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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龙转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思乡明月
☆、第四十九章 中招
王岐飞一开始还以为这场大水是老天爷特地发过来留他一命的呢,直至遥遥望见了凌远率军前来,他才恍然了悟,至此决定往后再也不跟长公主殿下作对了……经此一遭,他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知道了长公主殿下的智慧和谋略绝不是他能企及的,如若继续跟长公主殿下过不去的话,也就相当于跟他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何必呢?生命是如此的宝贵,他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
然而此时此刻,另一边厢,在凌远的狼牙棒下,生命的意义却是一个个好似烂西瓜一样碎裂的脑袋瓜子,很宝贵么?分明就是一文不值吧!
方才,当凌远带着万余骑兵驰行到附近的山坡上时,正好看见郑其英以及他的二十万大军被奔腾而过的滚滚大水冲得七零八落——这在凌远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场饕餮盛宴!
凌远让弟兄们把马匹栓在山坡上的树干旁,然后他们就哈哈大笑地冲下山坡,随意排布成长条状的队形、分散地守在水流与陆岸的交界处:燕贼浮起来一个他们就杀一个,马儿游过来一匹他们就“缴获”一匹,此外还有兵器衣甲、钱粮杂物,甚至就连攻城器械和旌旗战鼓都应有尽有……这些统统都是功劳和战利品啊,而且得来全不工夫!
在场的兵士们各个笑得合不拢嘴,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幸福得快要冒泡了!便在这一刻,夏侯宣在这些将士们心目中的威望又一次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让弟兄们都给我注意着点儿,碰见姓郑的要活捉,可别给我一枪戳了个透心凉啊!”凌远一棒子把一个在他眼前冒头的燕贼砸得脑花崩散,这才忽然想起了先前夏侯宣对他的嘱咐,赶忙回头吩咐了一句。
“可是头儿,弟兄们都不知道那姓郑的长得是圆是扁啊?也许咱就早已经把那犊子戳了个透心凉哩!”兵士们嘻嘻哈哈地附和道。
凌远正想说那姓郑的就是个穿着金色盔甲的混蛋,可是转念一想,盔甲那么重,郑其英若想从水底下浮上来、肯定是非脱不可的,那还真是不怎么好认了,便撇了撇嘴,说:“真要是戳了也就戳了吧,算他倒霉。不过那犊子可是北燕杂碎国的王子,谁若能活捉了他,绝对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连升三级都有可能!”
“北燕王子!连升三级!”弟兄们顿时嚷嚷了起来,“头儿快给我们说说那犊子的特征啊!要不然咱们就每抓一个活着的玩意儿都送到头儿的面前鉴定鉴定!”
“滚犊子,谁敢来烦我,我就把他的脑袋瓜子跟燕贼的撞在一起、碎在一处!”凌远表情狰狞地大笑了一声,随即歪着头想了想,又说:“至于那犊子啊,他脸侧带着条疤、耳朵上也豁了个口子……那都是咱们将军的光辉战绩,谁能擦亮眼睛找着了,谁就能升官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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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兵士们一起嚎叫了起来,纷纷瞪大了眼往水面上看,人人都想把那姓郑的找出来、变作自己的功劳。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忘互相笑闹打趣——如此轻松的杀敌过程,真是终生难得一遇。
凌远心情正好,也懒得去约束他的弟兄们,反正他们现在干的活计就跟叉鱼和抓乌龟差不多,既不用列军阵也不需要令行禁止,让大家伙儿松快松快应该是不碍什么事的。
不过,为了找寻那郑其英,倒还真是让凌远的队伍付出了一些代价。因为原本他们都是见一个燕贼就戳一个的,后来却要停顿片刻,看看人家的脸上有没有疤、耳朵有没有豁口子,再加上戳的人数多了、大家伙儿的手臂难会有些酸麻,这速度一慢下来,自然就会让部分燕贼钻了空子去——北燕大军的人数毕竟是实打实的二十万之巨,即使他们早前在攻城战中损失了一部分,后来又很悲剧地被大水冲死、淹死了半数左右,至少也还能剩下个七万八万,足够凌远和他的弟兄们杀得腰酸背痛了,所以说,他们这功劳也不是白捡的。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刚开始被大水冲散的燕贼们也会慢慢地聚集起来,虽然一旦看到“一团”燕贼漂浮在水面上,凌远等人就会弯弓放箭玩群攻了,但终究还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十来个燕贼的百人队在顶着箭雨冲到岸上之后,又成功地突破了凌远和他的弟兄们组成的“守岸线”,钻进林子里逃出生天了。
如此这般,凌远和他的弟兄们都不得不严肃认真了起来,他们再也没有那些闲工夫去关注什么脸上的疤和耳朵上的豁口了,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尽量干掉更多的敌人——事实上,他们杀敌的好时机也只有小半日而已,一旦天黑下来,杀敌的难度骤然增大不说,他们遭到暗算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所以连夜蹲守是不合适的,他们只能珍惜阳光尚在照耀大地的这段时间。
再后来,王岐飞也带着人开始帮着杀敌了:或是在城墙上往下射箭、抛石头,或是扎起大木筏子一次性送上百人到“对岸”的山坡上给凌远的弟兄们帮忙……凌远也欣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并没有因为早前与王岐飞的不愉快而公私不分。
就这样,待得日头西斜,当夏侯宣领着万余将士们赶到凌远等人所在的坡地上时,下方的积水已经变得黏黏糊糊了,还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可怖的颜色,更一阵阵地泛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阿远,郑其英可捉到了么?”夏侯宣策马而来,乍一开口就问了这么一句:他早就想杀郑其英了,这一回奇计得手,总不至于还干不掉那家伙吧?
