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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颜青鸿并没有放弃心中的弑母之仇;他没有再查下去的原因也不是认定了凶手的身份、或者顾忌所谓的血脉亲情,不忍下手‘大义灭亲’;皆因为在他的心里,无论谁是主使、谁是帮凶,都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谁先谁后,都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而沈归与铁怜儿早就看出了他深藏在心底的念头,姐弟二人也时常感慨天家之无情,骨肉亲情之淡薄。
就在颜青鸿陷入了一片纠结的情感当中,何文道却又开口接着说道:
“而且……据我观察,无论这应劫身亡的皇族是哪一位,做出选择的都不是天道命运,反而是人力所诱……”
沈归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回忆起许多的未解谜团……
“你是说,还真的有人能靠着占星布阵来杀人不成?我听说当年岳海山便是被我大婆婆李玄鱼凌空咒杀而死;莫非这次,对方用的也是此等玄妙手段?不对啊,之前刘半仙告诉我说,是岳海山强行突破凡人桎梏,导致力脱身死的啊!……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赶紧商量出一个结果来,我可懒得再胡乱猜测了啊!”
何文道看了看神色尴尬的刘半仙,也只是歪了歪脑袋,而后语气平和地解释道: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那位青芒剑神到底是怎么死的,恐怕也只有先代大萨满与他本人才能说得清楚了;不过这占星之术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无论是我们萨满教的星辰灵术,还是玄岳道宫的占星道法,还是其他门派关于天相的一切功法、无论施法之人修为高低,都只能借天之势,却不能逆天而行;方才天市星旁划过一道飞星(没有痕迹),便可以证明此百年难得一遇的凶相——荧惑守心,有高人在借助天势;因为若是正常的天相,划过的也应该是一道尾痕明显的流星!”
沈归虽然打心眼里不信这种“封建迷信”的学说,对于日月星辰这些天体也有着自己的理解与概念,但面对着何文道如此的论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地问道:
“那你说说看,这次帮颜老二挡了灾的那个倒霉蛋,到底是他老子呢?还是他大哥呢?”
何文道一翻白眼:
“等明天宫里来人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只是个萨满巫师,又不是街边打幡算卦的……”
自从刘半仙被陆向寅的娑罗舍利灯暗算之后,便有些威严扫地。如今在众人略带揶揄的眼神之下,也只能低头不语,羞红了一张老脸。





马过江河 第254章 200.袖手旁观
宣德帝颜狩,此时正跪在颜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之前,内心之中一片晦暗。
方才他吩咐过李清,去给御马监递了个条子,交代他们调查一件不太重要的小事。之所以有这个举动,也只是为验证一番御马监此时的底细而已。皆因为在陆向寅死后,御马监上下便极有默契的奉他那个关门弟子柳执为首,即便自己这个皇帝并没什么意见,但也总得知道这位陆监事选定的继任者,手头究竟有多少本事?他御马监的屁股,如今又坐在了哪一边才是。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记投石问路,却被他敲出了一头猛虎来!不得不说,柳执这个御马监上下默认的继任者,办事速度还是让自己极为满意的。一个条子递出去,没过一个时辰,李清便带回了他们用火漆封口的三张信纸。
颜狩看完了信纸上所写的消息,便神色如常的用灵台上的烛火燃成了一片灰烬。他摒退了李清,略带着萧索地坐在了蒲团之上,内心之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方才他只是吩咐御马监,把监国太子在这两北战争中的一切功过简单叙述一遍,却想到自己看到的却是自己那个以聪明睿智著称的大儿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以前自己还一直认为颜昼此子,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事手段,都像极了年轻之时的自己;可如今按照御马监的奏报来看,自己的想法恐怕还是过于保守了!颜昼此子的真实一面,无论是心思深沉还是手段狠辣,都远超自己十倍乃至数十倍。
他做的事,有很多都是自己当初想做、但最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搁置一旁;还有许多自己早就想出的‘好法子’,但因为手段过于阴损狠毒,实在有悖纲常礼法,而被自己亲自打消的念头,此事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当然,这些事情有成有败,还有的正在实施当中,暂时还看不出结果如何;不过自己这个现任皇帝若是想要复位,就不得要开始打算。究竟应该如何去做,才能为这个大儿子善后了……
