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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心中生出了这等疑问之后,万长宁便从颜重武那里得到了答案,自然对顾家的这位贤内助、多留了几分心思。
方才他听到李子麟举荐顾晦挂帅之后,心中立刻想起了顾家的这位巾帼英雄。
不过古往今来、华禹大陆也曾未有过女子挂帅的先例;再加上顾晦的身份虽然不高、可好歹也是出自于书香门第;无论出于维护幽北三路的朝廷体面,还是体恤顾大人那一向不振的夫纲,总得在场面上有个让彼此都过得去的说法。
当听完了万长宁的一番辩白、又亲眼看过了那本笔体幼稚、但思路清晰的密谍小册之后,颜青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如此看来,这位黄氏妇人果然有点本事。好,那此事我们就先告一段落。那么子麟举荐的那个押粮官,叫……”
“丁朔!”
“对,丁朔。他又是什么来头啊?”
对于这个问题,万长宁还真的歪着脑袋想了好长一段时间;待确定自己没什么印象之后,他便唤来了一位小太监、替他取来了三本名册,开始细细排查起来。
与此同时,神石部族的那位外使,也恰好回到了部族驻地、并刚刚被召入的汗王大帐之中述职……





马过江河 第643章 251.狼烟起(三)
待翻至第二本兵丁籍册之时,万长宁突然眼前一亮,轻咳了两声之后,便开始念了起来:
“……找到了。丁朔,幽北中山路黑石村人氏。此人自幼从军,今年已三十有二。官运鼎盛之时,曾任太白禁军之中一员副将。然此人脾气怪异、目无官长、不遵号令、临敌怯战……”
万长宁念到这里,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更彻底放下了那本兵丁籍册,不发一言;颜青鸿明白他心中尴尬,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不用继续念了。怜儿你都听见了吧?也不知这些军籍官都是些什么货色,就连构陷、罗织的看家本领,都能被他们搞得漏洞百出。既然这丁朔有着不遵军法、不敬官长的胆子,又怎会临敌怯战呢?”
说完之后,他便亲自走上前去,安慰着脸颊发烫的万长宁: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与你无关,无须自责。正所谓水之清则无鱼,似这等蝇营狗苟的小事,无论你我君臣如何励图治、也无法彻底杜绝干净。不过如此一来,我倒是有心想要会一会这位脾气不好的小粮官了。“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才华出众之人,但最终有幸得以施展的天才,往往只有一小一部分而已。因为越是出类拔萃的天才,在性格与脾气方面的缺陷,往往也越就明显。虽然他们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各不相同,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倔强!
也只有性格像倔驴一样执拗的人,才会完成那些被世人认定为天方夜谭的壮举;也只有八匹烈马都拽不回来的倔脾气,才能把那一堵堵严丝合缝的南墙撞破。
不过这样脾气的人,也许可以凭着湛的技巧与独门的手艺,混成一位不愁吃喝的古怪工匠;可如果把这些天才,放在普通人的生存环境当中,那么结局往往都不会太好。
倔强,往往也会伴随着固执、偏激、封闭等问题;否则的话,他们便不会去做那些明知不可为的蠢事;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一次次刷新人类的固有认知;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遭到愚蠢的凡人误解排挤……
而即将入宫面圣的粮官丁朔,便是这些天才当中的一员,也有着相同的思维与脾气。他并不是一个武道高手,也不是一员沙场骁将;甚至在太白禁卫之中,也只勉强符合第一梯队的标准。这样的人虽然谈不上平平无奇,但与出类拔萃这四个字,也沾不上半点的关系。
所以他这位不大显眼的天才,一直都被埋没在人群当中;直到一次长途押运军粮的任务之中出现了危险,这头倔驴那一身无与伦比的战术才华,才映入了李子麟的视野范围之内。
丁朔的个子不高,相貌也极其普通,除了一对上扬的眼角与浓密的眉毛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惹眼之处。这样的人,落在颜青鸿与万长宁君臣眼中,显然不会得到太高的印象分。
“丁朔,朕听闻你……呃……”
颜青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丁朔,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觉得自己实在编不下去了。他一直拖着长长的尾音,并用眼神瞟向坐在轮椅上的万长宁。
“咳!丁朔,据兵部送来的公抄所示,前日你无故殴打上官、触犯军纪,所以从粮监被降成了库房巡守,没错吧?这次殴打上官事件,已然是你从军十余载当中的第六次了。陛下得知此事以后、唯恐军中有秽乱军纪、结党营私之举,这才把你召入宫中询问其中隐情。你呢,也无需紧张,一切俱实回禀便是。”
现在的丁朔,只不过是一个粮仓巡守;与可以入朝面圣的最低标准——四品大员,存在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差距。所以当他奉召入宫觐见的时候,便已经生出了满脑袋问号;如今自己跪在东暖阁中,亲耳听到万相垂询之后,更是生出了置身于睡梦之中的错觉。
他前几日的确与上司起了争执、更凭着自己从太白卫军中练出来的拳脚功夫,把那个脑满肠肥的监粮官狠狠拾了一顿。然而谁能想象的到,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也值得陛下与丞相亲自过问了?
