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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进宝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兰
第二日,任情儿见赵云剑站在院中,仰望天际,神色若有所思,问,“怎么了?”
赵云剑道,“是河间府召集同门的信号,我去看看。”
任情儿道,“等等,昨日我遇到了你的那位师叔齐云,想来他发现了我的行踪在召集门中弟子。”
“你为何不早说。”赵云剑目光狐疑地在他脸上一转,“你对我师叔做了什么?”
任情儿道,“你那师叔一见了我就喊打喊杀的,我既没打他也没杀他,只是擒了他把他和他徒弟关在一处,再用了点催情香罢了,连块肉都没掉。”
赵云剑瞪着他,心口一滞,“任情儿,我这师叔待我最好,你怎可怎可如此...”
任情儿道,“我知道他待你好,这人口口声声是我绑了你...可惜我任情儿是邪魔歪道,只有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赵云剑瞪了他片刻,大步走出门去。门呯地一声合上,任情儿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原本陌路的两个人,一点点靠近,相遇相知相恋,他们相遇太晚,相恋太快,相知未深。
两情相悦何等醉人,对彼此的渴求如最醇厚的酒,但纵使满头烟霞,任情儿也不能安心。
赵云剑并非迂腐古板,但骨子里他仍与他截然不同。河间府总是系着赵云剑的一根绳索,只有了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再也回不去了,才能真的留住这个人。
赵云剑寻了一匹马骑了上去,顺着信号传来的方向而去,他在林子的边沿勒住马,抬头见林中一名少年正跪在地上。他认得是师叔齐云的弟子楚息,那楚息目中含泪,低头不语。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身白衣的齐云正站在林间,赵云剑只听他长叹一声,“此事怨不得你,起来吧。”
楚息道,“是弟子定力不足,才才...害了师尊,请师尊准我一死。”
“死?”齐云目光一沉,声音在暮春的朝阳中凝了寒气,“楚息,你可还记得河间府弟子训么?”
楚息道,“饮马河间,仗剑关山,百死不折。”
齐云道,“河间弟子没有轻易求死之辈,你若死了,对得起我于你十年授剑之恩?”
楚息目中含泪,“师尊。”
剑光倏起,一缕乌发随剑光飘落,齐云还剑回鞘,“今日以发代首,你的命权且寄下,我要你从今日起无论多么艰难,绝不离开河间府。至于今日之事,我自会用任情儿的血洗清,你便忘了吧。”
楚息望定眼前的男子,他自幼追随此人,多少次齐云把手教他习剑,带着剑茧的手握着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便对这人有了渴慕,却从来不敢亲近。
他那时虽是失了控,但还是记得这盼了太久的人在他的怀中压抑着的喘息,他又如何能忘?
赵云剑见二人诡异模样,如何还不明白,当下进退不得。齐云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二人目光对个正着。
赵云剑翻身下马,单膝着地,抱拳道,“云剑见过师叔。”
齐云目中闪过喜色,“云剑,那魔头放你出来了?”
赵云剑犹豫了片刻道,“师叔,我...并非为任情儿挟持,而是自愿和他走的。任情儿本性不坏,他只是...只是...”
赵云剑心中一叹,任情儿做出这样的事,叫他如何为他分辩。
齐云目光转为平静,看着他的神色,道,“你都知道了?”
赵云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沉默了片刻道,“是。”
齐云并无愤怒难堪之色,“我与他的过节是我们的私怨,姑且不论。云剑,你的事该给师门一个交代。我...会替你向师兄求情。”
一月之后,河间府广发武林贴,孽徒赵云剑不仅勾结拜月教妖人,而且便是大盗不留行。
赵云剑一语不发受赵千云三剑后,拜别而去。
夜色,大雨,深巷的尽头,褪色的红灯笼在风中打着转,一两声响板在静夜里传来,拉长了寂寞的音色。
一辆马车在雨夜中而来,车帘掀起,车内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好奇地向外张望。
车内传出优雅的男子声音,“琳琅姑娘,这是西街,都是一些酒馆和赌坊,江湖浪子们最多的地方,若有些什么江湖故事都少不了这样的地方。上回啊,素手刀和...”
