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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鱼胶不能总挂在脸上,要不然容易闷出面疮来……”
随着刘半仙的大手一挥,这位易容过的女坤道,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来面目——来者正是被沈归遣人送回了大荒城中的李家大小姐,李乐安。
“哎?我不是让冬至的兄弟送你回去了吗?咋?迷路了?”
沈归看着一直在撕扯着脸上那些鱼胶碎屑的李乐安,纳闷的问道。
“嗯…是出了些岔子……嗯……现在你府上可有什么嘴巴不严的外人吗?”
李乐安一句话问出,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射向了颜家的那位二公子。
“……看我干吗啊?我都在这养伤多久了,而且马上就要成沈归的干姐夫了,就单凭这层关系,也能算外人吗?”
沈归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气急败坏的颜青鸿说: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不算外人,算嘴巴不严那一类的。”
半个时辰之后,傅忆带着神色有些萎靡的丞相大人李登,来到了沈府之中。
“爹!”
化作坤道打扮的李乐安一见父亲,也顾不得屋中坐满了‘闲杂人等’,直接飞扑到了李登的怀中;刚刚还在与众人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的李乐安,瞬间在父亲的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李登拍着怀中嚎咷痛哭的爱女,面带不悦之色地看向沈归:
“沈归,你当初是如何向老夫保证的?难不成你要自食其言,做出那等无信无义的悔婚之事吗?我李家虽然放在华禹大陆上,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绝不是任人欺辱……”
“我说李丞相、李大人,您应该是误会了。乐安她这身玄门装束可与沈某无干,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翻出来的……不过有句话您还真说对了,你们李家还真不是任人欺辱的货色。一旦下起狠手来,可是连自己人都能杀呀!”
沈归此时回话的语气神态,前所未有的阴阳怪气,顶的李登也是愣在了当场,不知道这小子抽的是什么疯。
近日以来,在他丞相府中养伤的万长宁,没日没夜地发出呼痛与抽泣之声,搅扰的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而李登既是一家之主、又是他万长宁的恩师长辈,过的自然也都是悲痛交加的苦日子。如今面对沈归这一番变脸,有些混乱的李登根本没想出什么原因来。
皆因为方才傅忆去府上请动自己之时,也并没有透漏什么口风;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独女李乐安,竟然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易容乔装,从东幽路大荒城老家,翻山越岭地又回到了奉京之城中。
而且此时想来,有件事也十分奇怪: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对沈归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但此时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今回到了奉京城,竟然先来敲动了沈府的大门;这已经不是单单是逾越失礼的问题了……
“哦?莫非大荒城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李登耐心思索了很久,唯一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可能。
其实自打两北战争开始之后,自己放在东幽路的暗探便已经密报了一些李家外戚的异常举动;可一来战事临头,自己身为一朝宰相也实在无暇分身他顾;二来他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毕竟是自家之事,彼此又都是沾亲带故的血脉亲属,总要掌握到无可辩驳的铁证,才有理由痛下杀手啊!
