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ranana
我看看沈映,他带我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两边全是房间,我感觉自己像来到了欧洲的某处度假胜地,又或者是疗养中心,四周安静极了,根本听不到舞曲,听不到音乐的声音。
沈映在一扇绘有雄狮图案的门前停下了。他推开了门。
门后的房间布置得确实像酒店,厚重的窗帘布,柔软的地毯,花俏的墙纸,木头床,天鹅绒沙发,带穗子的刺绣靠枕,墙上挂着油画,窗边摆着圆桌,圆桌上还有插着玫瑰花的玻璃花瓶。那床垫垫得高高的床尾放有一张踮脚的小圆凳。
三个戴面具的男人在床上纠缠在一起。其中两个戴的是同我们一样的半面面具,还有一个,他戴的是一面能罩住整张脸的面具,那面具上的花纹像花,又像被硫酸腐蚀了的金属表面。
那整张脸都被遮住的男人头发很长,肤色偏黑,他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前后摇动着,他的阴茎也跟着一摇一晃,他勃起了,龟头不时顶到身下男人的小腹,另外一个男人也没闲着,摸他的胳膊,吮他的乳头,他也摸他,手伸进他的阴毛里,抓着他的性器揉搓。肉体在碰撞,男人在呻吟,或轻或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我还试图弄清那戴整脸面具的男人的面具上到底是什么花纹,他的面具忽然被爱抚着他的男人摘了下来,他们贴近了接吻。
我听到沈映在我耳边说:“我朋友说他今天在这里玩,不要说学长不给你创造机会。”
一时间我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那被人插着,被人吻着的人就是小艾。我看到了他,他也正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我。我戴着面具,但是我感觉他认出了我。我想,他一定认得是我。
沈映在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跌到了床上,手碰到了小艾的手臂,那被小艾骑着的男人拉起我的手按在小艾胸口。小艾的心跳得好快,身上都是汗,我抽出手,回头找沈映,他坐到了沙发上去,点香烟,又有人从门外进来了,也戴着面具,披了身睡袍,是个女人,她径直走到了沈映身边,沈映给她也点了根烟,他们抽烟、说笑,女人往床这里看过来,嘴角轻轻勾起,沈映却只是看着女人,他好像对床上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浑不在意。
我摸到了小艾的脖子,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我摸到他的下巴,他看着我,他看得我只剩下一种想法,一个念头,它在我身体里燃烧,它控制了我的手脚,我的一举一动。
我把手伸进了小艾的嘴里,和他接吻的男人没法吻下去了,他来抓我,粗重的呼吸逼近我,温热的气息靠近我,我撇开他,我把小艾推到了床上,我摸到他的汗水,他的嘴唇,他嘴角黏黏糊糊的口水,我捧住他的脸亲他。
小艾脱我的裤子,熟练地引导我,期间那两个还在床上的男人又来拉扯他,我把他们都推开了,我抱住小艾,把他扣在身下,那两个男人后来怎么走开的?我记不清了,他们从我的记忆里淡出了,好像是被沈映喊走了,也可能是他们自觉无趣,自发地去了沈映那儿,我再一次回头看沈映的时候,他已经被好多男人和女人围在了沙发中间,有人在他边上做爱,有人跪着舔他的阴茎,他一只手摸着一个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去抚别人的大腿,他看了我一眼,我回过头,应该是出于害羞和窘迫,我没再看过他。我投入地和小艾做爱。
我高中时明白了自己只对同性感兴趣,我交过几个男朋友,我没有参与过任何混乱的性派对,我相信肉体关系必须发生在拥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后,但是和小艾——我才见了他三次,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过去,不知道他的现在,我对他可以说一无所知,可能那天,在那间房间里,由于心理和环境上的各种诱因:工作不顺利,母亲的唠叨,那涌动在空气里的爱欲的气味,那所有人都投入在肉欲中的气氛,好像我不参加就是多么不合群,就是多么孤僻,我不得不抓住小艾,不得不发泄,我试图在小艾身上寻找到短暂的解脱和快乐。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时光能倒流,如果我回到被沈映推到那张床上,回到那面具被人从小艾脸上摘下来的那一刻。
我会……
我还是会把手伸进小艾的嘴里,还是会拉开别的人,还是会拥抱他,拥有他,进入他的身体,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咬他总也合不上,不是在接吻,就是张开着,放肆地叫喊的嘴唇。
快一点。
用力一点。
再多一点,给我,给我。
我把小艾抓起来,从后面抱住他插了没几下,他就射了,他自己擦干净了阴茎,自己舔干净床上的液,他看我还勃起着,搂住我的脖子,抬起腰自己坐到我身上,把我的阴茎又整根吃进了他的屁股里。他亲我的眼皮,吮我的耳垂,上上下下活动,一切都非常自然,非常流畅,一切都太自然,太流畅了,就像一种流程,一种习惯,谁教他的呢?谁培养出来的呢?他仿佛一台在性爱里没有任何守则需要遵守,只被设定为享乐,没有任何节制的机器。
夜晚漫长,陆陆续续又有别的人来靠近大床,我试着把小艾圈住,可是他会主动去给别人手淫,别人让他舔,他也不拒绝,他也还照顾着我的欲望,我插着他,他自己动,他会回头看我,我讨厌那些靠近他的人,我想带小艾去别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拉着他下了床,可是哪里都有人,浴室没有门锁,随便都能有人闯进来,我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需要泄欲的人,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开的到底是哪门子舞会?
