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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流明【机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纹猫为狐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祁曜的穿戴速度快多了。
“是你准备的?”
“我才睡醒没多久,只来得及布置这些。”晷的语气带有一点不明显的责备,“在怀疑天喋之变合理性的前提下,你对盘蜃的判断和对策都太武断了。”
“你是想说我被薛窍利用了?”祁曜启用了动力装甲,谢天谢地,伤痕累累的身体终于摆脱沉重的束缚。
呼啸的风声在耳旁响起,因为失血而浑噩的脑子也稍微清晰了些,祁曜把后半句说出,“我不在乎他说的是真还是假,因为我本身也只是想往要塞跑一趟。”
从一开始,她同薛窍就是心照不宣的利用关系罢了。
抛去擅自抢走附影这件事,薛窍并没有直接伤害到祁曜,甚至假如他没有抢走附影,她本来要前往的也是杜坤阳所在的西区,因为只有这里,才可能寻到仿生人联通外界的通讯网。
“薛窍是罗远昭给自己准备的备体,是他严格按照自己基因制造的产物。”晷用一句话解释了围绕在薛窍身上的诸多谜团,瑕砾洲中的好人脉,对要塞不合常理的了解。
“罗远昭对自己的才学匮乏十分不满,所以在初期给他灌输了过量知识,这一行为反而导致了薛窍对于灵魂对接的排斥。”
霍荧不满地摸了摸下巴,这种感觉真不爽,这两个家伙旁若无人的对话,让他觉得自己像强行被塞进来的布景板电灯泡。
“咳咳,”他强调存在感地咳了两声,“这的确是罗远昭会做出来的事,一个草包想要一个聪明人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容器,未贪心太过。”
所以薛窍是想要反客为主,借着盘蜃的时机杀掉罗远昭并取而代之,假如有不合理的破绽,还能借莫名出现在东区的仿生人将一切推卸到杜坤阳身上。
祁曜心中豁然开朗,她脚步不停,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灵魂对接?”
“简单来说,就是记忆的复制剪贴,想必你对记忆剪除了解得更深吧。”
祁曜“哦”了一声,哪怕曾经被清除过记忆,也没让她变成另一个人,既然如此,“开什么玩笑,桥接一段记忆,就能让他变成另一个人?”
“听上去不可能,但在遥远的极东之国,已经有成功的先例……”
霍荧好心给她解释,后半句声音被陡然加大的信号波扰盖过了,祁曜险些忍不住将通讯器丢掉。
盘蜃的电磁干扰波急遽上升,祁曜很快发现,她跟霍荧之间的通讯就这么生生切断了。
前进的脚步来不及停止,她已然来到堡垒外部,半露天的平台,狂风的巨大冲力几乎让她整个人站不稳,她埋头猛咳了一阵,在找到石柱掩体时,没忍住摔了一跤。
“你看起来情况不怎么好,身体还撑得住吧?”
所幸晷的声音还能响在耳边,不仅如此,他还能充当霍荧同祁曜之间的桥接。
“霍荧说,东北角没有发现浮空艇,也许是被盘蜃吹走了,又或者你被骗了。”
“这就是你把我引往错误方向的理由?”
祁曜倚靠在石柱上,她从来都站得笔直,很少有这种歪靠着的情况,这恰恰说明她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如果说她的脸颊方才还只是有点苍白,那么她现在的脸已经比惨白好不了多少了。
“东区现在已经失陷了,地下仓库的那些失败的培养物现在跑得四处全是。”晷好脾气地解释,“而且那边是罗远昭的地盘,我没法控制。”
是因为西区是尤弥亚地盘,所以你才操控自如吧,祁曜忍住没把这句说出口。
“我现在在——”
“西南角。”
很好,霍荧在东北角,而她在西南,所谓的会合,彻底成了无妄的空谈。
祁曜沉默半晌,“晷,你可以不用什么都替我下决断的。”
这是她有史以来对晷说过的最重的话。
晷一直以来,说得难听叫没心没肺,说得好听叫理智冷酷,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
祁曜本以为如此,她甚至替晷寻好了说辞,“这是为了保障你的生命安全的必要措施”,又或者“我不认为你在非理智状态下的决断有能力解决困境”。
但晷却直接向她反问,“你在向我寻求更多的自由?”