李乐安揉了揉哭红眼睛,略带嗔怪地回头瞪了一眼沈归,便把自己在大荒城中遭到刀疤男‘截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方才在沈归的追问之下,李乐安只是透露了冬至十几位杀手,为了保护自己已经尽数阵亡的结果;当时沈归还以为是李家生出了什么内乱,这才会迁怒到了未来岳父大人的身上;可如今听完整间事情的始末,沈归这才发觉,这次大荒城之乱,远没有他当初设想的那般简单。
李登听完也眉头紧皱,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反而是头脑相对单纯的颜青鸿最先拍了桌子:
“我说丞相大人,你这可是养了一窝子的白眼狼啊!他们这分明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要自立门户,这才会遣人刺杀表妹,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下马威瞧瞧……”
沈归急忙出言制止了胡乱分析的颜青鸿,反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餐桌之前,摆弄起了摆在桌面上那些擦得雪白的茶具来:
“没这么简单,现在听起来,有几个很明显的疑点:这第一个疑点:即便事发的时间,正处于深夜子时,而李家宗府的对面,便是大荒城县衙。街对面的李府深夜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按照常理来说,衙门敢不遣人过来巡查一番吗?所以这第一个疑点,便是在这次事件之中,大荒城知府李子麟,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李登听完点了点头,接着沈归的话介绍起来:
“子麟这孩子与乐安是同一个辈份的,是外家大长老的儿子。在座的各位都是自己人,李某也不妨说的直白一些。之所以当初会安排子麟出任大荒城知府,老夫也就是看重了他老实中略带着些懦弱的性子。这样的人,虽然不会开创出什么千秋功业来,但用来看守门户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老夫独身入京为官,大荒城祖宅留下的只有一些老幼妇孺,这也就是我把宗家宅院,安排在府衙对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沈归听完了这些话并未着急做出表示,而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嗯……这第二个疑点,便是你们李家外戚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联合起来想要与您做成这笔生意。若是按他们提出来的条件看,他们不仅要付出一大笔购买地契的现银,还要保证年纳贡银不减分毫;可最终他们得到的,却只是一些形式上的好处而已;况且明明他们才是吃亏的一方,却反而急于促成此事,这在常理上来讲,根本就说不通啊……”
李登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语气也满是疑惑地说道:
“其实,这事的苗头其实早在两北战争开始之时,便已经落入了老夫眼中;可当时老夫全部的力都被绑在筹措粮饷军械之上,根本无暇分身处理家事;况且我本来也存着一份放长线钓大鱼的心思,这才把他们晾在了一边,迟迟没有表态。不过今天再回想起来,也觉得的确有些异常。因为他们此时耕种的土地,虽然地契握在老夫手中,但因为平日里公务过于繁忙,老夫根本没有闲暇插手;最多也只在每年春耕之时,仔细过一遍各家耕种作物的种类而已。这还是因为可以借用职务之便,平均调节各种作物的粮价与配额而已。也可以这么说,无论买不买这个地契,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沈归听到这里,仿佛有所领悟一般,但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反而是翻开了第三个茶碗,对在场众人继续说道:
“这第三个疑点,也是表面上看起来最奇怪的问题。李府本家警戒森严、防备充足,明暗哨卫与护院武师,也个顶个都是江湖上的二流好手;前些日子还有十几位冬至的弟兄也恰逢其会,充斥在了李府的防备当中。如此完备充足的防御力量,却在一个神秘刀疤男的手下全军覆没……此等级数的高手,根本就不是只靠银子便可以请来的了……”
说到这里,沈归看了看正在逗弄鸽子的刘半仙:
“嘿嘿嘿老骗子,别装听不见了,依你的经验推断,要迅速解决二百余护院庄丁武师,再加上十几位一流的杀手这样的阵容,需要什么档次的高手?……嘿老骗子,别玩鸽子了……哎?打刚才我就想问你了,这三只鸽子你又是从哪偷来的啊?”
刘半仙一翻眼皮,指着沈归的脑门说道:
“冬至那十几个孩子的命,只能算你自己头上!明知道他们都是聋人,你还总是让他们干那些看家护院的事!他们连声音都听不见,能防住个鬼啊?所以,你们口中那刀疤男,只能算作短时间内解决了二百多个废物……按照前后时间来看嘛,这人还远够不上天灵脉的边。只需要一个不弱于陆向寅的人出手,这趟活就算不得什么难事了……至于这仨鸽子嘛,那都是是老夫辛辛苦苦自食其力,打猎得来的!准备让小宋师傅抽空帮我烤了,打打牙祭……”
沈归没搭理他这一番疯言疯语,而是自己亲手揪过了一只通体纯白的鸽子抚摸了两下,转眼一看却发现了鸽子腿上绑缚的一枚小竹筒。
沈归抽出竹筒之中的纸条,展开一看,顿时神色暧昧地看向了颜青鸿。
这纸条上写的字并不多,但却让在场众人都看了一个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把李家的那些‘小事’全都忘在了脑后。
纸条上写的是:
宣德帝驾崩前传下口旨,命二皇子颜青鸿,承继皇帝大位。





马过江河 第257章 203.福祸相依
三只鸽子,三张纸条,写的却是同样的一句话。这种传递消息的方法,其实本身并无可厚非,‘一式三份’也只是为了防止出岔的备用手段而已。可结合纸条上所书写的内容看来,这种常用手法却透出了一丝诡异的味道:发出信鸽之人究竟是谁?他知道颜狩临终前的遗旨,到底是不是内廷总管李清?他为何又会用信鸽这种手段传递消息?这三只信鸽的最终目的,又是不是飞往一处?
