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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明【机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仰躺在地上,被碎石划破的伤口已不再疼痛,冰雪的湿寒侵蚀血肉,很快,纹枭就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整个身体暖洋洋,轻飘飘,即将飘向天空。
沙沙的脚步声,有人渐行渐近。
太吵了。纹枭正要闭上眼,视野余光里却出现一双军靴。
黑色靴筒整洁,绑带也束得规整,可见其主人的一丝不苟。
“东西呢?”声音似一把绝无消融可能的冰雪,落在耳中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纹枭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手一甩,瓶子斜斜抛飞出去,那人随手一捞,看也不看就揣在怀里。
“伤得如何,还能走吗?”颜色极浅的瞳不带感情地落在纹枭脸上,仿佛只要他说出否定答案就一刀斩下。
纹枭没回话,扶着锯链勉力站起身,却不想冻僵的脚早失去知觉,整个人朝前栽去。
那人冷眼看着纹枭埋进冰雪,蜷卷成一团呛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再爬起身,踉跄着走了几步,抱着锯链喘气。
“你运气很好,”他的吐字慢且凝重,“我带了载具。”
自他身后,冰晶迷雾间,霜白色的庞然大物若隐若现。
纹枭松了一口气,任那人把他拎进机甲控制舱,大难逢生,他甚至有余暇感慨,“进了机甲学院的人就是不一样,早知道我当初也报名去霜院了,机甲能规避圣裁,我他妈怎么早没想到。”
浅色眸子的青年端坐在驾驶座,本已闭眼等着全息目镜弹出,闻言又扫了他一眼,“你,不行。”气得纹枭牙根痒痒偏又无处发泄。
银白机甲一个起跃到半空,八枚钢翼伸展开来,不过转瞬,就消失在云层之中。
扭转被血浸染的尖刃匕首,上面映着不完整的倒影,银蓝的瞳里充斥着妖异色泽,几许幽暗,几许漠然,剩下的尽是狂乱。
晷说得不对,文明繁盛的银星,对于黥徒的她而言,同西格马空间站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世界上原本就没什么能留给黥徒的位置。
但也有一点,晷没说错,她只需成为自己,为了活下去,无论作出什么,遍布九天的伪神也好,冠冕堂皇的原生种也罢,无论谁都无权问责。
她靠在墙壁,从死人身上扒下衣服,换下身上被血染得不成样子的一身。当穿上灰黑皮甲,再戴上遮面的皮质面具,她同任何一个黥徒没什么区别。
有什么东西当啷落地。
黑色的铁盒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手掌大小,盒面涂着哑光的漆,其间有极不明显的划痕,她以指摩挲着。
那是个歪斜扭曲的字——杀,最后一划斜飞出去,几乎抵达铁盒一面的边缘,不知华法沙曾以怎样的心情划下这样的一个字。她垂眼想了一下,用冻得苍白的指掰开铁盒,一排红色药剂码得整整齐齐,一共五支,她取出一支,拧开,犹豫了一下,又从身上摸出枚水蓝色芯片塞进盒子里,把盒子贴着胸口好,这才将试管里的液体一口吞下。
身体里似岩浆迸发,想大声嘶吼,却只能像渴水的鱼,无力张开嘴,喷出几口暗红的粘稠血液。冰冷的空气灌进喉咙深处,将身体从灼热的地狱拉回来一点,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指尖无意识抠进雪地,拖长,十指很快血肉模糊,银中透着微蓝的眼虚茫地望着天空,意识陷入半清醒半模糊之间时,幻觉的话语纷乱交织,齐齐响在脑海深处。
“你只需要知道,你父亲林歇是一个正直的人,这样就够了。”
“挽华成了彻头彻尾的牺牲品……可为什么唯独是挽华?”
