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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楚河笑道:“你这是准备把你姐喂成猪么?她这些日子可发福了不少!”
张毓陪着笑,讲楚河迎进了二楼的会客室。这里是他专门招待客人,洽谈生意的地方,装修也是按照“澳洲式”风格搞得。虽说没搞到正宗的“澳洲真皮/布艺沙发”,但是满堂的澳洲款藤编客厅家具也是广州市里头一份了。
因为正是冬季,藤沙发上都放了手工刺绣的棉垫,坐上去甚是舒服。楚河打量这会客室,只见墙上挂着一副黑底金字匾额,上书八个字:实心做人,诚心经营。另一面的墙壁却又贴着四副宣传画:《开展新生活运动!》《防疫灭鼠,人人有责》《严防间谍!》《活跃市场,满足人民需求》。





临高启明 第三百二十八节 天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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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大明-澳洲”式混合装修布置风格如今在广州和澳洲人有来往的商人中颇为流行,以此来表现自己和澳洲人的关系“不比寻常”。不过对楚河来说还是头一回看到,颇感新鲜。不由地四下打量,说道:
“你这里布置的还真有特色!”
“新社会,新气象。”张毓答道,“首长请喝茶。”说着便要去取功夫茶的茶盘。
洪璜楠过去做生意的时候沾染了福建商人喝功夫茶的习惯,到了新时空,自打农委会折腾出了“黎母山乌龙茶”之后,也逐一复原了功夫茶茶具。张毓有样学样,也喝上了这“澳洲功夫茶”。
见张毓张罗着就要泡茶,楚河摆了摆手:“这乌龙茶我喝不来。有简单些的茶水吗?”
“有,有。”张毓忙道,“这里有散茶,还有格瓦斯,都是专门从海南岛进口的……”
看到首长兴趣或缺,张毓忽然想到了,又说:“首长您可以试试我们家新出的水果茶,现在有金橘柠檬和百香果两种。用得果酱果汁每日送来的新鲜的,好多首长喝了都说好。”
楚河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水果茶,吃了一惊,问道:“是嘛?可以可以,两种口味各来一杯。这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
张毓一边吩咐伙计去准备,一边道:“是张筱奇元老给得方子,我们照着做而已--只是用得果酱和配料还需要从临高进口。张首长说了,等过几年这边农场搞起了了,本地的食品厂就能自产果酱。”
“你有了这个渠道,以后少不得还要发大财。在店里开一个果茶柜台,配合着你的干点心卖,等以后有了知名度,更可以满大街的卖,这广州天气又热,配上冰块,清凉又消暑,你还不财源滚滚,啧啧……”
这个主意就是当初张筱奇出得,要不然张筱奇也不会给他配方,让他从特供渠道买到配料。但是这会张毓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喜笑颜开道:“首长说得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是条赚钱的好门道的!”说罢又做出崇拜状道:“难怪人人都说首长们能点石成金!”
这番马屁拍得敲到好处,让楚河不由地“元心大悦”,虽说少不了谦逊一番,但是心中的得意不免流露出来。
张毓一看,心中多了几分接下来应对的信心。
见元老喝过果茶,仰面靠在藤背上,张毓知道此刻元老身心放松,正是说话的好时候,赶紧问道:“不知首长您怎么称呼?”
“哦!我姓楚,楚河。”
“远来是楚首长!”张毓心里一紧,因为楚河的“事迹”,昨天他已经知晓了。
他知道的内容非常有限,包括楚河大闹市政府之类的“劲爆”新闻,但是眼前这位楚元老是广州城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是知道的。而且他知道楚元老和新成立的“南洋公司”有密切的关系。
他来到自己这家小店,还专门和自己“坐下来谈谈”,张毓的心不由得收紧了--要知道元老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就是他的大恩主洪元老,如果没有要紧的事情,也不会和他坐下来专门谈话。这位楚元老显然是有备而来,莫非是来募股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却不敢表露分毫,赶忙道:
“楚首长好,我看您老脸有点生,是第一次来广州?”
