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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斯暖
暗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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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03)
光启十年的秋天,八月十五,仲秋节亦是陛下的诞辰,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这一年被破坏十叁回,日期一次次后退的封后大典,最后在八月十五这天,在宫乐奏起的那一刻,拉开了序幕。
那阴沉杀伐的少年帝王在天坛上,静静注视着皇后仪仗队的行来,他情不自禁上前了一步,口中喃喃着什么,骄阳下眉宇清透,露出了不带阴霾的笑容。
广场内千人跪拜,陆拂手紧紧攥着,深秋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想到一会要握住她的手,他又在袖子上擦了擦,屏息看那身影从明红车架上缓缓走下,步上红毯,迤逦向高坛上走来。
祭天陈祖的高坛有叁百多阶,春晓头上的凤冠沉重,她慢慢走着,台阶旁没有扶手,蜿蜒在高坛四周,螺旋状往上。
她向台下看,看到百官跪服,却没有看到那个一身白稠官袍的男人,净莲没有来。
春晓握了握手,她不能等他了……
在一个月前,她给司庭写了一封信,不知有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她在信里与他说,不要同陆拂争了。她告诉他,让他在尽快假死离开京城,她已经寻到脱身之法,令他先去选好的宅院好生安置,等她脱离皇宫,便会马不停蹄去他身边。
叁天前听闻了司相的死讯,净莲如今应该已经离开了长安。他此刻应该在他亲手挑选,准备了十年的宅院里,修剪花草等待她的到来。只是司庭和她说过很多次,可她到最后还是没有记住他选的那宅院的地址,只记得有山有水很是清幽。
春晓走了一百多阶,停下歇了歇,日光晃得她有些眼花,她咬了咬牙,又再提步。
池月混入了人群中,她有自己的任务,她在远处的人群中仰头看着天坛半腰徐徐登阶的凤袍女子,死死咬着唇,面上泪水滑下。
弄影靠在朱墙上,指尖抠着墙体,留下血痕,嗓音低哑颤抖,“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池月摇摇头,跪在地上,垂着脸看向地面,目光空空:“叁公子葬身海外,二公子长别京城,死生几度,大悲大喜,小姐已经撑不下去了。”
弄影脚下的影子随着时间慢慢转移方向,她跟着跪了下来,额头贴着地面,忽然道:“当初叁公子将你我送来与小姐作伴,予你我池月、弄影二字,池中月虚幻影……世事终了果真应了泡沫之景。”
池月唇角勾了勾,指尖将一粒小丸塞入齿缝,“叁公子是这长安城最有智慧的男子。”她说完偏头看向弄影,“鸦丹,你要来一粒吗?“
弄影眼眶含泪,“池月影,本就承天上明月光辉,明月已存死志,幻影自当相随。”
……
吉时只在那叁刻,春晓一鼓作气爬上了最高处。
人说高处不胜寒,即便是在烈日下,可这叁百多阶的高处,依旧有长风猎猎,陆拂面带笑容地站在风中,红袍飞扬,朝她伸出手来,“皇后,过来。”
唇红齿白眉目温柔,不掩锋芒,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一瞬间她脑中划过了什么印象,又有些抓不住,就像是曾有人也是这样一身红袍,温柔地向她伸出手,可她何曾做过皇后?
“陆拂。”她可能是被太阳晒得有些眼花,竟然想起了陆慈,他都已死了那么多年了。
皇帝等不到她牵自己的手,便主动走上来,拉起了她的手,却触碰到了什么,面上笑容一僵,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春晓看向那只手,垂眸缓了缓,呼吸均匀后,才淡淡道:“我左思右想,最后觉得,这种荒唐事决不能出现在大梁史上。既然阻拦不了陛下肆意妄行,那本宫宁可自裁于天下,以死明志。”
“谢春晓!你昏了头了?”陆拂夺出她藏在腕间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偏到这关头,你和我玩什么把戏?你纵司庭毁我诸多心血,如今朕好不容易完成你我婚礼,你偏要这关头与我唱反调?”
