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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两家人已经彻底生分了,姜父也不可能不顾钱桂花这头跑去跟先妻娘家相亲相爱,已经走到这里就没有回头一说。再者,现如今修复关系得利的是周家,对姜家来说未必好,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做?
要是求得原谅之后周老大挑拨父女关系补他一刀怎么说?人哪怕不聪明,也不会费心费力给自己找罪受。
卫成是把几方的想法摸透之后,料定不会打脸才敢编着话说,觉得自己用岳父挡刀总得同他老人家告个罪,又写了封信,并且随信附上一两件赔礼,托人送回去了。他在信上把事情的原委写得清楚明白,这封信指名送到姜父手里,他还托送信的带了句话,让狗子私下读信,莫要张扬。
狗子学问是差,差得没边了,可他好歹读了六七年书,平常用到这些字他都能认。他关上门给当爹的念了信,这是封女婿写的告罪书,说对不起他老人家,实在是没办法,周家的舅老爷寻摸上京,抬着礼物来说想修复关系,当了官之后就怕无事献殷勤的,他没敢收,舅老爷以辈分想压,他无奈之下抬了岳父出来……
这封信写得很清楚,姜父听完都想象得到他周老大那不要脸的模样。
他正要拍桌子,旁边的钱桂花反应更大,蹭一下站了起来。
“二十年不闻不问现在说要认回就要认回,脸皮真厚!他做舅舅的当不得我这后娘,我好歹没饿着蜜娘,好好的让她长大了,还给说了门好亲你说是吧?”
“女婿这事办得妥当,她爹还没说话做舅舅的横什么横!”
“她爹你可得稳住,想想当年那家子咋羞辱你的!原先家贫,给他笑话了也没法子,现如今风水轮流转,总轮到他吃苦头!”
钱桂花都顾不上去看女婿送的赔礼,她心跳贼快,噗通噗通的,生怕家里这个犯糊涂跟周家和解了,那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姜父刚才气坏了,看婆娘这样反而败去一些火气。
他斜了钱桂花一眼:“我还没说啥,你跳什么脚?坐下。”
“周老大是买卖人,无利不起早的,嘴上说得再好听不是有事相求能找上京城?他当初瞧不上我,现在我会帮他?你看我像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
钱桂花这才放下心来,也不骂娘了,她伸手准备去拆京城送来的赔礼。结果已经让读完信闲着没事做的狗子拆开了,那是个刻花杆的烟斗,外加一罐京里卖的烟丝。
看是这个姜父一乐。
他拿过手瞧了又瞧,瞧够才打火试抽了两口,一脸的享受。说这个烟杆子好用,烟叶子也好,舒坦。他抽着心里挺美的,已经想到周老大在京城吃了瘪灰溜溜回来同他低头赔罪的场面了,光想想都感觉解气。
钱桂花还说呢,说女婿还是聪明,没让那头的哄去:“当年闹得那么僵,现在周家要修复关系,肯定把罪过往你头上推,他还能自己扛下来?”
“往我头上推,他推得过来?他二十年没过来走动又不是我拦着不让,还不是嫌贫爱富?”
……
之前还有微乎其微的可能穿帮,这封信送到,后患没了。
周老大死都不愿意去走妹夫的门路,可他没法,他因着没进得去门,闹那两场都在外头,很多人看见听见,别人说起来都觉得他做舅舅的为难人,是他不对。父辈恩怨本来也该父辈来解,哪能绕开本尊直接拿捏晚辈?
二十年不走动的亲戚突然上门,还摆长辈谱,尴尬不?