“回陛下、丞相的话,此事也不能全怪监粮大人,小人也……也……”
才刚刚开了一个头,丁朔便彻底说不下去了。那么究竟他与他的上官,为何事发生争执呢?说来事情很小,无非就是监粮官以陈粮换取库中新粮,而卖出去的银子,少分了丁朔二两罢了。
监守自盗的事已经脱不开干系、又因为区区二两银子的分赃不均而动手打人,此事他当时觉得怒火冲头,可如今回头想想,就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辩驳了。
而早已知晓此事的颜青鸿,看着那冷汗淋漓、吞吞吐吐的丁朔,心中都乐开了花。
“咳,你打了上官、但也被降了职、罚了饷,此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你不想说,朕也就不再逼你了。不过今日朕已然把你召入宫中,总不能就这样再把你送出去吧?这样吧,朕考你一个问题,若是你的回答能令朕满意的话,那么朕多少赏你件东西、也让咱们君臣间的这段缘分有个结果,你看如何啊?嗯……既然你是个老行伍了,那我们就聊聊打仗的事好了!”
给丁朔舒缓了紧张的心情之后,颜青鸿便亲自走上前去,一把拽起了浑身冷汗丁朔,并把他拖到了那幅《幽北全舆图》前:
“看,这里是中山路与漠北草原的边境线。朕的问题是,如果某日漠北骑兵大举南下,而朕命你负责整个中山路的御敌事宜,你又会如何处置呢?”
自打丁朔看见这副细到极致的《幽北全舆图》之后,眼神便再也离不开了。他口中一边发着感慨,一边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捂着口鼻、仔细的观察起了幽北三路的山川河流,一草一木。
等了好一会之后,万长宁故意咳嗽了两声,惊醒了满面沉醉的丁朔。而丁朔也自觉失态,急忙转身对青鸿告罪,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回禀陛下、丞相,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万不可按图索骥、凭空臆测。此图虽细非凡,山川河流仿佛历历在目;然两军相争,可决定胜负之变数仍然不胜枚举。眼下单就纸上谈兵而论,若是在下率军迎敌的话,会大开边境,任凭敌军铁骑大举入境;在这之前,在下还会将与漠北接壤的中山北境提前腾空,并在北境中心的扶余城中,囤积大批草料布帛、少量的粮食与军械,人为制造出一个我军一触即溃、仓皇逃窜的假象,诱使敌军入城劫掠物资、或就地驻扎。”
颜青鸿听完他的战策之后,立刻眉头紧锁;他再次观察起了图上标注、又结合己方兵力驻扎分布位置之后,仿佛猜到了丁朔此举的战术意图:
“你的意思是,要令敌军自以为彻底攻占了中山路北境;并诱使敌人在扶余城屯驻军队,届时再由驻守在混同江畔的东幽齐元军,包抄切断敌军退路,来上一招请君入瓮?丁朔啊丁朔,若敌军不满足于抚余城这个战果、反而挥军南下的话,届时无险可守的中山路,可就危在旦夕了!莫非你想带着中山督府军的步卒,在平坦开阔的地势上,用胸膛与脖颈去迎接漠北人的快马弯刀不成?”
颜青鸿说到这里,便想要把丁朔给轰出宫去。他的计策虽然比自己最初设想稍微稳妥一些,可也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如果依此计行事,即便可以获得这场战役的最终胜利,仍然会付出极其惨痛代价。
可丁朔听完颜青鸿的剖析之后,竟然双眼一翻,给兴平皇帝递了一枚大大的白眼:
“这个想法简直愚蠢!扶余城不但城防坚实,更三面环水,易守难功。无论漠北人的统兵将领是谁,都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那些骑兵不是稻草人,马匹也需要水源补给。况且,漠北人自古饱受天灾之苦、年年都会面临粮食短缺的危机,根本不舍得放弃扶余城这个战略跳板!我们不需要草原,但他们却比谁都渴求肥沃广袤的耕地!”
