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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刚才没吃饱?”
“吃饱了,这次来请客的。”
“我看你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少跟园子里的人瞎嚷嚷,他们喝点番邦猫尿就听不懂人话了。”
宋行舟说完,照着窗台下磕了嗑烟袋锅子,便转身进了厨房。
沈归还在外面嚷着:“那我可带她进去了啊?”
等了一会见没有别的话传出,就拽着小脸红如苹果一般的李乐安,进了后厨。
“还……还没点菜呢。”
李乐安甩开了沈归的手,好奇的四处打量着。沈归却大大咧咧的走到宋行舟的徒弟许思东案前,一边给他看功一边回着李乐安:
“要是外面能吃到的,我还带你来这干嘛?你要是有忌口的,就直接和老宋说。”说着伸手叫停了许思东的动作:“哎哎哎,你这刀握的这么松,斩到硬骨头上一准脱手……”
李乐安走到宋行舟身后,小心翼翼的说:
“我爱吃甜的……”
待李乐安摸着肚子从会友楼后院走出之后,极为豪气的蹦起来使劲拍了一下沈归的肩膀:
“好吃!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咱俩的过节一笔勾销了!”
沈归揉了揉被拍疼的右肩,上下活动着说:
“刚才还有个人跟我说自己恩怨分明,要先报仇在报恩呢。如今怎么就一笔勾销了呢?”
李乐安的那张小圆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
“开始吧,我是想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再把你救活,这样就恩怨一笔勾销了。但还没想,打不过你应该怎么办……”
沈归笑嘻嘻的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伸手夺过她那柄长剑春雨:
“打刚才就觉得你这把剑太长,根本就不适合你用。你也瞧见了,我身量这么高,这剑给我倒挺合适的。”
说完,沈归从怀里掏出了古戒送他的那柄惊雷短剑,扬手丢过去:
“换着用一段啊,回头玩腻了还你。”
说完,便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后街,只留下手忙脚乱才拿稳惊雷的李乐安,气鼓鼓的看着沈归的背影,手中握紧了那柄带着沈归体温的短剑。
李乐安刚回到家中,管家李福便一脸急切的来找自己:
“我的大小姐啊,相爷就快让您给气死了……这在哪弄的一身土啊?你剑呢?又让人劫啦?我每次都说让您带上几个护卫……”
“不是不是不是!跟人打了一架而已!没事的,等我回房换洗一下就去见父亲。”李乐安打断了李福的话,伸手就把闺房门关上了。李福还在外面嚷着:“谁那么大胆子敢和我们家小姐动手啊?不要命了吧?好你个卫安恒,这府尹他是不打算干了吧?京城里都快成贼窝了……”屋内的李乐安丢出一只绣鞋打在窗户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李福立刻闭口不言,转身示意丫鬟帮她洗漱更衣后,就静悄悄的走开了。
“乐安啊,父亲既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也从来没指望靠着唯一的女儿,去攀龙附凤过呀。当初反对你和颜家老二,很大原因是咱们李家与颜家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复杂了。可你也别给为父找回一个叫花子呀!可不是因为他郭家倒了我才这么说的。实在是为父觉得,那孩子就是个天生愚癫之人。不然哪有官宦子弟去当叫花子的道理呢?”
此时相府书房之中,丞相李登正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女儿,而李乐安则根本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好,只得呆愣楞的听着父亲念叨。
“那时我在京中为官,无暇顾及年幼的你,只好把你留在了大荒城中。眼下你奶奶这一走呀……”说到这,慈父李登眼眶有些泛红,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现如今只剩下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你就多听听为父的话吧,好么?”
李乐安见父亲眼眶红了,一时间也悲上心头。但父亲误会的事情,又无法一一解释的清楚。这说不出话来的委屈与难过,在心中纠结在一起,化为点点珠泪滚落腮边。这父女俩就在书房中,因为一个不是误会的误会,抱头痛哭起来。
而抢来春雨剑的沈归,此刻正心情大好的坐在客栈房间中。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沈归轻咳一声之后,傅忆与十四便推门而入。傅忆一进门,便气哼哼地翻过桌上的一只茶碗,连干三杯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沈归笑眯眯的看着他,问了一声。
“咋了?还能咋了?这奉京城里的牙人也太不像话了。本来我都看好了一座宅子,三间正房带花园,价格也不错,每月租金也不过十五两银子。那牙人把契约都带来了,刚要签的时候,却来了另一个牙人,开口就是涨租金!”