春晓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必须要死,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但她要死,在她死后司庭也要死在男主手上。她们的死会为他的千古伟业划下浓墨重彩的第一笔开端,成为后世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壮举。
她已经书信司庭假死先走,这是她对那个为了她折一身傲骨,狼狈了半辈子的男人,最后动的恻隐之心。
她终究没有舍得令他向着原着里一样走向身首异处的结局,那雪中折梅的白衣公子,可惜不能如约与他余生同看雪花落梅山了。
匕首被丢下,她并没有所谓,她的途径不止这一条。
在察觉男主完全脱离控制后,她曾试图激怒他,将他拉回原轨,但是于事无补。
在原着中,她应该被男主处于酷刑后挫骨扬灰,可如今只能她自强行死在光启十年。
“陆吹眠,有时我常常在想,究竟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你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对我这般执着?你是大梁史上最年轻的帝王,你是大梁建国后第一个收复肃国的皇帝,你本可以做千古一帝,成就功盖历代的帝王,可为什么要在注定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呢?”
这一年内,他不仅大肆奖赏时下画师绘制他与皇后的画像,还重金赏赐写诗作赋歌颂帝后情深的文人,连正史编纂都被他硬生生改成一段言情小说,要不是春晓将鞭子抽到了他的脸上,恐怕正史都要被他改成艳史。
春晓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皇帝,连他那位以荒淫无度着称的昏君皇爷爷,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如今的世界剧情就像一块处处是破洞的布,春晓无论如何也补不上了,只能强行下线离开。
她想,男主剧情崩坏的节点都是出现在她身上,若她下线了,说不定能绝处逢生,拿到b级的任务评分。
她的眼里一丝光都没有,陆拂忽然慌了。
“谢春晓,你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陆拂握着她的肩膀,死死咬着牙,“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看着我,听话,陪我走完这场封后大典可好?我求你了。”
他看向被他丢在地上的匕首,眼眶血丝泛起,“你今日是想要杀了我吗?谢岑丘的死,你怪罪在我身上,我认了。可司净莲在府中无故暴毙,确实不是我动的手脚,你若心疼他,我就追封他为名扬候,赐他九族一生富贵,你乖乖地与我成亲可好?”
祭坛上的香已燃了一半,大风吹着,烈日偏移,吉时已过。
春晓拂开了他的手,蹲在地上捡起了那只匕首,拔出来,静静看那雪白的锋芒。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04)
见她握着匕首站起身,陆拂唇瓣被他咬出血,含着血腥味,他忽然大吼:“谢春晓,且不说那司净莲不是朕杀的,即便是朕杀的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个奸佞乱臣,纵使朕杀了他又如何?”
“他该死!”他一味觉得春晓如此,是要为司庭报仇,嫉火熊熊燃烧,他几乎控制不了愤恨,他大声数落着他的罪名:“他目无君上、贪赃枉法、党结谋私、残害忠良、秽乱宫闱,朕杀不得他?朕便是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也难消我心头之恨!更何况,他执迷不悟,要与朕争抢你!“
“叫什么干干净净的净莲,整个大梁最藏污纳垢的便是他了。”
陆拂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掉下泪,“母妃,你何必为他伤心?莫非你对她有情?他不过是你追思谢殷风的替身而已,您忘了吗?”
即便藏污纳垢,那也是为了她变成那模样,他原本也是干干净净的水乡公子,不过是为了她的愿望,成了她的牺牲品。
春晓手中匕首颤抖,人在亲手结束自己生命时,总是下不了狠心的,即便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个任务世界。
陆拂的话音被风卷入她的耳中,这几天天气降温极快,她的耳尖有些冷,“你不要胡言乱语了。”
“是朕胡言乱语?”陆拂嗤嗤笑了两声:“你告诉我,你不愿与我成婚,是在为谁守着,是想与谁成婚呢?”
春晓看着他,在心里慢慢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如果能准确刺入心脏,那应该不会痛苦太久。
陆拂突然冲向她,一把握住她持刀的手,“你说一个名字,朕便杀一人,朕慢慢将这天下人都屠尽,直到母妃口里念到儿臣的名字。”
他的手摸向她的脸庞,低吼:“我叫陆拂,吹眠是你亲口为我取的,你可还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所有的事我都记得,儿臣不过是比那些男人晚生了十年,可是我一点也不比他们差,为何你眼里一点也看不见我?”
