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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然而就在二臂肘关节几乎齐平之时、沈归突然化拳为掌、以自己的虎口外侧、紧紧贴压住沈游的虎口外侧方向、手腕同时一压一钻、仿佛蟒蛇一般贴滑在对方的上臂内围!如此个变招,那本是一次以柔克刚的拳掌交锋,瞬间就变成了另外的一番模样!
说时迟那时快、沈归的右手虎口向前扣去、死死钳住了沈游的上臂;而自己的上臂与小臂略微弯曲、与胸部构成一个三角形、并以自己的手腕作为支点,将沈游的右前臂死死抵在三角形的正央中!
电光石火之间、沈游已然掌心向内、手腕也被沈归肢体构造出的三角彻底锁死;既无法抽臂回撤、手腕也无法活动半分……
沈归嘴角轻轻一勾:
“方才你废我一条臂膀,现在,我就把这个大人情还给你……”
话音未落,沈归右手手腕向下一扣、上臂与右肩同时向前奋力一压、只听得耳边响起“咔嚓”一声脆响,身体便立刻弓步向后飞退而去……
一别一拽、一压一退之下、沈游右臂皮肤骤然崩裂开来、竟支出了半截白生生的骨头;而且更为骇人的是,在骨头的断茬上还挂着一缕缕新鲜的皮肉,伤口惨然至极,令旁人望而可怖、不忍直视沈游那张因痛苦而略显扭曲的脸庞!
严格来说,这一手分筋错骨的招式,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招法,甚至连个能交出来的名堂都没有!这纯粹就是沈归凭着眼疾手、快力、道准的优势,再加上对于杠杆原理的粗浅理解罢了!眼疾手快、心思阴狠、招法毒辣、时机准确,无论其中的那个必要条件,都足以证明沈归神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尽管沈游右臂遭此重创,伤势看起来也十分骇人,但其实就只是断了一条臂骨、骨茬刺破了表皮而已!一没有伤到关节软骨,二没有破损筋脉,充其量也就能算做是严重的皮外伤罢了。
伤势虽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可如同烈火灼烧般的剧烈痛感、却是实打实的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直疼的沈游满面惨白、嘴唇也被自己咬出了斑驳的齿痕、额头鬓角也大串大串的落下了汗滴,原本平稳而绵长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而且由于注意力都被骨折的疼痛所吸引,直到此时此刻,沈游也尚未感觉到自己整条手臂的关节,其实都已经被沈归那一招后撤步、给彻底的抖散了!虽然脱臼可以复位,但手臂有了一道开放性创口以后,接骨正骨这种寻常小事,也就变成了一件细活……
一击得手之下、沈归也没有着急上前抢攻;他反而转了转自己的左肩头,用右手抓起左手用力一抖,方才被沈游一掌卸下的肘关节竟然迅速归位,当时就变得运转自初了!沈归皱着眉头、看着右臂鲜血淋漓的亲叔父,心中又想到了对方刚才的手下留情,心中立刻被那些复杂的恩怨情仇所缠绕,一时之间,竟生出了手足无措之感。!
沈游没有沉浸在痛苦中太久、他紧咬牙关、以左手连点周身三处要穴,先止住了伤口流出的血液;随后又将自己的断臂固定在腰巾之中稳稳扎紧,看样子是还想继续与沈归纠缠下去……
沈归也看出了对方的打算,可忽然间又停止了捡起地上的两把神兵的势头;而是自顾自地伸出了舌尖,仿佛喝汤一般、深深抽吸了一大口空气……
“嗉…呼…沈游,今日你命不该绝,我就暂且放你一马;若你日后胆敢再次踏入幽北半步,我定会将你浑身上下的骨骼一块一块的慢慢捏碎!”
无论是沈游还是颜青鸿,都被他这一袭莫名其妙的话说愣了神!的确,眼下沈游的右臂不堪负荷,但断胳膊断腿这种皮外伤,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本就是寻常之事!眼下他的伤势虽然看上去十分骇人,但沈游也未必就输定了呀!沈归怎么好意思自行站在赢家的角度上大放厥词,还说什么“饶人家一命”这种不要脸的废话呢?
很快,他们二人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颜青鸿的后脑突然传来一阵恶风,他感到自己的皇冠已经掉落在地,本是束紧的发髻也彻底披散开来,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不问可知,这显然是沈游的同党余孽、用事实向沈归证明一个道理:既然他能打掉自己的皇冠,能取走自己的金簪,也同样能摘了自己的脑袋!