马车远去,话语声渐渐听不到了。低垂的屋檐下红漆剥落的柱子上靠着一个提着酒壶的醉鬼,他似已在那站了很久,深色影子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偶尔眼中露出落拓的神色。
木屐的声音响在雨夜里,持伞的人在他面前停下,“你悔不悔?”
醉鬼眼也不抬,“我...我悔什么?”
雨水沾染任情儿淡色的纱衣,他缓缓道,“若是那日你不曾为一个叫情儿的小倌赎身...若是那日你救了河间府的人后便随他们而去,不曾折回头救一个叫任情儿的魔道妖人...赵云剑,依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云中一剑赵大侠,你的小师妹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辆马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对的主线基本跑完,苏楼主要登场了。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一)
“数日后,江湖中便盛传任情儿和赵云剑月夜放舟,我们相携离开蜀地前往江南。我与他联手击退拜月教的杀手,甚至有一次我遇上齐云等河间府的人,赵云剑也对他们拔剑相向,护了我周全。再后来我与他共饮岳阳楼头,赵云剑对前来挑衅的江湖中人坦言与我的情义。后来我们到了杭州,一日赵云剑遇见了几位好友,他那人好酒好朋友,一起上了青楼买醉,无意之中他得知当日买他那把剑的那位朋友是为我所买,也便知道了坏了不留行名声的人便是我。第二日我是在青楼花魁的床上找到了他,再后来...”
化名苏遥的苏慕华苏楼主将水中捞起的绢帕系于钓竿上,“再后来,你们便这么折腾了近十年...他见了你就躲?”
任情儿微微一叹,接过苏慕华手中的吊绳,“空钩,连个饵都不下,你想钓什么?”
苏慕华将沾湿的绢帕搭在钓竿上,“哦?钓莲花鬼该下什么饵?”
“这...”任情儿为他问得一愣,见苏慕华慢慢勾起唇,摇了摇折扇道,“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赵云剑,那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你便陪我去看看这莲花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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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三更,白色的纱幔低垂,白色的冥烛燃着,子夜已过,赵千云年事已高,为人劝去休息了,灵堂之中仅有一副乌黑的棺木。
两道人影出现在屋檐上,掀开瓦片往屋内望去。
苏慕华道了声,“下。”拉着任情儿的手,便往屋中落去。
他内力全无,却说跳就跳,任情儿唬了一跳伸手拽了他,轻轻落足于棺木前。
苏慕华瞧着眼前的棺木似瞧得颇为有趣,甚至拿了折扇在那棺木上这里敲敲,那里敲敲。
“你做什么,这么大动静,你还怕不能将人引来?”
苏慕华敲了片刻,道,“这位赵琳琅姑娘听说让赵兄念念不忘,我倒要看看是何等模样。”他手掌推开棺盖,棺中的女子平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去一般。
手指一动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苏慕华刀锋堪堪触及女子的衣领,他手一顿,向着任情儿笑道,“你认得这便是赵琳琅,不会是什么人易容的吧。”
任情儿道,“这我可看不出来了,就像你可若非见过你这副模样,我都快要认不出你来了,可仔细看来明明还是那张脸。”
“陆酒冷曾经教过我,人辨识一个人经常通过的是一些习惯的举止,或者说对见过的人,人都会有一个判定,若改变了这些影响了判定的特点,再加以眉眼的修饰,非极为熟悉的人看不出破绽。不过易容之术有一点是人往往会对脸部进行易容,至于其他地方...”
苏慕华手中刀锋顺着女子的衣领划下。
“你...”任情儿虽然离经叛道,但不想此人比他更胆大妄为。
“一个死人自然是不需要修饰眉眼的,而且更没什么习惯的举止可以让人看出破绽。但其他地方若细细看来,一个生于南地与生于北地的人,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和做惯活计的丫鬟也绝不相同。”刀锋将女子青色的肚兜划开,苏慕华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胸口,“赵琳琅的侍女为莲花鬼吓疯,赵琳琅尸身上并无伤口...看不出死因。”
女子的胸口有一处红点,仿若朱砂痕一般。
“咦?”任情儿面容凝重,唤道,“将刀给我。”
苏慕华将刀递与他,摇了折扇在旁看他动作。
任情儿用那柄薄刀划开女子的皮肤,他的手法很妙,轻轻切了一个十字,划开血肉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是离魂蛊,我听师傅说过这种蛊生长在常年难见阳光的水潭中,以血肉为食,在无声无息间杀人,死者脸上会有极愉快的笑容。”
苏慕华沉思道,“山居夏长饮茶醉,涧水清凉泊鸳鸯么?走吧,我们看看那水在何处?”