春晓心底微微厌烦,他总是这样子,得不到关注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吵闹,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确实不将陆拂放在眼里,不论他为她做了多少事,在她眼里,只有两种定论:一是有符男主身份,二是与男主身份不符,荒唐事做多了,她看也不想再看他。
比起其他男人的情意,这个少年像是热烈偏执的飞蛾扑火,为了得到关注不惜玉石俱焚。
她眸光淡淡,像是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什么,“陆吹眠,你不该这样子。”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
他握着她的手腕,忽然将匕首送入了他的胸膛,匕首尽根没入心房位置,鲜血涌出。
春晓眼神终于浮现慌乱,她想,男主绝对不能死。一万步都走了,男主决不能在这时候死了!
她不敢随意去拔匕首,她用手捂住陆拂的伤口,扶着他往台阶的地方走,一边惊惶地大叫:“御医!御医!”
“母妃。”陆拂拉住了她,欣赏她眼中因自己而波动的情绪,洁白俊俏的面容浮起笑意,握住了她的手,道:“不要慌张,我不会死的。”
陆拂愉悦极了,即便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染了,“儿臣的心房,是偏的。哈哈,我天生偏心。”
春晓愣愣看着他的胸口,以及自己手上的血,忽然用力将他推开。
忽然间,广场外大门被大开,有仓皇大叫传来:“司相反了!!”——
“司相反了!!”
“司相反了!!”
“司相反了!!”
春晓愣住,整个封后大典都陷入一刹诡异的寂静,又忽然变成一团哄乱,又交头接耳地议论那司相不是叁日前无故暴毙了吗?
净莲,不是应该走了吗?
他在做什么?
春晓恍恍然看向陆拂,陆拂一脸错愕,又低笑一声看向她。她喉头发哽,深吸了一口气。
司庭为什么要造反?她不是告诉他了,要他去外地等她,难道他在骗她,为什么?
她动了恻隐之心的男人,骗了她?
春晓抿着唇,唇色泛白,她冷冷着不知在想什么。
被她推倒在地的陆拂擦了擦手上的血,面色煞白,唇角却笑容和煦,他笑道:“大权在握的外臣,怎么会甘心离开京城归隐山林。母妃,那封信朕也看到了,母妃,那司庭骗了你,比起你,司相他更喜欢权势呢。母妃,只有我,这世上只有拂儿一个人,对你是一心一意,这世上只有拂儿才会全心全意爱着你……”
陆拂的话音断掉,他的眼瞳惊恐地瞪大——
“母妃——!!”
一身红色凤袍的女字百阶高台上一跃而下,长风灌得那红袍猎猎如一只火凤,在半空的风中落开一朵艳色。
陆拂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毫不犹豫跟着跃下。
几乎是在女子跳下高坛的一瞬间,偌大广场便响起了一道尖锐似哭的女声,“陛下英明,妖后已伏诛!”
四处紧跟着响起尖锐的声音,“妖后已伏诛!!”
“太后已伏诛!!”
“太后已伏诛……”
……
如刮过四野的风,吹过大梁光启十年的秋。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105)
春晓本以为自己在跳楼后,便一定死了,可没想到她睁开眼却没有看到熟悉的工作间,而是飘着淡淡药味的寝殿。
有辘辘声传来,“皇后醒了。”
春晓侧过脸,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是陆拂,他面上覆着一层面纱,坐在木制轮椅上,静静看向她,伸手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皇后伤重,昏睡了半个月,朕担心坏了。”
春晓盯着他。
陆拂眸子低了低,抚了抚自己的面纱,道:“朕身体有恙,一脸病容不大好看,等病好了,再给母妃看。”他眯着眼睛,“朕希望在母妃心中,永远都是最完美的模样。”
春晓拧着眉动了动,却发现双腿无力。
“母妃从天坛坠下,元气大伤,双腿骨折,怕是要养个两叁年才能行动自如。”
“净莲呢?”沉默半晌,她问道。
陆拂温柔地用额头贴了贴她的脸颊,说:“司相不是已经死了,儿臣不懂你在说什么。”
春晓冷冷看着他,陆拂还好端端在这,说明司庭造反一定没有成功,那他人在哪?
