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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颜青鸿!你这逆子还真的是胆大包天!莫非你就想凭着这样一张无凭无据的‘矫诏遗旨’,便能轻而易举的废掉先帝册立多年的储君吗?哦……哀家明白了,你毕竟只是二皇子,平日又终日沉湎于花街柳巷之间,自然对这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不过呢,你也把那帝位更迭之事,想的太过儿戏了吧!”
李怜刚开始听到这一封‘所谓遗诏’,还真的有些恍惚;但她也只是随意想了想其中关键,便立刻否决了这道遗诏的真实性!
“回禀母后,既然儿今日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道先皇遗诏公诸于众,自然就不可能是一道无凭无据的‘矫诏’了!不过既然母后心生疑虑,那么儿也不妨把这道圣旨呈给您老人家检验一番……请您派来一位心腹之人,过来请回先帝遗诏吧,由您来亲自辨别真伪,也就真相大白了!”
李怜一听颜青鸿的回话,神色又是一愣:莫非,他这道遗诏是真的?可即便先帝真的临终托诏,也会在李清手中,根本就没机会落在颜青鸿手里啊!”
没过多久,皇宫南门便被推开了一道小缝,而那位前任四品总管太太监李清李公公,也侧着身子,从城门的缝隙之中‘挤’了出来。全凭着李清身材瘦弱,便靠着在护城河两岸的一条绳索,坐在一个大竹筐中,‘滑’到了敌人阵营。
这检验遗诏真伪的活动、整整花了一刻钟的时间。直到李清再次滑落到对岸,送返先帝遗诏之后,李怜仍然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能给李怜带来巨大冲击的,便是颜青鸿这道诏书的结尾之处,赫然还加盖了一方幽北传国玉玺大印!李怜当了近三十年皇后,对于这枚仿造于北燕王朝的传国玉玺,简直太熟悉不过了!她仔细查探了所有细微之处的差异,可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说,他这道‘传位遗诏’,是真的!
而前来向颜青鸿送还遗诏的李清,才刚刚从竹筐中爬出来,便立即反手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直接割断了这道横跨护城河两岸的绳索!
“李清!你乃是先帝心腹,久沐圣恩多年!怎么?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也要充当那些反叛逆贼的马前卒吗?”
被众人再次唤醒的李怜,看到李清的这一番动作之后,立刻高叫出声!在他们母子心中,一直都认为像李清这种阉人,只要己方还没有满盘皆输,再许给他足够多的好处,那么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背叛的可能性。这既是太监们奸狡贪婪的性格所致、也是他们明哲保身的惯用伎俩。
可是,如今就连李清这个先帝心腹,都转投颜青鸿门下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老狐狸的心中,胜负之数已经极其明朗了。
李清此时也仿佛换了一个人那般,起了以往时刻挂在脸上的谄媚笑容,轻轻把手中那道黄绫往洪念身上一扔,反手拿起那把割断绳索的匕首,紧咬牙关,一刀便割开了自己的大腿内侧……
而后,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双指,从那道伤口之中捏出了一枚蜡丸,抬手朝着颜青鸿丢去,自己则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在了颜青鸿面前……
“李总管……您…这是何物啊?”
李清面色惨白,朝着满头雾水的颜青鸿诡秘一笑,轻声说道:
“也是先帝遗诏……”
仅仅六个字才刚一出口,竟把颜青鸿也惊了个汗如雨下!





马过江河 第390章 337.刹那芳华
其实李怜猜测的一点都没错,颜青鸿手中这道圣旨,的确是一道由李登亲手仿制的赝品!不过,虽然这是一道假圣旨,但假货也是分等级的。而颜青鸿手里道‘赝品圣旨’,可是‘最高度的仿制品’!
圣旨上的字迹、乃是李登仿照先帝去年的笔迹,心临摹出来的母本;单就这字体的细程度、若是没有三五十年功夫的书道大家,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端倪来。而且,在这道圣旨上面最有说服力、让皇后娘娘都大惊失色的,自然要属那一枚玉玺印记了!
而且,之所以这道大印也看不出任何纰漏,也不是因为那造假之人的手艺巧夺天工;而是因为这道传国玉玺大印,是实打实的真货!