第二日清晨,狂欢了一整夜的奉京城终于安静下来,就平时连开门最早的早点铺子,此时都不见一个人影。皆因为昨日里大家都和和气气、高高兴兴地狂欢了一整晚;此时此刻的全城百姓,大半都还处于‘倒时差’的过程当中;而且据衙门口的官老爷说,今日自傍晚酉时开始,萨满教的巫师们还要举行一个盛大的祭祀大典,以祭奠在两北战争中阵亡将士的英灵;所以这些做小生意的人,都放弃了早市的生意,纷纷养蓄锐,以待酉时祭祀典礼的到来。
李清也在小太监的伺候下梳洗完毕,换上一副神喜气的笑脸,轻轻地叩打了永灵殿大门的门环:
“陛下,奴才来伺候您洗漱了……陛下……”
李清先后敲两次大门,而殿中仍然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平日里就算颜狩还未睡足,但听到自己的敲门声,也都会应上那么一声;可今日的永灵殿中,竟然没有一丝声响传出。而内廷总管李清,就在这冷清寂静的永灵殿院外,也莫名地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陛下您如何了?好歹也应奴才一声啊!……陛下恕罪,奴才可要闯进来了啊……”
感觉不太好的李清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轻轻地推开了一道门缝。只见宣德帝颜狩正跪付在蒲团之上,与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之上、帝王叩拜天地之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陛下您别这样……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如今北燕大军已经全军覆没……”
李清边说着宽心话,便使劲儿揉着眼睛走上前去,想要做出一副‘与君同忧’的悲痛模样、把跪在先祖牌位前的颜狩搀扶起身……
“陛下!”
颜狩刚倒在李清怀里之时,他还以为是因为颜狩跪伏了一夜、手脚麻痹无法用力的原因;拼命地扶抱住他以后,李清这才发现宣德帝颜狩的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部位,紧咬牙关无法开口说话……
“陛下是胸口发闷吗?先躺下先躺下……奴才马上给您去传御医……”
李清轻手轻脚地放平了宣德帝颜狩,又把蒲团垫在了他的头下之后,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永灵殿大门……
“……嗯,凡心胸之症,皆属阳虚。正所谓阳气不足则阴血不生,所以欲医此症,应以固本培阳为主……”
一位太医院赶来的医官,正一手撵动颌下银须,一手掐着颜狩的脉门,摇头晃脑地说着一些李清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非也非也,依老夫看来,陛下此时双手捧心,应是心胸胀刺难忍,此乃痰淤气滞之症,应以温补通窍为主……”
此时永灵殿中正站着几位老医官,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思路,大家都各执一辞,但偏偏谁都不施针下药,急的一句都没听懂的李清,心中隐隐生出了杀人的冲动。
这几位白头发白胡子的‘华禹名医’,都是太子爷手下的人,花高价从南康与北燕请回来的岐黄圣手;意在解决太医院中只有孙白术一人独大的局面。原因也很简单,若是颜昼自己登基之后,这太医院也不能全凭前朝的院正来支持呀!倒不是信不过他孙白术,只是颜昼打心眼里不希望这幽北三路除他之外、还有任何人能够一家独大。
可想而知,当这些‘雇佣兵’听到了宣德帝颜狩‘再次犯病’之时,会有多么的兴奋难耐!这是宣德帝颜狩的病痛之症,但同时也是他们这些江湖游医、通向富贵之路的天梯啊!所以这些人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之后,便急忙凭着自己的太医腰牌进了宫。
不过这些人虽然医术平平,但为人处世上面,却个顶个都是人。入宫之后一见颜狩所患病症,是很明显的心症,便与周围的同僚们,十分默契地举行了一场医道辩。谁都不肯、也谁都不敢率先诊治下药……
“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挺热闹,动手啊!治啊!没看见陛下痛苦地把嘴唇都咬出血了吗?怎么都光知道耍嘴皮子呢?手底下见真章啊!”
李清急的直跳脚,不停地拽着这些须发皆白的‘老夫子’;而被他拉扯谩骂的郎中也不生气,反而手捻银髯、极有‘涵养’地说道:
“李总管,老夫理解您急切的心情,但岐黄之道博大深,首先要讲究一个辩症得当;只有辩症识症,方能对症下药;也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呀……”
李清听了老太医的这番论调,心中也觉得有些‘外行领导内行’之嫌,急忙面带歉意地说:
“是是是,先生说的是。可眼下陛下病情紧急,已经容不得片刻拖延了,还请各位先生尽快施法救治,以延误病情啊!”