“啊?”凌远呆了呆,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没……那犊子连根毛都没见,不知道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也许早死了呢。”
“你小子,还敢吹嘘自己很靠谱……”夏侯宣嘴角一抽,但见凌远的脸上身上又是血又是脑浆碎肉的,便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无论如何,公主殿下此时的心情都是很不错的,此番他已然大胜了一场,若能抓住郑其英固然是锦上添花,但真让人跑了也算不得非常可惜……而且说真的,也许那家伙确实已经完蛋了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传令官,”夏侯宣侧转身子,说:“或用旗语、或用喊话,跟对面城墙上的人说道说道,让他们分批乘筏子过来,跟我一起回涿安城去。”
现如今,涿安城里还有三万余士卒,夏侯宣把许胜和迟久期都留在了那儿,只带了齐靖安和一万余人过来,就是为了把涿济城附近的大魏将士们统统接走、接到涿安城去稳住阵地——公主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占领涿安城了,从此以后,那座城池将会成为大魏北部边境的桥头堡,进可攻北燕、退可护宁京,相当于是在北燕人的喉咙口扎上一根刺!
而且这根刺,也将成为夏侯宣这第一次出京征战的最大战利品、以及最为亮眼的荣誉勋章!
孰料便在夏侯宣侧身去跟传令官说话的这一刻,混在凌远队伍中的某个看不清面貌的家伙忽然蹿了出来,抬臂就朝夏侯宣连续射出六七支弩箭!
“殿下!”“将军小心!”“有刺客!”
在场众人俱是面色大变,齐靖安本是下马站在一旁跟凌远说着话,乍然见此一幕,他骇得心跳都骤停了,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知道豁出命地往心上人所在的位置狂奔过去……
在多少人惊骇万分的目光中,噗噗噗……几支弩箭接连穿透了夏侯宣的胸甲!
不得不说,那刺客选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他是在夏侯宣毫无防备地转身侧向他的那一边、胸前的要害处完全暴露在他眼前的霎时间出的手——而且他与夏侯宣之间的距离也正是附臂连弩的最佳射程,故而饶是以夏侯宣的反应之敏锐,在听到放弦声响起的时候,也来不及取下悬于马鞍边的梨花枪来挥扫防御了……
千钧一发间,夏侯宣只能顺着侧身的动作往后一仰、旋翻落地,尽量让身下的马儿挡在他和刺客的中间……这已经是最为及时的反应和最为正确的应对方式了,但他还是中箭了!
先是胸口一疼,随即是背脊撞痛,夏侯宣从马背上猛然侧翻下来、重重地摔跌在地。
而在空中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从马肚子下方的空处直直投向刺客所在的方向:那人的脸上都是污泥,容貌根本看不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是如此熟悉……
那刺客原来是郑其英!