周老大谈好的买卖差点黄了,他赔了许多好话,说一定能把关系修复过来,才勉强将合作人稳住。想着杵在京城里头不是办法,还是去找姜蜜他爹。
打感情牌不好使,谈生意总行?了不起让他半成利。
周老大来得快,去得也快,暑意还没消退他又踏上返程的路。卫成猜到他去前山村走门路了,倒不是特别担心,姜家那头岳父和妻弟野心不大,长房都还灵光,几年间没出什么事,不至于让人三言两语哄去。再说他虽然搬到京城来了,这些年并没有同老家断了往来,他的性情亲戚们应该知道,放聪明些就不会自找麻烦。
有些事,不是因为来的是舅老爷做不成。
谁来都不成。
周老大出京的时候,全国各地的贡院开了门,在考乡试,等他回到本地,乡试卷子已经批下来了。一个卫成都快要忘记的人在经过不懈努力之后终于挂榜尾险险取中,说的就是卫成六年前在宿州府学的同窗,带他去买胭脂那个。
林秀才早年很顺,没费多少力气就考上一等秀才,还算轻松进了宿州府学,倒霉是从那之后。
他几次应乡试,总是不顺。
当年还跟卫成一起去省城考试,卫成中了,他落榜。
后一届在考场上憋不住去解了大手,让考场里巡逻的盖上屎戳子,又落榜。
早就说过普通的举人出身只能进县学,要十分优秀才能在府学里待,府学教得好,给学子的待遇也好。正是因此竞争异常激烈,尤其这些年他们教出了翰林官,周边不断有人慕名而来。林秀才接连落榜,占着地方表现却总不行,后来就被劝退了。
他心里很是羞愤,差点没熬过来,想着再试一次咬牙接着读,又考了一届。
这回总算是榜上有名。
之前听荣江说,他们提前去京城得了卫成指点,郭同窗中了进士,虽是三榜,也已经谋到官身,施展抱负去了。林举人记得这话,和屋里人商量说他是不是也早点去?
他婆娘也支持,把家里大小事托付给公婆,准备跟男人上京。说去照顾他生活,顺便也同姜蜜叙叙旧,她当初跟姜蜜挺聊得来。
出宿州的时候他们就想过卫成夫妻这些年变化一定很大。
哪怕想到了,真正见着还是险些没认出。
当年是同窗,一别六载,再见面身份上是天上地下,模样气质都变了。林家夫妻来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卫成已经是四品官,还以为他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打听下来才知道早升了,人在通政司有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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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天天过着日子不觉得, 在几年不见的旧友看来,姜蜜他们是从头到脚全不一样了。要不是当初结识的时候已经二十上下,几年间没长变太多, 林家夫妻恐怕都不敢叫人。
说起来, 上回得知林家消息还是从郭进士口中,两三年前了, 之后也没听别人提过, 加上卫家日子过得热闹, 轻易都想不到他们。
乍一听说门外有对姓林的夫妻,从宿州来,说是卫成旧时同窗,姜蜜还恍惚了下。跟着想到是府城那一家子, 她脸上多了两分喜意, 让门房请人进来,又招呼婆子沏两碗茶, 上些点心。
林举人稳重一些, 他夫人进门后看花了眼, 两人跟在门房身后绕过影壁,进二门,穿过游先生借住的二进院, 进了府上正厅。老爷子前段时间喂上八哥儿, 提着鸟笼子出门晃悠去了, 在正厅里等候他们的就只有坐上位的吴氏以及左首位的太太姜蜜。
余光瞥见门边人影一晃, 姜蜜站起身来招呼道:“一别六年, 可算又见着林大哥林大嫂,这些年怎么样?家里都好吗?”
林家嫂子这会儿让卫家的气派模样惊着了,都不敢随意开口。林举人心里也有些惶恐,这才觉得打听到地方立刻登门是不是冒失了点,事先应该想到卫成身份不同。
他们的确是旧同窗,在府学的时候交情不错,那会儿算得上是友人,现在变了啊。
人家是四品大官,自己才不过刚刚中举。
林举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又不敢让姜蜜等太久,回说:“家中都好。”
“几年没见大哥跟嫂子这么拘束?坐啊,随便坐,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娘。”
吴氏生得彪悍不假,对客人态度不差的,尤其听说是老三以前的同窗来了,她给了个笑脸,抬手让两人坐,请他们吃点心吃茶。
林家嫂子的反应跟卫父头一回进集古轩一样,看着边上搁的青花茶碗她都不太敢伸手,就怕一哆嗦给人磕坏了。别说喝茶,她坐都不敢坐满,只是靠边上落了半边屁股。又觉得干坐着不像话,问姜蜜这些年怎么样?“听郭进士说卫兄弟当上从五品官了,到京城一打听,还不是从五品,是四品,升得真快。”
“当官不就是那么回事?相安无事就得慢慢熬,波澜能立功才能升得快些,相公他侥幸办成些事,得皇上褒奖,破格升上四品的。”
“弟妹你看着跟几年前大不一样,我一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咱们当初都是秀才娘子,如今天上地下,还是卫兄弟能耐大,不像我家这个,折腾来折腾去今年挂尾巴中了个举。现在这举人哪还有以前金贵?朝廷不许挂田之后,举人的进项比原先少太多了,真没赶上好时候。”
姜蜜本来是真心高兴,诚心招待。
这会儿也有点不自在了。
心道就好像相公在皇上跟前总要小心翼翼,普通人进了官老爷宅邸也是一样。她借着饮茶的动作垂了垂眼,放下茶碗的时候又带上笑脸,说时也运也。风水轮流转嘛,交好运和走背运都说不好的。“我相公他这几年运道的确不错,可别忘了他当初秀才考了四年,也坎坷过。林大哥前几年唱衰,如今能中举,没准已经改运了。”
“借你吉言。”
“借你吉言啊。”
姜蜜问了一下宿州这些年有什么变化,问他们北上这一路顺利吗?这么早来做好准备在京城过冬了?可带了被褥棉袄?