陆拂被她看了半晌,眉头微颦,叹了口气,“叛贼在城中举兵,与我王军顽抗十余日,后在听闻母妃您的死讯后,缴械认罪。“
她的眼瞳微微颤动。
陆拂笑着又道:“母妃醒的时机刚好,那姓司的反贼恰好今日问斩,算算时辰,再有几刻钟,便能血祭我大梁刑台了。”
春晓喉中发痒,“不。”她紧紧捏住身下的绸被,浑身无力却往床下滚,“不。”
他为何要么做?不是跟他说了先离开长安,在外地等她吗?
陆拂死死将她扶住,“司庭此前倒行逆施,惹得整个大梁民怨沸腾,现如今再加上谋逆罪,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收回旨意!或是找个替身,将他放了。”春晓的脑袋疼得厉害,她摸到自己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毫无知觉的双腿完全限制了她的行为。
陆拂神色紧绷,轻笑:“叛贼要在午门外示众呢,且不说到这个关头你还在为他开脱,单是这长安城去哪里找替身,谁能模仿得了被誉为世无其二天上仙官的司相半分风采。”
春晓胸中郁卒得厉害,耳边嗡鸣,“池月,池月!备马!”
“忘了告诉母妃了,您的那两个侍女,月前在我们的会典服毒自缢了。”
仿佛天旋地转,她低吼了一声,剧烈地咳嗽着,“让开,本宫要去亲自救他。”
“若母妃能赶上时辰的话,儿臣也就认了……”
……
九月十叁,春晓的马车从皇宫内奔驰而出的那一刻,阴沉的天空忽然落下飞絮般的白雪。
那白雪飘飘洒洒,在这个九月诡异地落满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缟素一般。
而刑台上身着白色囚衣跪着的男子,也仰头看向忽然落下的雪花,那冰凉的雪点扑落在他身上,落在他冠玉一般皎洁温润的脸庞上,明明是即将赴死,却有种将登仙道的美感。
台下观刑的众人,都知道台上是罪不可赦的大梁第一佞臣,可即便恨之入骨,却也没法否认这佞臣此刻的温和,他在雪风中微微笑着,仿佛看见了什么,双眼含着笑意,干净又纯粹。
远处行刑官心内发虚,月前他视这位司相还是如萤火于明月,而如今高高在上位极人臣的司大人竟落魄到将人头落地。
朝中人人都知道司相贪婪阴毒,睚眦必报,可行刑官此刻却又有些恍惚,仿佛这场雪就是为了那个男人来送行一般。
片刻恍惚后,人群又开始骚动,不断有咒骂声和杂物往台上丢,那可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大员了,如今只是个罪臣而已。
男人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形态优美温顺的睡凤眼微微垂下,他遥遥看向远处行刑官,道:“司徒源,我记得你。你六年前科举的考卷我看过,答得很好,刑部很适合你。同朝为官六载,罪臣此刻临终,唯有一个心愿,万望大人准允。”
司徒源微微有些紧张,扫了一眼围观人群,扬着声音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薄雪滑过司庭的鼻尖,落在他的长睫,他眼睫颤动,道:“别无所求,只求最后嗅一段梅香。”
司徒源握紧令牌,毫不犹豫道:“这才九月,哪里来的梅花?”