后来是沈映递给我一根皮带,他说,你可以把他的手绑起来。
我把小艾的手绑了起来,绑在他身前,这样他就不能乱摸别人;我和他接吻,这样他就不能吻别人,嘴巴再不能派别的用处;我插着他,把他压在墙上干,这样就没人可以从他身后再抱住他。
于是,小艾就只能在我耳边喘息,只能用腿盘住我的腰,只能求我给他更多,填满多,射在他身上,射给他。
第二天,我一觉睡醒,我还在那间房间里,在床上,小艾坐在我身侧,地上和沙发上躺着几个人,都没穿衣服,小艾捧着个塑料碗吃着什么,我看过去,他在吃云吞,舀起一颗,呼呼地往云吞上吹气,阳光照进来,热气飘飘散开,他咬了一小口,小心地吃。他意识到我在看他了,回过头冲我笑。
我问小艾:“你等会儿怎么回去?你弟弟说你住在山上。”
小艾说:“搭车吧,没有车就走回去。”
“走回去?那得走多久?”
小艾问我:“那你怎么回去?”
我没看到沈映,我也不想再麻烦他,就说:“我叫车吧,我送送你?”
小艾说:“你钱包不是被人抢了吗?有钱叫车吗?”
我在地上找裤子,找到了手机,说:“支付宝,微信,现在出租车都能刷的吧。”
小艾笑着说:“你往玉松方向,我往琼岭,两个方向。”
我急忙问他:“那我以后能约你出来吗,吃饭,或者……看电影……打球,随便……随便你想做什么。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啊?”
他笑得更起劲。
我决定留在玉松一段时间。我想等伤好了,等雨季过了,和小艾去爬山。
小艾并不难联系上,我给他发短信他都会回,打电话他也会接,要是一通电话他错过了,过一阵我就会到他的短信告知我他刚才在忙,不是带着母亲去了山里散步就是因为出外勤。搜救队在湿季还是要巡山,湿季爬野山的人更多,也更容易遇险,有一回我在玉松的本地新闻里看到三个驴友冒雨进山,被困洞穴,搜救队展开紧急救援,又是动员直升飞机又是把所有当班的不当班的搜救队员全喊上了山,组织营救。在队员们配备的摄像镜头拍下的画面里,我看到了小艾,他背着一个嗷嗷叫唤的胖男人,穿着一身橙色的连体服一路飞奔。男人被赤练蛇咬伤了。背景音里七嘴八舌:让开,都让让!快,快!!都让让!小心,小心啊!
我实在担心小艾,但又不想打搅他工作,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一条询问他有没有事的,一条让他如果在忙的话就不用回复了,又一条,我斟酌了很久才发出去,我写道:有没有想过换份工作做做?
