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斯暖
不过是一群单薄的纸片人,不过是书中世界的一群角色,春晓在心内不断告诉自己。
最后她在马背上缓缓挺直腰身,镇静地看向白茫茫的城外,坐了片刻,驾马离开。
谢旋周既然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便令他如原着一般死去好了。
……
初雪下到夜间也没有停。
这一夜,殷风公子在中庭饮了一夜酒,也未等到兄长归来。
皇城内,抚春殿的灯也亮了一夜,那个太后娘娘一夜未归。
相府内,司首辅踏雪寻梅,折了一捧花枝回到庭院,遇到了浑身被雪水打湿的女子。
西区光前街朱雀巷十八号,有个身影坐在院中,遥望着重重宫门的方向,眉目雪白,如化石樽。
抚春殿偏殿,孱弱的少年伏在床上,呕了半床的鲜血,高烧不止,几近弥留,而眸中却偏执又不甘。
这世间事呀,常常常常,事与愿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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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76)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木荣月的身体越来越差,服用了哥哥的心脏,并没与挽救他孱弱的身体,反倒因为那场坠湖和夜雨导致身体越发虚弱。
他不敢让娘娘知道自己已近弥留,他每夜在床上痛苦地挣扎,每日晨起时服用大量药物,维持每日端庄安静出现在她眼中的片刻。
自从谢二郎回到长安,娘娘便很少召他侍寝了,木荣月整夜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得恨不得剖腹了断,却也没有落下半点眼泪,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生得病弱却心性狠毅,他不甘就这样死去。
他的相貌只是寻常清秀,性子平淡,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家室也不讨喜,若是寿命再短一点,待他合棺后,娘娘真的要彻底将他忘了。
想到这里,木荣月眼中滑下一滴清泪,他多么想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自那年从道旁惊鸿一见,他这一辈子就无法自拔了。
冬天到了,花朵都凋谢了,他就像是一枝不肯凋谢的青,倔强地挺立在寒冬里,拼命地,拼命地活着。
……
“阿月捐了很多道观庙宇?”
今日谢叁公子没有入宫,春晓便叫来小道士下棋聊天。
木荣月的棋艺不好,走一步要想好久,闻言落下一子,羞涩地抿着唇,“听闻修建庙观能够积攒功德,祈福长生,阿月便想为娘娘攒些功德香火。”
春晓托着腮,这事是池月查到的,她觉得自己有些看不到这木家小公子,不明白他入宫陪伴自己究竟是图什么。
若说图权,木家被抄家,也未见他求情一句。若说是图富贵,她赏赐他的珍宝钱财全被他捐赠了出去,或是修建庙宇,或是赈济难民,修建水利。
“阿月还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春晓轻笑,她是个从科学时代来的人,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神鬼妖怪,“因果功德之说,不过是民众求心里安慰的虚解,这世上哪有什么怪力。”
木荣月面色微不可查地白了白,他指尖捏着棋子,低着头,“这世上,没有神仙吗?”
“自然没有。”春晓断言道,她又看向小道士,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打他的脸,毕竟这可是在封建迷信的道观长大的小少年啊,便又道:“阿月觉得呢?”
木荣月缓缓抬起头,皮肤雪白,眸光盈盈,像是剔透的玉人,令人心生怜爱,他道:“我初见娘娘,便觉得看到了观音,娘娘便是我的神灵。”
春晓笑了笑,觉得这小家伙的嘴真甜。
她想了想,关心道:“上个月坠湖,如今身体可养好些了?”
木荣月脸颊微微染上红晕,温顺道:“多亏了娘娘赏赐的那些珍贵药材,阿月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不但不再整日乏力,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徒手猎虎呢!”