这位老者又摆了摆手,伸手朝着四周面带矜持自得之色的几位同僚,语气颇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等同僚如今不都在辩症论治吗?所谓欲速则不达,陛下龙体至尊至贵,辩证未明而胡乱用药,真出了问题的话,谁又负得起这个责任呢?”
说完他再也不看李清,反而与诸位同僚继续‘辩论’起那些玄之又玄的医道名词术语来。李清看着他们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下了狠心,一咬牙走出了永灵殿的大门,刚要跑向御马监方向,却见到身背两个巨大医箱的太医院院正孙白术,正满头大汗、跌跌撞撞地朝着永灵殿方向走来。
“孙院正为何来的如此迟慢?陛下不是赏过你一道金腰牌,许你乘轿骑马,穿行皇宫畅通无阻的吗?这十万火急的事,您怎么自己跑来了?”
李清急忙朝着他小跑几步,伸手接过了一个大医箱,与孙白芷一起跑向永灵殿。
“前几日奉京城外不是来了一伙北燕骑兵作乱吗?太子说怕有北燕探子混入宫中,便把那道腰牌回去了……老夫背着两个这么大的医箱,又如何能跑得快啊!”
“明明知道陛下病急如火,你还背着这么大的医箱,延误了病情可如何是好啊!”李清感受着自己肩上的重量,一边跑一边责问道。
“再急我也得背着医药箱子啊,难道还空手来吗?那就算及时来了,又怎么为陛下施救呢?”孙白术虽然跑的气喘吁吁,但面对李清的指责,仍然颇为不解地反问道。
这句话算是把李清心底的莫名疑惑点破出来!是啊,屋中那些大夫虽然来得极快,但为何没有任何人背负医箱呢……难道……?
还未等李清想明白,孙白芷便先行跑到躺在地上的宣德帝颜狩身边。他先是伸手探了探鼻息、而后拨开眼皮口腔略微观瞧了一下,最后伸手搭脉、约有十息时间过后,便翻开身边的医箱,掏出了银针布包……
孙白术就在那几个‘业界老前辈’的指点与谩骂声中,伸手拨开了宣德帝颜狩胸口处的衣衫,又迅速准确地在他手腕与手掌处施以针灸。
随着一声呻吟,宣德帝终于松开了紧咬的牙关,也睁开了紧紧闭合的双眼。他先看了看周围那些袖手旁观之人,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孙白术与李清,无力地摆了摆手:
“孙院正与李清留下,其他人滚出去……”
“陛下,此子鲁莽……”
“滚!”




马过江河 第255章 201.颜狩驾崩
“孙院正啊,这多年以来,你一直都是朕最信任、最放心的亲近之人!如今你也应该实话实说,今次朕究竟身染何疾,又究竟因何而生?此刻病情又发展如何呢?”
孙白术仔细地捻动着颜狩少府、关元两处穴道的银针,听了颜狩的问话,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旁边的李清真的是要被急疯了,这不光他是护主心切,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担心自身安全:自打当了这个内廷总管开始,他李清的前途与命运,便都已经紧紧地绑在了颜狩身上;之前他想趁机攥住御马监那个‘无头之蛇’,也存着提前为自己找出条后路的念头;可还没等自己有所‘获’,颜狩这场来势汹汹、又没头没脑的重病,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不发一言的孙白术也并非因为医道不,导致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所以不敢妄下断言;相反的,他已经知道了颜狩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因为‘伴君如伴虎’的原因才不敢轻易开口。
简单说来,颜狩此次病因皆是因为大限已到,断非药石人力可医。
颜狩询问之后等了好久,见孙白术仍是低头不语。先是面露惊讶之色,而后又变为了怨毒、随后面带恳求之色看着孙白术;又这样看了他一段时间,见孙白术仍然紧皱眉头,一眼不发,颜狩终于发出一声苦笑,拍着孙白术的肩膀说:
“你总得让朕知道,朕是因何而死吧……”
这句话一出口,李清却先蹦了起来。他紧跑两步上前,使劲抓住孙白术的衣袍,用尖细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孙白术你别给脸不要脸!面对陛下的垂询不言不语是个什么意思?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必将福寿绵长,与日月同辉!你不过区区一介郎中,又怎敢妄自揣度天意!”
