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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南拳北腿之中的北腿,说得就是‘戳脚和翻子拳’!其实打根上说,这翻子拳就和戳脚,原本是两家独立的门派;可后来不知因何种契机,两家合并为一家,也就成就了今日的‘戳脚拳’。
这种外家的大路货武艺,就是典型的‘易学难’了!就比如说西岳太华的太华剑、玄岳道宫的阴阳三十六掌,八卦刀中的滚手刀啊,都在基础武学的范畴当中;无论是武馆还是书摊,只要花上几十枚铜钱,买一本‘武学秘籍’,不识字的都能招着图画摆造型,根本也不存在什么‘难不难学’的问题!
不过,如果想把这类‘入门武艺’练至纯的话,那可就是一段非常漫长而且枯燥的‘旅程’了;不过一旦学有所成之后,也就能达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也就不必在拘泥于招式战法了……
就比如说南泉禅宗的达摩堂首座——宗净大师,他多年来稳居释门第一高手的位置;但无论他与谁动手,用的都是入门武学——达摩拳,兵器就是韦陀剑;几十年来从无例外、亦无失手败绩。
不过,这种返朴归真的境界,也是需要机缘与悟性互相契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顿悟;而并不是只靠着努力与恒心,就一定能够得到的最终结果。
以关北斗其人的见识,看来那位根本不像练武之人的老朝奉王雨田,身上的‘戳脚拳’也绝对不是什么‘笨把式’!至少那几位‘广场舞表演艺术家’,是肯定无法伤到他半根毫毛的……
“虽然我与王掌柜相交时日尚短、还谈不到交情二字;但我也喝过他的茶、买过他的东西,所以我也不会让他就这样死一个不明不白……”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沈归,你与老王虽然相交时日尚短不假,但也并不是毫无关系的!雨田年轻的时候,曾经替李玄鱼赶过十八年的马车……”
“他是幽北人?”
“祖籍南康闽江……”
坦白的说,沈归方才在进屋之前,是打算解决问题来的;可如今虽然也解开了几个谜题,却也换回了更多的谜题。而且,他又被这一根不知干嘛用的钉子,从燕京城‘直接’发配到了三秦长安城。虽然关北斗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去那点个卯’、‘再抓把三秦土’回来就行;但以沈归多年‘坑蒙拐骗’的经验看来,此事绝对没有他说的那般简单。
不过好在的关北斗催的也不算急,他还有很多时间,来彻底解决两北之间的停战协约问题……
满心别扭的沈归离开钦天司之后、关北斗的弟子乔木秋也立刻垮下了脸;整个人仿佛赌气似的往师傅床边一坐,嘟嘟囔囔地小声唠叨起来:
“师傅啊,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如此信任那个幽北蛮子呢?您穷尽了半生的力,好容易才得到一枚镇龙钉;二师叔刚把这东西送到咱们手里还没满一年,您转手就给送出去了!如果真的需要人替您去长安城跑上一趟,您吩咐我去也是可以的呀!干嘛非便宜了那小子呢!”
“徒儿啊,为师信任的不是他沈归,而是李玄鱼;我让沈归去长安城,也不是找个送镇龙钉的借口,而是他真的该去那里……哎,师傅每次教你观星术,你都睡的无比香甜;现在参不透华禹气运,怎么还反过来怪为师偏心呢?”
正在开解徒弟的关北斗,一改方才那般沙哑又粗粝的别扭嗓音,反而十分浑厚沉稳;听起来此人不但中气十足,而且少说还有二十年以上的阳寿可期!
“……师傅啊,徒儿真的已经很用功了;可一看那些星星朝着徒儿眨呀眨的,就把您教我的图谱都给忘了……这脑子一空,脖子就软,眼皮也就撑不开了……师傅啊,您是不是找错传人了呀?我可就是一个家里开豆腐坊的普通人啊……”
关北斗看着灰心丧气的徒弟,不由得心生怜爱之意;他抬起右臂,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语带慈祥的说:
“仓中财富如山、也无法得窥的天道之奥妙;父母位高权重,也终究是肉体凡胎;对于上天来说,这芸芸众生、飞鸟游鱼、花草树木、飞虫猛兽,都与一粒河沙、一缕微风没什么区别……既然都是沙子,那么到底是躺在河岸边上、还是埋在淤泥之中,又有什么分别呢?至于你嘛……孩子,不要着急!你现在只是还没开窍而已!为师这一生曾经犯过无数的错误,但唯独在你乔木秋这里,却是没有半分疏漏的!”