信息发出后两个小时我都没到任何回信,我犯起了愁,小艾不回复——我知道他可能真的很忙,可我又疑心会不会是他不想搭理我,我怕他反感我,我算他的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对他的职业规划,对他的人生选择指指点点?但是我确实很害怕他出事,多少新闻都写过救援队救人不成反遇难的故事。第二天小艾终于回复了我,他回的是: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松了口气,试着约他吃饭,没能约成,小艾太难约了。他说他出门不方便,只有各种各样的聚会才能找到机会搭便车。我相信了他。
不久,又是那间酒店,又是那间城市夜景套房,又是某某人的生日,我在那里久违地见到了小艾。
我和沈映一块儿去的,那个某某沈映也认识,那时,我因为借住在沈映家,经常和他混在一起,虽然沈映不常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时,我估计他二十小时都在事务所的会议室里度过,至于另外四个小时,他把它们平均地分摊给吃早饭的地方,吃午饭的地方,吃晚饭的地方和他家里的浴室。我在家闲得无聊就会去找他,帮他复印复印文件,一块儿吃顿饭,我和他见面的频率比他和大卫见面的频率还要高。
大卫经常要去美国出差,沈映一个人在国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不少案件的当事人又有时差,以至于他几乎没有任何私人时间,我完全理解他一有空就去酒吧,频繁地参加乱七八糟的派对,人都有生理需求,他的作息让他没有力去维持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他只好在聚会里找一找满足。
赤练 赤练_第16章
我们到的时候派对已经进入了一个疯狂的阶段,屋里的人九成都醉了,有人穿着内裤跑来跑去,天上卫生纸乱飞,音乐声不高,吊灯下面挂了个迪斯科舞球,灯光一闪一闪的,我怀疑墙边的几个人在这种灯光下癫痫发作了,一刻不停地摇摆着身体。桌上,沙发上,吧台上,随便一伸手就能拿到一杯酒或者一根烟,或者摸到一具光溜溜的肉体。
小艾在里间的房间里和人做爱,他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抱着亲,腿间垂下来一根细细的线,他的屁股抖动着。我从门口望过去,他的腹部鼓鼓胀胀的。
我喊了小艾一声,小艾看了看我,冲我招招手,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张开了嘴呻吟,接着,缓缓躺倒在了床上,他把腿张开,一个男人拉住那根细线,一串跳蛋从小艾的屁股里被扯了出来,一些说不清的液体跟着涌出。男人们怪笑起来,把跳蛋塞进小艾嘴里,小艾咬住了其中一颗。我往前走了一小步,沈映把我拉了出去。他揽着我,一拍我,比了个眼色,仿佛在说:别太在意。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我的呼吸声很重,我的心跳也很快,我在生气。沈映带我往阳台走,透过落地玻璃窗的反光,我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被愤怒支配了的脸孔。
我和沈映去了阳台,他关好窗,点了两根烟,递给我一根。他不说话,静静抽烟。我说:“你说你见过他几次,那他每次都这样吗?”
沈映挠挠鼻尖,说:“好像确实没几次穿着衣服。”他拱了拱我,“别太往心里去,说不定他和老虎伍兹有一个毛病。”
我转过身,望着夜晚的玉松,我望到的是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像一张又一张在夜里浮动的黑纱,那些霓虹,那些灯火,都是纱巾后头飘浮的光点,是朦朦的。
我问沈映:“他没有男朋友吧?他没有交过固定的男朋友吧?”
沈映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又说:“不然你可以试试问他要不要和你谈恋爱,说不定他有了男朋友就好了。”他想了会儿,自己补救,“也很难讲……”
他看我,我也看他,他耸了耸肩:“可能现在流行及时行乐主义。”
我笑了笑,低头看马路,路上没几个人,牙签似的人拖着筷子似的影子往不同的方向走着。我说:“谈恋爱,学长你这个说法有点老土。”
“行吧,那搞对象。”
我笑出声音,和沈映道:“也许他习惯纵欲了,只是习惯,他没真正爱过人,他还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所以就找不同的肉体关系来填补爱情的缺失。”
我为什么会在那间套房的阳台上,那场喧闹聚会的外面,那样冷,那样潮湿的一个夜晚和沈映分析,讨论小艾的爱情观?