孙白术尽管被李清拽住了衣袍,但施针的手仍然还是稳稳当当。不过他听到颜狩问询自己的语气有所改变、又仔细分辨过一番他脸上的表情后,这才声音低沉地开口说道:
“陛下乃是上天之子,余下寿元几何,定然不是下臣可以断言的天机。不过若视同凡夫俗子来诊断的话,那么下臣的查验的结果应该并无错漏之处。今日陛下的心痹之症,其实只是发散于外的表症;其实陛下龙体的内里,此时已经见了绝脉,气血两衰生机尽丧,下臣已再无回天之力了……”
宣德帝颜狩听到孙白术给自己判定了‘死刑’,倒也未见如何激动,反而略带疑惑地问道:
“孙院正方才所说朕勉强听的懂,但却不太明白。想朕如今正值盛年,平日里身体也十分康健;就连之前那一番病症你也……如今毫无征兆之下,却为何又会见了绝脉呢?”
孙白术听到这里,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陛下所言极是,这点也正是臣下的不解之处。之前陛下龙体‘抱恙’之时,臣下也曾经为您治疗过一番。那时节陛下体内还是生机勃勃、气血两旺,乃是春秋正隆的壮年之相;如此仅仅几十日过去,又怎会颓败如斯呢……”
急的双眼血红的李清听到这里,突然一拍大腿叫嚷到:
“定然是有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不知受了何人的蛊惑,在陛下的日常饮食之中下了毒物!奴才这就去把御膳房的人抓出来挨个审问,定要他们拿出解药来……”
孙白术伸手相拦,摇了摇头说:
“以陛下如今的体征看来,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若病症来自于饮食之中,那么李总管如今又怎会毫无异状呢?打个比方好了,每个人的生命力都仿佛满满一竹筒的清水,随着年纪的增长、生活状况的不同、个人体质的差异,这桶水流逝的速度也不一样,这也是每个人寿数不同的原因;而如今陛下的那桶水,已经空了……至少据下臣所知,世间并没有一种毒物的效果会如此隐蔽而迅速的……”
颜狩听到这里,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白术啊,有劳你多年以来的心照顾了。想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天数到了吧……朕是上天之子,定然也只能顺天而行………没关系,你退下吧,朕还有些事想和李总管单独交代一下……”
如蒙大赦的孙白术急忙叩了三个响头,拾好那两具大医箱,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永灵殿的大门。
天交正午时分,神色悲痛提泪横流的李登走出了永灵殿的大门。这也宣告了幽北三路的第三任君主——宣德帝颜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这个有些意外的结局,对于一位刚刚脱离了苦海、正准备放开手脚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的君王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残酷’二字了。
他还没来得及与李登分出一个胜负、也没来得及实行什么仁爱养民的德政,甚至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北燕与南康那两位老对手,就这样怀着未竞大业的遗憾、与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卑微而安静地死去了。
与此同时,沈归正站在酣眠之中的颜青鸿床边。
时至今日,颜青鸿在北兰宫中受到的火炎灼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尽管他从那场大火之中捡回了一条命来,但浑身上下却仍然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疤痕;不过万幸的是,他那一张颇为俊俏的脸蛋上,却并没有留下什么过于显眼的伤痕。这也不知是因为他身怀皇族血脉、真的有上天庇佑,还是因为颜青鸿这个傻人,自有属于他的那份傻福气。
“我说沈归你有病吧?大早上你……你站我床边干嘛啊?”
仿佛感受到了沈归那‘灼热’的目光,原本还在酣睡之中的颜青鸿突然睁开了双眼,与沈归那略带探究的双眼瞪了一个四目相对。
“还大早上?现在都过了午时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这个‘命犯天相’的二皇子,是不是已经凉透了。昨天何文道不是说你们颜家要死人吗?我得来看看你今天还能不能醒的过来呀!前几天和小返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这宅子要是死过人呐,日后可相当不好出手了……”
颜青鸿听完沈归这个解释,直接翻过了身子,闭上眼睛嘟囔着:
“老子命大着呢,北兰宫那一场火都没烧死我,还怕他几颗鸟星星了……”
“沈归!外头有人找!”