春晓笑出了声,“你这就夸张了呀!你身骨弱,还是要细细养着,宫内奇珍异宝甚多,你尽可以取用。”
木荣月点点头,“阿月答应了娘娘,一定会活到一百岁。”
“是呀,阿月要长命百岁哦。”
“娘娘,我最近学了一首调子,觉得很有趣,不如奏给你听。”木荣月练习了这么久萧艺,总算学会一首小调,忍不住想要献宝。
窗外的天光晃亮,屋内染着暖香,春晓托腮看少年从袖中抽出一只玉箫,手指纤细雪白,一时分不清手指与萧哪个更白皙。
袅袅空阔的萧声响起,春晓眯起眼睛,看着他垂下的眸子。
“这是顺佳谣。”春晓兴味一笑,这原本是首笛子调,她初学笛子时创作出来,借托着谢岑丘的名气,倒也流传一时,如今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吹这个调子了。
那时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小姑娘创造出来的曲子,悠长轻快,不知人间愁滋味,却没什么值得细品的内涵,自然流传不下来,只有谢岑丘会美滋滋地为她背书。
木荣月放下萧,抿唇一笑,“我吹得不好。”
“你吹得好极了。”春晓倾身含住了他微凉的唇,呼吸落在他面颊上。
木荣月口中甜甜的,他柔顺地回抱住她,任由她将他压倒。
外头雪色与天光大亮,殿内却暖香溶溶,春光一片。
男子娇媚的呻吟声声入耳,引得 女子越发情动,他说着甜言蜜语,她喘息着附和,指尖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身子清瘦孱弱的少年,在情事却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不知餍足,缠绵又持久。
身上香甜的气息令人沉迷。
……
光启一年冬,在下个不停的大雪中过去了,二年的倒春寒挂着冰凌来临。
边塞那里,谢二将军将肃国兵马赶出了大梁,夺回城池,厉兵秣马,准备向肃国出兵。
他不知道,他所信任的部下中,一场针对他的计谋在悄悄展开。
谢关元领兵追击一支残军,被人泄露行迹,遭遇埋伏,十万敌军困住了几千人马,谢将军最终带着几十名将士杀了出来,历经一场血腥惨无人道的屠杀后,马背上以一当百叱咤风云的谢二将军,被砍断了腿筋,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长安一纸军令召他速速回京,可他却抗旨不遵,执意留在了边塞。
腿伤令他高烧不退,几度烧到意识模糊,同时军中出现了叛徒,导致战局扭转,连丢两座城池,却无法捉到那名叛徒。
他们谁也不知道,叛徒岂止一人。
光启二年在兵荒马乱中过去,光启叁年冬,大梁连丢十几座城池,数将被俘,败事已定,谢叁公子临危受命,却挽救不了大势,险些丧命之后便被召回了长安,幽禁于府内。
肃国几乎打入了长安,同时大梁的求和队伍也抵达了肃国国都。
丧权辱国的条约就收在使团大臣的黑匣子中。
光启叁年,陆拂七岁,待这个冬天过去,他就要八岁了。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77)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光启叁年除夕,肃国兵临城下,长安城即将沦陷。
除夕夜下了一场盛大的雪,整座城市埋在厚厚的白雪中,像是一场浓重的葬礼,满城门户紧闭,晨时雪停了,天光铺泄,被满城白雪映得晃亮刺目。
整个国家的武将和壮士都被抽调去了边塞一路抵御外敌入侵,可入侵者仿佛掌握了他们所有的排兵布阵,强将一个个身死,一次次地全军覆没,这些军情与谢旋周病重被俘的消息,令大梁百姓几乎丧失了斗志。
光启四年,一月初一,寥寥几千的御林军守卫皇城,长安城门几乎空虚的关头,叁千冠袍的文士出现在了城墙上,青冠白袍,手中并未握着书卷,而是横执一柄长剑,为首之人正是长安第一公子谢殷风。
高处风大寒意呼啸,满城武士无用,最后竟是谢岑丘带着这群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挡成了大梁最后一道防线。他们与满城无人扫的雪色融成一色,坚定地站在高处。
城门下已经有人在撞门,谢岑丘自身后拔出一只长箭,弯弓搭箭,猛地一箭射出,紧接着搭上叁箭又是叁箭齐射,城楼下为首的将领中一人险险躲开,另外叁人当场被射下马,敌军数万兵马在城下山呼着冲锋。
“殷风先生,我们下去了。”
城门终被撞破,骑兵首先跃过护城河,举刀冲入。
长安城中所有门户紧闭,没有一人看到那些平日里清高洁傲的文士们,此刻浑身浴血厮杀的模样。那是与吟诗采风的书生形象截然不同的风姿,此时他们单是一个个守卫大梁,保家护国的男儿郎。
……
春晓在宫中接到谢岑丘私自带人去阻挡肃国兵马的消息,惊得从榻上坐直,几步走下来,狠狠皱眉,“他怎么能这么莽撞!难道叁百御林军还看不住他吗?”