关北斗这一番话,还真不仅是安慰鼓励徒弟的虚伪言辞;而是彻彻底底的大实话!
早年间关北斗路过‘乔家豆腐坊’的时候,忽感饥饿难耐;于是他便走进了豆腐坊,要了一个素饼,一碗老豆腐;到了会账的时候,正好三十六枚铜钱;可惜当时他身上连半个铜板都没有!所以也就稍微露了两手功夫,又了乔木秋这个徒弟,用束修银子抵他的饭帐!
没过多久,乔木秋的父母探亲归来之时,不慎跌落了山崖之下;当时还未满十岁的乔木秋,也就跟着关北斗回到了燕京城钦天司,成了一位‘吃皇粮’的小道童!
所以说,其实关北斗这个徒弟,完全是他当年为了‘抵饭帐’、生生讹回来的,那还能有什么错呢?
至于说久练辟谷之法的关北斗,当日为何突然觉得饥饿难耐,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马过江河 第429章 37.表面功夫
当沈归握着第二根钉子回到南康会馆的时候,颜书卿和李乐安两位‘下人’、已经在前厅等候他多时了。坐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奉京方面派来的驿使,把兴平皇帝的回信带了回来。燕京奉京两地,相聚一千二百里余里;可没想到这一来一回之间,紧紧过去了两天时间而已。
“哦?陛下的旨意到了?看来士安的动作很快嘛?重新建成的官驿,如今竟然已经可以派上用场了?”
李乐安摆弄着手边的茶碗,没好气的说道:
“朝廷现在正值百废待兴之时,哪还有那么多银子重建官驿啊?想要礼部的官驿正常运转的话,最少还得等上一年光景吧!这封回信,还不是十四那个犟驴子怕你着急,生生跑死了三匹马,星夜兼程送过来的。”
“……十四人呢?”
“放心,人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刚才我给他煮了一碗药粥,吃完就睡死过去了。他还年轻,身体的底子也足够健壮,偶尔一次经得住。等他睡醒之后,再好好调养调养就没事了,落不下病根。你还是先忙正事,看看朝廷的廷寄吧!”
沈归伸手接过了颜书卿递来的‘圣旨’展开一看,发现这道装裱颇为正式的黄绫圣旨之上,竟然只写了一行大字:幽北朝堂一切大小事务,君皆可一言而决,无需事先报予吾知。而且颜青鸿在圣旨的末尾留白处,还方方正正加盖了幽北皇帝的公私两道大印。如此一来,这也就代表了他这次‘放权’的行为,是真正具有法律效力的。
“……虽说我也讨厌履行繁杂臃肿的程序,但你哥这个‘甩手掌柜’当的,也过于彻底了吧?”
其实颜青鸿的这样一道圣旨,除了帮沈归‘摘钩’(除责任)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代表幽北三路的朝廷,正式把两北和谈的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幽北中山王——沈归。
别看这么一道玉玺大印、只是名义上的事而已;但没有这道圣旨,他沈归和四皇子周长安之间无论谈出了什么结果,都只能算作‘合作意向’而已,天佑帝作为最终的决策方,是很可能‘阵前变卦’的!
沈归仔细地好了圣旨,临出门前又朝着李乐安嘱咐了一句:
“齐雁……哦,就是我房中那头‘死猪’,是齐返的同胞兄长,也是实打实的自己人!一会等他睡醒之后,烦劳你也帮他仔细地检查一下身子,我怀疑他的肝脏可能出了问题……不过,如果你认为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让他等到天色黑透之后,跑一趟燕京府衙门书房,帮我把城东‘仁和当铺’的卷宗,抄出一份副本来;如果他手脚足够麻利、时间也还有富裕的话,再亲自去仁和当铺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两刻过后,沈归把手中圣旨往周长安面前一摔,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粥碗就呼噜呼噜地用起了早饭来…
“……没想到你们幽北的兴平皇帝颜青鸿,对沈兄你这位异姓王,还真够放心的呀!这么重要的一场谈判,他居然能全权交给你来处理,还不必事事上奏请旨……当然我也知道,他之所以能如此的信任你,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如果有人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亲手把我也扶上帝位的话;那么我登基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也是……”
“肯定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念完了经打和尚!”