祁曜甚至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感情色,失望……这应该是失望吧。
她很快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晷怎么可能会有人类的情感呢,想必只是单纯的询问吧。
但祁曜还是回答得慎重,“这不是自由不自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你的思维逻辑,我为了安全选择留在瑕砾洲,那么我就不可能和你重聚,你这一觉会睡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叁十年,五十年?”
晷没吭声,于是祁曜把话说下去,“人类的生命是很短暂脆弱的,我不可能这样一直等下去,也许在那之前我会遇到意外死掉,再或者我等着等着就老了,很有可能在那之前,我就淡忘你了。”
她从晷身上学来的思考方式一如既往的冷酷,哪怕现在身体衰弱得就快要死掉,都无损那种对自己,对他人的淡漠。
“不会的,”晷说,“在那之前,我会找到你。”
同一时间,要塞东区,另一组对话还在进行。
霍荧力地把闸门关上,闸门扣合,伴着窸窣声靠近的繁杂脚步声也被挡在门的另一侧。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帮她那样帮我一下呢?”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就是那个让闸门自由开合的能力。”
晷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礼貌,“适度运动有助于保持身体健康,特别是对缺乏运动的阁下而言。”
“晷,你是叫这名字吧?”霍荧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架暗金机甲的主人,是为了处理瑕砾洲的异变而来,还是为她来的?”
“都有。”
“哈?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如果我没记错,那小子是教宗血亲意义上的儿子吧,他这样跟他老子为敌,等同于给昶境的那位皇帝当枪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这世上不是所有孩子都怀着父母的期待与爱意生下来的,何况他只是个意外产物。”
晷对这问题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和霍荧都不具备制造这种“意外产物”的功能,故而他只简单的一语带过,并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祁曜已经抵达西北角的露台了,她现在——”晷的声音顿了一顿,“很想见你。”
“太好了,请替我转达给她,我也很想见到她,只是想到那架特型机的主人刚刚登陆要塞,心里有点紧张。”话虽如此,男人的脸上可看不出半点紧张。
晷的话语里有恰到好处的恭维,“你的焚炀永劫并不逊色于他。”
“能到你的赞美让我受宠若惊。”霍荧以一种夸张过了头,却不带笑意的冰冷语调说道,他打个弹指,“嘿,睡得够久了,也该出来活动下筋骨了。”
整个云川要塞顷刻间猛烈晃动起来。
假如此刻站在要塞外部,从东侧能看到一个肉眼可见撕出来的大洞,庞然大物生生将坚固要塞开膛破肚,重见天日的刹那,红色的流焰腾地自表面燃起,经年积下的沙尘很快被乱风吹得半点不剩。
当那团刺眼的红色映照在视网膜时,祁曜同时听到两个声音。
“跳过来。”这是晷的声音。
“来吧,我会接住你的。”声音来自霍荧,并非来自通讯器,而是从不是很远的距离之外传来。





地火流明【机甲】 焚炀永劫
自身后响起数个机械臂延展发出的声音,要塞在这一刻活了起来,防御机制捕捉到焚炀永劫这一量级的入侵物而采取最高级别防御指令,这是连厄雷蒙特环网,连尤弥亚的意志都无法阻止的自发行为。
不止是防御,还有反制。
祁曜毫不犹豫地朝那团红色冲过去,身后响着机械臂破空而来的声响,那声响在接近,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金属独有的冰冷,巨大到直径足有两米的机械臂,一旦被撞绝不是背上开个口子那么轻松,很可能会被当场拍成肉泥。
她必须得再快,更快些,身上的动力增幅器却已经是临界功率了。
祁曜的后背忽触碰到一个冰冷的身体,冰冷且柔软,这触觉——她难以置信地回头,附影的身体就挡在她与机械臂之间。