任情儿道,“那这里怎么办?”
苏慕华拿起一叠纸钱丢进火盆,口中念叨,“姑娘芳魂勿怪,我等也是为你追查真凶,好为你报仇。”
“行了”,任情儿见不得他那罗嗦模样,一把拉了他道,“走了,姑娘要怪只怪...苏公子和任公子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苏慕华将赵琳琅的尸身放回棺中,目光瞥见女子裙摆上一片暗色,心念一动,忽觉有异,手中刀锋一转割开女子的罗裙。衣袍散开,罗裙之下女子雪白的躯体上用针缝合着,仿佛似个手工不好的布娃娃。他刀锋停也不停,顺着针线的走向,剖开女子的身体。
人有五脏,但若一朵莲花开在人本应生长五脏腹腔中,这场面一定不会很好看。
任情儿脸上的神情几乎要吐出来。
河间府的湖水是隔了溪水而来,溯源而上,顺着溪流便是山谷,文弱书生手中摇扇,肩头担着一根钓竿,于月下缓步行来,“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绿房兮翠盖,素实兮黄螺。”
任情儿衣袂当风,停于不远处,“你可真悠闲。”
苏慕华笑道,“既然是当上钩的鱼,渔翁尚且不急,鱼儿又何必着急?”
任情儿道,“你的身份若败露,这河间府上下有的是人要取你性命,你倒逍遥。”
苏慕华道,“不是有任公子你护着我么?话说回来,任公子以为会有谁要杀赵琳琅?”
任情儿挑眉一笑道,“除了我还有谁?”
苏慕华将折扇在手中合起,含笑道,“不错。”
任情儿叹道,“赵琳琅夫君五年前死后,她便回了河间府,这几年赵千云年事渐长,也不再那么嫉恶如仇,也肯顾念旧情。若赵云剑与赵琳琅旧情复燃,我又怎能甘心,于是用蛊毒杀了赵琳琅,岂不是刚好...”他喃喃地道,“这杀人的人真是个天才,连我都快要相信这是我会做的事了。”
“若杀人的局要布得更完美一点,应该再多等上一日,待任情儿你到了河间府,与赵琳琅闹点什么过节,再以蛊毒杀她,是再好不过了。如今这赵琳琅死的时候,任公子正与我等在大江之上,并不在河间府中。”苏慕华看了看任情儿又笑道,“不过,想来任护法手下少不了忠肝义胆之徒,为你指使潜入河间府下毒杀人,你在不在场并不重要。”
任情儿道,“听你这么说,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不过,为何这赵琳琅非得早死这一日?”
苏慕华道,“或许这赵姑娘发现了什么,但能用这蛊毒,又偏想害你的人又有几个?拜月教自水流月死后,一蹶不振,躲于苗疆,已有数年未见江湖,莫非是又开始蹦跶了?”
任情儿想了想道,“说来三年前归雁庄中水流月死于你之手,如今有人指你才是幕后黑手,莫非还真是拜月教...可如今拜月教还剩下什么人呢...”
一个半残的刀鸣鸾?
“我总有一个感觉,那晚我们一同在船上的十个人中,总有人与此事有关。”苏慕华略一沉吟,“唐门的两位我可以放心,你我、赵兄和小痴四人不计,还有四人...武当派雪月刀宋桥,西南总捕裴是非,如意茶行的段君行段小侯,还有一个船老大。”
任情儿道,“裴是非追了我多日,如块狗屁膏药甩都甩不掉,莫非是他?而且若我们不夜探灵堂,明日他这西南总捕可借查案,将赵琳琅的死因揭示于众。”
“身在正道的人也可藏污纳垢,表面刚正的人也许坚守自盗,至于段君行,听闻大理皇族近年用度紧张,财帛动人心,拜月教中有金矿与铜矿,以及珍稀的药材,段君行若因此出手倒也可能。”
任情儿笑了,“看来我与慕华你都是人家看上的背黑锅的。”
苏慕华眸光微凝,一笑道,“背黑锅么?”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行到了山涧旁,这山涧涌入山腹之间的溶洞,月光正照在洞口粼粼波光的水面上。任情儿何等眼力,一瞥之下正见洞中晶莹如镜的钟乳石上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任情儿尚未及动作,便看见苏慕华已经向着那洞内掠去,身法极为敏捷,在石上一踏,便跃了进去。
任情儿一愣,“明明身法不错,每次还要我带?”
