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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面对沈归如今这不惜以‘自伤’换‘先手’的无赖打法,这位中年妇人要么就后退半步、先让过春雨剑的剑锋,之后再继续出手追击;要么就把棍头一转,直奔沈归握剑的左手‘捅’去;或是直奔左手手腕、以求击落对方掌中利刃;或是直奔肩窝,务求‘一击必杀’……





马过江河 第496章 104.巨鹿县的覆灭(三)
正所谓千古无同局,如果像是今日这种生死比斗,都能靠着‘见招拆招、见式破式’的常理来决定最终胜败的话;那么在这江湖之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在‘河沟里翻船’的武道名宿了。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老师傅也果然是老师傅!
两个常规应对手段,人家赤钟一个都没选;反而是右腿微微弓出半步、紧握着棍梢的后手同时向外一个极其自然的‘推架’,同时腰跨肩膀与齐齐一个半转身、采取了‘寸劲加上离心力’的发力方式……那一节只有筷子长短的棍梢,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攻击角度、悄无声息地扫上了沈归腰间……
随着‘呲啦’的布帛撕裂之声,沈归的左侧腰腹,被对方的一小节棍尾扫出了长长的一条‘肉槽’!
若是沈归没有及时感知到危险袭来的话、少了强行招后撤开的那一丝微小距离……等待他的最后下场,不是左侧肾脏被人家的棍尾彻底击碎;便是整个盆骨都被要‘抽’一个四分五裂……
“……嘶……龙摆尾……你是丐帮弟子?”
“……不是!”
“那你的这手盘龙棍法……又是从哪学回来的?”
“你管不着!”
话音一落,赤钟脚尖再次缓慢地向前蹭出一步、左腿在先,摆出了一个最普通枪架;左臂在前正握棍身、右手反背握住后把、将那根白蜡杆端端正正地‘挂’在了自己腰身附近、下盘呈‘碎弓步’蹭着迅速前行,上半身却仍然挺得笔直,不动不摇地向沈归杀去……
沈归也无暇顾及腰间的那一道血肉模糊,脚下急急一个侧滑步、开始进攻起对方大敞四开的胸口中门……
凡是使用木杆长兵器,前手起到的都是辅助与稳定作用、真正调整攻击角度与招式力道的,反而都是握在棍尾的后手。而这后手反把握棍,虽然在棍的力道、与招式之间的变换速度都会得到大大的增强;但同时也会把自己胸口的所有空门与弱点、全都暴露在敌人的进攻范围之内……
沈归如今便抓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奋力朝着对方的右肋下沿挥出一剑;当然,这一招只是一个骗招,目的是破开对方的架势,趁着她变招的时候施展快剑强攻中门;可惜的是比武不同下棋,双方都是在同一时间落下‘棋子’的;所以他如此妙到纤毫的一记反击,却没能获理想之中的结果……
赤钟面对他这一记虚招袭来、既没有强行变招,也没有撤步抽身、竟然连切换架门的意图都没有!她反而只是身体迅速向前‘栽去’、以棍头点地微微借力,以一个‘撑杆跳’的方式,凌空翻出了一个极其漂亮的‘侧棍翻’、随即便稳稳地落在了距离沈归五步开外的空地上……
当然,沈归的这一剑,也并不是毫无获的!就在赤钟的身子马上就要落地的时候,春雨剑的剑尖,终于还是扫到了那杆白蜡杆的正中央……尽管还是没能伤到赤钟分毫,但是好歹把那条足有一丈八寸长的棍子、给当中斩为了两段!
初步计划终于完美落实,暂时冲淡了沈归心中的惴惴不安之感、也让他开始感受到了腰间伤口传来剧痛……
可还未来得及感慨自己的‘神来一笔’、沈归眼中便只剩下了一个高高飞扬在半空之中的宽沿大斗笠!紧接着花园中便传出了‘乒乒乓乓’一阵暴豆般的脆响、同时还有棍棒敲击躯体与剑身而发出的响声!
从沈归被改执双棍的赤钟,用斗笠分开了一丝神开始、一直到他奋力抽身连退六步、摆好了防御架势站稳脚跟之后,才仅仅过去了三息时间!
可就在这短短的三个呼吸之间、赤钟手中的两条短棍、竟然在沈归周身上下连敲带打地击中了三十余棍!如果不是他的反映足够迅捷、此时着他身上的淤伤,最少还要多上一倍!