“去吧。”附影的声音像蒸腾的水汽般消散,伴着施加在背上的一道推力。
仿生人包括脸在内的整个躯体只完整了那么零点几秒,下一瞬,就在她面前啪的一声被拍的四分五裂了。
祁曜心里一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推远了。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霍荧略带嘲讽地点评。
“一场出色的演出,情绪渲染到位,演技浑然天成,难得的是节奏掌握得也不错。”
“多谢。”晷客气地下这句不怎么对味的夸奖,于他而言,附影体内的芯片独一无二,即便毁掉也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耳旁响起呼啸而过的风声,一秒钟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祁曜一头扎向焚炀永劫的外甲,照这个无法止住的势头,或许会一头撞晕过去也很有可能。
好在霍荧伸出手一把抓住她,这样强大的冲力下,男人居然站得很稳,他将脸色苍白的祁曜扯住,让她站定在原地。
霍荧轻声笑了一下,“安全降落。”
他一弹指,控制舱弹出,将祁曜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片漆黑的舱室里,机械女音在舱室内响起。
“目标识别,目标生物体征符合,虹膜校验通过,声纹校验通过,神连接正在同步……欢迎归来。”
霍荧有些恍惚地走向操控台,伴随他的脚步,操控台的按键背光齐齐打开,接下来是分布在控制舱四壁的背光灯,地板上,相同色调的波光流转,一时之间整个控制舱都笼罩在一片奇谲光影中。
男人无疑是光影里的焦点,仍是那张阴柔有余的脸,却无形增添了神鬼莫测的魄力。一点流光落在他脸上,照得他的眼睛比繁星还要亮。
这是一种运筹帷幄者才有的从容,顷刻间为男人注入全然不同的风貌,让他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你运气不错,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大方,肯让你进入神连接状态下的机甲内部。”
“为什么?”祁曜脑子没转过来,下意识问。
“神连接,归根结底就是在意识层面覆盖机体意志,换言之,现在的悄悄就在我的身体里面呀。”
这种说法太暧昧了,简直就像在调情。
但霍荧显然挑错了对象,祁曜表情僵硬了一下,她想起来,她也进过林星源控制下的甲金狐的控制舱,假如真像霍荧说的那样,那她跟林星源又算什么。
“别听他胡说。”晷的声音在舱内回响,声音柔和悦耳,却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缺乏人气,透着那么股空灵飘渺的意味。
“控制舱是机甲的心脏中枢,神连接下的机师躯体脆弱不设防,所以只有极度信赖的对象才会被放进来。”同样的意思,由晷解释起来就顺耳多了。
霍荧有点郁闷,“极度信赖的对象,可不包括躲躲藏藏的家伙。”
他的话音才落,舱内蓦地出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无风自动的金色长发,淡冶的湛蓝眼眸,致面容浮现无可挑剔的微笑,如华美人偶般朝霍荧微微鞠身。
“是我失礼了,我以为,经历过方才的波折,我们已经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同伴了。”
“我对同伴的最基本要求只有一个,他得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祁曜根本没注意波涛暗涌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控制舱本身上面。
这架机甲明显比宋铭的老爷机气派得多,林星源的甲金狐虽然外在骚包,内里却是寡淡无趣的全黑设置,这架机甲却是由内而外的高调。
堪比光学污染的背光灯,键位繁复的操作台,全息立体投影屏占据足足一面墙,此刻这片屏幕被一片夜色中的云川要塞远景占据,天蓝色圆顶已经被在方才的冲击下剥落,几十条机械臂耀武扬威自外缘乱摆,仙气飘飘的云都转眼成了诡异的魔窟。
霍荧虽然打着嘴炮,可也没闲着,心随意动,神连接下,焚炀永劫启动第二形态,十二面背翼由大及小,齐刷刷展开,躲过全速袭来的机械臂,不仅如此,光刃天渊落下,轻松斩断如海藻水草般追逐而来的机械臂。