专心喝粥的沈归,一边‘嘎吱嘎吱’的嚼着佐粥的酱瓜,一边没好气地补上了一句。
“太初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莫非你就是如此看待愚兄的吗?周某虽然资质愚钝、文武两道也皆无所成,但唯独在容人之量上……”
沈归咽下了一口白粥,随后便开口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自辩:
“你想错了,这根本也不是心胸狭窄、度量宽广的问题。而是你们北燕王朝与幽北三路情况不同,所以也就不可同日而语。坦白的说,即便今日你和颜青鸿异地而处,我也是如此看待颜青鸿的!我想,身不由己的含义,你们二人都比我更加清楚。”
沈归的这个回答,倒是大出周长安的意料之内。
经他一手组建起的赤乌组织,如同御马监的料房、谛听的‘商人耳目’一样,也是个耳听八方的‘情报部门’;所以他对于幽北三路的那一场内乱的全部细节,也清楚的八九不离十。
在他看来,当年沈归才踏入奉京不久,就面临着‘全面崩盘’的必败之局。但他靠着‘左右逢源’的能耐、一手拉拢李家,一手拉拢颜青鸿;几经闪转腾挪之后,不但亲手夺回了郭家的中山路祖业;还顺带着把摇摇欲坠的幽北三路推回了正轨!
无论他表现出的模样,是如何放浪形骸都好;但他已经做出的成绩,却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面对着沈归这样的‘评语’、周长安仔细思索了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所以太初的意思是说……所有北燕人的胸怀,都不如你们幽北人吗?这未有些……”
“不不不!刚才我已经说了,这根本就不是胸怀的问题!而是幽北三路的底子薄,目前也需要我沈归这样一个异姓王的存在;而北燕王朝已经是坚如磐石了,如果再多出一个沈归,根本就是取乱之道!”
“这一点恕愚兄无法沟通。太初兄之才,实乃愚兄有生以来亲眼所见之最!我也曾扪心自问:如果我周长安站在你当初的位置上,即便能……能够‘一战功成’的话……也无法把损失降低到这等地步!坦白的说,如果没有你沈太初的存在,此时幽北三路这四个字,也一样不存在了;而他们颜家人的下场,不是被我平北大军攻下奉京城;就是在之后的那场‘夺嫡之争’当中,轰然解体!试问如同太初贤弟这等当世奇才,又怎会是取乱之道呢?……周某索性就直说了吧!如果太初兄有意入籍北燕的话,那么愚兄可以力保你至少能受封一个侯爵职位;而且以贤弟之大才,入阁拜相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坦白的说,尽管如今的沈归已经是‘幽北中山王’的身份,但北燕王朝这个侯爵之位,再加上周长安那‘入阁拜相’的许诺,也绝对足够打动沈归的心了!
这并不是‘当鸡头’还是‘做凤尾’的问题?而是‘鸡脖子’与‘凤凰翼’之间抉择。而且无论对谁来说,更大的‘平台’,也就代表着更加宽广的未来。
毕竟如今沈归在幽北三路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进取目标’……
“百里兄……我方才已经说过:幽北需要沈归,但北燕王朝却不需要。可听你方才这一番话,好像是真的不明白啊?…直说了吧,沈某十分感谢百里兄的抬爱,但在下暂时还没有脱籍的打算……如今我们兴平皇帝的圣旨已到,我们是不是该开始第二次和谈、以及准备面圣事宜了?”
是的,直到现在为止,两北之间明面上还是处于‘冰封’的状态之下。即使四皇子是受到天佑帝的暗中指派,前来与沈归进行私下磋商;但至少从明面上看来,他也只是位带着王爵头衔的皇子而已,根本就没有‘拍板’的权利。
不过,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大致都是如此。大部分利益分配的比例,都是在私下里事先商议好的;所以在两国正式展开谈判之时,其实早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之所以会如此的‘掩耳盗铃’、‘脱了裤子放屁’,也是两国君主为彼此保留的一丝颜面。
毕竟大家都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如果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就化身为‘市集上的农妇’那般讨价还价、看着着实是不太雅观。
听到沈归正式拒绝了自己的招揽之后,周长安也心知此事不可一蹴而就,也就顺坡下驴,说起了两北和谈的事。
“剩下的问题,就还是那座东海关了。重建城关需要的人力物力我们如何分配;建城之后的商税又该如何取;官卖物资的市场又该如何划分?在我看来,既然双方已经谈到了合作细则这个步骤,也就谁都再别想着占对方的便宜了!越快促成此事,双方的百姓也就越早获利……”
沈归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而后又指了指圣旨上那一道玉玺大印:
“从原则上来说,我们幽北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但这毕竟也是四皇子您出面、谈出来的结果;当然,百里兄的承诺,对于我沈归来说已然足够;但对于整个幽北三路来说,却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关于这一点,在下希望百里兄能够体谅。”
“理所当然。一会周某便入宫求见父皇;只待明日上午朝会之时,自然会让太初兄亲自入宫觐见陛下。”
周长安是何等的聪明,一听沈归方才的话,就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想与自己讨论细节。因为有了这一道圣旨在握的沈归,已经和自己的身份不对等了!虽然这沈太初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可一旦他认真起来,瞬间就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商人性格!