“早听说北边冬天很冷,这些我都让带了,放在客栈没拿过来。”
“是刚才进京?可寻到落脚处了?”
林家嫂子说没来得及。
正厅里三个女人,一个爷们,姜蜜看林举人不自在,就招来婆子,让她去瞧瞧游先生在做什么?问一下先生有没有空帮忙接待客人?
“游先生是?”
“是给我儿请的西席,早几届进士出身,因着性情不适应官场头年辞官回来的,如今在我府上闲云野鹤一般住着,除了教砚台读书也就是练练字作作画,再不然跟相公他对弈品茗。我看林大哥不习惯跟我们几个女眷待着,不若同游先生聊聊。”
林举人心里倒是挺想的,嘴上不好意思,说既然卫成不在,改日再来拜访也成。
姜蜜留了人。
“许久未见,我还想同嫂子聊聊,林大哥就莫要扫兴了,你同游先生吃吃茶,等相公回来见着你肯定高兴。”
林举人被带到游先生那边,姜蜜这才接着说刚才的话说:“嫂子没寻到住处我倒是有个小院,那院子是相公他馆选进翰林院之后置办的,是个一进院,地方也比较偏,胜在清静,适合读书。从相公升了四品官我们搬来这边,那头一直空着,虽然空着经常有奴才去清扫,把铺盖卷带去就能住人。胡同里的老邻居跟我们熟,有什么困难要就近找人帮忙也容易。”
林家嫂子原先倒是想过能不能在卫家借住,亲眼见到人家府上多好,她就打消了念头,提都不敢提。
没想到姜蜜主动关心,还说要借她院子。
她心里受宠若惊,嘴上说不好意思。
姜蜜看向婆婆吴氏:“娘说呢?我看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借给林大哥林嫂子住着还能多些人烟气。”
吴氏点头:“听老三说过,他在府城读书的时候也经常麻烦你们,就别客气了。我这人不爱看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你不嫌弃就住那头,住到明年春闱包括殿试考完都行,当是帮我们照看院子,省得隔段时间就要派人去收拾打扫。”
话都说到这份上,林家嫂子没再推辞,心想能省下赁宅院的钱是好事。
她谢了一长串,说:“来的路上还怕卫兄弟当了官,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们。弟妹这么热情,我心里愧疚。本来门第差这么多,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该登门来套交情,过来是想卫兄弟提点一下我们当家的。我们家在府城住着,吃喝是不愁,也谈不上过得多好,就指望当家的出息些,读书读出个名堂,改改门庭。”
“嫂子的心情我懂,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做学问的事还得看男人自己,你管好他生活就成,多相信他一点,别总念叨,我看林大哥包袱挺重的。”
“他上届没考上,后来被请出府学,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
“不说这些,你们一路上怎么样?我当初跟相公上京,路上可遭了大罪,到地方下马车来骨头都要散了。”
林家嫂子说还好,他们出门的时候不错,不冷不热的。路上也就是陷了几次水坑,没出别的事,非要说,路过煤城的时候遇见一出稀奇事。
煤城!
这个熟悉的地名唤起了姜蜜很久之前一段记忆。
他们赴京应考的时候路过煤城差点出事。
姜蜜问林家嫂子看了什么稀奇?
