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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欢殿(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浮屠一霸
她察觉到他异样的眸光,下意识敛了裙摆遮掩,她腹中孩子生长速度惊人,她这几天常用身子乏力搪塞圣女艳秾,谁也不知她身上异样,但眼下相瞒却是瞒不住了。
“怎会如此?”他急忙上前为她诊脉,明明之前她喝着龙血,只差找到族中那不慎丢失的昆仑暖玉,她便还阳有望,眼下她容色虽好,但内外却一块虚空。
眼下她虽能摸到脉搏,但气若游丝,脉象虚无,若不仔细甚至都把不出来,她却言笑晏晏让他坐下。
甚少见他这般疾言厉色:“为何不早早告知我?你腹中的孩儿正在吸收你的精气,侵蚀你的骨血……”
她也略同岐黄之术,自然明白她这数日的变化,如此下去她和腹中孩子只能一死一生,若不是靠着谢宵每日送来的那碗龙血苦苦支撑,咬牙切齿,如今早已一尸两命。
她想,她可能熬不到孩子出世……
“阿韧我瞒着旁人,唯有你是与我一母同胞,血肉相连,求你帮我保下它!”





承欢殿(1V1) 105.虚以委蛇
成碧被诊出有妊不过月余,但小腹鼓凸仿佛寻常妇人五月,照此下去据她临盆甚至不出两月,任谁见了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现在是“活死人”,腹中所怀更是“鬼胎”,是男是女,是人是鬼皆是不定,寻常人不将她当成恶鬼喊打喊杀,扬灰挫骨已是仁慈,世间伦理又怎会容许她生下这么个半人半鬼的妖物。
但她非要以命相筹,要挟所有人倾其所有来谋一场豪赌,她就是要他们都输!
“你就这么想生下这个孩子?”
成碧神色黯然,苦笑道:“他既然要还,总要还个彻底。反正这孩子生不生,我早是已死之人,又何足畏惧!”
她是景帝谢宵的元后,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大渝最得天独厚的储君~
“纵使你死……”温泽双眉紧蹙,拿她甚是无可奈何:“你便笃定你腹中骨肉能活?”他毕生所愿无非就是家人俱在,洗脱冤屈,他想方设法让她再世为人,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亲姊手足白白送死。
偏偏她性子随了昭训皇后如此刚烈,认死理又容不得沙子,执拗起来让人恨得牙痒痒。
此刻谁的宏图大计,谁的难言之隐,她一概不听一概不信,朝中内外宸宫上下所有人都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送到献贤殿的吃穿用度哪怕阮显和折竹查了又查,审了又审,但总有漏网之鱼。
红花、麝香、马齿苋……众人各出奇招,成碧这才长了大见识,何谓杀人不见血,那些缠了脏东西的物件都被她笑着受用,看得旁人却是胆战心惊。
每日各种汤汤药药入肚,一碗不落,喝得寝宫里生生熏出个草药味,即便如此那献贤殿里一如往常,还是没有什么滑胎落血的消息传出宫禁。
成碧闲来无事也爱听宫人墙角,闻此言不免多了几丝笑容,想来活死人那为数不多的好处便落在了这处,她这身子如今只受用龙血,那些安胎药隔靴搔痒,慰藉人心罢了。
不多时,尚宫局将赶制出的皇后朝袍送到了献贤殿,却见她小腹翩翩,又要折回返工。
此时阖宫上下才知献贤殿那位继后早已有孕多时,陛下金屋藏娇,恐筹谋已久。
宫人嘴里她是艳若桃李的帝君新宠,百姓嘴里她早是魅惑君上的奸佞妖妃,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无数人不在可歌可叹着那位温良恭俭让的贵妃娘娘。
言敏这位一品军侯几乎是发动朝中所有的人脉关系,才勉强保下萧凝裳暂留后宫,一应衣食规制如常,她仍是正一品的贵妃娘娘。
多年前两人一拍即合,萧凝裳认言敏为义父,她予他权威,他助她盛荣,经年累月下来两人势力层层迭迭,互相交织,早就难分彼此,言敏保下萧凝裳,自然是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赌上全部身家,才捧出这么一位宠妃,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只可惜他高估了谢宵对萧凝裳的情意,也低估了献贤殿那位新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厌胜之术,信则有之,宫寝四周不知搜出多少双髫女木偶,上面扎满了小针,只不过梁雁鸣到底是弃婴,谁都不知她的生辰八字,家在何处,统统都被挖出来当了柴火。