而沈归也是右脚一搓一挑、立刻将春雨长剑握在手中,向虚空中斩出了一道光华!这一剑分明是劈在了空气之中,却发出的“嗡”的一声悠长剑鸣……
“无论如何,他始终都是你的亲叔父,你又怎能行出此等忤逆不孝之事?”
一位做御厨模样打扮、满脸麻点的中年男子,系着满布油污的围裙,出现在了北兰宫前。纵然他没有以本来面目示人,但沈归却仍然知道来者的真实身份,定是那位业余的厨艺爱好者,谛听的大头目宋行舟!
“宋行舟,你可是打算改天换日的激进派头目,现在居然跟我讲什么人伦礼教,是不是过于了荒谬呀?不过颜青鸿,你倒也是颇有面子了。仅仅你这一颗脑袋,竟能诱来谛听两大头目同时现身,还真是大出沈某人的意料之外啊!”
扮作御厨模样的宋行舟轻咳了两声,擦着手上的油污连连摆手:
“不不不,宋某人我也是恰逢其会罢了。谛听是我的事业不假,但厨艺也是我的爱好,二者之间既无交集,也没有相悖之处。如今我现身于北兰宫,也只是想与你谈上一笔生意罢了。我能不能用颜书卿那丫头的一条性命,与你换回沈游的命呢?”
“这种提议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你是被灶上的油烟呛昏了脑袋吧?”
“这样啊……那再加上颜青鸿你看如何?”
“哦?他沈游只不过是个地灵脉者,竟然能抵的过幽北三路?”
听到沈归这个问题,宋行舟也没有继续开口解释。双方沉默了半晌之后,心中经过一番计较的沈归,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成交!不过你们俩都记清楚了,以后这座奉京皇宫,可就是你们谛听的禁地了。”
沈归话音一落,场中乍然吹起一阵狂风、卷痛了众人的双眼;下一个瞬间,沈归只感觉自己胸前一酸、那道被自家三叔锤砸出来的胸膛凹陷、竟然已经恢复如初;他举目望去,只见断了右臂的沈游、与出手阻拦的宋行舟已然踪迹不见;而那四位仿佛掌握了什么大秘密的太监首领,项上人头却已然“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了……
谛听二人一走,场中便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方才看起来还生龙活虎、思维清晰的沈归,此时仿佛一颗被伐断的参天大树、直挺挺地向后栽倒;而颜青鸿也眼前一黑膝盖一软,一屁股瘫在了北兰宫前,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略带腥甜味道的空气……
三日之后,沈归再次由黑暗中醒来。他睁开双眼,便见到了李乐安那张布满疲惫的圆脸,就在自己的眼前三寸开外,正在一下下的垂着下颌;而抬头再看,只见窗台边上的书桌案,也挤压着如山岳般绵延不绝的公文账册;而青丝纷乱的颜书卿,也正趴在乱帐堆之中呼呼大睡,全然没有公主的体面尊贵可言……





马过江河 第752章 56.半成品
关于那些凌驾凡人之上的天灵脉者、究竟会不会说谎这个问题,沈归是非常有发言权的。至少曾经与他同吃同住的刘半仙、也就是白衡,嘴里说出来十句话,最少也得有九句半都是胡说八道的。
不过这肉有五花三层、人也分三六九等;考虑到白衡的业余爱好是给人算卦相面,本就是一门半真半假、半哄半骗的行当,所以他张嘴就是瞎话,纯粹就是因为职业病罢了。可宋行舟的业余爱好,却是给人下厨烧菜,这可就是一门极其严谨的行当了。无论是主料辅料还是工序火候,每一个边边角角也掺不得半点的假来。所以白衡满嘴跑舌头,不撒谎不会说人话的职业病;与宋行舟言出必行、一丝不苟的脾气秉性,都算是有迹可循的特点了。
那么为何在北兰宫前现身的宋行舟、举手投足就能解决两个天大的麻烦,竟然却选择了折身而走呢?沈归以为,其中固然有他不愿忤逆天道法则的原因,但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宋行舟当初对于自己阳寿数的批语:命不久矣。
换句白话,人家谛听根本就不着急,踏踏实实的等着自己玩完就可以了!