像他这样的青年俊杰,不能为北燕王朝所用虽然十分可惜,但也不至于让自己无法接受;毕竟幽北三路受环境与气候所限、根本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太子;只要沈归没有修炼出‘移山填海’的神通;那么颜家那个‘土财主’,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北燕王朝的对手。所以其实方才沈归说的没错:北燕王朝多沈太初一人、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而少沈太初一人,也不过就是‘遗珠之憾’罢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沈归没有投入南康的怀抱当中……




马过江河 第430章 38.天佑帝周元庆
身为作为幽北朝廷的‘模板’,北燕王朝也自然奉行的也是三日一会、卯时初刻的模式。不过这个卯时初刻的时辰,却只是对于皇帝自己而言的。早在天还没亮的午时初刻,包括‘外邦使节’沈归在内,北燕所有四品以上的京官,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在了承天门外。
不过,沈归毕竟甚微外邦来使,今日也就不用站在原地傻等宫门开放了;因为他还有一门专属的‘突击课程’,需要在卯时初刻之前修习完毕。
“外使既然已经接到礼部的文书,怎还选择如此随意的装束入宫面圣呢?好在我等提前有所准备……来人呐,替外使更换‘礼服’……”
此时站在沈归对面的白胡子老头,乃是北燕王朝的三品礼部侍郎,黄大人。之所以他如今站在沈归面前指指点点,也是按照北燕王朝的规矩行事的。无论是外官奉诏入京,还是外邦使节上殿觐见,都需要提前进行‘礼部演礼’。
别看那个周长安平日里的做派也不成体统;但今日他却早已经稳稳当当地站在皇子的队列当中;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仿佛石雕一般沉默而坚定;如果能走到他身边的话,还能听见那略有些粗重的呼吸之声……
看来,想要在燕京城里做个京官,首先要学的便是这‘站着睡觉’的偏门功夫!
“黄大人,这可是沈某从幽北带来的礼服;质地虽然不甚华贵,但毕竟也是正经八百的‘蟒袍’,却不知有何失仪之处呢?”
“有何失仪之处?那就要看外使您的想法了!如果幽北三路承认自己为北燕王朝的辽东路,那么您就该换上底一位的侯爵礼服;如果幽北三路坚持自己为北燕藩属小国,那么依照祖宗规矩,也该换上幽北传统服饰……”
沈归听到这里,立刻出言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黄大人还请慎言!幽北三路只是幽北三路,既不是你们北燕的辽东路、也不是哪家的藩属国!如果您执意如此看待两北之间的关系,那么本王便立刻回转幽北三路!”
“走还是留,全凭外使您自己做主!黄某不过是个小小的三品侍郎、又岂敢支配幽北中山王呢?不过,黄某也只是遵循朝廷的礼仪制度办事而已;如果外使执意不愿更衣的话,那么黄某也无话可说;但这一座紫金桥,外使却定然是无法通过的!”
这几句软中带硬的话说完以后,这位礼部黄侍郎挥手便招来了四名小吏,他们每人手中都托着一个朱漆大盘,上面摆着一套簇新的皮草、还有五斑斓的佩饰……
“这是北燕礼部遵照上古典籍所记载的文献、心仿制出来的幽北传统服饰。至于说这礼服究竟换还是不换,至少在卯时以前,外使都可自行决断……”
说完之后,这黄侍郎抱拳拱手,极为敷衍地施了一个礼,连声‘再会’都没说,便径直走回了礼部的队列之中……
沈归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他这般‘高傲倔强’的老头子,他还真想亲口问问这位黄侍郎:你们的胶东水师才刚刚被南康人扔到海里喂了鱼;平北大军也被我们幽北三路烧了一个全军覆没,这些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你姓黄的不过是个三品侍郎而已;我如果真的扭头一走,回到幽北三路点齐人马出关南下,你们又能抽得出来几个人呐?