“是头一回来。”楚河毫不在意,“原本是来出个差,现在看来大概是要常驻广州了。”
“那一定是高升了。”张毓恭维道。
“哪里,哪里,都是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嘛。”楚河道,“你就是这张记的老板了。”
“是,我就是张记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张毓用上了这个“澳洲式”名字。
“早听说你们经营的有声有色,是广州出了名的新兴企业。我在济州都看到你们生产的军用口粮和点心呢。”
张毓连忙说道:“这都是元老院提携,我家原本只是广州城里的一家小字号,三四个人的生意,能有今天全靠元老院的政策!”
楚河今天来这里,虽然有心血来潮的部分,但是亦有向洪璜楠示好的意图在内。毫无疑问,这位掌控军队后勤,实际也负责着广东的所有元老、归化民供应实际事务的元老显然是“特别值得交好”。
南洋的股份和债券,相当于新政府的“船票”,谁能拿到,拿多少,蕴含着比经济收益更大的利益在内,元老院扶持的新贵们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洪璜楠更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但是自己是位堂堂的元老,总不能象个卖保险似的开口去推销。便旁敲侧击道:
“你们张记的营收情况怎么样?”
张毓心中一震:心道果然如此!
开口询问营收情况,无非是在摸底,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财力,好摊派股份。
他不敢造次,迟疑片刻道:“托元老院的洪福,生意那是颇为了得,每月的销售额都是过千的,若不是闹了鼠疫,劳力、原料供不上,原还可以做得更多……”
“销售额过千,那年销过万元了,这营业额可不小啊。”楚河是搞金融出身,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说毛利,不说纯利,只说销售额,还是一个大概的虚数,显然是有保留的。
当然,陌生人面前说话留三分余地,这是正常的。说白了,要不是自己是元老,这张毓恐怕只会打哈哈,说几句:“生意还不错”之类的废话。
由此看来,这张毓行事谨慎,说话小心,即没有暴发户惯有的狂妄也不是一见到元老便六神无主,口无遮拦。楚河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看你话里的意思怕这生意还有难处?”
张毓心中又是一紧,看来这是躲不过去了。对方言辞温和,看起来有商量的的余地。但是,如果就此大叹苦经,等于是变相的回绝。让楚元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更是大大地不妥。
张毓起身给楚河斟满果茶,趁机斟酌了一番,这才回来落座说:“我们的难处,比起同行来那得算是矫情!一是眼下人力不足,合适的工人难找,更少合格的管事。影响生产,很多订单都压着做不了,耽误事!”
楚河已经预备好听他说如何周转困难,资金紧张了--以张记这样新兴爆发起来的企业,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再正常不过,要不然还要银行和投资人做什么呢?没想到他先说人力上的难处,这里面必然有玄机。
不过既然有“一”,自然还有“二”,且听他说下去。
“二就是资金周转了。想必首长您也猜到了。我们这样的小铺子,机缘巧合得了元老院的赏识提携,给了那么多的订单,这资金流转上就有了很大的难处。幸亏德隆给了贷款,这买卖才能顺顺当当的做下去。这也是全靠元老院的恩典。”
张毓满口元老院的恩情,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他不敢把眼下资金奇缺,周转困难的现状如实禀告,尽量用舒缓些的字眼。
楚河点头道:“这么说你们的资金很困难了。”
张毓赶紧表态道:“困难是有一点的。张记食品能有今天全靠元老院的恩典。元老院若是有什么吩咐,张记上下全力以赴,绝不说个‘难’字。”
楚河对他的表态觉得满意,至少这张毓的态度到位。凡事能力大小是一回事,态度最要紧。
既然对方如此明事理,自己也无需把话说得太明白。否则未免有掉价的嫌疑。
他说:“元老院大陆攻略展开之后,各方面都有很大的进展。最近开始推行的南洋拓殖是重要战略举措,对方方面面都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好机会。我们澳洲所谓‘风口’。这样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啊。”
“这个我自然明白。”张毓赶紧表态,“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说罢,把自己从工商联合会周报上看到相关报道上的有关内容赶紧阐述了一遍,“……也是个人难得的以此发展机会。参加了,我们澳洲称之为原始股。这可不是随时随地都有这样机会的。”
“是,是,我明白!”张毓只得硬着头皮拍胸脯,“元老院把天大的富贵送到我们眼前了,就是傻子也知道去拣。我们张记一定全力以赴支持南洋拓殖。”
“张掌柜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楚河称赞道,“不错,不错,你们要继续努力,积极扩大生产,将来大有可为啊!”