当然了,这道‘真印’,指的也并不是放在北燕紫金宫当中的那一枚;而是在幽北三路立国之初,按照北燕王朝的传国玉玺样式,仿造的那一枚‘所谓真货’而已。不过,有了这一道玉玺大印加盖,无论颜青鸿这道黄绫上面都写了些什么,都具有十足的‘法律效力’。
不过,按照朝廷例律与颜氏族规来说:当先帝驾崩之后,储君如果一日没有举行继位典礼,那么这方玉玺便都会存在皇后那里暂为保管。而这一枚传国玉玺,自从先帝驾崩之后,立刻便被李怜小心翼翼地保管了起来。
其实颜青鸿这一道所谓遗旨,原本也是没有加盖大印的。因为在他看来,这道‘矫诏’原本就是说服天下人的一件‘道具’而已,宁可没有,也远比被人看出假来的好……可是,这枚令他求之不得的大印,居然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凭空’出现在了仿造好的圣旨之上。
甚至直到此时此刻,连颜青鸿本人也都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道圣旨才一出现,便震住了在场众人;唯独却只有李清李公公,连看都没看一眼,心中就已经笃定下来,这必定是个假货!因为先帝颜狩在病发到驾崩这一段时间之内,自己一直都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当时的颜狩身染急症,从病发到驾崩,也不过区区半日功夫,根本就来不及留下任何书面形势的正式遗诏。
而且,当他亲自看到这一道‘几可乱真’的诏书之后,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首先,这临摹仿造出来的字迹虽然也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却还有几个致命的缺陷:首先,颜狩当时已经卧床不起,根本就不肯能亲自提笔,更无法写下笔力如此雄浑的字迹;其次,这道圣旨上面的字迹,如果用双手展开,以斜下的视线查看,的确称的上是惟妙惟肖;但经旁人之手仿造出来的笔迹,即便是手法已经出神入化的‘做旧大师’,只要把仿制的字迹,与自己的视线平行直视的话,那么就更容易发现这些字体的‘猫腻’了。
这种检验真伪的手法,道理也十分简单。正常人书写文字,无论是观察角度还是运笔方式,都与临摹造假之人有着天壤之别。即便造假的手段再高明,这种差异都是无可避的!手艺高低,无非也就是一眼假、和‘几可乱真’的区别而已。
正所谓一处错则处处错!至少在李清的心中,无论颜青鸿那张所谓的圣旨上写了些什么话,都定然是矫诏无疑了!
颜青鸿手里捏着那枚‘血蜡丸’,又看了看地上那位面色惨白,正在拼命挤压伤口的李清,神色变化了几次,终于还是取出了蜡丸中所藏的那团白布……
颜青鸿轻轻扫了几眼,看清了那些文字之后,立刻把那团白布放在火把上引燃,转瞬之后便化做了一团飞灰,随风散去……
“这……这是我父……这是真的吗?”
颜青鸿几番变换措辞,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蹲在地上、强自镇定地问向李清。
“呵呵,奴才只是受先皇临终之命,把这东西交给二皇子颜青鸿而已;至于说这蜡丸之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是真是假,却都不是奴才可以枉自揣度的事了。不过呢,想必您也看得出来,那上面的确是奴才的粗陋笔迹,末尾也没有加盖任何凭证印记……所以呀,依奴才看来,那东西无论是真是假,除了对二皇子您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本已胜券在握的颜青鸿,听完了李清的这一番话,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他这一生,简直太需要父亲的关爱了!即便是以这样的形式,他也感觉如获至宝,他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那封藏在蜡丸之中的布团,遣词酌句都十分直白!罢黜太子颜昼的储君之位,永世不得踏出东坤宫半步;命丞相李登、飞熊军统领颜重武、奉京府尹卫安恒三人、出任幽北辅弼大臣,共同辅佐新君颜青鸿治国理政,任期三年。
正如李清所说那般,虽然这团白布所写的‘遗诏’,对自己极为有利,但它毕竟是由李清代笔所写,也没有加盖任何印信;看上去就仿佛是李清随便写了些什么,又加上了自己这个‘托孤大太监’的身份,充作自己阵前倒戈的‘投名状’一般;对于旁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说服力。
不过,这东西对于颜青鸿来说,却是一道强力的‘安慰剂’;也正是这道看似毫无用处的‘安慰剂’,才使得颜青鸿彻底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母后,儿已经奉上了先帝亲笔遗诏,您也亲自检验过诏书的真伪,此时可否就打开皇宫南门,迎朕入宫还朝呢?”