直到沈归咬牙切齿地换上了那一身‘射雕英雄装’,也没想明白那位姓黄的老头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就是‘嘴硬骨头硬’的文人脾性!
“暖和是够暖的……就是这些毛毛和石头籽,怎么看都像是从深山老林里蹿出来的野人……我说这位兄弟,你们北燕王朝的审美观,一向都这么扭曲吗?”
沈归一边呼扇着着自己身上的熊皮大氅,一边对身边那些北燕大臣沟通起来……可惜的是,连续‘勾搭’了三位大人,却压根也没一个人看过他一眼……
随着东边泛起第一道深蓝色的时候,紫金桥上走来了一位手执长鞭、身穿锦衣的大内官:
“卯时已到,众臣入朝!”
三声鞭响之后,承天门外的所有文武官员,便开始缓慢而有序地踏上了那座汉白玉建成的紫金桥。
“不要左顾右盼!低头,缓步,轻落足!”
就在沈归好奇地打量着紫金宫中的景色与布局之时,那位白胡子的黄大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也多亏了沈归有个外使身份,如果他是北燕的官员,此时只怕脑袋都已经搬了家!
至于杀头理由嘛……身为外臣,入宫之后四处观察皇宫格局地形,分明有意刺王杀驾!不叛你个满门抄斩,都算是遇见千古圣君了!
幽北三路倒没这个规矩,无论颜家父子是不愿、不能、还是不知道;总而言之,对于此时的沈归来说,还是很难理解黄侍郎这‘救命之恩’的。
“哎,我真是拿你这倔老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得得得,我不看了还不行吗?我就为了买个清净……”
‘啪’!
就在沈归絮絮叨叨地指责黄侍郎的时候,那位出来迎候入宫之臣的大内监、突然挥动手中长鞭,直接抽在了黄侍郎的那干瘦的后背之上。
“皇宫禁地,不得喧哗!”
黄侍郎老迈瘦弱的身子被这一抽之下,立刻摇摇晃晃地打起了几个摆子;可让沈归万没想到的是:当这个老者再次站定身形之后,神色竟然更加坚毅了几分!隐约中竟还带上了一些‘圣洁之色’……看他这副骄傲的模样,仿佛抽他鞭子的人,并不是一个腌臜的老太监……而是下凡显灵的儒宗师祖一般……
即使沈归在解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屑,但也没有让别人帮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的习惯。为了避黄侍郎再次被抽,他也只能仿照旁人一样,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地跟在了那个倔老头的身后。
“陛下驾到,众臣早朝!”
当那位执鞭的内监关上了勤政殿大门之后,站在龙椅下首处的一位老太监、一甩手中拂尘,用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凄厉的嗓音,拉着长声喊了起来。
在他这一喊之下,所有‘睡醒与没睡醒’的大臣们都齐声回道:
“恭迎陛下临朝……”
话音刚落,由打屏风以后走出了一位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九龙金冠的中年男子。平心而论,尽管这位天佑帝已过花甲之年,但保养的却着实不错!光看模样的话,也就在四十岁左右;如果再考虑到他十岁继位,二十岁亲政,已经足足当了五十二年幽北皇帝的话,那么就已经不是‘驻颜有术’四个字,就能够解释的了……
看来,关北斗那个老骗子,一定没少给这位天佑帝‘喂药’!
“众卿平身吧!哎,最近这天儿可是越来越凉了,腿脚不便的各位老臣,可以提前向唐总管报备一下,下次朝会给你们搬几把绣墩来!怎好为了一些君臣之间的虚礼、而伤了各位的身子骨呢?”
“谢陛下体恤!”
别瞧他们君臣之间的话都说的很客气,但显然谁也没当真,该喝茶的喝茶,该低头罚站的、也还是在低头罚站。
“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说出来咱们议一议吧……”
一口热茶喝进了肚子,周元庆仿佛也暖和了许多;舒舒服服地吐出了一口寒气之后、他便一边说着话、一边对着文官队首的左右丞相抬了抬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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