沈归想了一下,眼神一亮问道:
“他说要涨多少?”
傅忆伸出手指一比划:
“那王八蛋张口就是一万两!我开始还以为是开玩笑呢。结果原来那个牙人见他开一口,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他走后,那王八蛋跟我说的明明白白:租!三间正房!奉京城!一万两!这他妈是要疯啊?”
沈归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得多跑一趟,回去告诉那个牙人,一万两我租了,不过得让他亲自来跑一趟。”
傅忆‘噌’一下就蹦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嚷着:
“你是不是也有病啊?一万两够买两间这样的宅子了!你一个少爷身子,是不是没使过银子啊!一万两雪花白银堆起来能有多高你知道吗?”
沈归眯着眼咧着嘴,看着崩溃的傅忆大嚷大叫。等他略微平复一些后,才声音轻柔的说:
“小忆啊,这幽北三路能讹我银子的牙人还没生出来呢。你先别嚷,照我的话去办准没错。另外,我也真没怎么使过银子,一直用的都是银票。”
傅忆咬着牙伸手点了点沈归,一言不发的扭头便走。过了几条街,来到刚才那间茶馆之中。
这个叫齐返的牙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傅忆,咧开嘴笑了。





马过江河 第59章 5.渔夫萧富
长大后的齐返,与当年那个贪吃的鼻涕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跟着大金牙的几年时间,他胖了一大圈。虽然个也高了不少,但在一身肥肉面前,也显得有些痴蠢。
“你怎么胖成这样?大金牙太娇惯你了吧?有你哥的消息吗?”
沈归看着变成胖子的齐返,不停地摇头叹气。
“我从小就爱吃,而且师父也说了,体型胖一些,更能取信于人。”说到这,齐返拿了一颗客栈摆在桌上的苹果,胡乱在身上蹭了几下,便张开大嘴发出‘咔嚓’一声:“唔,我哥现在应该在南康了。好像是跟着他师父楚植去的。老王爷出事之后,你前脚刚走,他们就去北燕了。”
沈归听到这微微皱眉:“郭家的事与他百鸟何干?为何走的那么急呢?”
“不知道。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俩也没在哪里常住过。那楚植虽是声名在外的百鸟大长老,可说到底也就是两副贼骨头呀。”
沈归伸手敲了他脑门一下:“那可是你亲哥,有这么说话的吗?得叫……恩,叫梁上君子。”说完又回头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景色,对还在生气的傅忆说:“你和十四吃了吗?没吃咱……你说咱开个饭店的话,也能发财吧?”
奉京城外幽河南岸,有一个水旱两路码头,幽北三路产出的所有粮食、木材、矿石、毛皮、药材等等货物,最终都会在码头进行汇总。也正因如此,这城外南河岸,也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有负责水运的漕帮分舵,还有负责关外陆运,专门走这一趟镖的海林镖局。而各行各业的商号,或者跑单帮的行脚商,也都习惯于在此间互通消息。而幽北三路的大宗货物交割,也都因为交通便利的原因,在此聚集。
可如今的幽河南岸,确是极其的冷清。莫说不见了各色小吃摊贩,就连一些有铺面的小酒馆,都紧闭着门窗,一点人气都没有,冷清中透着诡异。
往年的祭祖大典前夕,都是买卖双方最为紧要的时候,若你是前来进货的买家,等到祭祖大典之后再去挑选货物的话,那看上的好货,也八成都是人家提早定下来的。而眼前这冷清场面,看上去颇像是奉京被大军围城,正在实行坚壁清野的模样。
沈归一行四人,此时正坐在幽河上一艘渔船的船舱之内。桌上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四个人沉默着看着微微火光,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咳咳,你们别这样啊,我也不知道城南会这么冷清啊,我本来是想带你们来吃些鲜货的。”
满面懊恼之色的齐返刚刚说完,却见刚刚停稳船的船夫掀帘回舱,立马开口道:“我说老萧你就不能卖我一个面子?我可是特意带着兄弟来的,难道就让我们在这喝风不成?”