张毓道:“谢谢楚元老夸奖,我们一定继续努力,紧跟元老院的步伐。”
话说到这里,楚河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张毓早就满身冷汗,巴不得他赶紧走,赶紧将楚元老送下楼。
下得楼来,只见朴智贤端坐在店里,面前堆了许多小筐小盒,一面大嚼曲奇饼一面指点着铺面上的各种商品:“这个也要二斤!对!一个也不要少!都要!”




临高启明 第三百二十九节 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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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看他吃得满脸都是点心渣滓和堆了一地的点心筐,哭笑不得。赶紧喝道:“吃不死你的!怎么买了这么多,一会怎么回去?”
张毓赶紧道:“一会小店把东西送到府上就是,不知首长在哪里下榻?”
“我就住在大世界的招待所里,你交到服务台就可以。”楚河说道,接着吩咐结账。
作为元老,当然不会随身携带多少现金,张记不是元老院特供系统里的商店,自然不能元老的黑卡记账,所以朴智贤随身携带的是一本德隆的支票本,用多少现场填写。
张毓拿过算盘和出货单,亲自打算盘。他的珠算原本就很好,这会更是有心卖弄,拨起珠子来如行云流水一般,便打算盘边唱品名、单价、数量,毫无停滞。不一便将账目算清,唱了出来。
楚河在支票本上填上数字,这才盖上了随身的戒指花押章--这支票便可以拿到任何一处的德隆支行和德隆的联兑字号换成现钱。
“这是不记名的,可别丢了。”楚河递过去的时候笑道。
“首长说笑了,您这一笔生意,如今顶得上小店一周的销售额了。小店敢不仔细收着。”张毓说。
目送着楚河一行离开,张毓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点心篓点心盒,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若是在平时,在这生意清淡的时候做成这么一笔大买卖,他得高兴好几天,但是这会他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已经在楚元老面前表了态,自家参加南洋的募股更不能推脱,多多少少都要参加一些。
但是这钱从哪里来呢?
张毓不用看账本--账本他早就翻烂了,不论是张记食品还是张家老铺,账底子他一清二楚。就两个字:没钱!
如果不参加这次南洋的筹款,不但有欺骗楚元老之嫌,在元老院那边也是无法交待的。不管自己怎么强调困难,在元老们看来这就是“态度敷衍”、“不配合”,再上纲上线那就是“有二心”……
张毓冷汗涔涔,思来想去。这事只有去和爹商量。
第二天晚上,张毓回了家。
张家自打搬入了新的宅邸,也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用上了门房,也买了几个家人使唤。他这个大少一进大门,门上的僮仆便一迭声的往里面传报。
张毓近来极少回家,他刚进堂屋,张母已经在等候了。
原本多日不见的母子相会,正是母慈子孝的温馨时刻,然而张毓眉头紧皱,进得屋来,草草见过礼便坐下了,满脸都是有心事的模样。
张母见他眉头紧锁,不禁上前问他:“毓儿,怎么了?生意上有了难处?”
张毓不答,只是问道:“娘,老豆呢?”
“刚从大世界店里回来,在里屋歇着呢。”母亲絮絮叨叨,“他也老了,还不肯多歇着叫伙计们去做,非得在炉子前盯着。我都说他:你这点小生意,还这么上心做什么?做一年都抵不过儿子一天的的买卖……”
“阿娘,把老豆请出来,我向和他商量事。”
“你老豆都睡着了……”
“我有急事。”
张毓的母亲吃了一惊,儿子这表情和语气大异往常,显然是有了大事。她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往后走去。不多片刻,张毓爹便揉着眼睛从后面出来了。
张毓的父亲虽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是听老婆说儿子“有急事商量”,顿时清醒了一多半。赶紧披衣起身来到堂屋里。
父子之间顾不上客套,老爹还没坐下,便问道:“毓儿,有什么急事?”