知雪看了连连可惜:“姑娘,那些可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啊~”
宫中谁最信厌胜之术,她心里一清二楚:“可不就是长宁宫那位吗?当年我死的时候,她划烂我这张脸不说,还发覆面,糠塞口,唯恐我阴魂不散,找她算账呢~”
如今再提起当年时,她竟也能谈笑风生当笑话讲给旁人听。
知雪折竹听了倒是毛骨悚然:“没想到那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心肠竟是如此歹毒,眼瞧着她害姑娘不成,不知明个儿又盘算什么毒计……”
“歹毒?!既然她这么害怕恶鬼缠身,那‘成碧’的冤魂总是要讨一讨公道的!”她眉眼如画,言语间浑若无事,但眸若寒星,恍惚间举手毙敌。
这些时日她虽名为养胎,但却也时时谋划算计,想她萧凝裳妒她半生,她所有的所爱的,她纷纷觊觎,尊崇地位,荣华虚名,还有谢宵的专宠偏爱……她哪样不看重。
本来自成碧与温泽回宫,就在渐渐部署要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煎熬,梁雁鸣这位突然出现的新宠,一夺荣宠,二夺名位,本就令她如临大敌,眼下她有了最至关重要的龙裔……
但如今因着腹中的孩子,她已经没有精力再与这位萧妃娘娘虚与委蛇,浪费时间了~
此作无大纲,漏洞百出,全是bug,难自圆其说,请悉知~
能继续接受我叨逼叨写下去的宝宝,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以攻击小说中的角色,但不要攻击作者,这本小说立意就是一群恋爱脑,所以没有叁观,感谢各位亲故!
爱你们么么哒~(^3^)-☆




承欢殿(1V1) 106.报应不爽
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为后六年,成碧第一次着那身朱红赤金绣九凤的朝袍,逶迤曳地芽黄牡丹缠枝纹的云形千水裙,未梳髻用冠,反用一只碎红宝珠子串的步摇微束发丝,披头散发不成体统,但见她朱红齿白,自是一派潇洒风流。
她那莹润如玉的右臂上,画了蔓延盛放的杜鹃花枝,见她容色艳若桃李,顾盼神飞,哪像是几月前清丽婉约的落云仙人,八人大轿的排场下,她端的是正宫的气派和宠妃的跋扈。
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若一朝得男,几世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成碧一向深入简出,眼下阖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身怀帝裔~
他们一行人从献贤殿,故意绕最远的路,浩浩荡荡的来了长宁宫,而封征路扬他们早早就将宫内的闲杂人等悄无声息的料理干净,外面又调遣了重兵把守,围得像铁桶一般。
她莲步款款的走进长宁宫主殿时,仿佛又进了另一个鸣翠殿,这殿内陈设和当年一般无二,看着被折竹死死按在主位上的萧凝裳,一袭绯色寝衣,素腰一束,酥胸一抹,半遮半掩,虽然稍显凌乱,但那双颀长水润的秀腿,倒真真人间尤物。
萧凝裳容色欠佳,这些时日的丹药服下去,虽是慢毒,但当那一缕缕的黑丝若蛛网一样,爬上她俏脸的时候,就算是再清丽如水的容颜,细纹、干枯、暗黄、黑斑……这些就算是再精致的容饰,瑰丽的眼妆都无法掩盖的丑陋可憎。
看到这种种,成碧只觉得可笑至极!
看着殿中陈设,她的容妆打扮,衣着首饰,甚至刻意的言谈举止,无非和她未出阁时一模一样……
当年成碧学萧凝裳,现在她又学她,一言一行,无非邯郸学步,丑态尽显,为的都是谋谢宵的欢喜与情爱。
“你是真的爱他,可惜你我从未看透,斗得你死我活又如何,终抵不过帝王薄幸四个字~哈哈哈……”
“你笑什么,从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以为陛下许下中宫之位,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君恩未逝时,他也曾对本宫情深义重,他怜过我,宠过苏昭仪,就连他曾刻骨铭心过的青梅竹马,都被陛下弃如敝履……”
“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你又能嚣张到几时呢?他可是君临万方的帝皇~”
萧凝裳咄咄逼人,成碧示意手下人将她放开,她扶着腰上前,掀开遮盖在她藕臂的鲛绡纱,那鲜艳欲滴的守宫砂跃然眼前。
“呵呵~原来宠冠后宫的萧贵妃竟还是个处子!”