这被齐返叫做老萧的船夫瞪着齐返说:
“这奉京城里一半人都是你兄弟,我要是个个都管的话,伺候的过来吗?”
傅忆好奇听完好奇的问道:
“你虽然是个牙人,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的交际面会广到这个程度。奉京城有一半都是你兄弟?那另一半呢?”
老萧冷哼一声:
“哼!剩下那一半是他师父的呗。他们爷俩挣得都是熟人银子,你们三个也得小心点啊。”说完,见只有沈归与傅忆在点头,又一脸纳闷的看着十四……
沈归连忙把十四往旁边一拽:
“我这兄弟您就不用担心了,任他牙行如何的舌灿莲花,也没一个能骗了他的。”
齐返用二指使劲叩了叩桌面,对老萧说:“别总捎着我,咱们先说正事。弄条鳖花来吃啊?”
老萧打了个哈欠:
“祭祖之前不得开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大金牙没告诉你吗?”
“那是不能捕来卖,现在咱们是自己吃。我又不给你银子,还能算卖吗?你自己看看这沿河南岸,还哪有别的地方能吃饭啊?”齐返眼见其他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你那意思,就是别家都能老老实实的守着规矩,就我萧富不在乎欺师灭祖呗?前一阵我那小兄弟找你赁房子,也没见你做个亮堂生意。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少拿这个说事。你要觉得我老萧做事不地道,就回去找你师傅大金牙,让他来摆个清楚。”
说完老萧笑眯眯的看着其他三人:
“对不住啊几位小兄弟,这是我们江湖事,可不是冲你们。等祭祖一结束,开河之后我一定为你们留下几尾最新鲜的。”
听到这里,沈归装作满不在乎地伸手挑着灯芯,但心里已是极不高兴了。而齐返却冷哼一声:
“开河之后?老萧啊老萧,既然你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就懒得跟你兜圈子了。你现在就放一句准话出来,林思忧和巴格两位萨满,你们这些走船的人都算上,到底认的是哪个?”
从小便与沈归一起长大的齐返,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高兴。而此时沈归自己心中,也对老萧这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暧昧态度而感到不满,但仍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等着看他反应。
萧富搓了搓满是皴裂的双手,眼神看向时明时暗的油灯说:
“自先代大萨满李玄鱼走后,林思忧这个继任大萨满,就再也没有进过奉京城的大门。但是每年的祭祖大典却还是会出现……”
老萧说到这里,沈归瞳孔骤然放大。他比谁都清楚,在十二岁之前的那些年里,林思忧是肯定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的。但若按老萧所说,每年惊蛰的祭祖大典,林思忧居然都出现过!祭祖典礼所需的时间,最短也总要两天一夜。而奉京城距离抚山县,却足有千里之遥。这也就是说,林思忧根本不可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往返与两地之间。
可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的祭祖大典,萧富也根本没有必要说谎。那他们在奉京城外所见到的林思忧,与自己身边的林思忧,到底谁才是真的呢?如果说都是真的,难不成林思忧还有缩地成寸、身外化身的本事?
此时沈归脑中的一团浆糊,自然不会被萧富所知。他仍是面色沉静的说着:
“只是巴格这个萨满教的大长老,在宣称自己代为掌教之后,林思忧却没有明确表示,这才导致今日之祸。如今幽北的漕帮分舵,与伐木放排的林场把头,虽对外宣称唯我萧富马首是瞻。但若是事到近前,也未必没有其他变数。因此,我也只能代表我们渔行……”
傅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就直说,林思忧和巴格你到底跟谁?就一个名字的事,你至于兜这么大个圈子吗?”