两人的目光相触,郑其英见夏侯宣没死,当真恨不得再射一轮弩箭!不过郑其英显然是没机会继续动手了,眼看着将被愤怒至极的魏军包围,他纵身一个鱼跃,“噗通”一声就跳进了下方那黏稠而腥臭的水流中,纵使有不少人朝他入水的方向放箭、掷枪,甚至还有好些个不怕死的壮士追着跳入了水中,也终究没能杀了他或是擒住他……
夏侯宣轻叹了一口气,刺客是郑其英啊……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夏侯宣似乎想到了很多,比如郑其英是如何换上了魏军的皮甲、混进了凌远的队伍中的;又仿佛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郑其英在他眼皮子底下脱身而去……他这算不算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而此时此刻,除了夏侯宣以外,已然没多少人会去关心郑其英究竟怎么样了,众人的心神都凝聚在了中箭落地的公主殿下身上:忧虑、激愤、惶恐、伤痛……种种复杂的心情一齐汇成“咯噔咯噔”的声音,不停地响在众人的心头。
“殿下……!”意外发生时,齐靖安奔得最快,自然也最快来到夏侯宣的身边,他扑过来抓住心上人的手,见对方胸前的要害处插着三支弩箭,有鲜红色的血从胸甲的破口处沁出来,刺得他双眼剧痛、几欲流泪。
“我好得很,别担心。”说话时牵动伤处,夏侯宣的脸色骤然发白,但他的语气却仍是镇定而沉稳的。
一支支折断插在他身上的弩箭的箭尾,夏侯宣撑地借力缓缓站起,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他那中箭倒地、正在哀哀叫唤的坐骑,然后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不急不缓地说:“号令全军整队,分成前中后三拨前往涿安城,切不能慌乱失据、予敌人以丝毫可趁之机!”
☆、第五十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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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宣的坚韧表现极大地安抚了场中众人的心情,即便许多人都认为公主殿下伤得很重,只是在硬撑而已,但夏侯宣作为一军统帅,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只要能撑住、就一定要咬牙撑住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众人心头的惶惶不安转变为“哀兵必胜”的愤慨之情,让大家伙儿重新找回主心骨、有效率地行动了起来,而不至于让士气一跌到底、整支队伍乱成一团。
再者说来,尽量安定将士们的情绪,也能在最大程度上降低那些仍在水流中沉沉浮浮、或者藏身于附近林中的燕贼们趁机冲出来偷袭众人的成功率。
——在赢了一场漂亮仗、心情正好的时候被敌人偷袭并且受创,实在是一种糟糕透顶的体验。夏侯宣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自是不希望他的弟兄们也像他这么衰了。
“整军列队!”凌远扯开嗓子大声呼喝,召集两万余人上马准备开拔,“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神、不许慌乱,动作也不许慢!”
经过先前的一番“缴获”,他们队伍里的战马数量已然攀升至三万左右,故而就连夏侯宣从涿安城带过来的步兵们都能骑上马了,而且还有富余的马匹可以用来换骑以及运送战利品——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啊,要是刚才那姓郑的没有忽然冒出来袭击夏侯宣,此时的凌远肯定是一副乐得找不到北的小模样、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可惜现如今就算是天上掉下来十万匹仙马,凌远的心情也不会好上一丝半点了:他的脸色臭得要命、心里头的恶气、闷气和懊悔之情简直都快把他给撑爆了!
因为郑其英刺杀夏侯宣的这件事,凌远实在是难辞其咎。
不过现下并非是计较功过是非的好时候,护送夏侯宣这个金贵的伤员赶回涿安城去安定下来,才是当前所有人的第一要务。
或许正是因为弟兄们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所以他们的队伍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集合完毕、开始往涿安城的方向浩浩而去了。
而夏侯宣呢,在身中三箭的情况下,就算他再怎么坚韧坚强、是妥妥的真汉子一枚,也不可能骑马赶路了,他毕竟不是铁人嘛。好在凌远他们先前也缴获一些带有轮子的攻城器械,于是便拆拆装装一番、给公主殿下做了一架简易马车。
当队伍开拔、车帘“哗啦”一声盖了下来,夏侯宣终于不用继续硬撑了。他躺进即使铺了好几层布帛也依旧硬得硌人的简易马车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始细细查看自己的伤势。
“嘶——”夏侯宣尝试着把胸甲脱下来,却是不那么容易做到,因为胸甲的破损处和箭杆贴得很近,如果他硬来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伤口撕裂,那就真是糟糕了。
“殿下?”骑着马跟随在车厢旁边的齐靖安试探性地敲了敲马车的侧壁。
夏侯宣顿觉心里一暖:他不过是轻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已,就连正在充当马车夫的凌远都察觉不到,可齐靖安却是立时做出了反应,其情意之真、关切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靖安,你进来陪我。”此时此刻,夏侯宣再不想多考虑什么名声之类的问题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嘴上便也脱口而出了。
闻言,齐靖安只怔了一眨眼的时间,就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身边的亲兵,一个纵身便从正在慢跑的马背上跳到了犹在前进的马车前沿,半蹲在“车夫”凌远的背后,说:“殿下,我掀帘子了?”