成碧将她最大的秘密公诸于世,那些萧凝裳曾经拼尽全力维护的恩爱甜蜜,不过是最虚无的假象罢了。
“你!”萧凝裳顿时变了脸色,急忙将右手藏在身后,“你到底是谁?”她终于察觉出蹊跷。
她让护卫她的封征让开,凑近在她耳边道:“他既没碰过宸宫的其他女人,也没碰过你,自始至终不过利用二字。”
“无论是苏沉影,还是梁雁鸣,分你的宠,夺你的爱,伤心,嫉妒、仇恨、憎恶……夜夜枯坐到天明的滋味可还好受?你独守空闺,梦啼妆泪之时,我正在他身下婉转承恩呢~”
“他为我罔世俗,废朝纲,甘受朝臣指责,百姓怨骂,引凤台,碧落宫,皇后座,储君位,不惜自虐,日日放血,只为博我一笑,你竟还问我是谁?”
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情爱若乱花渐迷人眼,不自醒便自毙。
萧凝裳双眼瞪得老大,伴着眼角那晕花的斑驳脂粉,很是诡异难堪。
她难以置信一边摇头否定,一边指着她的脸:“你是成碧?”忽然又想起什么,“不不!这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对啊,她死了,是你拿刀子划烂了她的脸,将她挫骨扬灰了,她的骨灰是你一把把撒到胭脂井里的……”
“你怎会知道?所有人都被灭口了,是言敏还是纨素,是谁背叛了本宫?”
她凑到她面前,杜鹃花染就的血红蔻丹,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罗刹,成碧轻巧的捏住她的下颌:“你听,外面的秋风萧瑟,像不像脚步声,近了近了,是成碧回来了~你们不是好姐妹吗?她来找你追魂索命来了。”
“不可能!你休要妖言惑众!来人啊,快来人~”她挣扎起身,一趔趄摔在了地上。
成碧眼角上挑,轻蔑的看着她,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那里面的丸药撒了一地,萧凝裳一眼就认出那是她求天一道长练得玉容养颜丸。
复仇总是很爽的,这才是我写文初衷,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写那么偏
虽然很想完结,但复仇部分为了大家看的爽,还是会多着墨的




承欢殿(1V1) 107.状如疯妇
储华之变前,先太子谢宣无端被疑,褫夺封号,幽禁东宫,千钧一发之际昭训皇后调发宸宫卫队以助太子,兵马五千杀向谢崇行宫所在。
谢宣是否为皇室正统,长子嫡孙,这桩悬案史书只字未提,更显扑朔迷离。
谢崇身在储华宫纵情声色,大军压境之时更是无将可调,无兵可派,那众庸臣纷纷上书让他拱手让君位,储华醉梦死,做个屈辱的太上皇,总好过凭白丢了性命。
他虽渔色,却非昏聩,能坐上那把龙椅的哪个不是手上沾血,刚愎专断,终于在“病重已久”的言老侯爷的提醒下,谢崇想起了山下赋闲钓鱼的那个“便宜儿子”。
后来发生的一切,大家不言而喻,谢宵手持兵符收复叛军,擒获太子。
先帝谢崇经此一战顿觉心困体乏,无力支撑国事,便下旨由恭王谢宵监国,他自己躲在后宫千娇百媚的温柔乡里,重兵护卫,纵欢享乐。
谢宵命史官记录在册的,不过寥寥几笔,顺风顺水,但又有谁知?