萧富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沈归,苦笑了一声:
“老萧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孙少爷,你可知这幽北三路的江湖人,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吗?李玄鱼大萨满为了你,落得个油尽灯枯;林思忧大萨满又是为抚养你长大,而隐居太白山脚下十年,如今也落了个无影无踪;而你呢?好像除去擅长花银子与胡闹之外,也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说到这,老萧抬眼看了看沈归,却意外的见他神色恢复如常,看样子比刚才还轻松一些。
于是,他使劲咬了咬牙,对沈归这一根独苗说道……




马过江河 第60章 6.左右为难
萧富好像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手拍大腿的声音传出渔船,在幽河宽阔的河面上荡出去很远:
“那我先放个话,我幽北三路所有的渔行中人,心都是向着林思忧大萨满的。可如今孙少爷你这一出现,那大萨满有八成都不会出现了。若是跟着大萨满她老人家,无论刀山火海还是披肝沥胆,自然都没什么说的;可若是孙少爷您……”
沈归摆了摆手,一改刚才阴沉的态度,语气轻柔面色缓和的说:
“其实呢,也不是非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我知自己人微言轻,让你把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交在我手上,确实也有些强人所难。这样好了,你只需要保证不站在巴格那边,就算是对大萨满有个交代了。”
萧富闻言神色轻松不少,连连点头道:
“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其实我萧富一个人的命并不重要,只是我既当了这渔行总把头,总还要为幽北三路的渔民们着想才是。老萧我在这里放下一句话来,整个渔行没有一个人,会和他巴格站在一边。而你若是有什么差遣,我萧富也定会豁出一条命去,已报先代大萨满厚恩。”
沈归摆了摆手,十分诚恳的对他说:
“没这么严重,用不着跟人拼命的。我只是不想让大萨满这名号,坏在他巴格的手里而已。”
听到这里,齐返从兜里拿出了一叠牙契,仔细翻了翻又从中挑出两张,铺开在桌面上。众人借着昏黄的油灯,仔细的看起来:
“别劲了,我直接说吧。要是谁都能看出端倪来,我们这行那就没饭可吃了。”齐返说着,用胖胖的手指抵着第一张牙契说:
“这三张牙契,都是我从中作保立下的。这头一张是前年六月到今年六月的赁票。租方是北泉茶社的掌柜张万年,而房主则是丞相府管家李福。租期两年,一年租银五千,一次付清。这宅子三进三出,前铺后宅,地处河中大街正中,左侧汇南钱庄,右侧荣记绸缎庄,简直称得上是幽北三路最好的地段。而被张万年高价租下后,却不知为何,一直都是空置的。”
说完,齐返又从下面拿出了第二张:
“这第二张牙契,便是前些日子,张万年与李福要我出具的一份,用于解除前一张租约的牙契。这张牙契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另有乾坤。且不说他张万年租下全幽北最贵的宅子却空置不用;单说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李福一起提前解除租约,可又没有追回之前一次付清的租金,就有很大的问题。你们试想一下,这张万年租回了宅子,却一直空置着,也就说明这宅子对他而言根本没用。所以既然他肯花高价租下一间没用的宅子,那么需要提前解除租约之人,也就必然不是他了。再加上房主李福提前解约,张万年又没有讨回之前交过的租金,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宅子,还是银子都不重要。也许,立下这两张牙契,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第三张牙契,则是李福去人市寻找工匠翻修这间宅邸的牙契。只因那工匠与李福对我都算熟悉,才会请我从中作保。这张牙契奇怪之处,就在于翻修的工酬料金。普通宅邸重新翻修,以这宅子的大小再加上店面来算,哪怕用市面上最好的高档料,加上工钱也不过区区两千银子。可这张牙契上所定,连工带料一起居然折银两万!”
沈归奇怪的看着一脸豪情壮志的齐返: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们牙行和掌船的职业病,全是兜圈子吗?你说这些,除了表现出丞相府的管家办事规矩以外,其他不都是自己臆测的吗?”
齐返伸出一只手来:
“随便给点银子。”
沈归朝他手中拍出一张百两银票,咬牙切齿的说:
“你要说的,最好值这个价。”
齐返把银票入怀中,大嘴一撇:
“占便宜去吧你。我告诉你啊,我这有个准确的消息,那间黄金铺面,就是丞相李登与巴格之间交易的筹码。当然,具体交易内容还不清楚,不过就以这个翻修规格看来,应该是要准备个大动作了。”
回去的时候,奉京早已经紧闭城门。几人由墙外翻入城中后,齐返靠在城墙上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先回去吧,这么多人目标太大。要是让巡夜的看见了,容易惹麻烦。我得在这歇会才能再走。”
沈归看着这个气喘吁吁的小胖子,对傅忆撇了撇嘴:
“这就货,在小时候跟他爹学猎术的时候,还是三人里面最灵的呢。”
傅忆也十分不解的看着大腹便便的齐返说着:
“我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么高的城墙,他是怎么翻上来的。那么大肚子在前面挡着,手是怎么抠紧砖缝的呢?”
