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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钱氏抿了抿唇,不答复。
“你是不是出钱改命了?出了多少?我就说上回垮山之后家家户户都能挖出银两,咱家只得一把铜钱,当时问你钱呢?你说给人偷摸挖走了,到底是给人挖走了还是你拿去做了啥?你说。”
“我说了多少回你也没信,我说有用?”
“你拿狗子或者拿我发誓都行,你就发誓说你没动咱家存的银子,你敢说我就信你,一定信你。”
钱桂花敢吗?她不敢!她很信这些,就怕话说出去真应验了,那怎么办?
看她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咋回事,不用追问了。
姜父问她给算命先生送了多少钱?
“就……几两银子。”
“咱家还有些钱呢?用哪儿去了?”
“庙、庙里,捐给菩萨了。”
姜父抬手就要打人,还没打下去,姜大嫂从不远处过不当心撞见这出。隔得还有点远,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姜老二在打婆娘,她就远远喊了一声,问两人干啥呢?边喊她边往那头走,走近之后看兄弟动了怒,兄弟媳妇一脸心虚。
“咋回事?她有什么做得不对你也该好好说,两口子有啥话不能说?非要动手。大老爷们跟婆娘动手,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姜父脸色难看至极,说:“嫂子你不知道。”
“你说到底咋回事!弟妹要真做错了我也帮你说说她!”
“这傻婆娘……她、她把家里的钱全拿去送给算命的骗子!我说垮山那回家家都能挖出银子,就我家没有,问她怎么败活的她还不认,这回让我逮住了!”
“那你跟弟妹动什么手?要教训她也该等等,先找那骗子把钱拿回来!”姜大嫂说着推了钱氏一把,问她是被谁骗了?这就找人去,带几个人去!
钱桂花还说人不是骗子,他说的都对,全对!
姜大嫂真服了:“那说不好他认得你呢?你不知道你自己多出名?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你就是举人娘子那个刻薄后娘算命的还能没听说?”
这话猛一下把姜父给点醒了。
他刚才就纳闷,自己明明是去砸摊子的,过去却觉得那算命的有真本事,说的全对。现在想想,没准人家就是认得他,知道他是卫三郎的丈人。这么一想,他就心疼掏出去那些个铜板,心疼得要命。
“走!我喊几个人去!今儿个非得砸了他的摊子!让他把骗走的银子给我还来!死骗子胆子还不小,敢编排举人娘子,不要命了!”
姜父说走就走,他上相熟的几家找人去了!钱桂花一个踉跄追上去,还想拦他,姜父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醒醒吧!我刚才就去找过那个算命的,没带你是怕他认出你来知道我们是一家。我一个人去找的他,他跟我说,看我面相我闺女命里有福,让我好生同闺女搞好关系,顶好休了你个倒霉婆娘。他说你是衰命,家里倒霉是你带来的,告诉我说要是不愿意休妻就出二两银子做场法事给你驱驱霉气!不然你当我怎么知道你给骗子送钱了?你还信他!你信他是承认你自己命里带衰拖着我们老姜家倒霉?”
钱桂花这才傻眼了。
她彻彻底底傻眼了。
男人说那几句话在她脑子里炸响,重复几遍之后,钱桂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骗子?
被她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拽住不敢撒手的半仙是骗子?
说她命里带衰拖累夫家让男人将她扫地出门?
钱桂花一个激灵,她撑着地面爬起来,小跑着回屋去抄了根大棒子,追在男人后头去找那算命的。后来听说打得最狠就是她,不光打,还骂了一全套,就连姜父都怕她直接把人给打死过去,拼命将人拦住。被拦下来之后钱桂花将手里的棒子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闹说骗子害人,害死人了!
旁边一大姐看她也可怜,叹口气说:“妹子我跟你说过那是个骗子,他都穿帮好多回了,你不相信。”
钱桂花当然不能怪她自己,她只能怪死骗子,她扑上去抬起蒲扇一样的手又补了两耳光,打完揪着人衣领子摇晃说:“钱呢?我的钱呢?我辛辛苦苦攒的钱你给我还回来!”
……
事情闹这么大,跟着就在周边传开了,姜蜜本来把儿子扔给卫成看着,自个儿进灶屋做蛋黄羹呢。她没经验嘛,听婆婆说孩子半岁大能吃糊糊这些,姜蜜就想着给儿子安排起来,鸡蛋这些营养也不差,看能不能慢慢把奶给他断了。
她在灶屋里忙活着,李氏就寻摸过来:“弟妹,弟妹在不在?”