当年谢崇下旨只将谢宣幽闭,并未打算取他性命,而是打算将他封王分封别地,是有人假传圣旨,这才逼得昭训皇后和谢宣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当年谢宵平乱也并非一帆风顺,他身中叁刀一枪,最要命的伤口几乎是从右肩贯穿到腰腹,即便如此豁出性命,谢崇也从未将他当成过亲儿子。
什么监国,什么厚赏,那些不过是做给朝臣看的,他第一时间就将兵权收回,将他浑身是血,战甲破裂,都换不回他一句嘘寒问暖。
他的存在,就是他一生的耻辱,又如何甘心将他的江山托付给谢宵这个贱婢之子呢~
储华之变平定后,谢崇一方面安抚谢宵稳住朝局,一方面安排御医想方设法为夙华夫人安胎。
在得到御医“夫人所怀之胎必是皇子”的肯定答复后,谢崇又秘密联系旧臣,准备围剿谢宵兵力,赶尽杀绝。
然谢宵浸淫朝局已久,洞若观火,那时他对宸宫的掌控早已入细入理,谢崇一举一动皆在他严密防范之下,自然早得先机。
他冷性冷情,从未体会过双亲慈爱,兄友弟恭,他留谢崇苟活于世,不是觊觎手足情深,父子亲情,他求得是个“名正言顺”。
他要在世人瞩目,群臣恭贺中堂堂正正的坐上帝位,之所以要费这番功夫,自然为了名正言顺的迎娶他的“娇娇儿”。
从谢崇打算废掉谢宵的那天起,夙华夫人所怀之子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胎死腹中,而谢崇突然中风在床,口不能言。
谢宵便在世家的拥立之下顺利登基,一将功成万骨枯,原以为登临帝位,万人之上,便能两人成双,齐肩比翼,但他却亲手将他的挚爱逼上绝路。
***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精致如浑圆玉珠的丸药撒落一地,猝不及防又给萧凝裳当头棒喝,那是她千辛万苦求温泽炼制的丸药,驻容焕颜,颇有神效,极得她的欢心,为此她还遣纨素亲往献贤殿送过几番厚礼。
“牵丝戏”短时确有凝肤驻颜的奇效,但它当中的入蚶虫在朱砂的催化下破血解气,溃散精魄,服之一二月容光焕发,肤若新荔,但越往后毒入发肤,侵入血髓,回天乏术。
温泽为萧凝裳炼制叁种丸药,每种都滴入了“牵丝戏”,成碧原想釜底抽薪,细火慢煎,但谁料想萧凝裳驻颜心切,竟每日服食数倍的丸药。
她回宫尚不足年半,神不知鬼不觉,这宸宫早已悄悄变了天。
“如今这长宁宫,早已是一座‘死牢’,你恐怕是插翅难逃~”
萧凝裳惊恐的将地上的驻颜丸丢远,狰狞道:“你与本宫有何深仇大恨?”
“当年你为了覆灭成王府,不惜设计蠡河坑杀万余将士,他们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呢!今天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怕杀你一人难解众人心头之恨~”
“你是成碧,你竟会是成碧?”萧凝裳看见她仿佛看见鬼一样连连后退,苏沉影只肖像她七分,眼前这女子不过堪堪才五分,但她笑容神思却偏偏与成星河如出一辙。
她这辈子最憎恶最嫉恨的那张脸……仿若又在眼前。
“我从地狱爬回来找你,为的就是褫夺和摧毁你引以为傲的虚名和尊荣,照镜子看清自己吧~”成碧说着把折竹送上的一面镜子丢给她。
镜中那状若疯癫,蛛丝遍布的丑恶嘴脸,哪还是当年那个名动永安,纤丽婉约的念慈郡主,那明明是冷宫与破絮同眠,与臭虫共枕的肮脏废妃。




承欢殿(1V1) 108.年年花落
“你可知你往日服食的驻颜丹为何物?前朝骊姬在毒道上鞭辟入里,她所炼制的‘牵丝戏’又名‘牵机’,你现在面上黑纹,黄斑遍布,但这还不是毒效发挥到最极致时……”
“鞠夫人因貌美舞妙得宠于前朝废帝,但她最后面如鬼,畸如驴,双手双脚筋脉全断,仿若一摊烂肉堆砌,可不就是状如木偶,任人摆布。”
此药阴毒,曾不幸失传,但姨母厌弃先帝后宫中的莺莺燕燕,便召集方士炼制丹丸,遂将此方复原。
萧凝裳平日最以她姿容绝世为傲,精细滋养呵护那身上每一寸的肌肤,成碧当年哪怕比之常人更金尊玉贵的养着,对她那身凝荔新雪,莹洁腻润的娇肤也是自愧不如。
成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她承认她嫉妒萧凝裳,最先想毁的便也是她那为人称赞的好容貌。
“成星河!你好狠……”萧凝裳从镜中窥见自己形同枯槁的面容,恶狠狠的盯着她。
她走上去半蹲下,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脖颈,修得长长的指甲快刺到她的肉里:“阴曹地府走一遭,我才明白死亡是这个世上最轻而易举的事情,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我要留着你……”
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才足够慰藉人心~
既然所有人都要她活,她生不如死的活一天,她萧凝裳就要陪一天!
突然,成碧从怀里掏出另一颗黑褐色的丸药,仿佛施舍饿狗般丢弃在地面上,“这颗是‘牵丝戏’的解药,只此一颗……”
萧凝裳蜷缩在塌边,见她眼神笃定,往前匍匐两步迅速伸出右手,将“牵丝戏”的解药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要压制你体内的‘牵丝戏’,除了要服食这颗七虫七花炼成‘百寒破’之外,还需要谢宵的血为引,不然你每日除了要忍牵机断筋之苦,还要忍耐寒冰彻骨之痛。”
“你!”