就在沈归与颜青鸿正在斗嘴的时候,傅忆的喊声便传入了厢房之内。
“谁啊?”
两位懒人就这么隔着好几道房门,靠扯着脖子互相嘶吼交流了起来。
“不认识!是位道姑!”
一听来者是一位道姑,沈归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转过去装睡的颜青鸿,又立刻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满脸带着暧昧与钦佩的神色看着沈归:
“可以啊你!确实比我玩的野,道行也比我深……”
等沈归带着一脸揶揄之色的颜青鸿来到大门口之后,便见到了一位身穿一身深蓝色粗布道服的年轻坤道。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玄岳道宫的道法,自有玄妙之处,总之沈归第一眼见到这位坤道之时,心中便生出了一种不自觉的亲近之感;而跟出来凑热闹的颜青鸿却仿佛没有发觉这一点,只是凭着自己日常的一贯作风,几步便走到了那位道姑面前:
“这位女冠有礼了……敢问座下道号、仙观何处、芳龄几许啊……”
沈归听到这里,急忙上前伸手拽过了口无遮拦的颜青鸿。他除了第一句还像是人话以外,其他的完全是逛花街柳巷的口风,自己可不想刚刚解决了一个陆向寅,又因为他几句闲话,再惹上玄岳道宫这个大麻烦。
他陆向寅虽然是玄岳道宫的弃徒,但谁又知道人家本家怎么想的?如今这位道姑看起来虽然年纪轻轻,但毕竟已经下山入世,按照玄岳道宫的规矩推断,一定是手头颇有些道行的玄门高人……
虽然这位坤道被颜青鸿以言语轻薄了一番,但白皙圆润的脸上丝毫未见愠色,反而还探出头去、鬼鬼祟祟地朝着沈宅之中打量了一遭,又踮起脚尖看了看沈宅门房之处,这笑吟吟地对沈归说道:
“沈居士,你我二人多日未见,可还安好啊?”
沈归听见这位坤道说出自己的底细,又仿佛和自己是老相识一般谈起了‘旧情’,心中顿时有些乱了方寸:到不是惊于这位坤道的清丽美艳,而是自己打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与萨满教结下了不解之缘,平日里自然一不斋僧二不纳道,活了这二十年时间,也从未认识过什么玄门中人。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个死鬼陆向寅,还刚被自己亲手给宰了……
“哦?看来沈居士把贫道忘了一个干净啊……不过贫道提起另一位居士的名字,沈居士你一定不会陌生——难道那位李乐安李居士,您也忘记了吗?”
沈归一听到‘李乐安’这三个字,脑中立刻乱作一团:这玄岳道宫的人好准的手段,自己与陆向寅的事才过去了几天?对方竟然已经把手伸向了游离在两北战争之外的大荒城中?如此一来对方不仅拿住了自己的死穴,连带着也拿住了东幽李家的死穴!无论他们的背后原因是怎样,单凭他们下手如此准迅捷,也都不会是什么误打误撞的意外之事……
沈归脑中一片纷乱,一时间摸不准对方的来路与意图,只能双眼平静地盯着对方,想用沉默来故布疑阵,看能不能从这位坤道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没想到对方说完李乐安的名字之后,也只是睁着那双熟悉的眉眼,略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正在沈宅门房前的四个人面面相觑之时,手里拎着三只鸽子的刘半仙,回到了沈宅门前。路过门口四人身边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那位陌生的坤道,嘴里面还嘟囔了一句:
“哎?这孩子的易容术,使得不错啊!”




马过江河 第256章 202.东幽李家
刘半仙话音刚落,这位坤道立刻发出了‘噗’的一声‘炸笑’,随即便弯下腰捂着肚子‘哈哈哈’的笑个不停;这副‘魔幻’的场景,把对面沈归这哥仨看了一个面面相觑,谁都无法把眼前这位瞬间破功的粗放女子,与刚才那位看起来高深莫测的‘玄门女冠’联系到一起。
“半仙您真讨厌!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特意瞧了瞧门房,看准您没在家我才敢玩的;这才刚把他们三个给唬住,您一句话就……就让我这半天的劲全白了……哈哈哈哈哈……”
刘半仙把手里的三只被捆在一起的鸽子往地上一扔,随即抬起右手朝着这位女坤道的脸抹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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