李怜原本已经陷入了短暂的迷惘当中;但如今听到颜青鸿喊话,仍然还是来了一出‘死不认账’:
“颜青鸿啊颜青鸿,莫非在你想来,只凭着这样一道‘错漏百出’的伪诏,便能够取太子储君而代之吗?今日哀家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便我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决对不会……”
就在李怜开口表明态度,要与‘叛军’死战不退之时,那四道紧闭的皇宫大门,却突然发出了‘嘎啦啦’几声巨响,扯开了一道大口子……
“颜复九何在?有叛军攻击宫门,你还不……”
李怜听到宫门响动便立刻回过头来,刚想吩咐颜复九率军驰援宫门、尽数斩杀叛逆;可没想到她才一回头,便见到此时的南门城楼之上,除了盔甲齐整的齐王颜复九、与几个心腹宫女太监之外,已经再无旁人……
“启禀皇太后…我等既是幽北子民,自当遵循先帝遗诏……”
“遗诏是假的!莫非你们都是瞎子、傻子不成?颜青鸿只是个妄图矫诏篡位的逆贼而已,你们又……”
李怜反驳颜复九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却突然闭上了嘴巴。因为,她发现这些留在城墙上的所谓近人,此时竟然也都神色麻木,仿佛无论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他们都毫不关心一般…
像是李怜这等女子,又怎么可能想不透其中关键所在呢?
就算这道所谓遗诏,只是个三岁孩童的随意涂鸦,这些人也一定会把它视为先帝真迹,恭恭敬敬地‘遵旨而行’!原来,颜青鸿准备的那道所谓‘遗诏’,根本就不是用来说服自己的……
这就是一道‘劝降书’而已!
就在李怜浑身发冷地看着颜复九的时候,随着‘砰、砰’几道巨响,那四架被高高起的吊桥再次轰然落地,重新架在了护城河的岸边……
这四条宽阔稳当的吊桥,直通城门洞开的幽北皇宫,也直通那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龙椅;不过,颜青鸿却仍然没有向前迈出一步,他只是站在吊桥前方,等待着城中哗变的太白禁卫们,一个个地朝着自己叩拜而来……
“颜青鸿!”
“母后!”
李怜头上那华美的凤冠,此时已经被随意丢在了高耸的城墙之下,她的身边也只剩下了两位贴身宫女,就连那位盔甲齐整的太白卫统领颜复九,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以为如此一来,你便已经大获全胜了吗?你以为你坐上了那张龙椅,幽北三路就会国泰民安了吗?哈哈哈哈,这幽北三路是个坚固的大牢笼,而这座皇宫,便是牢笼之中的牢笼!哀家原本以为,像你这等大智若愚的聪明孩子,一定会选择最舒服的方式过活;可没想到今日你却……你明明都已经藏拙了二十余载,为何转了一圈,又走回了最初的原点上呢……”
“回禀母后,多年以来,无论儿做了些什么,不过只是为求自保的手段而已;往日放浪形骸是为了自保;今日兵临城下、亦是为了自保……”
颜青鸿看着着神色癫狂的李怜,仍然在尽力的自辩自白;可没想到李怜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一般,仍然在自说自话:
“既然如今你已经鼓足了勇气,想要坐上那张龙椅的话,那么哀家也给你布下一道最后的考验吧…”
话音一落,李怜便把手中那柄宝剑,捅入了身后的朱漆廊柱之上;随即她反手一扯,那道宽大的凤袍便乘风飞扬,飘过了护城河、被吹向北方……
紧接着,李怜高高踩上了城墙的射箭垛口,随即又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迈步向前‘飞’去……
“逆子颜青鸿图谋帝位,率叛军围攻皇城,逼死皇后李怜,人神共愤……”
‘砰!’