即便沈归与李登都陷入了更深刻的思索之中,可最后一个看到纸条的颜青鸿,却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嘿我说颜老二,你能矜持一点吗?就算你真的做了幽北三路的这个破皇帝,也不值得你这么高兴啊……”
被他放肆大笑打断思路的沈归一瞪颜青鸿,恨铁不成钢地‘酸’了他一句。不过,沈归说出这话来,还算不得是大发狂言,反而是实打实的心里话。毕竟沈归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就幽北三路这种天寒地冻、人口稀薄、交通闭塞的化外苦难之地,从来没有被华禹大陆的‘主流社会’放在眼里。即便北燕与幽北持续开战百年有余,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东海关那独特的地理位置所导致的。
毕竟此时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东海关,可是扼住北燕王朝的咽喉要道。而卧榻之旁,又岂容他人鼾睡呢?说的更简单粗暴一些,纷纷扰扰闹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北燕帝王的‘强迫症’作祟而已。
所以,就这么个没钱没兵的纸片皇位,送给沈归他都觉得麻烦。
颜青鸿终于在放肆的狂笑之中停了下来。他也不理会沈归的‘酸言酸语’,伸手展开那张纸条,亲自展示给每个人看:
“瞧瞧!瞧瞧!以后再见了小二爷,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啊!不对,不能再叫小二爷了,以后老子就有新名字了!叫朕!叫陛下!怜儿怜儿……咱这次要抖起来了嘿……”
颜青鸿刚要冲出门去、向自己未来的‘皇后娘娘’报喜,却被沈归一把揪了回来:
“我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这纸条上写的是真是假咱先放在一边。暂时咱们就当它写的都是真的,可写这放出信鸽的人,八成也没安什么好心。就他这二指宽的三张纸条,准能把你那条狗命给要了。你用用脑子、好好琢磨琢磨,就这三张字条要是落到了你大哥手里,他还不活吃了你?”
颜青鸿一拔胸脯,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环顾四周一圈,扬起手中的纸条:
“想要朕的命?我呸!他不过就是个监国太子,老子……朕登基第一件事,就是……”
“嘿嘿嘿别美了你!如今满朝文武可都是太子的人,你就算有加盖皇帝玉玺的正式遗诏,都能在人家众口铄金之下,生生给污成矫诏;更何况你手上拿的还是不知道谁写的字条……怎么着?你难道打算把这纸条、还有那只鸽子一起带去?靠这俩玩意儿来证明你承继幽北皇帝大位的‘合法性’吗?”
沈归话音刚落,刘半仙却把眉毛一挑:
“那张破纸你喜欢就拿走,鸽子不行。两只老夫吃不饱……”
傅忆捂着偷笑的嘴巴,拍了拍呆若木鸡的颜青鸿,伸手取下了他手中的纸条安慰道:
“这东西你就当个乐子,看看就算了。沈归说的没错,写这字条的人分明是打算害死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可千万少出门啊……”
被众人数落一通的颜青鸿,苦着一张认命的脸,小心翼翼地铺平了纸条,仔细地进了自己怀中。
李登抚摸着一只蓝身白尾的鸽子,根本没理颜青鸿这位‘新晋登基的幽北皇帝’,反而把话题再次引回了大荒城中:
“以前与我们李家在暗中合作的江湖组织也不是没有,但自老夫继任家主之后,便与那些见不得光的鼠辈断了联系;这些年老夫都致力于培养属于李家的密谍死士,但毕竟时日尚浅,那些人暂时还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老夫只能断定,那个刀疤男子不是我李家的人,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请来的杀手……”
正在逗弄着鸽子的李乐安,听到李登说到此处,立刻双眼泛红,语带哀伤地补充道:
“那人应该一进屋就发现我躲在了衣柜之中,不过他却从外面把‘九姐’的尸体拖回了屋中,用砚台把她的脸给砸花了……临走之前还把九姐的头给割下来,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面带走了……哦对了,那人临走之前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归听到这里顿时转过头来:他怎么都能没想到,那个不知来路的刀疤男,竟然还会与自己有所牵连……
“嗯,他让我告诉你,他欠李玄鱼的一条命,今天算是还完了。”
沈归在听到‘李玄鱼’这个名字之后,顿时浑身一紧。他原本还以为,多年来在刻意低调行事之下,自己应该已经成功隐入了暗处;可没想到如今随便来一个人,就能说出自己所有的身世秘密,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了一种‘皇帝新衣’那样的裸奔之感。