如果这种批语乃是旁人所说,那么沈归就只会把它当成一个颇为恶毒的诅咒,根本就不会往心里去;毕竟这江湖上吃金口饭的算卦先生们,就指着吓唬人来“开杵门子”(赚钱)呢!可那毕竟是来自关北斗的预言推衍,可信程度却还是非常高的。
考虑到沈归本就不清楚自己是因何而来,确切的身世又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谜团,再加上接生婆还是李玄鱼这个通天下百家巫术道法的天灵脉者;所以无论他什么时候突然猝死,也都是符合情理的事。
而且,至少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之内,他已经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回光返照”!
正常人皆有五感傍身,时至身体发育期过后,五种感官便已经彻底定型。那些儿时听过的歌谣、赏过的风景、品过的美味,嗅过的花香,通常都会伴随此人一生一世;即便过了若干年后回头再次品味一番,发现了记忆深处的惦念,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美妙,却仍然无法将出现了明显误差的记忆,彻底剥离开去。
这种略显固执的审美观,不仅出自那些难以捉摸的情感因素;更重要的是,人类本身的审美标准,绝大部分的参照物,都是出自于五感尚未定型时期的记忆。母亲身上的味道,家乡泥土的触感、田野草木的清香,相熟玩伴口中的歌谣,有关于那段时期的一切记忆,美妙也好,痛苦也好,富裕也好,贫穷也好,历来都是人类永恒不变的追思与眷恋。
也可以说,人生的成长与变化,就是从五感成熟之后,才正式开始的。
衰老,也如是一样、
人究竟是活到了什么时候,才会确切的感觉到衰老的到来呢?四十岁?五十岁?不,绝不是具体的某一天,更不会因为过了某个整年的生辰,便欣然接受了如此残酷的现实。
那些眼花、耳聋、鼻塞、味觉失灵,手脚麻木等等一些列小毛病,都是随着年龄的日益增长,逐渐来到自己身边,并伴随此后余生,直至消亡的那一天。人类的五感一旦开始退化,原本用来感知世界的途径,也逐渐开始封闭;随着感知力的衰退、消失,这个原本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自然也会沦为一片灰白颓靡;看不见色、听不到鸟鸣,尝不到滋味,就只能固执的怀念记忆深处那些最璀璨的光辉,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往往在人类临死之前,都会重新获得那些消失许久的敏锐感官。尽管时间极其短暂,但至少可以在彻底坠入混沌之前,再次品味生命的美妙滋味。
站在沈归的角度来看,那是动物在濒死之前、正在燃尽最后残余的肾上腺素使然;可站在神秘学的角度来看,那就是神灵在带走凡人魂魄之前,赐下的最后一点时间,使其能与这个相处了近百年人世间,做一个体面的告别……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沈归都不是个浪漫的人;关于这一点,李乐安与颜书卿两位姑娘苦其许久、都可以拍着胸脯作保。可最近一段时间,他亲身体验的诸多怪事,已经令他越来越愿意相信这种极富浪漫主义色的说法……
毕竟肾上腺素的起效期,并没有他感受到的这么长远……
如今的沈归、视力极其出众,甚至可以在暗黑笼罩之中、分辨出远处低空掠过的飞鸟羽毛;他的听觉也变得非常灵敏、并且愈发得心应手,竟然可以摒弃那些不该放大的杂音,而加重对于人声的表现程度!如此神奇的听觉,令他这个受益人都感觉有几分不适;而他的味觉与嗅觉,原本就极其灵敏,眼下竟然更上了一层楼!他竟可以从带着弥漫着血腥味空气中,隐约分辨出受伤人群的规模;甚至还能从空气附带的种种杂味,准的辨别出周围都存在怎样的商业建筑、隐藏了多少各行各业的人,堪称犬神附体一般准!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沈归却一直都不愿意相信“天赐洪福”这种白日梦。他并没有刻苦训练过感官的敏锐程度、而且即便是他想修炼,也完全不知道有什么法门途径;而且结合眼下种种迹象,他的皮肤与汗毛的敏锐触感、也已经逐渐唤醒!就在三日之前,他与沈游的那一番交手,绝不只是从夹杂着血腥味的空气之中,捕捉到了宋行舟围裙上的油星那么简单!当他靠着胸膛硬抗沈游拳头之时,他分明感受到了对方内息劲道的细微变化;当自己的护体真气被破开之后,他拳锋附加的的劲道、便由放六四、改为了放三七。
如果不是沈游手下留情的话,自己就算是玄猫转世,被人反复抡拳砸塌了胸膛,也根本不可能还有命在!