“像他这样的人,不该蒙尘。”
“是林歇亲自毁灭了舰队——”
“你以为林歇是什么大善人?天喋之变根本就是炮制出来的阴谋,打着黥徒的名义铲除异己罢了。”
“……那些黥徒辜负了他。”
“你生为黥徒,被包含进这个群体,他们所犯的错也一并加在你身上,这是所谓的原罪。”
“……那么宋铭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的父母同样死在了天喋之变,他才对黥徒恨之入骨。”
“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再见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如果有谁挡你的路,就杀了他吧……没错,就用你的这双手,这样才不枉来这世上一场……”
……谁,这个声音是谁?如此陌生又遥远,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
“……杀了他吧。”这回声音倒变成她自己的。
“杀谁?”她将虚焦的眼闭上,自言自语。
“蒙蔽利用你,威胁控制你,将你弃之如敝屐,还想要灭你口的人。”
“林星源。”她轻飘飘念出这个名字,脑中仍是空白一片,只握着刀柄的指得更紧。可是,杀了林星源,真的做得到吗?这个人已然成了她命里的魔星,难以挣脱的梦魇。
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难承受生猛的药效,心脏不堪负荷,跳动的越来越缓慢,越来越迟滞,随时都会终止跳动。
“祁曜,曜是日出有曜,曜野蔽泽的曜,给你取这个名字是要你像光辉般生生不息。”响起的声线尖锐失真,却怀着无尽的悲悯,和慈爱。
“而我的名字,晷,寓意辉光下的影子,因光耀而存,因失去照耀而灭。”
她打了个激灵,忽明白过来晷话语里的深意。
如果“祁曜”真的死了,她所认识的那个名叫晷的ai失去依存的锚点,也将不复存在,哪怕化成一滴水落回湖泊,也不再是原来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你的意思么。
手指弯曲了一下,重新握住尖刃匕首的柄,入手冰凉刺骨,很快被炽热的掌心捂热。
对身体的掌握又一次回来了,飘忽的意识急遽回落,身体却相反的,轻盈得感受不到痛楚。
祁曜扶着墙晃晃悠悠站起来时,自一侧墙壁的另一侧响起低沉的鸣音,最后一趟大升降梯即将落下。
拖长的人影,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缓缓走去。
叁十章了!悄悄的真名终于出来了
到这里悄悄才算离开新手阶段,现在的悄悄被摆在一个人生最迷茫的位置,天喋罗生门还只是个开始,她注定要夹在黥徒和原生人类的矛盾之间,因为自己的欲望所求不得来选择一条血腥的道路。
书名里的“地火”和机甲名字里的“焚炀”,都是她楔子里的那种不惜一切自毁也要拿到手的心态,可惜幻想中的是【永劫】,现实里的却是【流明】
以下来自伟大的百度百科:
永劫:指极长的时期。“劫”是梵语劫波的简称,是计算世界成坏相的名词。佛教里“永劫”的指永无穷尽之时
流明:是描述光通量的物理单位,物理学解释为一烛光在一个立体角上产生的总发射光通量,这里我扭转了下含义,指代烛光明灭之间的一个长度
啊想象就是如此丰满现实又如此骨感
悄悄现在还处在无欲无求的时期,为了塑造她前期的性格我花了很多功夫(也废了很多稿)初稿的悄悄是个更讨喜更有血有肉的形象,但我后来改了,太脆弱顺从的也不是她,哎性格很难搞
现在的她是不是很苍白模糊,又很淡漠?那就对了,因为从人设上说她现在还是一个16岁的小姑娘,人生的前五年一片空白,往后的五六年里又是被晷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养大的,属于有常识没什么人性的那种,等遇到阿源被带回来时又为了融入社会不得不演戏,演着演着,哪些是在乎的,哪些是虚假的自己也就模糊了。
她其实比表现出来的更在乎阿源的,不然她也就不会这么怨恨了,恨与爱是相伴相生的,可以说阿源是第一个开启了她男女认知的,也是她记忆里第一个深入接触的人类。
阿源对她的好是有目的的,她知道,所以更耻于表达出在意。
她的成长过程是从无欲到有欲,晷也是一样。
接下来悄悄会遇到一个开启她人性一面的重要的人,站在人生指引者的位置教会她去信任一个人,去恋爱,去感受悲伤。
再有晷,我知道把他定义为男主算得上很奇怪,这里男主的定义是“陪伴她人生重大改变,纠葛直至最终”,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男主都会淡定围观悄悄跟别人谈情说爱