不过通过李乐安转达的这一番话,沈归也整理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个刀疤男既然刻意地制造出了一颗无法分辨的头颅,临走之时还把它带在身边,就一定是用来向谁‘交差’的;而根据他通过李乐安带给自己的话来分析,李乐安能逃得一条活命,又与他李家内外两门之间,此刻所谈的生意关系不大……
“唔……李相,最近一段时间你李家暗流涌动,乐安又已经被人盯上,难保对方不会再次出手。依我看来,最近一段时间您最好故作不知,单等大荒城方面传来消息之后,再另做打算;这一段时间呢,就让乐安住在我府上好了。我这前院还住着铁怜儿、奉阳公主颜书卿,加上她一个女眷,也算不得什么难堪之事,三位姑娘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李登仔细想了想如今丞相府中的情况,即便心中万般不情愿,暂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临走之前,沈归拽着自己未来的岳丈大人耳语了几句,在他那一片有些惊讶的眼神中,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四品内廷总管李清,被监国太子颜昼传到了冬暖阁之中问话:
“……怎会如此突然?…之前不是还说龙体日渐康泰吗?如今怎会突然恶化了呢?…最后是谁为我父皇诊治的?说!…”
刚刚接到颜狩病逝消息的监国太子颜昼,已经是第三次从昏厥之中幽幽转醒了。他一改方才的提泪横流,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问向颜狩的最亲近大太监李清。李清如今也是提泪横流,只是不停地用力叩头,‘碰、碰’的响声不停地回荡在冬暖阁中。
“是孙院正亲自诊断的。院正大人说,是因为陛下之前的‘病情’过重,龙体之中的生命本源耗过甚,这才导致……陛下啊……呜呜呜……”
李清是一边嚎啕痛哭,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着颜昼的话。二人说了足有半个时辰,颜昼连一丁点有用消息都没打听出来。直到最后实在不耐烦了,摒退了屋中左右,亲自把李清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抚着李总管双肩,面色悲痛地说:
“李总管,你是父皇身边的近人,多年来对父皇也是忠心耿耿,这些本王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父皇既已仙去,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据说今日一早,你便已经陪在父皇身边,父皇对李总管日后的去处,可有做出什么安排?”
李清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暗道一声:来了!
太子爷表面上是在问先帝有没有给自己安排去处,但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这分明是在问自己,有没有接到宣德帝颜狩留下的遗诏。
虽然他颜昼如今已是监国太子的身份,可若是没有加盖了皇帝玉玺的遗诏,那么在登基的程序上来说,终归还是缺少了最为重要的关键条件。
而颜狩在驾崩之前,还在他身边陪伴的人就只有这个李总管了。而若是他身上怀有父皇的遗诏,那么自己便可以先颁喜诏,登基继位;后颁丧诏——举国哀悼。这样一来,自己坐上皇帝大位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之事了。
“禀太子……陛下临死之前已经口不能言……并……并……并没有什么遗诏……留……留下……”
李清被颜昼这么一问之下,脸上骤然变颜变色,嘴里面也变得结结巴巴,看模样就知道他心中定然有所隐瞒。
就这个差劲的演技,又怎能瞒过太子颜昼的双眼呢?都是一个洞里修行的老狐狸,谁也别给谁讲聊斋的故事!
“李总管此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之处吧?看来李总管是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未来的全部身家性命,压在了我那位二弟的身上啊!”
颜昼看着地上神色惊恐、浑身瘫软的李清,心中不有些洋洋自得:这响鼓不用重锤!李清是个何等聪明的人,我根本不用把话说的太明白,几句话点醒了他也就是了……
接下来,颜昼就在颤颤巍巍的李清口中,听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事实:
宣德帝颜昼在弥留之际的确留下了一道遗旨,不过却是一道口旨:他竟然要把皇位传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颜青鸿!