也就是说,如果宋行舟与关北斗所言属实,那么留给沈归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第五感开启之后、就只剩下了女子最为发达的第六感而已。就连沈归到底有没有这一道感官可燃,都是个未知之数呢……
显而易见,当这场略嫌漫长的回光返照结束之后,他便要彻底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在永夜之中长眠不醒……
沈归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可他此行此生,仍然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许多不愿意离开的故人;眼下白衡尚且不知所踪,临死之前,怎么也得骂他一句老滚蛋、再跟他说上一声谢谢;二婆婆林思忧还捏在谛听手中,无论如何,也要把她老人家毫发无伤的营救出来;而谛听从上到下,每一个人手里都沾着自己至爱亲朋的鲜血,双方根本没有人死债消这种可能性存在;伍乘风那个楚墨的门长,还指望着自己把他的师门传承下去;他也还没有履行自己对李登的承诺,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迎娶李乐安过门……
虽然他今生今世的性命、本就是偶然所得,如今偶然而亡,也算得上是理所应当之事;可能不能等他把这一生过的再圆满一些、把该爱的人再好好疼爱一番、把恨之入骨的仇人都碾成齑粉……
执念有返、方不负天地众生!快意恩仇,方不枉走了一遭江湖路!
想着想着,沈归的眼睛有些发酸,看着李乐安那张布满疲惫的圆润脸蛋,哭了一个泪雨滂沱。他此生过了二十余载,还从未哭的如此狼狈,如此委屈;可他又恐自己哭出了声音,惊扰了两位熟睡的俏佳人,便只能以手掩口,无声抽泣起来……
最近这三日间、李乐安也的确是累坏了!她究竟是为什么所累呢?皆因她认为自己学艺不,导致了面对重伤昏迷的情郎沈归,却无法施以回春妙手。这不仅是对于自己医道不的悔恨,还有她根本就查不出来沈归到底受了什么伤的茫然!如此一来,自己这位回春圣手的大弟子,对于昏迷的沈归而言、与那个只会添乱子耍阴招的颜书卿,也没什么本质上区别,同样都是束手无策,同样只能面面相觑的干瞪眼。
按理说,他们俩就是小偷抓个贼,谁也别说谁了;可人家颜书卿没有金刚钻,也从来都不揽这种瓷器活!岐黄医道这种事,人家来不了就是来不了,也不愿意去操那份没用的心。可李乐安却不一样啊,她可是顶尖杏园魁首的大弟子,平日里那位医者论及问医用药,也讲不过李家大小姐啊!眼下明明就是自己的专业领域,结果竟与一个外行人落得同等下场,这简直是对自己十几年来刻苦钻研的全盘否定,也动摇了她这位事业女性的骄傲资本!
如此一来,这三日之中,不肯服输的李乐安,便将沈归的诡异伤情,当作了自己的一块试金石!她请来了太医院的正负手——孙家两兄弟、并由他们负责牵头,召集了幽北岐黄、巫药两道好手,就在奉京城的前丞相府中,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旷日持久的大会诊!
直到今晨三更,这场轰轰烈烈的名家会诊,才由于把一个老郎中熬到旧病复发,众人才匆匆散去……




马过江河 第753章 57.按倒了葫芦
这位老郎中没犯什么要命的大病,只是他年纪太大、实在熬不了夜而已;而且昨夜在场众人不是郎中就是巫医,抢救起来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莫说他只是犯了一般的老年病、只要大名没号在生死簿上,那么这些杏林大家就有的是办法,能把他这条老命再吊回来!
老郎中是救回来了,可对于沈归陷入昏迷这档子事,萨满巫医与郎中都取得了一致结论:沈归没有遭受内伤的迹象,应该就只是睡死了过去;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嘛……没病没伤那就与大夫无关,听天由命吧……
还得说孙白术这个自家人靠谱!孙二爷临走之前,给李乐安留下了一纸偏方,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放挂鞭……
白劲了!
待这群废物点心回家睡觉之后,东方的天空也逐渐泛起鱼肚白;生了一肚子闷气的李乐安强打神,想要继续研究导致沈归昏迷不醒的原因,可忍不住困意持续来袭,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先来了一出夫唱妇随,同样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梦境里,她只觉自己走到了一架药柜之前,那些藏在匣子中的药材,也仿佛灵一般蹦到了地上,在自己眼前蹦蹦跳跳地随意组合起来……恍惚之间,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玄妙组合落入眼帘,一阵狂喜之下,也将她从睡梦之中重新唤醒!