我对小艾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知道他早早没有了父亲,他和母亲住,他有个弟弟,他不和其他任何亲戚来往,他早上四点就要起来拌喂的饲料,给母亲张罗早饭,打扫鸡窝,六点去搜救队报道,中午回来陪母亲吃午饭,陪她散步,等她睡下他就去巡山,下大雨也要去,刮大风更要去,他干消防队一样的活儿,摘蜂窝,帮管理处找猫,打蛇,他在山里采药,捡垃圾,能卖钱的就卖钱,他攒下来的钱都给了自己的弟弟。他高中的时候在游泳队游过泳,参加过比赛,得过奖,他不知道浮潜是怎么回事,他没看过大海,没摸过海星,他不挑食,他只有高中毕业,他好久没进过电影院了,他记得他去看过侏罗纪公园,2还是3,一开始就是一个暴雨的夜晚,画面很黑,什么都看不清。
那么多往来的短信,那么多通电话,我就以为我知道了小艾的全部,就得出了关于他三十多年人生的一个结论:因为父母的婚姻不顺利,小艾对爱情缺乏信心,他的字典里不存在“爱”这个字眼,人和人的交往体现在他身上是扭曲的——他扭曲地选择了在肉欲里沉沦,越刺激越好,越荒唐越能填补他的空虚,他永远不会满足,因为他不知道他缺乏的是“爱“,那是在肉体关系中找不到的。
沈映问我:“所以爱情是人身体必须的要素么,像人不能缺钙,不能缺维生素abcd一样?”
我看沈映:“你是工作狂,工作补充了你需要的所有元素,你的身体不需要爱情。”
沈映大笑。我问他:”你还在想余莺莺吗?“
我以为我也足够了解沈映了:他十岁之前得过场怪病,十岁时治好了,他的父亲在他十六岁时过世,他的母亲很有商业头脑,十分宠溺他,他爱过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却在他们即将订婚时死于意外。他可能太爱她了,难以释怀,不得不用工作,用一场又一场性爱来麻醉自己。他再不能遇到让他那样爱的一个人,他其实很痛苦。
沈映建议我:“我觉得你可以和他本人聊聊,发短信,打电话毕竟隔着电波,你应该看着他,告诉他你的这些想法,人和人之间就是要交流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对吧?”
他看向屋里,我忙跟着看过去。
小艾从里间走出来了,他身上披着件丝绸睡袍,不知是谁的,长到他的脚踝,他没缚腰带,衣襟敞开着,他在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绑头发。大卫从外面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引来一片欢呼,他也表现得很兴奋,一进来就开香槟。
我从沈映那里和他事务所的同事哪里听到了不少大卫的事,他和他女朋友,该说是未婚妻了,他们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婚礼打算在沈映的别墅办。
大卫把香槟倾倒在小艾身上,灯光被人调暗了,音乐缓缓的,小艾盘腿坐在地上,他背后,他周围都是缠绵着,紧贴着的肉体,好多双脚,好多双手,踩着他,踢着他,碰着他,伸向他,抚摸他。睡袍从他的肩上滑开,灯光更暗了,音乐模模糊糊,节奏感强烈,大卫把酒淋遍了小艾全身,那些手开始揉搓他,一些脸靠近他,吮吸他。小艾还是坐着,闭着眼睛。
我觉得他不在这里。他不属于这里。突然之间,我轻松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一丝释怀滑过我的心上,我想我确实需要和小艾聊聊,关于我对他的想法,关于我想爱他,也想让他了解爱,懂得爱,我想把他带出他所处的怪圈,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觉得我能做到,我觉得我可以让他睁开眼睛,眼里清清明明。
沈映给我打气,在旁鼓励我说:“关律师,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怕拿不下来谁?”
一瓶香槟挥霍完,小艾站起来,他的睡袍掉在了地上,光着身子往浴室的方向去。我抽了一大口烟,捻灭了烟头,我跟去了浴室。我锁上了门。
小艾在接水漱口,他从镜子里看到我,问我:“有事吗?”
我说:“有些话想和你说。”
小艾捞起地上的一件衬衣擦了擦脸,披在身上,坐在了浴缸边,他嗅嗅鼻子,抬眼看着我,舔了舔嘴唇。我哽住了,思绪打结,舌头不听使唤,开不了口。
我要和小艾说什么,我能和小艾说什么?