还未等李怜的‘临终遗言’说完,她的脑袋便重重地撞在了地上,画出了一卷‘踏雪寻梅图’……




马过江河 第391章 338.百废待兴(完结)
距离皇太后‘意外’从皇宫南门跌落身死的日子,已经整整过去了三月有余。在这百日之后的幽北三路、尤其是国都奉京,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日,恰好是奉京城头等的大饭庄——会友楼,重新开张的大好日子。尽管此时距离午时初刻,还有着好长一段时间;但会友楼的匾额下面前,却早已经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奉京百姓。
十月初的奉京城,虽然已经凉快了许多;但由于‘秋老虎’的存在,仍然还是把会友楼门前的百姓们,统统热出了一身臭汗;而会友楼的新东家——也就是前任总管大太监李清,连忙笑眯眯地指挥起小伙计们,为前来捧场的客人们发放起用于消暑解渴的酸梅汤。
三大桶带着冰渣的酸梅汤被发放一空之后,李清便朝着自己身边的一位老员外点了点头,他便捻动着自己颌下长须向前迈了两步,用力清了清嗓子:
“咳、咳!各位相亲父老们,今天可是咱会友楼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在下受李东主所托,负责再向大家通告一个喜讯:为了庆贺咱幽北兴平皇帝登基继位,打今天开始算起,整百日之后结束:无论各位在会友楼中,是点了一笼包子一碗面条、还是叫了一桌席面,点了几道大菜,咱们统统都算在其内!所有的吃食,李东家都只一半的银子!不过,咱们还得把丑话说在头里,虽说开店的不怕大肚子汉;但这毕竟这是折本的生意,咱们可‘许吃不许带’啊!哦对了对了,还有一事,咱们也得提前说好喽:要是有哪个没出息东西,为了多吃多占而撑坏了自个的胃口,那咱们李东家可是不管包赔汤药的!”
这位‘老员外爷’的话,也把在场的乡亲们逗了一个哈哈大笑;有位站在头一排的中年汉子,立刻笑呵呵的接下了话来:
“卫大人说得这叫啥话呀!今天我们这些人呐,就是为了给会友楼和李东家添添人气,壮壮场子,顶多也就是买上一壶便宜的葡萄酿开开眼界,哪有那么没出息的人,为了口吃的,就把自己给撑坏了呀!哈哈哈……”
李清一听到葡萄酿三个字,立刻瞪圆了眼睛,也顾不上借着卫安恒之口,急忙操着那有些尖锐怪异的嗓音,挥舞着双手喊了起来:
“还有一条!还有一条呢!饭菜随便你们吃,可这酒钱,可还都是原价啊!”
随着卫大人笑呵呵的低声劝解,铁公鸡李清也终于‘拔了一毛’,低声嘟囔着‘那可就今天,就今天一天啊……’
伴随着大家伙的哄笑之声,满心踌躇的李东家终于打开了会友楼的大门;而前来‘助阵’的奉京府尹卫大人,也适时地高声喊道:
“各位都拿好了手里的木牌子,咱们是也别推、是也别挤,按照号牌入座……川子!点开市炮!会友楼,现在正式开张喽!”
这些争先恐后的百姓们,谁也没听卫大人的话;纷纷跳着‘踢踏舞’、冒着脚下的‘枪林弹雨’、一窝蜂地涌入了重新装潢过的会友楼中。
与此同时,奉京南城门附近的一间客栈、发生着一件令人不太愉快的事。
“我说皮四爷,上次小的就让您先放定钱,可您就是不信小人的话;如今您自己瞧瞧,柴房里都挤满了人,还让小人再去哪给您找空房呢?不信的话您就自己出门打听打听,整座奉京城最近都挤成什么样子了?就说咱南城这一片吧,无论是货栈街还是牲口市,哪还有一间客房啊!就连幽河岸边的码头货棚,都住满了卸船的力工……我也不瞒着您,您也就是这时候来的,多少还能吃上口热乎饭食;要是您再晚俩月、等中山路的太白山,彻底被大雪封山之后哇,那可就连坐着吃饭的桌子,都没这么好拼喽!”
这位正在说话的是,是此间客栈雇佣的跑堂伙计;他此时手里正拎着一把大铜壶,步履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之中;一边给不喝酒的客人们添着热水、一边还扯着脖子、向柜台前一位愁眉苦脸的漠北商人回着话……
而这位没了客房的漠北商人,此时满脸写的都是不甘心;于是他把牙一咬把心一横,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金元宝,重重地拍在了栏柜之上:
“那也不能让我睡大街上吧!怎么弄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今天的住处,就冲你小子说了!不过我也是个懂规矩的人,不能让你们白帮忙!只要能给我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这锭金子就是你们的赏钱;如若不然呐……我看你们这间破店,也别他娘开了……”
还未等那位跑堂的小伙计回话,正在栏柜里拨弄着算筹的账房先生却抬了抬眼皮,手中算盘一晃,直接把栏柜上那一枚十两金元撞落在地:
“这位客官说得是哪里的话,小号做的可是开门生意,挣的也都是本份银子,交的是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饮的也都是幽北三路的江河湖海;该我们挣的银子啊,您一文也少给不了;可那不该我们挣的银子呢,您也是一文都花不出去,我这么个说法,不知客官听明白了没有啊?小号只做吃、住两门生意,您这路‘米’是‘又香又厚’,可惜咱的饭碗太小,盛不进去啊!呵呵…客官慢走!”