瘫软在地上的萧凝裳,猛地冲过来头上拔出的金簪,猛地对着成碧隆起的肚子扎下去,欲与她同归于尽,“你这个毒妇!”
但身手矫健的封征一下子挡在她身前,眼疾手快的反手折了她的手腕,那凌厉的簪头对她的左手虎口狠狠扎了下去。
成碧安然无恙,她凝视着她,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要想活,就去求谢宵~”
她哪是安分的,她要搅动宸宫这一摊浑水,总要听些许哀嚎,彻夜哭闹,不然谁又知道她回来了,清河郡主成碧回来了……
“你毕生所求,皆是我彼时所弃,而且就算我没有这个孩子,”她微微一停顿,目光平静,并不带任何波澜:“他也绝不会有其他孩子,大渝这锦绣河山,他会过继会禅位,或者他会跪在我脚边,求我留下他。”
柳色参差掩画楼,晓莺啼送满宫愁。年年花落无人见,空逐春泉出御沟。
盈月微缺,太液池上冷光粼粼,月色如练,似在人心头洒落一层白霜,秋风袭人,掺杂着北风的肃杀,催落秋菊一地寥落。
手下人头一次奉上一身月白色衫裙,她更是罕见的并未挑剔,直接吩咐折竹更衣上妆。
旁人总觉得她待萧凝裳过分“仁慈”了些,但他们不知成碧近来的想法愈发疯狂,因为封后大典将近,尚宫局频频往来献贤殿奉送钗环首饰和绫罗绸缎。
萧凝裳料理后宫里手段严苛,但后宫这位新宠继后却是个与人和善的,除了先前大典吉服略作修改之外,她们奉上什么,她都点头说好,言行得当,举止有度。
不像是为云游四海的出家人,倒像是世族做派的大家闺秀,宽里有严,恩威并济,挑不出错也红不了脸,驾轻就熟,仿佛她本该是皇后。
成碧却想她做鬼叁年,被镇于胭脂井底,投胎无路,求生无门,既是还施彼身,那她受过的苦她都要依样受来,才算公平。
可如今承欢殿被拆,胭脂井被填,引凤台拔地而起,正殿门前,百米之外九龙石柱巍峨耸立。
她在胭脂井底,萧凝裳为何不能被囚于石柱之上?
便从谢宵耗费万金,举世瞩目的封后大典开始,她一步一个血脚印,踩着数万成家军的尸骨再次登临后位,让世人都看看所谓的“中兴圣主”是如何英明神武,恩威四方。
这是她多年后再次正大光明踏入谢宵的正阳宫,他强忍痛苦坐起身,挪到御案边,束好长发,披上外袍,冲她伸出手:“留下吗?”




承欢殿(1V1) 109.一如往昔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待一切尘埃落定,成碧倒生出几分唏嘘寂寥之感。
他承诺与她最盛大隆重的封后大典,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六年已过,七年将至,这场伊始比之当初更甚。
成碧已死,如今的她是梁雁鸣,是谢宵的继后,祭拜宗庙时发妻在上,续弦执妾礼,宗法礼制无论皇室王侯,亦或布衣百姓皆为如此,礼不可废。
他却枉顾纲常礼法,打横将她抱起,一步步从太极殿玉阶而上,坐上龙椅,万民朝拜,祭拜宗庙,昭告天下。
大婚后不久,她从献贤殿搬到了引凤台,她不去见他,他也不来叨扰,只每日一碗龙血准时送到她面前。
谢宵若有事相商,总会派遣阮显来回传话,他为蠡河数万成家军洗脱冤屈,平反王府通敌谋逆之名,复成王与世子爵位,为大渝第一冤案正名,拨乱反正,惩戒奸佞,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
他又下凤台罪己诏,抚群臣,安民心,一个君王能做的该做了,他事必躬亲,即便当时不过是谢崇借他之名,言敏与萧凝裳里应外合,偷天换日,但那道玺印却终究是他加盖的,是他黑白难辩,不明是非。
为君七载,他精明强干有余,睿智多思甚虑,但怀柔复己不足,又为情所困,此生鲁莽昏聩之事,只此一件,却铸成大错,再难挽救,恐抱憾终身。
王府平反之后,谢宵曾多次权衡是否恢复成碧和温泽的身份,姐弟两人却默契的摇了摇头,用旁人的身份活得久了,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做回了。
“父王母妃仙逝,那个家早就散了~”
而今清明正,冤屈扫,但聚散终有时,温泽不再是成王府那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小世子,成碧亦不再是宸宫里天真烂漫,笑声朗朗的红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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