自从谢关元遇害后,谢岑丘便被她控制着,只不小心让他逃上了一次战场,便又捉了回来,死死关在谢府,半步不允许出去。
没想到在肃国兵临城下,长安即将城破这一天,他竟然闯了出来。
池月跪在地上,眼中带着热泪,磕头道:“娘娘,娘娘,太后娘娘,池月不知您是有何打算,只是叁公子真要撑不住了。他的那些门生,那些成日念书的男子能挡住什么敌人?如今正门外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可他们偏偏即便身死,用尸体堆成防线,也没有让肃人进犯一步!娘娘,池月求求您,您救救他们,救救叁公子吧!”
池月磕得额头带血,满脸是血,悲怆无助。
春晓死死咬着唇,心尖颤抖,呼吸节律都无法平稳,她压低声音道:“备马,通知司首辅,携皇城内全体御林卫迎战外敌。不惜一切代价,将谢叁郎护住!”
春晓对这个国家并没有归属感,也没有热爱之心,她无法理解谢家人的忠诚与热心,但是她不想要谢岑丘就这样送死。
马蹄踏在雪地上,微微打滑,溅起雪泥飞起,她从深宫内出发,驱马去东城门。司庭带领的御林卫比她还要快一步,抵达城门下,满目都是被鲜血染成的红雪,那些平日里温文傲然的公子们此时在白衣红透,尸体堆迭着,在城门处堆成尸墙。
她从遗体中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她记得有一个还曾向谢岑丘提亲,想要迎娶她,有一个为她写了许多许多诗,将她比作天上明月神女,十分善于奉承她,是一个十分风趣的小才子……
她以为自己落泪了,却没有摸到眼角的泪痕,她毫不犹豫弃马,抽剑挥开旁人,快步跑上城楼。
此时城楼上也满是敌军,御林卫正与他们缠斗,御林卫的人数占优势,再过些时间便能将城墙上的敌人杀尽,她环视搜寻那人,眼尾轻顿,她瞬间看到了在城墙边沿一剑扫开敌人的谢岑丘。
此时谢岑丘白衣溅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唇色发白,美玉般隽秀温雅的面庞上血迹凝集,令春晓震撼的是他那一头长发不知何时被齐肩斩断,此时只余短发在肩头随风而动,微微遮掩着他的面庞……
“小叔叔!”
她惊呼一声,向他冲去。
男人动作微微一滞,偏头朝她看来,眼角溅上的一滴血珠,像是这位如玉君子滚落的一滴血泪,慷慨悲壮。
他格开长剑,扫开几个肃人,见局势被御林卫控制,唇角轻扯,苦笑了一声。
他轻轻依靠在城墙上,手中长剑垂落,黑色的短发微微摇晃,衬得肤色极白,像是一堆雪塑成的男子。
“小叔叔。”她跑上前,却不敢触碰他,春晓不知道他身上哪里有伤,他半身都是鲜血,黑与红与白交衬得极其醒目。
“谢春晓。倘若你的这些人早来一刻钟,这许多哥哥便不用死了。”谢岑丘靠在脏兮兮的城墙上,他没有下楼,却一直听着下方的喊叫着,他们十分勇敢,他渐渐听着那些英勇的熟悉的声音,一个个消失,甚至看到了堆得那般高远的尸地。
他没有看她,目光放空着,不知看向何方,手边长剑血珠滑落,谢岑丘轻声道:“谢春晓,他们都十分热爱这片土地,他们忠爱这个国家,他们都是大梁儿郎,每一位都有拳拳爱国之心,可为何,你却对这个国家没有半分怜意呢?”
他眼角泪水划过血迹,混成血色,砸落在地面一片血色污糟的雪泥中,指尖颤抖着,像是强压着什么情感。
春晓捂脸哽咽,她从一开始便知道看似洒脱不羁的谢殷风,骨子里还是一个精忠报国不惜牺牲的谢家人,会走到如今局面,她早已料到了不是吗?
春晓握紧拳,忍住哭腔,沉声道:“小叔叔,你骂我吧。”
若是痛恨,仇怨她,便狠狠地骂出来,“无论骂我什么都好,你不要憋着……谢岑丘,你这样我会害怕。”
春晓不相信爱情,身世伶仃令她渴望又眷恋亲情,她可以放弃一千次爱情,但亲情却会让她狠不下心。
可谢岑丘却没有骂她,他静静沉默着,像是耗尽了力气。
不知何时,朝阳跃出了云层,铺满这片雪色的大地,柔软的橙色日光落在谢岑丘的黑发上,像是夕阳一般,将他的侧脸勾勒得寂寞又无望。
许久,他沉吟道:“软软,你是不是已经不需要小叔叔了?”