姜蜜从灶屋里应她一声,让她有话进来说。李氏就进了灶屋,到灶膛那边烤了烤火,说:“我刚才去地里摘菜,从过路的嘴里听说你娘家那头闹起来了,咋回事啊?”
姜蜜皱眉,她本来看着火,一听这话拍拍手站起来,“我娘家闹起来了?我一点儿不知道,二嫂你仔细说说。”
“我也就听人说了两句,知道得不多,好像是说让人给骗了。”
“让人骗了?”
这下姜蜜更糊涂,平平常常过个日子能让人骗去什么?难不成他们听人鼓动投本钱去干了啥事?姜蜜心里有点惦记,锅里蒸着蛋黄羹又丢不开手,她想了想还是先喂了砚台再去跟人打听打听。结果没等她去打听,婆婆吴氏从外头回来,顺便带来了真相。
姜蜜在堂屋一勺一勺喂砚台吃羮,吴氏回来喘了两口大气,把她打听来的事情前前后后挨着说了。
“还不是钱氏那傻婆娘搞出来的,她不知道为啥事搭上算命的,结果那是个骗子,下着套骗她一回两回三回,好像是说最近穿了帮,亲家公就带了人去砸了摊子……其实就这么个事儿。”
姜蜜本来将调羹放在嘴边吹呢,听到这话她停顿了一下:“算命的?”
“媳妇儿你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姜蜜说了个地方,问吴氏是不是在那块儿摆摊的?
吴氏惊了:“你还真知道啊?”
“要是这个我知道一点,那都是我出嫁之前,两三年前那个春天的事了。当时狗子生病,灌着汤药也不见好,我跟后娘去庙里烧香,回来路上被算命的拦住。我当时被支开了,算命的单独跟后娘嘀咕了几句。之后没多久后娘就和爹说我年纪差不多了,该说亲,我也想着是不是算命先生说了啥,当时在心里记了一笔,后来这样那样的事情堆叠起来,就忘了。左右日子平平顺顺的,算命的咋说都没啥要紧。”
吴氏听着就感觉这事不简单,姜蜜多勤快她比谁都清楚,以钱桂花的作风,完全可以拿她当丫鬟使多留几年等模样彻底长开之后待价而沽。她竟然没有,宁可不挣什么也赶着把人嫁出去了,要说没缘由,不可能的。
那就是算命的瞎编了什么骗她,她信了。
瞎编了啥才需要那么着急把前头的女儿嫁出去?搞得好像嫁“祸”似的。
总不会说姜狗子得病是因为她?她克全家?
吴氏连猜带蒙一通瞎想,得出这个猜测把自个儿都吓着了。她想想还真有可能,要不然外头咋说钱桂花疯得厉害,拿个大棒子冲在最前面打人呢?
卫成本来在隔壁屋看书,听到这番对话也看不下去了,合上走出来说算命这行的,兴许有真本事人,有本事的总不会落魄在乡野见着谁路过就主动上前去拦人。像这种,动的是嘴皮子,拿捏的是人心,只怕你不信,你要是信了被骗到倾家荡产都有可能。
“不知道岳父他们被骗了多少。”
吴氏说恐怕少不了,听人说就感觉那阵仗太大了,“能逮着骗子把钱要回来还好,砸了那黑心鬼的摊子看他以后还能蒙谁!你想想看,这些个算命的要想让你花钱不得说你命不好要倒霉?你要是啥都好他怎么下套?他那么说要是真有人信了,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信了都可能闹得家宅不宁。像钱氏,我不知道那骗子是怎么同她说的,看她气成那样,被诓得怕是很惨,哪怕把钱要回来了,她能想通还好,想不通把自个儿气病了都有可能。”
吴氏说着,姜蜜听着,她一边听一边接着喂,小碗里那点蛋黄羹都喂完了她给砚台擦擦嘴说:“这样也好,吃个教训,往后总不会再被骗了。我估摸也没什么大事,要真有,爹总该过来走一趟同三郎商量看看。”
的确,一般人都有这习惯,家里遇上大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爱找贵戚商量。卫家如今就是姜家的贵戚,岳父真遇上难办的事情能不找举人女婿吗?