这是最初就设定好的,晷是一个人工智能,他没有爱憎,不舍,嫉妒之类的感情,他的思考方式也和人类截然不同。简单来说,假如悄悄和谁情投意合,他不介意做小……啊不,作为她的影子默默陪伴,直到她老死,或许还能把自己沉浸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无限回放,机械生命的时间维度感知是不一样的。
他把悄悄视为自己的保护物,再到所有物,占有欲是一点一点被激发的,我不能写一个ai突然一下子就开窍了,追求男欢女爱了,这违背客观事实。
记住晷的番外和这章都在强调的一点:一旦晷把悄悄视为锚点,就没有“不去看她”的余裕,就像“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想粉红色大象”很难做到一样,机械之眼是无处不在的,他没法不去看悄悄。
所谓机械的终极浪漫,大概就是终极stalker吧





地火流明【机甲】 瑕砾洲
四月是春天的季节,在瑕砾洲却寻不见半分春色。
整座城宛如一张巨大的立体蛛网,由一条条架设在半空的桥连通,高处的桥高耸入云,矮的同样插进云雾缭绕的云海里。
整座城的地基同样是悬在半空的,四周乍看云烟氤氲,仙气飘渺,实际上弥漫的云雾下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旦失足踩空,就只能尸骨无存。
天气晴好时,极目远望能看见不远处的雪白云海之间若隐若现一座华美的城,那是通往外界的云川要塞,虽同样有黥徒居住,却是命运截然不同的一批。
薛窍走在桥上,清晨时分,寒气还没彻底散去,尤其在瑕砾洲的底层,料峭的寒风从云雾缭绕之间吹来,并不比寒冷的冬天好上多少,哪怕穿着特制的防寒防暖恒温服,寒气仍沿着衣服缝隙往里钻,戴着手套的指尖是最先遭殃的,他朝着手指哈了几口气,指尖倒是暖了,眼前却起了一片雾。
他驾轻就熟地来到一家铺子前,拉开捂得严实的面罩,数了几枚硬币塞进柜台,指在一旁敲打了几下。
“早上好啊,金叔。”薛窍微低着头,笑吟吟同柜台后的人打招呼。同别人说话时薛窍习惯露脸,这张俊俏讨喜的脸是他的资本,任谁看见脸上懒洋洋的笑都没了脾气。
果然,那被唤“金叔”的刀疤脸汉子阴沉的脸松动些许,他伸出指节粗大的手,一枚枚去掰柜上的硬币。
在早已脱离实体货币的银星上,只在黥徒营的十四洲还保留着最原始,也是宇宙间最常见的交易方式,这完全是因为这些黥徒没有公民身份,没被录入识别id,换言之,即便有人死了,也无从追究凶手,彻头彻尾的法外之地。
“你给多了。”
“没错啊,是双人份。”
“双人份,你给的又少了。”金叔举起右手,将食指跟拇指围成一个圈。
薛窍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涨叁成,不会吧?”
金叔沉着脸,“我气的就是这个,要塞那边吃拿卡要,食料价格都要疯涨了,城区那群帮派又一口咬死是我中饱私囊,我操他大爷的,把我惹急了,一个都不卖了!一个个等着去吃西北风吧!”
薛窍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是笑吟吟的模样,“生意难做,金叔你也只是赚点微利,这我是知道的,这年头没点良心的谁还倒弄粮运的营生啊,吃力不讨好。要塞那边我找人说说情看能不能降下来一点,不行再拉丘爷他们一起聚着开个会,有什么话当面说开了,也好过这么猜忌伤感情呀。”
他一面说着又补了一把币子,“钱先补给你,今天赶时间打包带走,改天再找你细聊。”
一席话说得金叔心情熨帖不少,脸上甚至挂了一点促狭,“你那个相好,什么时候带来瞧瞧?”能让流连花丛的薛窍性,真想见识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薛窍神秘兮兮道,“那家伙脸皮薄,等以后找机会吧,到时候带他来吃你亲手煮的面。”
金叔满是刀疤的脸上就挂了笑,“行,我等着。”不多时递出来一袋食物,又把码在柜上的硬币一枚一枚捡起来好。
薛窍挥别金叔,拎着袋食物就上了桥,盘旋的桥路有如迷宫,对走了无数次的他而言,路线早就倒背如流。但他仍是走不快,时不时绕个小弯进了某座不起眼的房子,当他再出来时,要么手里多了些东西,要么少了另一些。
就这样走走停停,待他绕到顶层的桥路时,时间已经快到了正午,和清晨的低层截然不同,这里的温度足有四五十度,在高温射线下,裸露的皮肤会干裂焦烂,包裹严实的恒温服连同面罩又体现另一重功用。
薛窍难得起了悠闲,步履匆匆只埋着头往蓝烟巷赶。这时段,受不了高温的黥徒要么挤去下层,要么躲在屋子里,街上半天才能瞧见一个人。
午时已到,薛窍站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这是他这一程的终点。直到刚才为止还气定神闲的人,站在门前时难得显出几分局促来。