忘记了君臣之礼、眼中闪烁着狂热的丁朔、点指着图上扶余城的位置继续开口:
“据我推断,当敌军先头部队,发现中山路的防御力量极其薄弱、一路斩获又相当可观之后,定然会派出一名急于扬名立威、夺取汗位的大人物亲自领军南下,亲手摘取攻占幽北重镇的赫赫战功。那么只待这位大人物进入城中,我便立刻率军把扶余城团团包围。至此,围点打援之局已成,这一尾咬钩的大鱼,也再无生还的可能。”
颜青鸿听完他的全局构想之后,也是眼前一亮;他无视了丁朔言语中的不敬之处,再次抛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扶余城只是困住了一个无关紧要、或是根本没有成为诱饵资格的人,届时你又当如何应对?”
丁朔闻言发出一声冷笑,他伸手指着中山路北境、一个名叫泰宁的前线小城说道:
“这个拱手让人的前线重镇,便是我提前布置的一枚暗子!专门遏制对方可能选择的壮士断腕之举!”




马过江河 第644章 252.狼烟起(四)
所谓一手提前布下的暗棋——泰宁县,如果只从图上观察,由于地理位置向前凸出,一旦漠北与幽北两家刀兵相见的话,立刻就会称为一座三面受敌的孤城。即便是那些不懂行军布阵的老百姓,也一眼看出这泰宁县的尴尬之处。
也正是由于泰宁县的地理位置向外凸出、所以每年的秋末与春初两季、这里都会遭遇大批草原马贼的轮番劫掠。久而久之,那些居住在泰宁县附近的平民百姓,也早在多年以前便不堪其扰、先后举家外迁了。
当人口大量外迁之后,这个泰宁县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存实亡的空城。除去一些专跑黑活的两地游商、还有那些服务于他们的小生意人之外;整个泰宁县,早已变成用于物资中转的一座仓库城市了。
最近一段时间,储存在泰宁县中最大批的物资,便是萨满教用于援助漠北兄弟的粮食、与各式药材了。的粮食不值钱,而那些药材虽然金贵,但对于漠北人来说,不亚于随处可见的草根和树皮,毫无经济价值。
虽说漠北与幽北的萨满教,乃是同宗一脉的亲兄弟关系;但经过多年的战火洗礼、与两家君王之间打打停停的纠葛,所以两地的萨满教尽管还保留着相同的名字;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家宗派了。
幽北三路的萨满教,自李玄鱼、林思忧两任萨满开始进行变革,正逐渐从一股集政、教、军三位一体的庞大势力、退化成一个纯粹的神符号,与慈善团体。现在幽北三路的萨满巫师,更多都扮演着私塾先生、游方郎中、农业、渔猎技术指导、灾难救援等等角色;而且在何文道继任大萨满、颜青鸿登基称帝以后,幽北的萨满教,便已经公开宣布转型了。
然而漠北草原的萨满教,却仍然遵循着上古传承至今的所有礼节仪式。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传统节日、无论是生老病死还是皇权交替;只要在百姓心中能算得上重大事件,那么就绝少不了请示萨满巫师的意见。
说来多少有些讽刺,原始萨满教的风貌,竟然会在漠北草原上得到传承发展……
不过话语权过重,也是漠北萨满招致祸端的主要原因。由于萨满教在草原百姓心中威望甚高,所以包括朝鲁在内的所有旁系汗王、全都没有资格参与到争夺金帐大汗的游戏当中。而那些仅仅因为萨满的一句话,便彻底被斩断念想的头领们,又怎能不把这些神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当幽北大萨满何文道,嗅到了草原上弥漫的血腥味之后,便亲自率领前来救灾的萨满巫师团,退回了幽北故土。现在的何大萨满,乃是一心奉道的无神论者,所以他对漠北下一任金帐大汗的人选,没有半点兴趣。不过他忧心沐浴在战火之中的漠北信徒,所以萨满巫师团撤回幽北境内之后也未曾走远,而是继续补充调集了一笔物资,并整团驻扎在泰宁县这座边境小城之中,静待草原下一位大汗的诞生。
而丁朔的那一步暗棋,指的便是这一群悲天悯人、心底良善的萨满巫师们。
“回禀陛下,如果对方选择放弃救援扶余城的话,那么我便给那一批被自己人所抛弃的漠北蛮兵,发放传统萨满卫队的衣甲与旗帜;之后再与我们自家军士进行混编,发往在泰宁县驻守边境。不过,那时泰宁这个区区小县,就已经变成中山路萨满教的总坛了!”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草原上的平民百姓,对于这些产生了巨大转变的幽北萨满,并没有如同漠北本土萨满那般、暗生鄙夷与厌恶之情;何况这些幽北萨满大人每次来到草原,都会带来大量的粮食与生活物资、接济他们的日常生活;而且幽北的萨满还会熬制一些味道苦涩的汤药,可以治疗各种疾病。
漠北萨满巫师治疗疾病的方式、大多都是采用请神、祈福、通灵等神秘仪式;尽管这种方式声势浩大,然而效果却实在乏善可陈;可回过头来再看,人家幽北萨满熬制的那一锅锅药汁,虽然味道实在有些恶心,但疗效却是肉眼可见的出色!