和我在一起?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要再和别人上床了。
不许再和别人上床。
我决定留在玉松,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是特别的。多特别?特别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移不开视线?你能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我看着小艾,只好先说点别的,我说:“我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交过两个,都是先谈恋爱,然后再……”我咳了声,小艾看着我,打断了我:“我没有交过男朋友。”
“女朋友呢?”
“也没有。”
这我倒不意外,反而还有点窃喜,这正应和了我对小艾的猜测:父母失败的婚姻为他的感情选择笼上了一层阴影。我信心大增,便问他:“那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你是说……”他看着我,”男朋友?“
我点了点头。小艾问我:”那我需要做什么?“
我一时激动,紧跟地直吞口水,支支吾吾,:”你什么都不用做,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所以互相成为男朋友就是为了能开心?”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是为了……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水族馆,蓝色峡谷,我想带你一起去看看,我会包馄饨,我在学做你们这里的抄手,你喜欢吃的吧?我想做给你吃。我想你高兴的时候,快乐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我都能和你一起分享,分担。”我看着小艾:“你可以拒绝我,你要是觉得我很烦,我得寸进尺了,你就拒绝我吧,但是我觉得短时间内我没法不喜欢你。”
小艾走到了我面前,他闻我身上的气味,来吻我,我推开了他,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轻声和他说:“你亲我,是因为我是我,还是因为我和外面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我说:“男朋友,恋人,爱人,应该对彼此来说是特别的,对彼此来说,一些东西,只有他能给,一些东西,只能给他。”
小艾一拍脑袋,眼睛亮了:“你说高/潮吗?”他说,“我懂了,你希望我以后只和你上床?”
他笑开了:“你直说不就好了?”
赤练 赤练_第17章
他完全不把性当一回事,随口可以说,张口就可以调侃。
不知怎么,这一点,在那一刻,让我非常恼火。
外面恰好有人敲门,我忍不住对着门口大骂:“操你妈!里面在操屁/眼!滚!!”
小艾哈哈笑,我扭过头不去看他,但我还是能从镜子里看到只穿着一件衬衣,衣不蔽体的他。我扔了条浴巾过去。小艾拿着浴巾,问我:“我们两个现在要干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不行吗?”
虽然气氛确实尴尬。
“可以,行。”小艾说。
我屈服了,一下就屈服了,我去亲小艾,我摸他,从大腿摸到大腿内侧,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对我说:“去外面吧。”
去有很多人,荒诞、荒唐,被最原始的欲望支配的外面,去不存在任何标准,没有任何伦理规范可以限制的外面。
我一阵反胃,我说:“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吗?当别人的玩物很有趣吗?你就不怕得病?”
小艾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走了出去。
我和小艾的联系中断了,准确地说,是我主动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使得我作出这一举措的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我没辙了,我没办法了,走投无路。我强烈地想要和小艾发展出更亲密的关系——当然指的是灵魂层面上的,我们的肉体还不够亲密吗?我关心他,逗他笑,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我对他的好感,我还对他表白了我的心迹,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从以往的感情经历中学到的手段,获取到的经验只能把我带到这儿了,再前进不了了。我遇过的那些男孩儿们,不能说他们普通、平庸,但是哪一次我和他们不是在这样的关心,逗趣,互动中水到渠成了的呢?可能我的恋爱经验是普通的、平庸的。小艾太特别了。他特别不把“性”当作一回事,特别不把“爱”放到心里去,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迹我从别人那里也听到过,我甚至亲眼见过,这样的人,他们放纵自己,沉沦欲海,他们追求在瞬间迸发的激情,任由快感掌控,他们可以抱住一个人,他们可以抱住任何人,他们对任何人没有任何不同。
这正是让我挫败的地方。我以为小艾对我笑,回我的短信,接我的电话就代表我是特别的。可是仔细想想,他对任何人都笑,他和任何人攀谈,他和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缠绵悱恻,情意缱绻。
我想我最好是忘记他,他让我煎熬,带给我太多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了,我想,我真的需要忘记他,有什么感情是不能替代的?爱情,爱……我换一个人来爱,我找一个别的人来爱不就行了?这种大脑形成的幻觉,激素造成的神经过敏反应,血压不稳定引起的心跳加速的症状,我从前在别的人身上体验过,往后我也能在除小艾之外的人身上再次体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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