从这天之后,不停有人在议论前山村姜家,说什么的都有,后来又过了几日,钱桂花带着大病初愈的姜狗子来了卫家。说之前卫家摆流水席,那时候狗子人在病中,而她因为不放心留在家里照看,两人都没过来,现在狗子病愈了,带他过来走一趟,跟他姐夫道个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母子两个说来道喜,姜蜜就给搬了凳子,又拿了些花生瓜子出来,摆好之后问狗子好全了吗?“那天听爹说了一嘴,说是不当心掉进冬水田里给冻着了?”
狗子低头吃花生了,就被他娘拍了一下:“你阿姐问你,回话啊。”
“哦。还不是我娘,她打我,那会儿天都黑了我跑出去看不清路就掉进田里了。”
姜蜜都没好意思去看她后娘的脸。
吴氏看了,是挺难看的。
钱桂花从背后拧了狗子一把:“还不是你不听话。村学放了之后也不直接回家,我到处找找不见人,给我担心坏了!说起来我们狗子也跟秀才读了一两年了,我和当家的不认字,不知道他学得咋样,正好女婿在家你考考他,要是差不多我回头省点银子送他到镇上去。”
卫成中举这个事刺激了不少人,很多人家都想送儿子去读书,吴氏听着已经不稀罕了。她看向卫成,这时候姜蜜也扭头看向卫成,卫成瞧了妻弟一眼,看他怪紧张的,还有点心虚,不像学得很好的样子。就把心里预期往下调了一些,让背个千字文来听听。
前面几句狗子倒是背出来了,没等钱桂花高兴,他就卡了壳。
看他磕磕巴巴的半天说不出,钱桂花着急啊,问考这个是不是太难?
卫成:……
三百千就是开蒙用的,已经学了一两年不说默写,至少该背熟了。要是讲给蜜娘听,不用半个月她都能熟背。卫成给狗子留了脸面,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含蓄的表示妻弟如今这学力恐怕还不足以进镇上学塾,要去那边至少要能把三百千默下来,镇上学塾的夫子不教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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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卫成给留了面子, 钱桂花从他那态度也觉察出狗子学得不好,回去自然又是一番教训。
又说姜蜜,想着前头两年后娘都没迈过卫家门槛, 偏这会儿过来, 说明啥?那骗子骗她的内容说不准真同自己有关。
姜蜜感觉后娘想同她修复关系,话没挑明说她就揣着明白装糊涂。
钱桂花让骗子骗了两年多, 哪怕闹了一场, 借举人老爷的名头逼人把钱吐出来了, 心里总归还是难受。要是没这一出,她咋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无论如何都要留些余地。正因为错信了算命的,从姜蜜怀孕到她生孩子钱桂花都没给做脸, 这两回就过不去。
她想着只能等年初二, 看姜蜜回不回娘家,要是回来, 再私下跟她谈谈。
不管咋说, 女人家不能没有娘家做靠山, 尤其她夫家日子越过越好,娘家要是跟不上,不是迟早要下堂?卫三郎以后越爬越高还能看得起个乡下婆娘?
钱桂花这么想着, 觉得事情还有转圜, 才稍稍放下心。
姜蜜完全不知道她的打算, 也顾不上去琢磨她在想啥。进冬月之后, 卫二郎家买了两亩水田, 这事怎么同姜蜜扯上的关系?还不是卫二郎找上兄弟,向卫成借钱。
也是快到年底,跟着催债的又要走动起来,那些欠钱的都在想法,就有不少人卖田卖地。卫二郎趁机捡了一块还不错的,价钱比正常买卖便宜,可哪怕便宜他钱还是不够,又舍不得放走这块田,就找卫成借了五两,说这两亩水田买回来,加上本来那三亩,来年全种上稻,收了之后就能还钱。
卫成同姜蜜说了一声,说想借五两银子给二哥,问她咋看。
姜蜜眼皮都没抬:“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卫成坐到她身边去,盯着她看。
姜蜜本来在给磨破的衣裳打补丁,还在琢磨怎么打上中看一些,就发现男人在旁边坐下来。卫成那眼神直直的落她身上,姜蜜给他盯得不自在了,才放下破洞的衣裳,朝他看去:“干嘛这么盯着我?有话就说。”
“就是借银子的事,你觉得咋样?”
“二哥要借那就借他,这有什么好说?”
姜蜜忽然想起来,上回垮山卫成说要给她娘家援手她极力反对,他该不是误会了什么?“相公你是觉得我那么抠门突然爽快起来很不正常?”