听闻此言,饶是凌远现在满心都是自责、郁闷和过意不去,也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嘴角,表情古怪、声音也古怪地说:“掀吧掀吧,我保证不回头偷看,驸马爷你就放心好了!”
齐靖安轻哼了一声,无心跟凌远多作纠缠,弓着腰“唰啦”一声就钻进了车帘里。进来以后,见夏侯宣望向他的目光并不黯淡、脸上也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自郑其英出手的那一刻起就压在他心口上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松动了几分。
凑到近前,齐靖安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心上人此时的境况,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动手脱起了对方的甲胄……不得不说,身为木雕大师的齐靖安果然有一双很巧的手,只见他“唰唰”几下就把夏侯宣难以自行脱下的胸甲除了下来,而且丝毫不触动箭杆,令公主殿下几无半分痛感。
甲胄一除,齐靖安盯着夏侯宣的胸口呆了呆,随即大松了一口气,几近无声又忍不住微笑地叹息道:“护心镜真是好东西……”
夏侯宣笑眯眯地低声道:“不是护心镜,是护胸镜……它们的作用是什么你肯定懂的。”
一般人的护心镜都是单独的一面,而公主殿下的……咳,他底衣的夹层里缝了两面弧形金小圆镜,居家旅行一刻不离,既可以用来护身保命,还可以用来调戏人,当真是好用之极。
喏,齐靖安这不就被调戏到了么,他脸颊一热,既窘迫又无奈地说:“受着伤呢,还不正经……”说着他就继续发挥他那一双巧手,把那对护胸镜连同夏侯宣上半身的衣物一同脱了下来。
有着甲胄和护胸镜的双重防护,夏侯宣自然不会伤得很重,仅有弩箭的尖端刺入了他的肌肉之中,完全不伤及脏腑——“区区皮肉小伤自然影响不到我的正经程度。”夏侯宣动作不大地抬起手来,在齐靖安温温热热的脸蛋上摩挲了几下,颇不正经地笑着说。可随即他又蹙了蹙眉头,续道:“不过伤口还真是挺疼的,你帮我看看这些箭尖上是不是有倒钩?”
齐靖安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再也无暇跟他的心上人计较正经不正经的问题了,一心只扑在对方的伤势上。
夏侯宣弯了弯嘴角,干脆微阖双眼养起了神来,把处理伤口的一应事宜统统交给了齐靖安,他放心得很。
不过公主殿下却也不是纯粹地在玩苦肉计来调戏他的贤内助,他是真的感觉到伤口很疼,而且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三个伤口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外渗血,看来这些弩箭上不只有倒钩,应该还有放血凹槽……
反过来想想,这些弩箭在穿过了甲胄和护胸镜足足两层金属之后,还能入肉近两寸半深,而且还又是倒钩又是放血凹槽的,足可见那郑其英的心性究竟有多么阴狠了。如若夏侯宣没有因为特殊缘故而拥有“特殊装备”的话,此番很有可能就在劫难逃了!
一边用小尖刀把夏侯宣身上的箭头一个个剜出来,齐靖安一边感到深深的后怕,并对那个姓郑的家伙恨入心髓——“郑其英真是好生毒辣!”说着他心念一动,又道:“也幸而他没在箭头上淬毒,不然后果如何……我真是不敢想象。”
夏侯宣猛地睁开眼,眸中含煞道:“未必是他不想淬毒,也许只是因为他随身携带的毒药都化在了水里……”一般来讲,毒箭头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淬好毒的,正如药汁、药剂和药丸都会变质,毒药自然也是有保质期的——药水抹在箭头上过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什么大用处了,所以淬毒的最佳方式还是随身准备一个可以把箭头塞进去的毒药瓶,随用随蘸。
以郑其英的风格,还真是带了毒药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夏侯宣幸运地没有中毒,那就是命了。
不过,夏侯宣脸色阴沉,“而且箭头上虽然无毒,却是很不干净!”郑其英的弩箭匣子应该不是密闭的,那么箭头就会沾到水,再想想那水中浮尸千万的情形……夏侯宣心头凛然,立时从齐靖安的手里把烛台拿过来,毫不迟疑地把火苗往自己的伤口上凑!