林家嫂子说不知道哪个省出了个青年才俊,看着二十多岁很年轻,身量挺拔,模样周正,听说才学也非常好。他乡试中试之后带着书童就往京城赶,听说在京城有亲戚,也是提前出门为来年春闱做准备的。路过煤城被地头蛇家的小姐看上,人给掳了。
“那家小姐胆子也大,听说干这种事不是头一回,早几年就抢过一个,现在好像说是看不上原先那个了,搞了个和离书出来,准备再当一回新娘子。”
姜蜜:……
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她这下连当初做那个梦都完完整整回忆起了,姜蜜问:“那小姐是不是姓宋?”
林家嫂子一愣:“你咋知道?”
这下吴婆子也愣住了:“对啊媳妇儿,你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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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同林家娘子一并朝她看来, 姜蜜就把当年的事说了说。
“六年之前我随相公北上赶考,路过煤城的时候遇到一位宋小姐,听赶车人说, 宋家靠贩煤发迹, 乃城中豪富,在当地没有他们不敢为之事, 俨然一方土霸王做派。别说只是抢个人, 哪怕闹出人命也能遮掩下来, 不带怕的。”
吴氏纳罕:“我跟你爹后来上京也打煤城过的,倒没听说这些。”
姜蜜笑了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是啥?”
“宋家那位听说是府上独一个的嫡小姐,性子让家里惯坏了,不痛快时总能想出折磨人的招儿, 冲撞了她就不会有好下场。按说哪怕脾气坏, 家中巨富总不愁嫁,毕竟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贪慕富贵之人。偏偏宋小姐眼界高, 听说最喜欢俊俏书生, 生得越俏学问越好的她瞧着就越中意。每届乡试结束之后, 读书人要过煤城就得当心点,我们那时得了赶车人提醒,过城时憋着没敢下车, 否则相公没准已经给人抢了。”
吴氏听得直皱眉:“三郎那时已经考出举人功名, 她也敢抢?”
不等姜蜜应答, 林家娘子就说:“这次被绑的就是个举人, 听说二十三四模样, 生得很俊。”
“你们过城的时候人已经被绑了?有没有人上门去闹?”
林家娘子点点头,说有,去闹的好像是举人的书童,可区区一个书童能做什么?“他不光去拍门,还上过衙门,说他家少爷是赴京应考的举人,请父母官去救,控诉宋家仗势欺人,说是地方毒瘤。”
说到这儿,林家娘子一脸悻悻。
看她这样姜蜜就猜到了,宋家胆大包天头顶能没人罩?假如说被掳走的大有来头,那还有可能救出,但凡家底不硬,上了公堂也只会被倒打一耙,说你栽赃构陷。
吴氏有些纳闷,嘀咕说这家子胆子太大了,不怕人家上京去告?
“那举人包括书童恐怕都走不出煤城,至于说旁观者,不太可能趟这浑水,要替人讨公道总得有些本钱,都怕人没救出来反倒把自个儿搭上。谁知道宋家势力多大靠山多少?”
话是姜蜜说的,林家娘子也说是这个道理,当稀奇事说一说也罢,谁会为不相干的人申冤告状?总还是怕引火烧身。
“晚些时候同相公说说看,我们头一回从煤城过的时候他就非常气愤,只不过当时人微言轻。后来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了,又忘了当日那出。如今相公在通政司衙门待着,管的正是朝臣奏本民间冤情,没人提醒想不起来也罢,既然想起来,总应该同皇上提一提。能让宋小姐看上的没准真是青年俊杰,总不能由她糟蹋。”
林家娘子触动挺大的。
她想起当年跟卫成夫妻结伴上省城考试,那时候姜蜜胆子很小,怕惹麻烦,轻易都不出门,别说管别人家闲事了。
现在呢?