纵观华禹大陆的各家武学门派、也未曾出过‘双手短棍’的武学路数。因为无论是各家各派的武道名宿,都是秉持着攻守兼备、进退有法的基本原则,来研究并开创一门新生的武学种类。
就好比江湖之中最普遍的单手剑术,别瞧另外一只手也是空空如也、仿佛根本就没什么用处一般;但凡是以剑法妙见长的习武之人,也全是靠着这只空空如也的‘无用之手’、来调节自身与步伐之间的平衡与灵活性的。由此可以看出,剑法一道,宝剑本身则用于杀伤敌人;而强大的灵活度,就是用来防御自身安全的。正所谓剑走轻灵、刀劈厚重,这剑法的‘轻灵’二字,指的其实是来源于‘非执剑手’控制自身重心、所带来的身法、步伐与招式变换之间的轻灵迅捷、而并非是三尺长剑本身重量很轻的那种‘轻灵’!
而大刀的特点则是刃薄背厚、双手握刀的方式,也有助于集中身体的全部力量、招法则以势大力沉的劈砍削砸见长;但大刀这种看似力沉势猛的纯进攻武器,也有着隐蔽、但却极为实用的防御方式;正所谓‘刀锋伤人、刀背藏身’,所以这种看似刚猛无匹的大刀,在刀术名家手中使来,也有着百转千回、攻守自如的另外一种韵味……
由此可见,这天下武学虽然百花齐放,但却从未有一家武学、是至刚之猛的绝对‘进攻法门’;也从未有一家武学,是至阴至柔的绝对‘防御法门’。皆因为诞生于华禹大陆本土的一切思想理念,都是基于‘阴阳相生’的基本原理;如果换成沈归的说法,就是‘辨证唯心主义’。
但沈归眼前这位中年妇人——赤钟,在刚才的短短三息交手过程当中,所使出的自创‘双手棍术’,不仅完全放弃了格挡、拨打、招架、截力等各种防御手段;就连本身的所有空门要穴,也一并暴漏在了沈归的攻击范围之内!也可以说就在那短短的三息时间,其实沈归完全有可能、也有能力刺中赤钟的身体要穴……
当然,这也有一个先提条件:他的速度,必须要比赤钟快上一筹。
这个速度说的不仅仅是绝对速度、还有他整个身体各个细微处的共同‘响应速度’。
武学一道,的确是玄妙无穷,不知耗了多少武痴的毕生心血,仍然还是无人敢言自己已然‘得窥全豹’。但如果把武学之道简单化,其实也可以用几句俗话来概括一番:手脚跟上身体,身体跟上脑子、脑子跟上眼睛、再比对方快上一些,这场架就算是赢了!而且所谓的后发而先至、借力打力、擒拿摜跤等等以防守反击见长的招法路数,也同样适用于这个基本原理!
双方只是差之一线、结果却谬之千里!沈归的眼睛捕捉到了对方的动作、身体四肢也能随心而动,但在个个方面的综合速度,比起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中年妇人,仍然还是差上了半分!就是因为这种细微差距,人家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而沈归却已经身中三十余棍、双臂也被敲打的麻痒难当,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堪重负了…
而这半分决定性的差距,并不是个人修为所带来的差距,也不是靠着沈归刻苦用功、就能够弥补的‘瑕疵’。因为真正决定双方胜败的关键点,其实说来非常简单直白,就在一个‘性别差异’的问题上!
江湖上也曾流传过不少‘绝代女侠’的浪漫故事;但就总体数量而言,仍然还是凤毛菱角的存在。
江湖中人普遍认为,男性习武之人最好的身材,就是‘猿臂蜂腰螳螂腿’;而女性习武之人最好的身材,则是‘佛手蛇身狸猫腿’。
在这里先要解释一下,‘佛手’指的是一种‘看似手掌’般模样的植物;在习武之人先天条件上来看,由于女子天生筋骨细韧、所以在手指握住兵刃的时候、自然就比男子更加容易乏力、也更容易脱手;所以最好的‘女侠苗子’,她的五指中庭的部分,就一定要足够厚实,看起来就像是‘佛手’一样,指尖细、而指腹粗!
毕竟习武不是选美、一切都要按照实用主义的角度出发!
而说到蛇身与狸猫腿,就充分展现出了女子在习武方面的独特天赋了!女子在力量与爆发性上,都要较之男子逊色一些;但在柔韧性与忍耐力等方面,却定然要远远超过同级别的男性武者。加之由于盆骨的构造不同,男性武者最难练成、也是最容易练‘走’的下盘功夫,对于女性来说根本连个‘关隘’都谈不到!而且抛开一些特定例子不谈,在同等身高之下、女性的体重也远远轻于男性;自然就会得到敏捷与速度方面的微小优势了!