金属门板被炙烤得焦热烫手,手掌扣着还没用力,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居然没锁。
扑面而来一股热气,混着金属铁锈,薛窍反手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
将手里的大包小包丢在一旁的工作台上,青年迫不及待扯下面罩,又脱了恒温防护外套,露出被汗水打湿的黑背心。
“……祁曜!”他咬牙切齿,隐含着不悦,即便如此,因为声线太过阳光,听起来也没什么威慑力。
“嗯?”从堆满零件的工作台冒出颗银白刺眼的脑袋来。
“我说过几次了,门要锁好,幸好这次进来的是我,换作别人只怕你已经……咳咳咳咳。”
焦渴让气势汹汹的问责哑了火,薛窍想也不想地取出水壶,咕嘟咕嘟猛灌了大半,剩下的水顺势从头顶浇下,打湿身上的背心,他发出惬意的叹声,懒洋洋把壶丢到一旁。
此刻才算是真正活过来了。
“嗯。”回应者显然心不在焉,银白刺眼的脑袋再度低下去,银中透蓝的眼专注于面前的机械元件,少年有双令人难以想象的巧手,繁复工程,换旁人不左支右绌,在他手中却如小孩拼积木一样简单,行云流水的动作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
薛窍却没有观赏的心情,长腿一迈,一把抄过少年手里的组件,搁置到一旁,居高临下望着对方俊秀的脸。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光这附近被打劫血洗的房子少说也有七八家,都是东西搬空,人被虐杀,死状惨不忍睹被挂在墙上……你还这副没有防备的蠢样子,信不信这会儿功夫足够你死两次了?”
手上东西被夺,银发的少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
“只差一点就拼好了。”声音幽幽透着惆怅,本该是一把清冷悠扬的好嗓子,却透着声带受伤才有的沙哑。
少年的下一句话却让薛窍一下子没了脾气。
“不需要防备,我早知道是你。”
说来奇怪,不知是挽华秘药的功效,还是危险的环境格外激发潜能,“他”的直感近来越发敏锐了,曾几何时需要集中力才能察觉门外有人靠近,现在诸如此类的讯息却主动涌入脑海,譬如方才,薛窍离门口还隔着七八步远,祁曜已察觉到有人到来,且来的是个没有杀意的熟人。
过度敏锐的直觉不全然是好事,长期处在这种神经绷紧的状态下,仿佛崩着一根时刻无法松弛下来的弦。弦拉得太久,无法纾解的疲惫让人暴躁得恨不得找人打上一架,每当这种时候,祁曜会找些事来分散注意力,比如说摆弄眼前这些破损的机械品。
只是一句简单的回答,薛窍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随意清理了工作台,把餐盒摆好。
“等会儿再忙,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祁曜点头,“好。”这回回答的倒痛快。
薛窍极喜欢跟祁曜一同吃饭。
祁曜的吃相很奇异,他吃饭的速度不快,或许正因如此,用餐的模样也显得优雅,简直就像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原生人类,与之相对的,他绝不挑食,甭管碗里有什么种类的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少年慢吞吞进食的样子,简直就像虔诚享用神的赏赐的信徒。
看着祁曜用餐的模样,薛窍有些失神。
少年的眉眼犹带着几分中性稚气,却已隐约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资质。嘴角微翘,这种人往往自带叁分笑,,偏他的眼角眉梢挂着淡淡的孤寒,两种矛盾的气质,反而加深了那种凡事不放在心上的清冷凉薄。有如开在高岭上的白花,惹人注目的同时,却也更容易催生摘取践踏的凌虐欲。
在瑕砺洲这种地方,拥有这样的一张脸,该说是怀璧其罪么,不过既然是“冰原雪兔”,出众的容貌也是理所当然。
薛窍正这么想着,就听祁曜问他,“冰原雪兔,是什么意思?”
一口饭呛在喉咙里,薛窍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从哪听来的……等下!有人看过你的脸了?不是告诉过面罩和兜帽不能轻易摘下的吗?”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关心则乱,一乱起来嘴皮子尤其碎。
祁曜神色平静,“没什么,我听有人这么叫林歇,说他天生银发是冰原雪兔,那么我也算吗?”