提到地方一霸她也不露惧色,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揽下来了,准备让男人到皇上跟前说去。
不一样了,真是不一样了。
林家娘子感叹说:“卫兄弟肯管,是那举人的福气。”
“若真能惩治了地方毒瘤,平平安安将人救出,嫂子也有功德。要不是经你提起,我都想不起来那出,遑论提醒相公。”
吴氏尝了尝刚端上来的桂花糕:“这吃着还行,不像上回那么腻人,你俩尝尝。就别说这事了,等老三回来,再跟他提。”
三人又聊了些女眷的家常,就发现砚台牵着弟弟过来了。问他怎么没在读书,他说游先生跟人闲谈去了,许他歇会儿,来见见客。砚台过来之前找了一圈,找到坐在抄手游廊不知道在干啥的宣宝,旁边还有个婆子守着他。砚台打发了那婆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弟弟抱下来,让他站好,牵着他往厅里去了。
心想两个儿子恐怕都不认识林家夫妻,姜蜜给介绍了一下。
一大一小排着队喊了人,喊完之后砚台在旁边坐下来了,宣宝人小,坐不上去,他仰头盯着哥哥看了会儿,做哥哥的没把兄弟捞起来,姜蜜起身给他抱上去的。
六岁半的砚台已经很明白科举考试是怎么回事,听说来的是他爹以前的同窗,砚台本来有六分的好奇心就降到三分。
想到他爹当官都好几年了,同窗还在应科举,这同窗笨。
他在心里给盖了个戳子,嘴上没说,老实坐着喂弟弟吃桂花糕,边喂边往自个儿嘴里塞,吃着点心听大人说话。
林家娘子看卫家俩小子这样,就知道这是两个聪明的,又羡慕了姜蜜一轮。姜蜜看着儿子的眼神也很疼爱,嘴上却不好得意太过,说他俩这会儿是乖,也有闹人的时候,闹起来一样的烦。
“我刚才就想问,你们家这个才这么小,已经开蒙了?”
姜蜜让砚台自己说。
砚台朝客人看去,回说:“我两岁多学的三百千,蒙书早念完了,现在读四书五经。”
林家娘子:……
“会背也会写吗?”
砚台说他能认两三千字,会写的少一些,也就两千。
原先卫成每天教他一个字,三四年间可不就是一千多?最近半年跟着游先生他学得快,前面基础打得牢,如今可谓一日千里。学到这份上砚台也没感觉很吃力,其实他都没有很早起来很晚睡觉,姜蜜怕他坏了眼睛不让这么早就挑灯读书,他学习都是天光大亮之后,学一个白日,天黑之前必须收工。
这孩儿聪明,脑子转得快,又是个坐得住的,像这么安排竟也绰绰有余。
关于砚台有多聪明,家里从主子到奴才都清楚得很。一开始还稀奇,现如今都觉得理所应当,这孩子和别人就是不同,他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生来就是读书的材料。
林家娘子是头一回听说,就跟听天书似的。
恍恍惚惚,不敢相信。
她看向姜蜜,问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吗?他才六岁就能认那么多字?
姜蜜让砚台给弟弟喂点水,别光吃点心,噎人。看宣宝喝了水,她才替大儿子证实说是真的:“我怀着他的时候经常听相公读书,可能间接有些影响,他从小爱学嘴,甭管谁说什么他听一遍就记住,长大一点就跟着他爹读书,每天学一点寒暑都不间断,累到今日会的可不就多了。也是看他三百千都读完了相公才会请了游先生来,游先生是进士出身,只是开蒙岂不大材小用?”
林家娘子听了这话,心里挺尴尬的。她这些年主要把心思放男人身上,儿子那头操心不多,看岁数到了是有送去开蒙,没管得这么细致,自家的岁数比卫成这儿子大,学得反倒不如他。
林家娘子说:“他天分好,你们又上心,这么培养出来二十年后没准比卫兄弟更要出息。”
砚台:“应该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嘛。”
吴氏听着乐呵,姜蜜扫他一眼:“让你谦虚一点。”
砚台苦着脸说:“我爹在乡下读书,教他的是秀才。我在京城读书,先生是进士,还只教我一个,这都赶不上爹,我丢人不丢人?我还是哥哥,要给宣宝带个好头。”
“娘说不过你。”
砚台就嘿嘿笑,笑了一会儿想起来扭头看向并排坐着的弟弟:“宝啊,哥教你的三字经会背了吗?”
看屋里几个全盯着他,宣宝挺配合的,张嘴念了起来,他念了得有七八句,打住了,乌溜溜一双眼瞅着他哥,说:“口渴了,要喝水。”
姜蜜看着老大小心翼翼给老二喂水,没再提背书的事,心想两个儿子个性真相差不少。给砚台一个机会,他能一口气把三百千全背下来,宣宝还知道见好就收……
又一想他兴许不是低调,只是懒。
懒得费口水,不想背了。
过了一会儿砚台说他还有两篇字要写,就从厅里出去了,吴氏招手让宣宝过去,把小孙子抱起来。林家娘子看着白胖胖的宣宝,又想到砚台那机灵样,真羡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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