而同级别的高手对阵,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而决定生存还是死亡这种大事的因素,也往往都是这种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纤毫之差。
这次,也是沈归生平以来,第一次与同级别的‘女侠’交手;第一次过招,便被r人家打出的那一粒‘铁橄榄’,震得周身气血翻涌;第二次试手,让人家施展出的一招‘龙摆尾’击中、‘扫走’了好大的一条皮肉;方才这第三次交手,又被人家手执双棍,打破了之前那副自作聪明……
如今人家再次迎面而来、自己的双臂却仍然布满了‘雪花点’,连半分力气都用不到实处……
因为刚才他硬扛下那一阵‘双棍快打’的时候、被几棍结结实实地敲在了手肘外侧的‘麻筋’上……




马过江河 第497章 105.巨鹿县的覆灭(四)
沈归即便经过了多位名师指点,但终究没有‘系统’的习学过任何一套妙招法。所以他以往跟人动手之时,倚仗全是自己格外出色的‘身体条件’罢了。如果敌人的进攻与防守、前进与退后、落在自己眼中都是‘慢放动作’的话,那他还需要学什么妙招式呢?所以沈归就是凭这点‘老本’,一直‘苟活’到了今天……
可他今日遇见的这位妇人,是各项能力全面包围自己的绝顶高手!如此一来,就算彻底把自己‘啥也不会’的德行,彻底暴漏出来了。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沈归面前的赤钟,扬起左手短棍、作势便要迎面砸下;沈归慌忙中挺剑抵挡,没想到人家左手一晃自己面门、右手的棍子便结结实实地‘捅’在了沈归的胃部;当他身体遭到重创、自然而然弯下腰去之后,赤钟左手的虚招也立刻变虚为实,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沈归的左腿根上……
沈归瞬间遭受了‘胃部痉挛’与‘大腿麻痹’的双重打击,不自觉地开始向后仰去;赤钟却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补刀机会’,她迈开双腿,直接站在了沈归的身上,弓下了半截身子,低头抡起手中双棍,照着沈归的脸庞就是一阵劈头盖脸地抽打……
事到如今,沈归的春雨剑早就被赤钟踢在了一旁;手无寸铁的他,面对着如暴雨倾盆一般落下的短棍,只能咬牙扬起运不上力道的双臂,堪堪架在自己面门上方;开始的时候,他还能记得‘距离越短、力道越轻’的这一回事,拼命地向外架着胳膊;可当他咬牙挨了十几棍之后,便再也顾不上什么‘减轻力道’了,只能无力地回伤痕了累的双臂、抱着脑袋死命地护住自己的面门……
接下来这‘残暴不仁’的武打场面,在第三者眼中看来一点都不‘潇洒’:就仿佛是乡村小院之中的一位悍妇,抄起了两根擀面杖,正在痛打自家馋嘴的癞皮狗一般……
华神商团的大管事龇牙咧嘴的看了好半天,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赤钟,记得要给沈少爷留下最后一口气啊……待问出了那两根镇龙钉的下落之后,再送他上路也不迟啊……”
没想到这一句话出口,‘敲鼓’敲得兴致正浓的赤钟,却立刻停下了手中上下翻飞的两根‘鼓槌’、反而神色兴奋的转回头来,眼神中绽放着嗜血的光芒,用一种妖冶诡异嗓音对他说道:
“再敢说半句废话,老娘连你一起打!”
沈归这副身子骨,算是已经被打‘皮实’了。不仅皮糙肉厚,恢复能力也极其惊人,所以才能勉强抗下来赤钟的这一遭‘狂风暴雨’;可那位大管事却显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果赤钟手中那两条短短的白蜡杆,真的敲在他身上的话……那一定是碰哪哪断,挨哪哪折!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家‘敲准了地方’,肯定连个‘二’都数不到,就得当场一命呜呼了……
可毕竟这大管事是个生意人,非常懂得从善如流的必要性。面对赤钟这位实力强劲的‘外援’出言威胁,他愣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说出来,便立刻用桌上的美酒佳肴,堵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归的骨骼与经脉虽然十分强韧,但面对着犹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的两条短棍,仍然还是无力抵抗太久…没挨上多大一会儿,他惯用的左臂便不堪重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断骨磨擦之声……
臂骨这一断,额头的空门自然也就四敞大开!随着接下来的‘咚咚’两声脆响,便彻底宣告了沈归的意识陷入了深度昏迷当中……尽管额头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但面对着如此绵密的攻势,被敲出一个脑震荡来,是肯定跑不掉的……
一见沈归受力不住、双臂无力垂下,整个人也陷入了昏迷当中,那位大管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妈的!这娘们不是谛听派来相助我们华神教的吗?既然是各为其主的合作关系,不听我招呼也还算情理之中;但大家也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才走在一起的,你方才把他打成一滩烂泥我倒是也管不着;但这人现在是死是活都分不出来了,万一他把那两根镇龙钉藏在了哪个山洞里,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了!也就是说,如果沈归什么都没吐露、就被她给活活打死的话;那么老子的这条小命,也就算彻底交代了!