“滚滚滚,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齐返翻着白眼张着大嘴喘息着:“明天吧,明天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落脚,晚上给你们送钥匙去。”
三人回到客栈中睡下,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饭,喜欢动物的十四便自己去了骡马市闲逛,而傅忆和沈归,则漫无目的在风景城中闲逛起来。
傅忆本是中山总督的公子,是个顶尖的官家子弟,在中山一路的地位比起颜昼也差不到哪去。但最终,差距还是被拉开了,主要原因还是在他的老爹傅野那里。宣德帝颜狩其人,虽心胸狭窄而虚伪狡诈,但为人一向勤勉,事必躬亲。虽然多年以来被紧握财政大权的丞相李登,与军中威望极高的太白飞虎郭云松所压制,但是甭管想法有用没用,也依然还是朝明君的方向不断努力着。
而反观他的父亲,中山总督傅野,简直就是个反面典型。朝中风浪有中山王这颗大树挡着,怎么也吹不到自己的身上;而在军中,靠着太白飞虎唯一指定亲卫的名头,也是威望甚高。在斩了师爷与书吏之后,军政要务又一股脑的丢给了自己儿子,每日里只剩下了游手好闲,直把一路总督,当成了闲云野鹤。
而可怜的傅忆,自小便开始料理父亲留下的大小琐事,每日起早贪黑,为中山一路的百姓们殚竭虑,未到弱冠之年,头上已经隐隐见了些许青丝。而此次傅家虽然一败涂地,但对于傅忆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告老还乡了。
此时此刻,缺少童年的傅忆,与他的新近老板沈归,正走在车水马龙的河中大街之上。闲下来的傅忆好奇的向四周看去,遇见不懂的便向老板沈归虚心请教,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放松了身心,倍感这份工作在轻松中又带着新奇,连一直苦大仇深的表情也舒缓了不少。
“嘿!我说老沈,这家铺面就是昨天齐小胖说的那间有问题的铺面吧?”原来二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逛到了汇南钱庄附近。沈归抬头看去,只见就是昨日说起的,那间三进三出、前铺后宅的宅子,此时门前正有几个工人在悬挂牌匾。沈归细细看去,只见那牌匾之上,正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回春医馆。
“齐返你个死胖子!我去你大爷的,差点被你昨天你那一套摆事实讲道理的胡说八道给骗了,还交易筹码,今天晚上就给你交易到肉铺去!”
沈归看着那面牌匾,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着。




马过江河 第61章 7.阴差阳错
傅忆面带笑容地走上前去,向一个工头模样的人问了几句,又走回到沈归身边:
“工头说,这宅子从后面的宅邸,到街前的铺面都准备翻修,医馆的东家是谁他也不知道,而雇他的人,则是丞相府的大管家李福。”说完之后,又砸了咂嘴:“啧,一锭银元宝就换来这么几句不尽不实的话,还是奉京人见过大场面。”
沈归面色阴沉的一马当先,走向奉京城南方。那里,正是幽北三路牙行的总会——“南北行”的所在之地。
沈归一行人刚来到南北行的门口,却被门口一位清瘦和气的男人所挡:
“这位兄弟请了,借您‘牙票’一验。”
牙票,是牙人的凭据,由南北行制帖,经官府盖章而发出,用于确认牙人身份与官府征税之用。若是百姓或商家想寻牙人从中作保,都会去固定的几家茶馆之中。而这南北行的牙行总会,只作为牙行中人集会商讨之所,来人凭牙票入内,以防外行误打误撞。
“我等并非牙行中人。烦劳兄弟进去通报一声,在下沈归,是来见大金牙的。”沈归见对方礼数周全语气温和,也强压了心中怒火,客气回道。
“沈兄弟只怕还不清楚,金爷已经卸任回乡,养老去了。这样吧,还请二位在此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好让我们当家的亲自出来迎接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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