这些幽北巫师炮制的神药,通过患者之间的口口相传,把幽北萨满教的声望迅速提升!直到幽北萨满退出漠北草原之前,俨然与本土萨满教、呈现出了分庭抗礼之势。
而且更可气的是,幽北萨满教的大萨满何文道不但学识渊博,更通晓萨满上古文字。他能够准确地通译漠北的萨满教古籍,更帮助漠北萨满教通译出了一批历史悠久的信件。单就这一点而言,何文道就已经在教义解析方面、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当漠北大萨满、质疑幽北同行使用岐黄之术骗人之时,何文道便凭着一本《萨满辩药经》,把这些心胸狭隘的同行,当众驳斥了一个体无完肤。
在战争全面爆发以前,整个云中城以东,包括与幽北接壤的东盟草场,已经彻底接受了这种服药、针灸的“新鲜”医疗方式。
如果一切都如颜青鸿所预料那般发展,一旦将那批被朝鲁所抛弃的漠北骑兵打散混编,并把他们装扮成幽北的萨满卫队发往前线;那么这样毫不起眼的一座边境小城,就立刻会摇身一变,成为漠北萨满教信徒心目当中的一片圣地!
再联想到神石部族的领头人朝鲁,由于身份过于低微,原本是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草原逐鹿的战争当中。而他如今能够参与争夺汗王大位的根本原因,也正是打着萨满教卫队的旗号。
原本是幽北与神石部族的边境摩擦,届时就会立刻变成漠北与幽北两家萨满教的纷争。
可以预见,即便是漠北大萨满死而复生,对上他的幽北同行何文道,最多也就只能勉强抗衡而已;更何况如今朝鲁所部、还只是个自封的萨满卫队、实际上却是贼还捉贼的正案元凶。这样的巨大差异之下,只待双方兵戎相见,漠北百姓的民心所向也是不问可知的事了。
如果额外再加上一批被他当成弃子的漠北同胞,愿意弃暗投明,反替幽北三路鼓噪声势呢?
既然能够想出这等后手,即便丁朔在战术方面没有其他的本领,单就这一手入深入化的攻心战,也绝对担得起大将之才!
颜青鸿听完他的全盘计划之后,先是回头看了看万长宁、发现对方也满目的赞许之意,心中立刻有所决断。
通过这一场纸上谈兵大会,君臣二人对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粮官丁朔,已经有了十足的信心。他们无比相信,如果把丁朔发往中山路前线引兵拒敌,即便没能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至少也不会犯下那些愚蠢的指挥失误。
颜青鸿转入身后的书案,随手向前推出了一枚小巧致的木匣:
“今有漠北贼酋朝鲁,无故犯我幽北边境,肆意屠戮无辜百姓、沿途劫掠焚毁村庄,心毒意狠,天理难容!然,朕念及两家往日旧交,不愿轻启战端、妄动刀兵……丁朔!”
“臣在!“
“朕封你为泰宁大将军,领二品兵部侍郎,并授你临机专断之权,准你率领中山督府军,肃清中山路边境之大小匪患,保我幽北疆土与百姓之周全。若你能擒得贼酋朝鲁,并将其首级送抵奉京,朕自当另有封赏!”
其实颜青鸿的这道口旨,其中还有许多语焉不详之处。神石部族的汗王朝鲁,作为整个东盟草场的最大一方诸侯,几乎可以断定:他在平定整个漠北草原、并正式入主云中城之前,都不会轻易深入幽北境内;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奉命整肃边关匪患的泰宁大将军丁朔,又哪里有机会擒住贼酋朝鲁、还要亲手斩下他的首级呢?