祁曜走了两步,低头看着脚底扩散开的幽紫波纹,控制舱的风压经过特殊设计,配合幽深的黑色背景,给人以漫步在宇宙尽头的苍茫漂浮感。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忽然理解了为何宋铭不惜脸面也要厚着脸皮向林星源讨要新机甲了,正如宋铭说过的:机甲是男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伴侣。
这一刻的她微微沉醉在这种氛围气息中,甚至忘记自己并不是男人。
“我可以摸一下吗?”祁曜站在控制台前,眼里满满的希冀。
霍荧微笑着,“请便。”
手底按键触感冰冷,边缘光滑,按下又弹起,发出清脆声响,是足以让人沉迷的愉悦享受,在祁曜意识到之前,手已经自主行动,依照宋铭所教的,按出一组操作指令,身下隐约传来震动,机甲依照她的指令调整了待命姿势,减震微平衡设置很快发挥作用,控制舱有如被云朵包裹,那震动轻微,很快就感觉不到了。
霍荧不无意外地扫了她一眼,“不错,除了速度慢了点,操作糙了点,还有,教你的倒是个匠才,可惜少了点灵气。”
这样说着,他的手也没闲着,行云流水自操作台上一带而过,指上动作轻而快,经过的路径繁复却不见半点迟疑,一时间清脆按键重迭交织成一片,听来轻快悦耳似晴空落雨。
某个被点名的匠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看着一旁脸色差极了的好友。
宋铭还是跟过来了,虽然行动指挥的大权旁落,但他并不怎么在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林星源能力比我强,。实力靠谱,又沉稳冷静,有什么比跟着这样的人混吃等死来的安心呢。
现在的宋铭却只想把说出口的“沉稳冷静”四个字一口气吞掉。
从那架红色机甲出现时起,林星源就不太对头,他怎么忘了,林星源是个战斗疯子,而那架机甲,从外观上看,是与甲金狐性能不相上下的特型机。
该死的特型机,宋铭甚至都顾不得眼馋了,他在做最后的努力,试图唤起好友濒临极限的忍耐力。
“冷静,现在上报给伽门,发起跨域通缉才是最稳妥的。”
伽蓝防卫制御系统,因其空间捕捉定位系统打开的形状近似于一道门,故得名伽门。
林星源阴沉着脸,他没看宋铭一眼,只是朝半空中抛出一个巴掌大的球形装置。
“喂,这里可是室内,你这个疯子——”
就地解放形态的暗金机甲撑破穹顶,将邻近的几条通道生生挤爆。
“我去追它,这边的扫尾工作就交给你。”
抛下这句话,林星源几个起落进了控制舱,驾着甲金狐扬长而去,只留下头顶巨大的洞,还有惊得面面相觑的众人。
“还愣着做什么?”宋铭把视线从头顶的大洞上移开,露出一个怎么看都灿烂,却让人心里有点发毛的笑容,a级感染事故,还牵涉到督查主教的死亡,怎么看都没法善了。
“处理掉所有感染者,别放跑一个黥徒。”




地火流明【机甲】 对峙
祁曜垂眼盯着那些按键,将指尖从上面依次拂过,只是轻轻拂过而不按下,显而易见地,她在复盘霍荧方才的操作路径。
男人的动作太快,虽不过一瞬,却足足按下几十近百个按键。而她的动作迟疑,透着股不确信,仿佛蹒跚学步的孩童,居然也能将路径复原个七八成。
霍荧的眼里闪过几分惊异,他忽然有些了解罗挽昭的想法了,人在活到一定的年纪以后,心灵腐朽尤早于肉体老迈,再见到熠熠夺目的人或事物,不会就此心向神往,反而生出了将其毁灭的心思。
虽了解,但绝不会生出理解,霍荧有自己的骄傲,这骄傲让他哪怕选择自毁也绝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只是这一刻男人生出几分恍惚,假如他更早发现祁曜的这份天赋,会不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比方说,再继续苟延残喘活些时日,引导她,看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霍荧只想了一下,就苦笑了。
祁曜在他的生命里出现得太晚了,晚到她出现与否,都已经没法改变什么了。
视线顺着动作越发轻盈熟练的指尖移到少女青涩甜稚的侧脸,霍荧开口,“你有双很不错的眼睛。”
他边说着边伸手摸了摸祁曜的眼睛,祁曜有点莫名,但她没有躲开,拿人手短,自己的手还扣在别人机甲操作台上呢,这种程度的触碰能忍则忍了。
“要是能早个十年遇见你就好了。”
祁曜一愣,十年前?那不就是她跟晷相遇的时候。
“十年前,我想我应该没法遇见你,”她驴唇不对马嘴的回,“我那时还不在银星。”
霍荧笑了笑,还想说话,晷的声音经由神连接响在他脑海,“你有闲心闲聊,不如解决掉后面的麻烦如何?”