春晓一愣,还没有说话,他便又继续讲道,像是叹息像是怅惘:“软软长大了,为何小叔叔总还觉得你依旧是当初怯生生拉住我衣角不放的小丫头。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你抱着个头破血流的小子哭得像是天塌了,又可怜又笨,当时我想着,若是我不帮你,怕这丫头得记恨我一辈子了。”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一点一点说着那些往事,将那些事以春晓不知道的视角展开来说,那些在她看来寻常的日子在他眼中,像是永远笼罩着一层灿漫的光,被他藏在记忆里,当做珍宝。
说了一会,他闭了口,抬指碰了碰虚无的日光,道:“很漂亮的晚霞,软软你看。”
这是朝霞,并不是晚霞。
春晓没有纠正他,她的声音冷静下来,道:“小叔叔,你可后悔当初带我回家?”
若是当初谢岑丘没有将她捡回国公府,便没有如今这个摄政霸权,卖国求荣的皇太后,若是任她饿死在那个灾年,大梁便不会遭到如此大难,谢家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分崩离析。
她等着谢岑丘回答,他一点点站直身子,沐浴在一层温暖的日光里,城墙上已经被清干净了,此时除了风声和下方缥缈的喊声,像是陷入了另一个时间的寂静。
“从不悔。”他那双温和的睡凤眼没有笑意也是温柔的,黑发的短发温柔地被风吹拂,扫在他的下颌,“谢殷风从未后悔遇到你。”
他道:“只是自责。软软,我没有教好你。谢岑丘愧对谢家列祖,都怪我在你成长过程中只顾带你学些劳什子的诗礼六艺,仁义家国都未为你讲清楚,你不明白国家对你我的意义,如何会善待这个国家?我不怪你,天下人都不能怪你,只能怨我,是我谢岑丘没有将你教好。”
他轻笑:“想我前半生潇洒恣意,后半生却只觉得自己……愧对于天,愧对与地,有愧于大梁,有愧于谢家,有愧于你,谢春晓,我该死。”
春晓一瞬间泪流满面。
谢关元,谢岑丘都自责自己没有教好她,他们都认为是自己失职,导致她成为现在的模样,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天生就是这般模样,她做得所有恶事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他们世代守护的信仰和国家,如今在她的手中破灭了。他们是忠肝义胆,不屈不挠的大梁儿郎,而她却只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外来客,她根本不值得他们维护。
“软软。”他叫她,语气一如往常,“可惜我是谢家人。我曾那般坚定地以为,我能陪伴你一辈子。”
高处的寒风疯狂地吹着他们的衣袍和发丝,她仰头看着他,仿佛曾经濡慕的小姑娘。
他轻轻一笑,“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一生我便代谢家随国而去,若有下一世,前尘往事不必追……我再与你,细细说相思。”
朝阳与白雪辉映下的光芒,温暖又荼蘼,云飞烟散血腥气飘荡入苍穹,天宫依旧,人祸不绝。
血色白衣的公子如折翅之燕,自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不要!”
春晓目眦欲裂,扑到墙边,徒然伸手想要捉住那抹白色。
她眼睁睁看着小叔叔坠入汹涌护城河,河下机关暗道无数,一抹凄艳血色晕散,宽袖在水面被吞噬,有肃国的敌军被斩杀丢入护城河,不断填入,他连尸体浮出的机会都没有。
“谢岑丘!”春晓嘶吼,“谁说大梁会亡国,谁准许你以身殉国?大梁绝不会亡国,你是我的!”
“小叔叔,你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软软一个人!你回来……回来……!”
剧烈的情绪波动令她身躯颤抖,险些坠下城楼,最终眼前一黑,只虚虚看到了熟悉的面容,便昏了过去。
(迟迟不肯让陆拂长大,是因为我舍不得两位叔叔和司净莲)
快穿之渣女翻车纪事[H] 祸乱朝纲的贵妃(78)
春晓是被一片嘈杂声从梦中惊醒的。
醒来时身上像是出了一层汗,屋内炭盆灼热,她摁了摁额头,身子困重,回忆到了昏过去前看到谢岑丘自决在她面前,不禁喉头一哽,痛苦地闷哭一声。
“母妃,你还好吗?”