马过江河 第258章 204.死无对证
颜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指着满头大汗、抖似筛糠一般的李清说道:
“李总管啊李总管,要认主子也不是你这么个认法吧?莫非我父皇生前会如此宠信于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个奴才有多么聪明机灵,反而是因为你痴蠢到这般地步了呀!哦,这样也好,这样的人用着确实非常放心啊!哈哈哈哈哈……”
李清听到太子这话更加慌张了,他颤抖着嘴唇、语带悲戚地说着:
“太子爷啊……之前奴才是先帝爷的人,如今先帝爷驾崩,奴才而然而然也就变成了太子您的人呐!不过奴才方才所言,却没有一句不是实话啊。奴才又怎会不知此事过于诡异,但先帝口旨也的确如此,奴才又怎敢犯下那欺君大罪呢?”
颜狩看着磕头磕到满面鲜血的李清,眉毛一皱,觉得以李清此时的表情来看,他方才所说不似作伪。可如此一来,这事儿也就愈发的诡异了。
自己那位二弟自幼便声名狼藉,除了于玩耍享乐之外,更是毫无建树可言;而自己的父皇再世之时,也只是保证他衣食钱粮无忧,任凭他做一个闲散富贵公子而已。可如今李清所说的一切若果真属实的话,那么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受到的栽培约束,又算是什么意思呢?而自己兄弟二人所受到的不同待遇,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总管……本王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事他根本就说不通啊!首先,这道遗旨只是口旨,当时永灵殿内又仅有你一人在场,若是就遵照这样的口旨行事,恐怕于祖宗家规和朝廷法度上,全都不合啊……”
颜昼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按照幽北三路的规矩来说,皇帝驾崩之前若留下的是书面遗旨,需加盖皇帝玉玺,若是皇后再世的话,还要多加一道皇后手章,才能视作‘合法文件’;而皇帝生前若只来得及留下口旨,最少也要有四位一品大员的同时见证之下,才能产生效用;再加上宣德帝颜狩虽然是因病早逝,但毕竟不是突然暴毙而亡,临死前传召几个够身份的大臣留下正式的口旨,从时间上来说,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李清见颜昼的态度有所缓和,满面的惊惧之色也暂时缓和了不少: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正如奴才方才所说,之前奴才是先帝爷的近人,多年来更是亲眼见证了陛下对太子爷的悉心栽培。所以说,太子爷才是陛下属意的继位之君,我想满朝文武与幽北百姓,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提出不同意见的。而奴才也同样是这个想法,绝对没有生出其他的什么念头。不过,也不知先帝爷生前,是因为病情过重导致思绪混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才属意二皇子他……借奴才一万个胆子来,也不敢做出那假传圣旨、矫诏立君之事啊!还望太子能够明察!”
自打李清来到冬暖阁之后,颜昼的全部神都放在了观察他的表情与反应之上。直到他这番话说完,颜昼也没看出来有任何不妥之处。颜昼沉吟了半响,伸手搀扶起满面鲜血的李清,亲手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本王又怎么会不相信李总管呢?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我虽然身为监国太子,可毕竟同样是身为人子,理应替先父完成遗愿,而我们兄弟之中的何人,能够继承皇帝大位之事,也理应遵循父皇的遗命来办。即便父皇真的属意我二弟青鸿,本王也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此事正如本王方才所说,实在是于朝廷法度不合啊!李总管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二弟平日里名声便……哎……本王真是左右为难啊,此事究竟应该怎么办才是,还望李总管能替本王分忧啊!”
颜昼这手玩的极为巧妙!你李清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当我颜昼的奴才吗?那么好吧,想入伙也总得先纳个投名状来。既然这件事我身在局中,怎么办都容易落人话柄,所幸就把皮球踢还给你;若是你李清能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日后就发你一个闲散的富贵差事;若是做的不好嘛……
李清听到颜昼这话,面上骤然一喜,顾不上擦去顺流而下的鲜血,眉梢眼角都带着无比谄媚的神情,对颜昼献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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