想到这里,大管事呼啦一声掀翻了桌子,鼓起胸中的那点勇气,指着正在若有所思的中年妇人大喝起来:
“赤钟!你为何要下……”
“唰……”
这中年妇人果然是言出必行之人!一听这大管事开口叫嚷,竟然连头都没回,果断地扬手便向身后‘射’出了手中的一节断棍;要说这铁橄榄和断开的木棍,的确不可同日而语,既没有那么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破空之声发出之前、就已经命中目标;不过这大管事也毕竟也不是个练家子,面对这道高速袭来的‘异形暗器’,他连眼神都还没有成功聚焦,便被那节还带着木茬的断棍、瞬间穿过了咽喉,只留下了一个模样骇人的血肉窟窿……
赤钟连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死尸,反而弯腰‘捞’起了昏迷不醒的沈归,腰杆一较劲,先是把这条‘断臂死狗’架在了自己肩上、又飞起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架火盆,随后便大踏步地离开了这间华美的三进宅院……
当身材矮小的赤钟、扛着‘前后着地’的沈归迈出了这间宅院的大门之后,整个华神商团的驻地,便燃起了一把冲天大火……
此时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还没有到就寝的时候;再加上巨鹿县本就不算太大,华神商团驻地这边的火势一起,立刻就惊动了全县的百姓!
刚刚仓皇逃回县衙的陈大人,一见商团驻地方向起火,立刻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可是他‘知己至交’——章源的产业啊!而且现在整个巨鹿县的平民百姓,无论是行动坐卧还是吃喝穿戴,哪一样又能离得开人家华神商团呢?方才那位蒙面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为何要跟一群‘见面三分笑’的商人作对?如今又为何会放下一把大火,焚烧了整个商团驻地?而且那位待人和蔼、性格豪迈的大管事,到底有没有身陷火场之中呢?
想到这里,陈知县再也沉不住性子了。也来不及换下被冷汗沁透的衣袍,一把推开了扶他回复的那位小厮,风风火火地朝着那间还亮着灯火的书房走去!
放眼整个巨鹿县,有资格在他书房之中进出自如的人,就只有他亲自请回来的两位得力助手——薛捕头和程师爷。如今他们二人面色皆是铁青,顺着一扇四敞大开的窗子,注视着远处被烈火染红的那一片夜空……
“程先生,薛捕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彻底醒了酒的陈大人,此时踉踉跄跄地走进书房之中,一屁股便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程先生与薛捕头对视了一眼,二人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为难之色;最后,还是程师爷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低声宽慰起了神色不善的陈大人:
“东主无需为此事担忧!据学生想来,那‘黑衣人’应该是冲着华神教去的,与我巨鹿县并无多大干系。而且即便华神商团的驻地被焚,但他们的物资与货物,却一直都寄存在城外的货仓之中,此时仍然还是完好无损的。如此想来,这一把大火烧下去,也不过就是死几个人罢了!只要事后薛捕头能加紧盘查此案、县衙方面再出面善后、帮华神商团另外选择一处驻地,再上东主与华神无上教尊大人私交甚笃,想必我等应该不会受到此事牵连的!”
陈大人听完了这一番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先生想错了!本县并没有担忧自己会受到牵连,而是害怕整个华神教上下、会因为这一场大火、而彻底迁出本县呐!哎,咱们巨鹿县的公私账簿,都是先生亲自经手的;一应入与支出的往来,你自然也是烂熟于心!可以说他们华神商团只要一撤,咱们巨鹿县下至平民百姓、上至我等三人,全都要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啊!”