苏慕华方踏入洞中,便觉得迎面一道凛冽的风声,他手中折扇微张,数道破风之声向着那人背心而去。那人头也不回,手中兵刃一带便扫落了暗器,向着洞穴深处而去。
任情儿追进洞中见苏慕华青色的衣袂转过洞口,他加快了脚步,踏出洞口,施展轻功落在巨石上。他此刻身处一处环形的山坳,月照青色石壁,哪还有苏慕华的踪影。
苏慕华一向稳重,今日为何如此莽撞?
山崖之上,苏慕华已经和黑衣人照上了面,那人面上带了个狰狞的面具,看不清面目。
苏慕华手中扣了一枚暗器,含笑注视着眼前的人。“阁下手中兵刃可是绝别离,陆酒冷在哪?”
黑衣人低笑了两声,声音听上去干涩难听,“你束手就擒,我便带你去见他。”
苏慕华合起手中扇子,微微一笑道,“好。”
黑衣人见他如此合作,倒吃了一惊,狐疑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苏慕华道,“如今论武功能杀我的人不少,但若只是杀我,阁下无须如此事。”
黑衣人道,“这山庄上下都是要杀你的人,你却为他肯蹈险地,看来对他关心得很呀。”
苏慕华笑道,“阁下今夜在此等我,故意手持他的兵刃,不就是引我去见他的么?”
马车停在山林边,黑衣人将他领上车,递过一根黑色的布带,将他的眼睛遮起。
苏慕华坐在马车中,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他仿佛去看望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等着他的仿佛是有着鲜花和美人的盛宴。
路的尽头有鲜花,也有醇酒美人。
苏慕华被解下蒙在眼上的布条时,看到的便是一间铺着大红织锦的房间,许久不见的人靠在宽大的软榻上。
那人穿着白色绘金边的宽大锦袍,头戴一顶玉冠。他的手抚在一个媚眼如丝女子的肩头,那女子靠在他身边正为他斟着一杯酒。
苏慕华从未见陆酒冷如此端整地穿一套衣服,看上去颇为英武,只是眉间的伤痕平添了几分邪佞。
陆酒冷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黑衣男子领着苏慕华走过去,捧了手中的绝别离递与陆酒冷,一礼道,“陆公子,人带到了。”
陆酒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慕华坐下。
陆酒冷又吩咐道,“无眠,为苏公子倒酒。”
这女子便是江湖传闻陆酒冷为之赎身的花无眠,
花无眠倒了酒,为苏慕华捧来,“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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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递过酒,又仿佛春睡未足般靠在陆酒冷的膝头。
苏慕华接在手中,手抚在杯沿,沉吟道,“陆兄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陆酒冷道,“苏兄也见到了,我有美为伴,如何不好?”
苏慕华眸光已带了冷意,“陆酒冷,八月十五我在扬州等你,你为何失约...”
陆酒冷散懒一笑道,“我忘记了...让苏兄空等了。”
苏慕华心头一滞,望着这男子冷漠的面容,又听到陆酒冷道,“在下近日记性不好,有很多往事都不大记得住。”
苏慕华眼睫微垂,缓缓饮下杯中酒,酒水入喉,苦涩的滋味在唇齿之间,“今日陆公子寻我来何事?”
陆酒冷道,“我寻苏兄来,是想起那日失约,请苏兄喝杯酒赔礼。”
苏慕华淡淡道,“不必了,酒已饮尽,在下告辞。”
他拂袖而起,行至门边。
身后传来女子娇喘和男子调笑的声音,陆酒冷手抚在花无眠脸上,笑道,“灯照花雨人消瘦...花无眠...”
苏慕华眸光微微一震,很快如沉静的潭水一般平复下去。他并不回头,继续走出门去。
这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他与陆酒冷燕好之际,陆酒冷说过的话。
他并未忘记,只是已许作他人?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陆酒冷笑容微滞,道,“你可满意了?”