霍荧神色一凛,一把抓起目镜扣在头上,视线扫过一片虚茫的投影屏。
与机甲神连接状态下,一切感知都被放大,不同寻常的风速湍流,隐藏于其中的一点破空锐响,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能唤醒烙印在本能的,对于危险的感知。
问题是,晷是如何先他一步知道的。
霍荧眨眨眼,将这句话自脑海勾勒出,“这也是你在要塞 看到 的吧。”
“你说是那就是吧。”
祁曜看看神色如常的晷,又看看满脸凝重不做声的霍荧,她也发觉了有哪里不对。
投影屏幕上在几秒后弹出警示窗。
“发现不明机体靠近,距离已不足叁公里。逃逸路径被拦截,警告等级4,更正,警告等级5,是否进入战斗状态。”
祁曜看到这行字,本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黯淡下去,“是甲金狐?”
这回晷没有瞒她,“没错。”
祁曜没接茬,她低头盯着自己搭在台上的手腕,青紫血管分布在皓白的腕上,看不出半分异常,谁能想到这其间被植入一道令人恶寒的异物呢。
她顿时感到索然无趣,道,“我身上有追踪器,不想被缠上的话,就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吧。”
霍荧哼笑,头也不回丢来一把刀,“想死的话,直接在这里割脖子还快些。”他的语调轻快,却透着十成十的嘲讽,见祁曜不作声了,他便一把揽上她的肩,把她拉到自己身旁,“真打起来,我未必会输,悄悄你还可以更相信我一点的。”
“再相信”是有多相信?
祁曜没问,下一刻,她眼前瞬起一片氤氲的白雾,与之相应的,周身各处有如被无形之物桎梏般沉重,就连呼吸都不畅起来,这感觉同她几年前的遭遇极其相似,她心中惊惶,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却被霍荧按在原地。
“给你个特等席观战的机会,至于能学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这声音飘忽不定,一下子极近又一下子极远,像是直接在脑海里炸开。
她挣扎得越厉害,霍荧按得就越用力,那种力度甚至显出一种冷酷无情的味道来。
“深呼吸,放松身体,把整个意识下陷,我只移交一小部分权限,别告诉我你承受不了。”
霍荧的语气罕见的严厉,有如来自老师的训斥,祁曜还想抗拒,却听见晷的声音,也是在脑中响起,“照他说的做。”
于是死死抓在操作台的手放松下来。
一旁的霍荧发出不满的轻嗤。
眼前的白雾很快散去,复现出控制舱的景象,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上都笼罩着层细小网格状辉光,眼前仍是那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却穿越无形屏障,产生身临其境的错觉。
祁曜很快就感觉到如芒在背的不适,那感觉来自身后某个特定的方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焚炀永劫已经自云层间以诡谲路径腾跃,巨大的投影屏幕化作动态模糊的虚芒。
祁曜没法通过参照物确认焚炀永劫的路径,但敏锐的身体先一步捕捉到重力与空气流速的急遽变动,为了抵抗微弱的眩晕感,她不得不扶着操作台。
视野前方的全息投影上,甲金狐倏地现身,巨剑挟着雷霆之势劈砍而来,她几乎能感受到巨剑挟着的尖啸风声,凛冽的杀意当头灌下,直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即将碰触的一瞬,伴着霍荧的轻笑,焚炀永劫陡然拉开距离,跳转九十度,绕到其身侧,刀刃天渊无声息地划向暗金机甲的肩膀。
巨剑侧摆着迎上,剑刃与刀刃相击,第一个照面,实打实的正面碰撞,两方竟是势均力敌,谁都没能讨到好处。
林星源噫的一声,脸上现出几分惊讶,敌人并不简单,招法老辣中透着股捉摸不定的邪异,纵然这一招他带着试探,对手在后手反击的天然劣势下,居然能半点不落下风,这样的人……绝无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不知道同一时间,霍荧也在苦笑,对面机甲上的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已然有了不输自己的造诣,男人一向恃才傲物,却不想给这初生牛犊打了脸……不,是这十年里自己一直在退步罢了。
“集对方机体数据。”发起攻势的同时,林星源穿插着下达指令。
很快,数据参数样本采集完成,对方的机型不明,从涂装到武器全都无法从数据库中调取到相关资料,唯一能通过参数确定的只有一点,这是一台s级特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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