二皇子出身的颜青鸿,虽然没有亲自统兵杀敌的经历;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所以,他这道口旨其中的奥妙之处,就在于“临机专断”这四个字上。有了这四个字作为依仗与靠山,那么一切有关于中山路北境的大小战事,他丁朔都有权利先斩后奏。也就是说,无论何时,只要丁朔认为直捣黄龙的战机已经出现,他便可以无旨而动,亲自率军长驱漠北腹地,抓捕“贼酋”朝鲁。
这也是身为君王之人,能够给予统兵将领最大的新任了。
随着年仅三十有二、便已经官拜泰宁大将军的丁朔,接过了兴平皇帝赐下的调兵虎符之后,驻扎在漠北东盟草场附近的神石部族、与幽北三路之间的战争,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与此同时,那位前脚一走,后脚便横生诸多事端的中山路总督傅忆,也带着他的三个聋人兄弟,赶到了北燕王朝的鲁东行省境内!
是的,负气出走的傅忆,目前对于南康境内发生的事还是一无所知;他也是根据自己最后得到沈归出没的消息,才会选择直奔南康而去……然而,尽管三位冬至的聋人兄弟,都是身手矫捷的顶尖杀手;然而他们谁都不知道,自打四人离开东海关之后,便已经被人给盯死了。




马过江河 第645章 253.骑鹤上扬州
傅忆最初所制定的行进路线,其实并不会路过鲁东行省。之所以他们会选择中途改变路线,也完全是因为在穿过北燕王朝的都城——燕京之时,被都城府衙的罗大人,以通关文牒涉嫌伪造为由,暂时押入了大牢之中。
当天夜里,一位自称水烛夫人的女子,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前来探监,历时约一刻有余。而第二日清早,衙门宣布他们四人的通关文牒,已经通过了检验核实之后,便把他们放出了燕京城中。而傅忆也立刻改变了最初的行进路线,选择出蓟州入鲁东、经滁州过华江,最终抵达南康首府建康城的这条线路。
其实这条一路向南的路线,虽然路程最短;但由于沿途戒备森严、官方哨卡极多,所以非常引人耳目。这样的一条位于北燕朝廷眼皮子底下的官道,对于四个幽北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招摇了。
幸好他们手中这四枚通关文牒,乃是由中山路总督傅忆亲自签发的正品;所以尽管这一路上盘查极为森严,但也只是耽搁了些许时间、并没有再遇见什么为难之处。
不过他们的一路畅通,最终还是在一座名叫汶阳的大城之中,画上了休止符。
根据汶阳官方记录来看,的确有一行四人的幽北游商,曾经凭着幽北中山路签发的路引,从汶阳穿城过境。而城门吏写下的这一笔记录,便是傅忆这一行四人最后的消息了。
广陵城,在前朝大燕之时,曾被称为扬州,乃是燕临大运河沿岸最为繁华的城市,更是令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全都心驰神往、念念不忘的江南水乡。正所谓“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无论是才华横溢的青年俊才,还是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在这繁花似锦的扬州城中,总会寻到自己毕生追寻的绮美梦境。
三月的广陵城,沐浴在蒙蒙春雨、与满城琼花香气之中。然而无论是如诗如画一般的良辰美景、还是那些清淡雅致江南小点,都无法提起沈归的半分兴致来。几日前,在姑苏沈家铩羽而归之后,他便与齐家兄弟、李乐安和颜书卿,在齐格奇的安排之下,住进了位于城北东关街附近的一座苏式宅邸;而他们夫妇二人,则赶回了申城码头,着手处理起建康黄家的商队被困事宜。
沈归无心享受这座华美雅致的园林宅邸,满心都在揣摩着姑苏沈家,究竟何时才会有举白的消息传出。然而海鲨帮的暗线,却始终没能给他带来任何好消息。
终于耐不住性子之后,他单独把齐返给支了出去,嘱咐他去外面些新鲜的风声回来。这个齐小胖,自幼便跟着大金牙混迹市井江湖,虽然只是个半春半典半开眼的江湖人,但毕竟也是牙人出身,起码对那些千奇百怪的生意典,还是能做到全知全通的。毕竟身为一手托两家的中间人,如果连双方对话都听不明白、那还靠什么来养家糊口呢?
广陵城的日常生活,可以用一句传遍了大江南北的谚语形容:清早皮包水、夜晚水包皮。皮包水,指的便是极富当地特色的小点心——蟹黄汤包,也泛指广陵城中的饮茶习惯;而水包皮,说的便是澡堂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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