“没。”
姜蜜:……
“你心虚了。”姜蜜抿了抿唇,说,“我这人但凡日子还能过得下去都不会朝人伸手,也不爱借钱出去。可我总不能由着性子来,现在身份不同了,我得改改原先那些毛病。就说借钱这事,要是村里其他人家来,我估摸还是不乐意,既然是二哥找过来,还是跟你开的口,他估摸也清楚你手里有些银子,几两都不肯借就说不过去。总不能让人家说你发达了就忘了兄弟,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卫成倒是没有抹黑兄弟的意思,他就是好奇,问姜蜜说:“不怕收不回来?”
姜蜜就叹了口气,无奈道:“二哥头一回跟你开口,数目也不算太大,咋说都得借啊。”
卫成捏捏她手,笑着出去了,他拿了银子去给卫二郎,本来以为事情就算完。没想到这才起了个头,卫二郎为啥拼着借钱也想买地?还不是想着能赚。
怎么赚?
很简单,他想把家里的田地全挂在卫成名下,朝廷说了举人免税,只要能不交税,他赚不少。
把那两亩田买到手之后,卫二郎又来了趟老屋,提起这事。
卫父和吴氏倒没觉得有啥,挂过来就挂过来呗,结果卫成不同意。这个事情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包括姜蜜都没想到,她本来在逗砚台,看气氛一下凝滞了立刻收声。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还是卫成自己开了口,说:“我也不是针对二哥,这事真不成,今天谁来跟我说都不成。朝廷需要米粮银钱,因为赈灾要钱,练兵打仗保卫疆土也要钱,要是各地税收少了,国库就会空虚,国库一空虚就会出乱子。我不能把全家的地都挂在我头上,要是大家都这么做,朝廷上哪儿征税?”
吴氏觉得吧三儿子说的是有道理,但全天下这么多人呢,自家少交点,总有别人补上,朝廷亏不了。
这么想,她就帮着劝了劝。
要是其他事都好说,哪怕卫二郎说五两银子不够他还要多借五两没准都成,偏偏这事,他们说干了嘴也不成。姜蜜眼瞧着气氛不好,帮着说了一句:“相公他有宏图大志,日后要进官场,总得爱惜名声。”
卫成倒不是为了一个名声,就是觉得假如天底下的举人都这么干,这风气起来,朝廷要亏多少税收?
要说税很重,百姓给不起是一回事。
如今的土地税并不重。
都在等卫成表态,他摇了摇头:“二哥所求之事,真不行。”
卫二郎觉得提一提就能办妥的事,没想到折了,他根本理解不了卫成给的这套说法,心想就这几亩地,你扯什么朝廷?少我一个国库就能亏空?他心里不是滋味,连说了两声“罢”,转身走了。
卫二郎走了之后,吴氏满是无奈看向三儿子:“娘知道你读的书多,眼界比我们高,你这么说肯定有你的道理,可是吧……你二哥他理解不了你的道理。顺手就能帮的小忙你不帮,你们兄弟之间不生隔阂?为这种事,没必要啊。老三你再想想,不就是几亩地吗?就让老二挂你头上,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娘你别说了,二哥要是今天说交了地税就吃不饱饭,我替他交都行,把地挂我头上不行。开了这先例,明天大哥也得挂过来,还不止大哥,爹说过大叔公对咱家有重恩……到时候我头上要挂多少土地?咱家亲戚,亲戚的亲戚,有便宜谁不想占?还不只是交税的问题,往后要是有有其他麻烦,我要是能出面磨平,人求上来,我帮不帮?我不帮伤情面,我帮了亏良心。不如今儿个就把话说明白,让他们觉得我刻板不知变通不讲人情都好,现在把话说明白,以后少些麻烦。”
卫成说完就进了西屋,明摆着不想多谈。
姜蜜想了想,起身把砚台交给婆婆带着,自个儿跟进屋去,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卫成人就坐在窗边,透过开了一点的窗缝在看外头。姜蜜走到他身后去,伸手环上他肩膀,偏头看他:“相公你不高兴了?”