张毓看了一眼屋外的院子,张毓母亲知道儿子有机密话要和父亲讲,当下把廊下听差的女仆打发了出去。
张毓压低了声音:“阿爹、阿妈,有个事需要和爹商量一下,家里还有多少现钱?”
张母吃惊道:“毓儿,你要做什么事需要家里拿钱了?”
张父没有说话,沉吟半响。对这个儿子,他是从疑惑到信任,一直到最近的不安。
信任是不用说得,这家自己勉力支撑,几乎要濒临倒闭的核桃酥小店,在儿子的机缘巧合之下,发扬光大,一下子做出了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规模--别说是他,就是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大概都会惊掉下巴。
他自己也没想到过,儿子真得能“光宗耀祖”--在张毓十岁之后他就完全不抱这种希望了,只求儿子不要荒唐无行,把这份小小地家业败光。能安安稳稳的守着家业传宗接代,把张家还有这家小店传下去就行了。
然而在信任儿子的能力之余,他也隐隐约约的有了担忧。
暴发户多无下场,这是张父多年来累积下来的人生经验。说白了,自家儿子只是个饼铺的少掌柜,原就不是干大事做大买卖的料。因缘巧合攀附上的贵人,一下直上九天,成了广州城里城外无人不知的“张小哥”。在大佬云集的广州工商联里,俨然是高举之下的第一人。多少过去的达官显贵,来他的饼铺买点心,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只是为了给儿子留个一个印象。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歌舞,眼见他楼坍了。这样的事情,张父见过的可不止一回了。自家的儿子能平平安安的把这份家业传下去吗?他一直在担心这件事,为了这份担忧,也时时都做着些准备。
儿子虽然过去也说起过经营上的难处,但是今天这么一开口就要钱,显然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良久,张父才开口道:“钱,家里多少有一些。只是你得说明白了,这钱你打算做什么用?你不要藏着掖着,有天大的难事,说出来,家里人能想法子的尽量想法子。”
张毓便将前几日工商联周报上报道南下拓殖募股发债;高老爷传信问大概自家准备出多少;还有今日楚元老的来访一一说明。
“……股票也好,债券也好,这笔钱多少总是要出得,只是现在儿子手里一点闲钱也没有了!”
张父张母都是一惊,忙问:“你不是说食品公司那里生意大得很么?订单都来不及做……”
张毓苦笑道:“订单的确是来不及做,但是这每日的开销也大。年关近了,光是欠各家字号的面粉、米粉、糖、果仁就是一笔不得了的数目……”
他说出来的数字让老夫妻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说他们自己了,便是相识的人中间,也从没人经手过这么大一笔款子!
“这钱,还得出吗?”张父急问道。资金链断裂的可怕后果他是明白的,“你老实讲!”
“还得出。”张毓忙宽慰父亲,“只是这钱还了,就再也无钱买南洋的债券了!”
张母纳闷道:“澳洲人这么有钱为啥要向大户们借钱?厂子里的机器不是澳洲人借得钱买的?”
张毓说:“爹,这事一码归一码,咱家借钱是向德隆银行借的,这回是南洋公司向咱们借。”
张父道:“那不都是元老院的吗?”
这回张毓也说不明白了,挠挠头说道:“嗯……反正就是要借钱就是了,我已经去联合会问过了:不论股还是债,都是一元一份。如果是股,那就是等三年后分红,出息多少分多少。若是买债,利息是年息1分,约期3年,每年付利息一次。”
“这利息也不高呀?咱们过去店里给人存银子,一年都要给一分五的利呢!”张母说道。
张父皱着眉头,有琢磨了良久:“利高利低不去说,毓儿,这个钱是必须借吗?
“工商会的秘书说,这全凭自愿。那位楚元老也是这么说。不过……”
“我明白!”张父沉重了叹了口气,“你到了这个位置上,不买不行!”