司庭眯起眸子,扬着雪白的脖颈,丝毫没有惧怕。
这群人都看不懂他,他们看不透他为何造反,为何在听闻太后死讯后,缴械甘愿赴死,为何此刻毫无畏惧,视死如归。
“是啊,这才九月。可是已经开始下雪了不是吗?我知孙公山的梅向来开得早,罪臣厚颜求一枝梅。”
曾万人之上的司相俯身,轻轻叩首在地。
司徒源心头一震,微微迟疑片刻,招来身旁小吏,“只有两刻钟,寻不到梅便算了,不能误了时辰。”
小吏拍马离开了,司徒源按耐住好奇,可毕竟他还年轻,沉默了一刻钟,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困惑,“司庭,你看起来并不恐惧。你与我从前见到的罪犯,都不一样。”
司庭始终静静看向白雪,闻言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远远的方向,“呵,我这一生并无什么抱负,碌碌叁十余载,所求不过与吾妻长相厮守,如今吾妻去了……穷途与我而言,与归程无异。”
但愿她黄泉路上,走得慢一些,不要急着喝了孟婆汤,他还有许多许多话没有同她说。他本打算将那些话,留待二人逃出长安,在松洲的别院里细说,可如今,没有机会了。
他多想与谢小姐一同走完余生,可在他们二人正值健益之年,她却遭遇不测。
他举兵不过是想要将她带走,陆拂奸诈狠戾,司庭怎么舍得留她一人与他周旋。
司徒源愣了愣,司相哪里来的妻子?他不禁顺着司庭目光的方向看去,那是皇宫的方向,前阵子传来了太后的死讯。
他仿佛窥见了什么,面色陡然煞白。
而此时驾马的小吏也送来了一只白梅,“禀大人,说来也奇,小的向西行了十几里,便见道旁生着一株野梅,恰好开了一枝花。”
白梅被放在叛臣身旁,他垂首细嗅,眉眼温柔。
他轻声自语,“娘娘,净莲这一生作恶太多,恐怕不能陪你一同转生。但能为您背下诸多罪名,即便遗臭万年,也甘之如饴。不论将来史书上如何骂我,这都是净莲一心一意爱着你,为您的忠仆……您的情人的证明。”
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眼眸闭上,“来生或许要托生猪狗赎罪,可比起不能寻到您的猪狗畜生,果然我还是贪心的。来生我不想喝孟婆汤,我想要化作每年冬至,梅枝上第一抹初雪,朝生暮死,守着您,永远记得您。”
“谢小姐,我永远记得我们初遇那天。永远记得你奔向我的那天,不论你将我认成谁。”
鲜血溅落到白梅上,将暗香白梅染成艳丽残红。
原来罪臣的雪也是滚烫鲜红的。
春晓从马车上滚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大,她失声般张口,仿佛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净莲,落到身首异处的下场。
“净莲,净莲,净莲……”她摔在地上,脸颊擦破了,眼睛却怔怔看着邢台上,那颗头颅落地,停在覆盖了一层红雪的地面,他的眼眸闭着,神色恬淡,温润安静……
仿佛有巨大的悲怆席卷了她,春晓只觉得呼吸困难,身体的痛楚和胸口的郁卒令她眼前发黑……
“姑娘,你认错人了。”
“你是谁?”
“在下司庭。字净莲。”
“我的家乡多水,是以时常坐船,凫水也是会的。”
“文文雅雅,斯文俊秀的状元郎也会凫水吗?”
“我会凫水,还会做饭,能修房顶,木工也通懂一些……”
“你平日都不读书,时间都用来学手艺了?”
“在下家境贫寒,寡母将我抚养长大,十岁那年母亲离我而去,此后便是我一边念书,一边做工筹集读书的学费……是以因缘巧合,习得了许多技艺。”
“在下今年二十有叁,大梁朝男子平均会活到五十七岁。在下还有还有叁十二年,可以尽数送予娘娘,任您如何玩耍。在下认了。”
“我,本性如此,刻板无趣。晓晓厌了我也不足为奇,这是我特意去教坊学来的,听闻有些人在情事上喜爱凌虐,刺激新奇。晓晓,可以对我试一试。”
“你若不喜,我明日再想想旁的法子。”
“十年后,我解甲归田,带你去我故乡。那里山灵水秀,游船如织,民风淳朴,安逸自在,我们可以在水边建造我们的家,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叁五个孩子未免太多,过于辛苦你了。届时生一个便好,无论男女,我都会教他读书写字,明理知礼,让他给我们养老送终!”
“这样不好吗?无人知你与那声名狼藉的司相有关系,有什么脏事便都交给我去做……”
“我对谢小姐说过的话,谢小姐答应过我的诺言,司庭一日也不敢忘。”
“你总是用这些花言巧语来哄我。”
“我爱听的。我相信你。”
“春晓儿,你可知我们正走在怎样的一条路上?”
“我十分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结局。净莲,你后悔吗?”
“净莲,你是读书人,你可有悔意?”
“不悔。我只想着,十年之期快些到来。我在白洲买的宅院已经修建完了,园林很别致,院子里栽花种草,田地也置办了许多,都是肥沃富饶的可以种许多瓜果,还有你爱的绫罗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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