其实正如陈大人所虑一般,巨鹿县的财政情况,其实历年以来都是入不敷出的请客!虽然在华神教没来到这里之前,此地也是往来客商众多的‘贸易重镇’;但历任巨鹿县的知县大人,却都是有名无实的‘空头富翁’。
这巨鹿县真可谓是‘成也在地理位置、败也在地理位置’……
按照普通老百姓的看法来说:只要过往的商队一多,客店与饭馆,首当其冲的就要先发上一笔利市;除此之外,还有诸如什么铁匠铺啊、车马行啊、药铺医馆啊、甚至是赌场和牙人,都能连汤带水地吃一个肚大腰圆!当然了,这个想法也没有错,尽管他们巨鹿县的商业氛围并不算浓郁,可单靠着给来往的客商提供‘配套服务’,就已经足够让巨鹿县的百姓舒舒服服地过上好日子了!
但谁心里有苦,谁自己最清楚!哪怕是入再多,如果抵不过支出的话,那就还是亏本的生意!




马过江河 第498章 106.巨鹿县的覆灭(五)
那么历任的巨鹿知县大人,为何明明怀抱着一枚‘聚宝盆’,却生生变成了四面漏风的无底洞呢?就算前任知府之所以会当了个‘亏本县官’,是因为个人能力不足的原因;那么总不能每一任的知府人选,全都是‘不善经营’的无能之辈吧?毕竟除了陈大人这位前任‘油坊东家’之外,其他的知县大人,可个顶个都是两榜进士的底子啊!
所以巨鹿县‘赔本’的主要原因,还是要从燕京城中的户部衙门开始讲起。
北燕王朝与幽北三路不同,分为兵、刑、工、吏、户、礼六部衙门。户部则是掌管着所有财政大权的‘财神老爷’。如今他们用来统计各地每年应缴商税的方法,就是按照朝廷颁发给各家商队的关防路引数目,来核算各地需要交纳的税多寡。简单说来,就是凭着商队的关防路引上加盖了多少过关凭证,来统计各地每年需要上缴的税银。
可这巨鹿县虽然地理位置的确得天独厚,又是几省来往商队的必经之路,看似是个掌握了贸易中转的‘肥差’;但这一块别人眼中的‘丰腴宝地’,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过路财神’罢了!
因为那些商队每每经过此地,全都是徒步进城交换路引的!顶多就在巨鹿县里饮个马、打个尖、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在城中的客栈里过上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会赶往更加繁荣的顺德府、或者是邺城交割货物了!如此一来,人家连商队进城的‘城门税’都不缴,而是安排几个跟车的小伙计在城门外歇脚、守着货物过一夜也就是了。银子虽然都是挣出来,但对于他们这些天南海北跑货的商人来说,却也同样是在路上省出来的。
所以,巨鹿县的牙人才会聚集在城外的小茶棚里揽客;而不是像其他城市那样,都在城中的茶馆里等待主雇自己上门。
但显然户部的大老爷们,根本没机会听一个七品小知县的‘牢骚与委屈’!人家见了多少商队的路引,就摊派下去多少的商税!否则的话,一县一县的派人去查,层层剥皮还不在紧要;刚刚倒下去的大燕朝,可就是死在了‘冗官’的问题上!
这一县知府还没当满一年的时间,陈大人就彻底体谅了前任知县的‘毫无作为’了:朝廷播下的每一笔银子,根本没有如数发放的时候;而自己押送入京的每一笔银子,也绝不可能会如数入库……这样一来一回的两道盘剥下来,他这个知县能够全须全尾的活到今天,还不是全靠着人家华神教的帮衬吗?
可如今那‘黑衣人’放下的这么一场大火,没准就会把华神教这个‘全县的财神老爷’,给直接惊跑了!
薛捕头此时见知府大人面色不善,也立刻龙行虎步地走上前来,还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震天响,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市井豪侠、而不是朝廷的九品捕快:
“放心吧陈大人,属下现在就去召集三班衙役赶去救火!虽然看东门那边的天色、这火势光靠人扑、肯定是扑不灭的……但我薛六可以向您保证,至少在‘场面上’、绝对让天神教的人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来!”
说完之后,也不等陈大人再嘱咐两句,薛六便晃着自己腰间明晃晃的官刀,走出了县衙后堂……
这薛捕头前脚才刚一走,程师爷立刻换上了一副万分焦急的面孔:
“东翁,这薛六只是一介粗鄙武夫,虽然在为人处事方面也还算是油滑,但却并不懂得那些官场中的门道啊!依学生之间,这场大火非但无法扑灭、而且还一定会牵连甚广!如今可是正直深冬时节、而本县自打立冬那天下了一场小雪,至今为止可是半片雨雪都没再见过啊!今夜又恰逢北风呼啸,这风助火势、火随风涨,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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