意,在等待着,无论是陆酒冷因何身在险境,河间府与那降龙渡都是同一局棋,布局的人只怕也没有想到赵千云会如此干净利落地自我了断吧。
乱了局的人…若此人还是怀着对河间府的仇怨来的…又怎能甘心?
唐久年?他向唐尧问过唐久年,唐久年于十年前因帮水流月研制蛊毒,并以此伤了唐门弟子的性命,被唐奶奶击败后就此失踪。
若是唐久年因水流月之死找上他苏慕华,因拜月教找上任情儿,他目光落在赵千云黑沉的棺木上,那赵千云又与唐久年又有何过节?
苏慕华候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微微皱起了眉,凝神看去。一个身着夜行服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落在屋中。
那黑影在棺木前站立了片刻,苏慕华躲于梁上,月华透窗而入,那人眼中似燃着火焰一般熠熠发光。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掌推开左边黑沉的棺盖。
棺盖落于地上,发出一声钝响。
棺木中露出一张男子的脸孔,正是赵千云。
那人站于棺木前,俯视着那张容颜,喉中发出压抑的低笑,“赵千云,你以为一死便可以不必还你欠下的债了?我报复在你女儿身上,让她怀了孽种,再把她的肚子剖开,种上莲花…呃?那莲花如何,漂不漂亮,你喜不喜欢,像不像当年拜月教中的那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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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很亮,苏慕华看着那双眼睛,觉得这人已经疯了。
“就算死了,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那黑衣人无声地狂笑了片刻,张开五指如钩,直取赵千云喉间。带着腥气的爪行至半道,为一把折扇架住。
青衫书生长身而立,正含笑看他,冥烛映着他的眼眸,清透的光泽如琥珀般。
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低叱,“找死。”
苏慕华含笑不语,手下却半点不留情。黑衣人与他拆解几招暗暗心惊,这人武功看上去并不很高,招式之间甚至还有几分生涩笨拙,明明下一招便可以击倒他,但每回在危急关头却总能避开去。
他越打越是急躁,偏那人武功如海水一般无形无迹,深不可测。
“你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局中之局(一)
苏慕华微微一笑,“唐久年,你不是设了局等我来,怎么倒不认得我了?”
此人掌间带毒,且承认是他害了赵琳琅,再听他提起拜月教,苏慕华暗想眼前之人只怕便是唐久年。再看那黑衣人脸上神情木楞,想来也并非本来面目。
那黑衣人目光微沉,闻言眼中闪过一瞬愕然之色。
苏慕华看清他的神色也微觉犹疑。
莫非竟是错算了?
趁他分神之际,苏慕华掌指在黑衣人腕间一扣,他身无内力,这一击轻若无物。黑衣人却见他指掌间幽幽一点银色光芒,腕间一麻,气血的行经几乎遏止,临危之下掌风骤盛。
苏慕华见他双掌带着鹿皮手套,双掌翻动间乌金光芒吞吐,也不敢硬接。
身形微让迫退一步,那人乘机脱身而去。苏慕华岂容他走脱,紧跟着便追了出来。
月照花木扶疏,他站在院中,目光自假山、树林间扫过,突然眉微扬,向着一个方向追了下去。一道灰色的人影正在月下走着,苏慕华自后赶了上去,待看清此人面目,微微一怔,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西南总捕裴是非。
他微觉讶异地止住脚步,裴是非却也看到了他。在他目光转过来的时候,苏慕华已然恢复了怯弱羞涩的笑容,微微一礼道,“原来是裴捕头。”
裴是非皱起了眉头,“三鼓了,你怎么在这?”
苏慕华道,“我见月色正好不忍睡去,想着香雾空蒙月转廊…便起来相伴花月,不知裴捕头因何在此?”
裴是非道,“我与宋桥下了半宿的棋,这才散了,便随便走走。”
苏慕华笑道,“既然如此,相请不如偶遇,裴捕头不如陪我一起走走。”
裴是非朗笑道,“哦?我与你这书呆子有何可聊的,不如早些回房歇息。这河间府不太平得很,赵家父女身故,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出什么事。你这书生小心些,别为无常鬼了去。”
苏慕华笑道,“裴捕头此言差矣,我虽是一介书生,但圣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也少不了红线女,公孙大娘,就算能听裴捕头聊聊江湖故事也可。走吧,我们且煮一壶茶去。”
风吹动枝叶婆娑,青衣的书生拉着灰袍的男子转入花影。
另一处月影枝叶间,两个人影在月下走着。
他们走得很慢,一步一步,仿佛将千山万水都走遍。
苏慕华让他拖住此人,想来时间也够了。静默的气氛让任情儿无法再忍耐,转眼见英伟的男子就在他身后,忍不住道,“赵大侠,想这么走到什么时候?”
赵云剑立定足,注视着眼前的人,“情儿…”
任情儿打断他道,“好了,赵大侠,你我已成过去,便就此别过,江湖再见,哦,不,江湖不再见了。”
“情儿”,赵云剑扬声唤了一声。
“怎么?赵大侠还有事?”