“滋滋滋”的声音听得齐靖安心头发寒,他几乎不忍心看,但终究还是把烛台又拿到了手里,替他的心上人继续这残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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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夏侯宣也无力继续了,他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又不愿意哼哼唧唧地、在贤内助的面前显出半分软弱,于是他干脆头一歪、晕过去算了。
所以当他们的队伍连夜抵达涿安城的时候,夏侯宣仍是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中。
马车一路开到他们在这座城池里“征用”的院子里,齐靖安拿披风把他的心上人一裹、打横抱起来就走进了卧房里,然后吃睡都在里面守着,干脆不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将士们全都惊呆了,毫无疑问。
不过转念一想,此番他们突入北燕境内,陈淑瑶和若妍等妹子们都没有跟来,全军上下都是大老爷们,所以想来想去,照顾受了伤的公主殿下的重任,还真是只能落在齐靖安的肩上了——反正这位仁兄本来就是公主殿下看中的人,那么他们准夫妇俩提前“授受不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第五十一章 余波
“就因为之前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进了房间,于是弟兄们都开始管你叫驸马爷了?”及至第二天午后才堪堪醒转过来的夏侯宣靠坐在床,颇为玩味地瞅着齐靖安,慢悠悠地说:“靖安啊,我原以为你会向我汇报一下将士们的军心士气有否受到较大的影响、涿安城中的北燕人安不安份,以及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有没有传回北燕王庭的最新动静……结果我甫一睁眼,你就首先向我汇报了这么一个情况,有什么深意么?”
齐靖安坐在床沿边,目光游移地说:“没什么深意,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会负责任的。”
“噢,即使你不告诉我‘这一声’,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负责的。”夏侯宣挑眉一笑,又道:“其实你是想问我,介不介意你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就把我俩的事宣诸于众了,对不对?”
齐靖安整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眼睫毛却是不自禁地抖了抖,问:“那你究竟介不介意呢?”
“我当然不会介意,”夏侯宣洒脱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绝不是那种爱面子的小气鬼,你当众抱抱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当众亲我,我也丝毫不会介意。”说到这里,夏侯宣眼珠子一转,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你这般先‘抱’后奏,将来我父皇得到消息以后会不会介意,那我就没法确定了。”
齐靖安轻轻地哼了哼,斜着眼睛、用眼角觑着夏侯宣,说:“我都已经把生米煮成半熟饭了,将来陛下要么砍了我、要么就只能认我当女婿了,还有什么可不确定的?”gt;
夏侯宣略略哑然,又觉齐靖安此时那“壮烈而无赖”的表情实在可爱,便凑上前来亲了亲对方的脸蛋,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你跟我之间本来就不是‘生米’了,到时候我会对父皇说,熟饭是我俩一起煮的……嘿,我也会对你的负责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齐靖安摸了摸热乎乎的脸颊,霍然站起身来,故意显出很粗暴的样子、实则动作很温柔地把夏侯宣推倒在床上,叉着腰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煮什么饭,给我乖乖躺着,我去把之前给你留着的午饭热一热,然后拿过来喂你吃,哼。”
夏侯宣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瞧你刚才那动作,我还以为你会说‘那我们现在就来煮饭吧美人儿’……哎,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贤惠程度啊小苗苗。”
齐靖安甩下一句“分明是我大大低估了你的脸皮厚度”,然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感觉。
夏侯宣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厚厚的绷带,失笑自语道:“靖安啊靖安,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尝试着把握一下,那么等我的伤好了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边厢,趁着大战已过、更兼受伤后的闲暇时光,夏侯宣和齐靖安很是甜蜜了一把,更在众人面前定了名分、秀了恩爱,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快把旁人的牙齿都甜得烂了。
而另一边厢,随着夏侯宣的光辉战绩接二连三地传回京城,终是在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下子可好了,不止宁京城里的百姓把夏侯宣当作昭圣长公主的转世了,大魏境内的千千万万朴素的老百姓们也都认为他即使不是夏侯平宁的转世,那至少也是昭圣长公主第二了;就连北燕境内也隐隐传出了这种风声,令北燕的国主和大臣们都感到恼恨又忌惮,还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恐慌和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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