“不是我不高兴了,是我让家里人不高兴了,我刚才把话说成那样,二哥估摸在想家里出了个举人又有什么用?不还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又或者在想我现在变了,不是他兄弟卫三郎了,连这点小忙都要推脱。”
姜蜜拿脸颊去贴他,说:“你说那些我听着也似懂非懂,我想着相公你做什么总归有自己的理由,别人理不理解都好,没关系的。谁说你考上举人对家里没帮助?如今只要是姓卫的或者姓姜的出门,别人都得客客气气招呼,去割肉都有点搭头,再没人敢欺负咱,你看我爹带着人去砸算命的摊子都底气十足,不就是因为咱家出了个举人老爷?他们觉得不够,那是他不知足,与你有什么相干?我相公的举人功名是凭自己考出来的,当初没几个人信你,眼看着发达了都想来沾光,有那么好的事情?”
卫成这才露了笑脸:“我才知道蜜娘也生了一张利嘴。”
姜蜜嗔他一眼:“也就你能让我说这么多。”
卫成带她坐到自个儿怀里,环着她说:“估摸这次二哥真要同我生分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低头应了他?”
“我想着哪怕不是这次,也会有下次,下下次。不是这事,也还会有别的事。除非二哥也能考上秀才举人一路青云直上,否则迟早都要生分。我们是乡下泥腿子的时候,做的是泥腿子做的事,以后身份变了,就什么都变了,这是没有办法的。我想着,相公除非你愿意次次都妥协,否则就不要妥协,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好了。”
和姜蜜说了几句,卫成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也的确应了他的猜想,卫二郎的确跟兄弟置上了气,他转身问别人借了五两,直接还了卫成的钱。卫成默不作声收了,没解释,他将银子放回西屋,继续读书练字。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村里陆续也听到风声,很多人不敢相信,说卫成不至于连这点小忙都不帮!这可是亲兄弟,把田地挂他名下避税而已,又不亏他自个儿!
有人不信,上卫家来打听,其他人都不敢应,卫成自个儿应的,承认有这回事。
“为啥?考上举人最大的好处不就是这个?合该给兄弟沾点光,亲兄弟啊又不是外人,你这么说不过去。”
卫成觉得他说也没用,也不准备多说了。
别人怎么想都好,不理解便不理解吧。




旺夫命 5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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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偏疼卫成已久, 也抽空去说了他,说当初兄弟怕受你拖累自认不孝也要分家,既然分家了, 分家时也没亏他, 你不让他挂不挂就是,就把实话告诉他, 做啥编个四不像的借口?
卫成当真愣了一下, 他请吴氏坐过来, 才说:“要是别人过来,我兴许只会摇头说不同意,正因为是二哥来,是兄弟我才说的真话。”
吴氏不敢相信, 盯着卫成上上下下的瞅, 心想这孩子是读书读痴了?“举人免税不是朝廷给举人的奖赏?咋还有主动往外推的?”
“娘也知道免税是朝廷给举人的奖赏,律法既然是说举人免税, 没说举人及其叔伯兄弟免税, 不就说明朝廷并没免去举人叔伯兄弟的部分?估摸编订律法的时候以为既然是读书人, 能中举,必定品行高洁,怕是想也没想到能埋下祸患。”
“娘兴许听不懂, 但真不是我危言耸听, 朝廷现在只给举人开了好处, 没设限制, 每三年一届乡试考完税收都能缩上一截, 缩到哪天征不上了,律法一定改,只是不知道这天还有多久来,看大家伙儿的想法和做法,估摸不会远了。”
吴氏咽了咽口水:“娘还是没听明白,你是说过些年以后举人就不免税了?”
卫成想了想,说不免税也不可能,真说不免天下举人能闹起来,估摸是加设限制,比如免征百亩。
像这样举人肯定还是会闹,但闹也会改,谁让天下举人能耐过了。如今还没去动,只不过是情况没坏到那地步,上面还没狠下心刮骨疗伤。
“是以,并非我放弃了我该得的好处,我没放弃,只是没帮着钻这空子。人人都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一个人还能动摇得了国之根本?可有个说法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还有个说法叫上行下效有样学样。我考上举人,我给叔伯兄弟岳父恩人挂田,外人瞧了眼红,也发愤读书考上举人给自家叔伯兄弟岳父恩人挂田,全国上下都这么做,朝廷真能征上税?等朝廷征不上税,你说上面是由着国库空虚还是镇压闹事的举人改了律法?”
先前卫成只提了一句,没详说,吴氏真没听懂。这会儿听他仔细解释了一遍,吴氏就想了想,现在老二说挂五亩,可朝廷又没设上限,回头五亩就能变成十亩二十亩一百亩,要拒绝同样伤情分,可要是同意下来,真到哪天律法一改,说举人名下的田地不全免了,再给退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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