八岁的小陆拂趴在床沿,往常被规规整整扎到小发冠里的黑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落到额前,一双圆润漂亮的凤眸睁得大大的,盯着她,可以看到眼尾有淡淡红痕,天生微红像是涂了胭脂。
他关切地看着她,连忙起身,迈着小短腿去为她倒了一杯茶,“母妃,喝茶!”
春晓握着茶水,目光混沌,侧头看了陆拂一眼,抿住了唇。
“母妃,您在不高兴吗?”陆拂歪了歪头,他今日还穿着明黄色的小袍子,乖乖地坐在床下,撑着脑袋看她,“母妃,您还有力气吗?”
春晓摇了摇头,“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其他人呢?”
陆拂挠挠脸,皱着小眉头说:“肃国人要打进来啦,其他人都跑掉啦,朕要守着母妃,母妃现在没有力气逃跑,朕就背着你跑吧!”
春晓微怔。
御林军全都被她调去了东城门,肃国从另外叁个门攻进来不足为奇。
她知道司庭不会不管她,便气定神闲喝了口茶,“你背不动我的。”
“我可以的!”陆拂一骨碌站起来,小身板直挺挺的,“你要相信朕!”
春晓笑了笑,他拧着小眉头,“你怎么偏不信朕。你等着,朕去寝殿拿上宝贝,便来背你逃跑!”
“你这亡国之君,还想往哪跑?”春晓看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随口调侃他。
陆拂皱了皱脸,哼了一声,“你等我!”便急急转身往外跑。
陆拂的小身影跑掉不久,殿外便传来轻唤声,是池月。
春晓掀开被子走下床,提起一柄长剑。
来到殿外,看到了站在池月身后一身疲惫的司庭,当时在城楼上最后看到的人也是他,看他如今狼狈的模样,便知道宫内情况上十分不乐观。
她并不着急,还未到最后关头,她还有一支帝王隐卫军没有用上,待召出隐卫便能将他们赶出长安城。
见到她,司庭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害怕吗?”
她摇摇头,将他推开,“宫内宫外怎么样了?”
司庭为她理了理衣襟,哑声徐徐道:“初时形势困难极了,可后来不知从哪来了一群戴着白面具的黑衣人,将那群肃匪赶出了皇宫,如今只剩下一些残党,稍加清理便可。”
春晓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说,是已经平乱了?”
司庭点点头,“那群白面黑衣人,还需调查一番。”
她微微敛眸,思索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先不去管他们,遣去肃国谈判的使团如何了?”
司庭顿了顿,道:“他们还要添加筹码。”
那份丧权辱国的土地割让,钱财供养的条约,竟然还不能让肃国那群人满足,司庭按耐住心内翻涌的情绪,深深地看着春晓,忽然莫名道:“春晓儿,你可知我们正走在怎样的一条路上?”
她指尖掐紧掌心,垂眸道:“我十分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结局。”
他沉默了。
春晓抬眸看着他,问道:“净莲,你后悔吗?”后悔与她狼狈为奸,助纣为虐,将祖国折腾成如今这般疮痍模样。亲眼看着战乱兵匪生灵涂炭,百姓朝不保夕流离失所,民间的骂名如潮水般涌来。
“净莲,你是读书人,你可有悔意?”读书人一身清高气节,怎会容她一次次折断,沦落成如此宵小权佞。
“不悔。”他清亮的睡凤眼微弯,神情微微放松,只手遮天的首辅大人此时像个寻常温柔男子,轻轻雀跃道:“我只想着,十年之期快些到来。我在白洲买的宅院已经修建完了,园林很别致,院子里栽花种草,田地也置办了许多,都是肥沃富饶的可以种许多瓜果,还有你爱的绫罗绸缎……”
他絮絮叨叨念着,有些婆婆妈妈地畅想。
春晓静静听着他的规划,按照剧情,他们两个谁也活到那一年,她会先死,而后他被光启帝处死……
那处宅院,届时也就荒芜了吧。
“起火了!起火了!抚春殿起火了!”
从何处响起一道仓皇的声音,紧接着叁叁两两的呼唤。
春晓回头去看,不知何时整个抚春殿已陷入一片火海,雕梁画栋在火中熊熊燃烧,檐瓦都拦不住火舌窜起,大火烧得肆虐张狂,这火是怎么烧起来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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