这位先生的回话真是软中带硬,只把那位‘有意闹事’的漠北汉子噎的直翻白眼;不过,那跑堂的小伙计是何等的明?还未等这位汉子彻底翻脸,自己便急忙跑到他的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竟把那汉子说的是怒气全消、眉开眼笑;随即,这漠北汉子踢了踢地上那枚金元宝,极为豪气一挥胳膊、对这位小伙计说:
“好小子,这锭金元宝,是你的了!”
他说完之后便大步走出门去,先从马厩牵上自己的心爱坐骑,而后便消失在了骡马市大街。
这位漠北商人把自己的坐骑与货物,先放在城南货栈的公棚里‘挂上了号’;随后又随便进了一间规模中等的饭馆填饱了肚子;这才一边叼着剔牙的竹签,一边大摇大摆地朝着北市场方向走去。
天色才刚刚昏暗下来,这位漠北商人便在北市场找到了一位声望颇高的‘老皮条’;在他的指引之下,这位漠北客商便哼着小曲、走入了门口放着一只绣鞋的独门小院……
会友楼选择了今日重新开张,而南市场的‘月下观花’活动,也选择了在今日‘闭幕’;除了某些清倌人与头档花魁之外,所有在南市场混饭吃的女儿家,都尽竭全力地展现出了自己最迷人的那一面;或是温婉、或是热辣、或是清冷,或是柔弱;无论你喜欢怎样风情的女子,都可以这条‘花河’之中,找到自己心仪的那一款;甚至,还有不少本属于北市场的‘小相公’,今日也凑到了‘花河’当中,共同谱写了这场足以载入幽北史册的‘风流盛会’。
此时此刻,重新开张的绿柳楼二层,角落包厢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而后,便有一道语气轻佻的男子声音,从窗户的缝隙中飘荡而出:
“士安士安,你快把笔放下……你他娘还真是不解风情啊,来这堂子里办差,你当这是东暖阁、还是内大殿啊?我可告诉你,今日这等奇景,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再加上今日是最后一天,各家各户也都掏出了压箱底的‘绝招’啊!你来瞧瞧,绮梦阁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就连他们的头牌清倌人——残月,都舍得带出来溜街!也不怕折了她的身价、日后就不好涨回去了……”
这位正在‘连批带讲’、品头论足的青年男子,则正是刚刚登基坐殿的幽北兴平皇帝——颜青鸿。
而屋中的另外一名男子,则是坐在轮椅之上,左手拨弄着算筹、右手在账簿上运笔如飞的万长宁!
奉召前来‘侍驾’的万长宁,听了陛下的这一番‘指责’,语带无奈地开口答道:
“原来陛下非要微服出宫,就是为了来‘视察一番’这南市场的‘花间游’啊!罢了罢了,陛下还是自己欣赏吧,下臣手里的这几本账簿,明日一早就得派人送往青山城;傅总督那里都是一些大老粗,这些‘细致活’他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颜青鸿一听万长宁这话,不觉得有些扫兴:
“咱们都埋头苦干了多少日子了,好容易今天才‘得’了闲,你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吗?”
万长宁仍然把手中的算筹拨弄的啪啪作响、语气略带玩味地跟颜青鸿说道:
“陛下,您这可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今日出宫一行,莫非是您真的‘得闲’吗?若是下臣遣人入宫,向皇后邓娘娘询问一番……”
“别别别!咱可都是老爷们,可不兴玩这一套!小心我明天就把刑律司周大家人的女儿赐给你做丞相夫人!对于那位周家小姐,朕可是早有耳闻呐!据说她一顿能吃十六个肉包子;正所谓身大力不亏,真好可以伺候您这位‘瘫子丞相’……哎?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如今再仔细回想一下……天作之合啊士安!”
被乱点鸳鸯的万长宁白了颜青鸿一眼:
“陛下,微臣只是不能用双腿走路而已,还算不得是瘫子……不过这说笑归说笑,可咱们幽北三路的门户——东海关,如今可还是一片废墟呢!自打北燕人全军覆没之后,微臣对那里便有些放心不下。既然如今您已经顺利登基,先帝与皇太后也葬入了皇陵之中……咱们与北燕的事,也应该开始着手解决了!”
颜青鸿听到这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他才想了没多久。便又嬉皮笑脸的朝万长宁摇了摇手指,故作神秘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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