暗处传来一声冷笑,“让他如此伤心,陆酒冷你...真是好狠的心。”
陆酒冷也在冷笑,“彼此,彼此。”
清晨,任情儿推门而出,正见苏慕华坐于厅中吃着早点,走过去坐下,拿了一个馒头,道,“你回来了?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苏慕华道,“我昨夜去见了一个人,喝了一杯酒。”
任情儿啃着馒头随口问,“哦?何人?”
苏慕华笑笑,“陆酒冷。”
任情儿眸光一转,落在他脸上,“你笑得真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二)
苏慕华吃着一碗粥,闻言一笑道,“相由心生,你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任情儿道,“陆酒冷怎样了?”
苏慕华笑道,“好得很。”
“好?”
“花无眠是个美人,我没看出哪里不好。”
任情儿神情如见了鬼一般,“莫非昨夜你见他身边有个美人,喝了杯酒就走了?”
“不错。”
任情儿道,“莫非陆酒冷有什么苦衷?”
苏慕华道,“我并未看出来。我是为人蒙了眼,坐着马车去的那个地方。陆酒冷说了一句话,灯照花雨人消瘦,那句…让我想起一种花树,我与他在望北城的客栈中曾经见过一种白色花树,叫泡花树,那树开起花来很漂亮。”
任情儿啃着馒头,“泡花树是什么东西?”
苏慕华道,“泡花树还有一个名字叫降龙木。”
任情儿眉头微锁,“降龙?这河间府的东边便有一个降龙渡。”
苏慕华似在想着什么,沉默着吃完了那碗粥,才道,“这河间府的早点颇为不错,粥也熬得很到火候。任公子你不觉得今天早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任情儿听窗外并无人声喧哗,婉转几声鸟鸣,反倒有几分山居清幽之意,道,“主人爱女新丧,宾客安静些也不奇怪。”
苏慕华笑道,“任兄莫非忘了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我们……任情儿自然不会忘了昨晚他们二人夜闯赵琳琅灵堂的事,若河间府的人看了赵琳琅的尸身只怕不会如此太平。
苏慕华解下任情儿丢在墙角的鱼竿上系着的丝帕,见那丝帕上水虽已干透,但沾染了黄色的痕迹,仿若泥痕。
苏慕华将手中绢帕递与任情儿道,“任兄且看看这是何物?”
任情儿接在了手中,细看了片刻,“不错这正是离魂蛊的水引,你昨夜到水潭边时便是为了这蛊去的?”
苏慕华道,“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知道什么离魂蛊,我只是在想莲花鬼总是少不得水的。”他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这离魂蛊与唐门可有什么关系?”
任情儿一怔,微笑道,“你这句话倒问得好了,唐门用毒,一向看不起蛊。这离魂蛊偏是唐门的鬼才唐久年研制的。唐久年与唐家掌门不对付,在唐门不得志,与水流月倒是好友。不过听闻他已有十年未出江湖,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慕华不知想起了什么,凤眸微眯道,“我听唐尧说过在捞起宋桥师弟的尸身时曾闻到唐门毒药的气味,我们先去前院看看。”
他们二人走出院门,便遇上一位河间府的弟子,那弟子向着二人一礼道,“家师请二位前殿叙话。”
河间府,立于蜀地之南。
蜀地多山,河间府以一山一河与南疆的拜月教相峙。
河间府以剑法见长,门下弟子皆是白衣佩剑。
方入前殿,便看见影壁上提着,“饮马河间,仗剑关山,百死不折”十数个大字,墨迹淋漓,颇有剑意。
苏慕华摇着折扇,“好威风。”
二人来得尚早,许多椅子都空着,那河间府的弟子引了二人落座,奉了茶,未及片刻便有人陆续到达,甚至连船老大都有个位置。
苏慕华见了数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心知只怕都是冲着挽留相醉刀来的。
任情儿见赵云剑站在河间府的弟子中,二人目光相接。
赵云剑虽未身着河间府的服饰,但腰间也配了一把长剑,难得的穿了一身颇为稳重的织云纹长袍,颇有几分大侠风范,仿佛是二人初见之时。
任情儿冷冷一哼,偏开眼。
赵千云站在众人之前,鬓角微雪,这人似乎迅速地苍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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