赵云剑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月华如水,照见那冷中带讽的笑颜,带着几分狠几分艳,不知不觉这容颜已与他羁绊了近十年的光阴。
与这人羁绊之初,虽然是一笔糊涂烂帐,也曾怪过他的算计,流落江湖之际也曾问过自己悔不悔。但这些年下来,若无一个叫任情儿的人在他身后纠缠着他,赵云剑似乎总觉得少了什么,那滋味就像吃牛肉面没有放醋一般。
岁月流转,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这么一个人。他方才在赵千云灵前,对齐云说他与任情儿已成过去,此刻听任情儿说出江湖不再见,才觉得这话有多伤人。
他想留下眼前的人,不让他走,无论用什么理由。哪怕任情儿已经消磨尽了对他的那份心,他也不能让他走。
赵云剑看着眼前秀美的容颜,他本就口拙,此刻更不知该说什么。片刻才道,“赵琳琅是中了蛊毒而亡,你…你不能走。”
“你…”任情儿牢牢盯着他,眸中隐有泪意。
赵云剑心中一悸,伸手揽住任情儿的肩头,他的手心很暖,话到嘴边却是,“在找到凶手之前,你不能走。”
任情儿肩一沉,抓住他的手肘将他顶在树干上,“哪有什么别的凶手,杀你师妹的可不就是我。好,赵大侠,我就留下来,就住在河间府,等着你来取我的性命。”
温热的吐息咫尺可闻,赵云剑抬手去抚他的脸。肌肤相触,意外的温暖让任情儿心头一震,男子的声音响在耳畔,“你哭了。”任情儿将赵云剑猛然一推,拂袖转身离去。
赵云剑靠在树干上,胳膊处拉伤所传来的痛楚让他唇角抽搐。一滴清泪拢在掌间,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一抹苦涩的笑逸出唇边。
他与他已是如此,情之滋味,近一步太难,退一步不能。
“你便在这坐了一宿?”叶笛声停止。
青衣书生站在树下望着树上的人,微微一叹,“这赵云剑有什么好的,风流之名满天下的任情儿何必对他如此痴心?”
任情儿轻哧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痴心了?昨日你让我引走赵云剑,可有何奇遇?”
苏慕华道,“我遇上个想毁赵千云尸身的疯子,据他自己说赵琳琅怀了他的孩子,然后他刨开赵琳琅的肚子,种上莲花。”
任情儿看着站在树下的苏慕华,后者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眸中隐有怒意,显然那人如此作为…已经触怒了苏慕华。
任情儿笑道,“此刻陆酒冷身在险境,河间府中齐聚的武林中人都是要找苏慕华算账的,只怕这人也想不到苏公子仍有闲情去管闲事。”
苏慕华道,“苏公子闲得很,一向管的都是闲事。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那人见了我好像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布局的人既然引我去见陆酒冷,想来已经窥破我的身份,难道他们并非一路?”
任情儿微哦了声,笑笑道,“看来惦记你苏慕华的疯子不止一人,这位仁兄疯成这样也实在是…后来呢…”
苏慕华展颜一笑,“说来惭愧,苏某武功实在太差,为他逃了去。后来我追了出来,撞见了裴是非。”
任情儿思索道,“大隐于朝,莫非唐久年便是裴是非?”
苏慕华道,“裴是非和我说他与宋桥下了半宿的棋,听到三更鼓响才回来,我便拉着他去喝了一壶茶。他回去后,我往宋桥的住处走了一遭…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河间府的鼓楼偏处西侧,从宋桥的住处一路走来,根本听不到更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局中之局(二)
“这么说这裴恶人从一开始追着我便十分可疑。”此刻任情儿坐在房中的圆桌边,接过苏慕华递来的茶。“若唐久年为向河间府复仇而来,与困住陆酒冷的人不是一路,这另一路又是什么人,我说书呆子你可有眉目?”
苏慕华也端了杯茶笑道,“其实自从宋桥说起各派到当年我杀了水流月的信,我便在怀疑...那年之事其实...知道水流月是无辜之人,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人。”
“哦?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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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却摇了摇头,出了会神才道,“我总不愿怀疑是他...河间府之事并不单纯。这河间府地处南疆和川中之间,离大理也不远。由此而南,云南王,苗疆七侗...成帝一直放不下心。若大宁要对北燕用兵,这南疆不得不靖。陆酒冷对我说的那句话...降龙木...降龙...也许还另有深意。”
任情儿以手托额,长叹道,“如此麻烦...我最怕的便是麻烦...对了,小痴呢?”
苏慕华道,“今晨我回来时,就不见他了。”
“哦?”任情儿有些讶异,“这河间府危机四伏,你也不担心他?”