“是。”张毓点头,“家里这点产业是元老院亲自扶持起来的,如今元老院要用钱了,让咱们借钱,咱们能说个‘不’字?外头人若是知道了,元老院岂不是颜面全无……”
张家老夫妻陷入了沉默,儿子这话说得在理。的确,这个债券不买元老院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是以后他们就不是元老院的“自己人”了。
这样的后果他们谁也承受不起。
“我看这债券是没问题的。元老院骗我们干嘛。说白了我们与元老院都捆在了一起,绝无特意先坑我们的道理。而且买了债券以后就有资格入南洋公司的股,这个南洋公司是元老院专做南洋贸易的。阿爹,你想想元老院手里有多少船?又无敌于海上,以后南洋的贸易不都得是元老院控制?以元老院赚钱的能力,要是以后再入了南洋公司的股,能挣多少钱?”张毓竭力劝说着。
张父道:“阿毓,元老院我是信得过的。家里的底子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悄悄存了一笔钱,原是为了在东莞那边买沙田用得--那边的新涸出来的沙田很便宜,才不过三块银元一亩。我打算买上一百亩,作为家里的根本。你如今既然有急用,就先拿出来。”




临高启明 第三百三十节 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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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笔钱再加上家里的零碎都凑起来,也才不过三百多元。按照张毓打听下来的行情看,象他这个级别的会员,至少要买1000元的份额债券才说得过去。
张父面露难色:“可咱家现在哪里再去找这700元呢,你娘倒还有些首饰,但是就算去典当了,也才十几块钱,至于家里的几门亲戚,你也知道,如今都靠着咱们呢……”
张毓咬咬牙说道:“没钱这个机会也不能错过,我觉得咱去问问那些老客户,看看能不能提前回款,哪怕给他们点折扣也要提前把钱拿到手。要是再不够我就去借,李子玉和曾卷也能帮我凑点。”
张父沉吟良久,道:“给折扣提前回款断然使不得。看子玉和啊卷那边,你不去也罢。他们的家底你还能不清楚?李家原本倒是有钱,可是他伯父一家遇难,家都破了。如今就靠他几块饷钱养活一家人,哪来得积蓄?阿卷家比过去咱们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家里可有一座茶楼……”
“一座茶楼一个月能攒几个钱?”张父道,“再说今年闹了大半年的疫,这茶楼能维持就算不错了,你去问他借钱,难不成他还能把茶楼卖了给你筹钱--就算他乐意,这茶楼也不姓曾啊!”
张毓愣住了,的确,自己这两个兄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那……那还能去哪里?”张毓思索着,忽然想到了高举。
“高大官人一直与我友善,不如去求他!”
“高大官人那里当然有钱,可是你一问他借钱,你的底子不就全露了么?”张父幽幽道,“你可得小心,”
“我们厂子里管事的大多是他推荐的,真有什么底他不早知道了?”张毓有些不以为然。
“婷儿可是你的堂妹。厂子和店里的钱款进出也只有她和你最清楚。高大官人也能知道?”
“这么说……”
“我是怕你一心想着买债券,紧跟元老院,这高大官人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阿爹,你这可说笑了。他这么大的商人瞧得上这点小产业?”张毓嘴上这么说,额头上却开始冒汗了。
“他当然瞧不上你的这点小产业,可是你和元老院的关系亦非比寻常――整个广州城里的人都看得出,他高大官人会看不出?若是你不在了,岂不是更好?”
张毓毕竟是少年,没经历过多少人间险恶。此刻被爹轻轻一点,不觉得浑身冷汗直冒。
“……阿毓,自古害人之心不可有,高大官人帮了我们大忙,这个,我们都记在心上。可不能没了防人之心也--万一他起了什么念头呢?”
张毓说:“阿爹说得是!”爹说得话的确有道理,翻来覆去的有道理,但是钱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他不由地愁眉紧锁。父子二人便这样默默地相对无言了许久。
张毓爹忽然开口道:“如今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借。”
“哪里?”张毓顿时来了精神。
“洪元老。”
张毓一怔,犹豫道:“这个法子我也想过。若论财力,洪首长自然是不愁的。但是当初他与我说过,要我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不要去找他,更不要轻易登门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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