他虽缺乏常识,却不愚笨,从薛窍的反应感觉到这不是个正面词眼。
扮男装就暂时以“他”称呼吧,下章会改回来的




地火流明【机甲】 杀意难抑
薛窍沉吟片刻,道,“冰原是比昶境还北的蛮族之地,那里的原生住民都银发银眸,长得也都……还不错,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冰原住民空有出色容貌,却没自保的资本,早在数百年前被灭了族,绝大多数被劫掠去做奴隶,剩下的沿着地下冰窟逃到更荒僻的地方,有人说他们逃去了极东之国的幽弥,那里尽是地底深窟,又被叫做冥底。”
“那些被掠走的就此沦为奴籍,像猫狗般被配种,筛选或调教出温顺的性格,依据成色在黑市贩售,冰原雪兔是对他们的蔑称,是说他们根本不配被当人看待。林歇……他当然也是,林歇元帅曾是被进献给郸皇的奴隶,啊,郸皇就是昶两代之前的皇帝,现在这位的外祖,林歇能从区区一介宫廷禁脔,到女帝信赖有加的臂膀,再到米德加机甲学院的王牌机师,宇宙联合防卫军的统帅,可谓是一飞冲天,逆天改命的典范。”
提起林歇,他的语调不自觉上扬,好似为这平生素未得见的人感到自豪一般。
祁曜语气怪异问道,“你崇拜他?”
俊俏的脸仍是懒洋洋的笑,薛窍眼里有什么看不懂的情绪闪过,“他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祁曜没把薛窍的话放在心上,因他的下一句话。
“你既是黥徒,又是冰原雪……咳,血脉,在瑕砾洲这地方也是食物链底层,所以我才要你轻易别摘兜帽面罩,得被人盯上。”薛窍边说着边随意以指挑起一绺银发,“不过你的血统应该不怎么纯正,我见过的冰原人发色会稍蓝些,不像你这么银灿灿的刺眼,瞳色倒相反,蓝调没这么重。”
祁曜沉默半晌,“我头发以前也是泛着蓝的,”他说,“后来生了场病,褪色了。”
这荒唐刺眼的银发,便是服下挽华秘药的排异反应,提醒着“他”,林瑰夏已死在那个晚上,站在这里的,只是祁曜而已。
一个没有过去,于血腥之夜踏雪而来的黥徒。
灵活的指勾挑,旋拧,拼组,身前堆放的散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伴着时不时响起的镣铐铁链撞击脆响,最后一道工序尾时,祁曜不有些晃神。
一丝阳光透过门顶缝隙爬进热如蒸笼的屋里,窗帘无风自动,朦朦胧胧的光影前,薛窍正摆弄着一只修好的八音盒,那枚八音盒机芯受损,曲调奏不完整,他也不在意,拧发条拧得乐此不疲,时不时停下动作用支小粉刷擦擦八音盒顶的灰。
这个人身上有种奇特的气质,相处时绝不会给人带来压抑不适,相反,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反而营造出不被侵夺私人空间的心安。
祁曜把七八件大小不一的维修品摆在桌上,连同方才修好的穿戴式飞行装置,码成整齐的一排。
搬运的过程中,右手臂的镣铐残留着的铁链哗啦啦响得清脆。
“都在这儿了。”
薛窍看也不看,将它们一一装进黑色布袋里,又把一袋硬币放在一旁,“这些是酬劳。”
祁曜等着他拿新物件出来,却不想薛窍指了指清空的桌台,“先去睡一觉。”
“啊?”
“你昨晚根本没睡对吧?哪有你这么一根筋连摸鱼都不会的,今天没有东西派给你了,你的任务就是休息。”
祁曜愣住,“这样下去,盘下这间房子的本金你是不回来了。”
薛窍白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瞎操心什么。”
这房子地势高不说,治安也是最差的一档,单祁曜方才修好的那架穿戴式飞行装置,在地下市场的流通价格就够把这么一间破屋子盘下个一年半载。
这话薛窍当然不会说,他抽把椅子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祁曜趴在桌上,他其实睡不着,尤其当房间里又多出一个人,久未休息让脑神经突突跳着,更加心烦意燥,好不容易大脑放空,意识虚飘着陷入半明半寐的境地。
然后就梦见了林星源!还是被这恶魔一样的男人驾着甲金狐轰下炮火的一刻,只是这回梦里没有了开路的锯链,也没有架盾挡下一击的漆黑机甲,灼眼的亮光在极近的地方膨胀,爆开,呼啸着淹没身体,来不及逃,无处可逃,就这样……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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