苏慕华笑道,“他不过一介孩童,若真如我所料,那人也不会让他出事。”
“苏哥哥”,少年跑进门来,苏慕华见眼前正是书童王小痴,拉过他来道,“小痴,你跑哪去了。”
王小痴指着身边一人道,“苏哥哥,我到他那去玩,玩累了,便在那睡了一觉。”
船老大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站在他们面前。
苏慕华见他那双眼睛落满风霜,偶尔光一转又是明算计。却只觉得这人明得颇为坦荡,市侩得颇对他的胃口,苏慕华微笑道,“原来是船家,叨扰你了,若不嫌弃,可否坐下喝杯茶。”
船老大大咧咧地一摆手,也不客气地坐下,拿起了茶盅,“何必客气,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孩子陪我闹闹也好。”他饮了茶一叹,又道,“这里三天两头死人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耽误我少赚了多少银两。”
船老大身着粗布短衫,露在衣外的胳膊是常年日晒的健康肤色,眼角已露了鱼尾纹,说话虽然有一种跑江湖的粗俗,但让人觉得干脆利落。
苏慕华想起当日在岸边为这人奚落,倒也不生气,还觉得此人颇为有趣,便坐着与他闲话了几句蜀地的风土人情。
“各位”,三人谈兴正浓,突然听到门上被叩击了几声。
门外之人白衣长剑,任情儿认得此人正是齐云的弟子楚息,微讶道,“是你啊。”
楚息自然也认得任情儿,他心中思慕齐云多年,任情儿那一日的戏作虽成全了他的心思,也让他此生沉醉南柯不能醒。
楚息并不应话,面无表情地道,“各位,本派掌门已于今日接位,请各位申时到议事堂,共同为武当云少侠之死做个见证。”
他说完,便抱拳欲离去。
任情儿身形一动,拦住了他的去路,笑呵呵地道,“等等,楚少侠,你我也算旧识,何必那么急着走。”
楚息警惕地看着眼前笑得很美很妖孽的人,他平生蹈行正道,唯独为此人所害,对师傅做出不敬之事。
任情儿笑了道,“那日没留神看,你长得确实还真不错,齐云那老头...有什么好,不如你跟了我吧,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他靠得很近,几乎是一个轻薄的姿势。
楚息猛然抽身手中剑机簧一弹,已有半截雪亮的剑锋弹出剑鞘。“任情儿,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若非,若非师傅说要亲手取你性命...”
任情儿轻笑了声,手腕微抬便将剑身压回鞘中,一手点了楚息的穴道,揽住他的肩头,口中缓缓道,“好烈性的美人,我喜欢。”
楚息怒目瞪着他,身体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苏慕华仿佛对一切都不曾看见,抬手揽住了王小痴,以袖遮住了他的眼睛。
船老大瞧得目瞪口呆。
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内,任情儿抬头看去,唇边露了冷笑,“我还以为赵大侠连我的院门都不愿踏进了。”
赵云剑看着他,眸光沉郁,“任情儿,河间府的人不容你如此欺侮,放开我师弟。”
任情儿将楚息往他的方向一推,“放就放,很稀罕么?”
赵云剑为楚息解了穴,一手拉住眼中冒火的人道,“师弟,我们要一一通传此间的客人,掌门还在等我们回话呢。”
楚息瞪了一眼笑得得意的任情儿,强忍了怒气走出门去。
任情儿笑意更深,“赵大侠你这师弟有趣得很,这怒中的风情...啧啧。”
赵云剑却不看他,转头向着苏慕华一颔首道,“掌门师叔今日接掌了河间府,刚巧少林的一叶大师今日也到了,便请大家一块早日了结此事。”
赵云剑是故意将一叶大师也到了的消息告知他,苏慕华目含深意,含笑道,“我等一定准时到。”
赵云剑转身离去,任情儿恨恨地咬牙,心中暗道河间府了不起么。
苏慕华见他美目一转,也不知心下生起了什么狠毒念头。
此时已近午时,河间府送进饭来,船老大也不回房,便在这一起用饭,船老大跑惯江湖,说了些故事,听得王小痴两眼放光,见他如此,任情儿的心情仿佛又好了几分,也说上几句笑话。
三人用过饭,苏慕华向王小痴交待了几句,便向着前殿去。
赵云剑也换了河间府弟子的白色服饰,站于殿前迎客。
初春的暖阳照着男子伟岸的身躯,如一柄光华夺目绝世宝剑,哪有半点流落于江湖之时的惫懒模样。
苏慕华微微一叹,有点明白任情儿这般洒脱之人,为何单在这一情字上如此窥不破。
春阳下,任情儿脸上的神情也有几分黯然。
船老大笑呵呵地道,“看不出这位爷还颇有几分人模人样,不过叫我船老大看来,是晒着日头舒服,还是坐在大屋里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我管他舒不舒服。”任情儿冷冷一哼,举步走进大殿。
苏慕华转过头来,一双妙目微带暖意注视着船老大,道,“说来算我失礼,这些天还未请教船家怎么称呼?”
船老大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我姓易,家中行六,书呆子你只要唤我易六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局中之局(三)
河间府的金绿色牌匾威严依旧,自天井透进的暖阳为牌匾平添了仿若血色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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