陷入昏睡之前,李乐安是跪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右肘拄着床沿、手掌托着下颌昏睡过去的;如今被“祖师爷托梦传艺”所惊醒,立刻就打算身手取来笔墨,写下那个奇思妙想的仙方灵药!可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自己的右臂已经被压麻了,根本就吃不住半点的晃动……
动作一猛,身体失去重心的李乐安、便结结实实地给了沉浸在无尽感慨之中的沈归、一记力沉势猛的头槌!
好在沈归的右手正死死捂住嘴巴,谨防自己发出声响,这才避了两颗门牙被头槌撞脱的下场;然而他那高挺的鼻梁,却显然没有门牙这么好的运气了……
砰!
一声脆响过后,李乐安迅速清醒过来!她重新调整好了身体向床上看去,然而沈归却已然涕泪横流、鼻血四溅了……
不过,有了这个意外之事作为掩护,沈归也避伤心流泪被人发现的尴尬。而二人之间的“嬉戏打闹”,也成功将伏案而眠的颜书卿惊醒……
虽然沈归昏迷三日,但华禹大陆却不会因此而平静下来,这尘世间少了哪位英雄豪杰,也都是一样的转!
中山路的侵略者——神石部族,终于彻底肃清整修了后方粮道,继续踏上了南下的征程。果不其然,掌军者郭兴既没有选择转向西进、直扑幽北国度奉京城;也没有选择全军渡江,进攻东幽首府大荒城;他亲自指挥解决了后顾之忧,修好了辎重通路之后,便沿着混同江畔,踩着中山路与东幽路的边境线,缓缓朝着扶余城进发。
神石部族的进军方略,与寻常战法截然不同。仅从他们的战前准备,已经极其周道详尽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今日的漠北军,已经不再能视同如马匪流寇一般了!神石部族这次的南侵计划,定然是早已提上日程之事,幽北三路退让也好、求和也罢,根本就于事无补。
其次,尽管神石部族的大军,除了带上了辎重与步军之外,看起来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他们与对于进军路线的选择,仍然还是小胡同里赶猪,一路大军直来直去,粗糙就如同两拨地痞流氓打烂架一般。但漠北如今的统兵大将,可是北燕王朝曾经的少侯爷郭兴,堪称是一位文武双全、家学渊源的青年俊才;明明有了这样一位强援相助,他们却仍然选择了一道“仿古”进军方策,想来必是意图麻痹幽北守军、而有意为之的轻敌之计。
最后,他们没有选择漠北人常用的那套马匪战法,而是仿照中原军队那般、沿途攻城拔寨、按图索骥向着目标缓缓进发。他们此行极其谨慎、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首尾两军也呼应紧密;并且还额外花了一番功夫,彻底肃清了后方粮道隐患,更焚毁了己方弃之不用的敌城。虽然此举难有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之嫌;但对于实力与战力明显占优的神石军来说,这也是一种谨慎到无可挑剔的进军方略。
的确,神石军选择在野外安营下寨,颇有些劳民伤财、拖累行程之嫌;而且任凭临时城寨如何坚固稳牢、也绝对比不上泰宁县的石头城墙不是?可即便他们如此“托大”,泰宁大将军丁朔,依然找不到半点投机取巧的机会。
凡是两军交战之时,想要以弱胜强,就必然得耍上一些小手段。最狠毒、也是最常见的手段,就一定是截断粮道、火焚辎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粮道的稳定与否,绝对可以影响全军将士的军心士气;阵前的几次失利,死上千八百人,灭上几个营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己方军中有粮,在眼下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兵源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不过此计虽好,丁朔却无力施展。因为如今神石部族的粮道沿线,已经被他安排了重兵把守。更有那些攻城战帮不上忙的游骑兵,整日都在粮道沿线大肆巡查。如果在这样的防备力量之下,仍然意图偷袭神石部族的粮道,那他丁朔也就只能派出己方的王牌骑兵,长期直入敌境腹地,与漠北骑兵当面锣、对面鼓的冲杀一番;因为除此之外,无论何等锐兵种,在野外碰到了三五成群的零散漠北游骑,也只有被人家用放风筝的方式、一口口撕成碎片
截粮一计不成,趁夜劫营又当如何?
华神教的步军,虽然都是混不惜命的疯子,但他们的战斗力却着实一般、军事素养更是低到了十八层地狱之中;有他们这种护卫负责守营,丁朔想要派人趁夜摸入敌营,料也不是件多困难的事。
然而漠北人除了胯下战马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极其重要的伙伴——狗。
这些随大军出征的狗,大部分都是从漠北本土征上来牧犬与猎犬。漠北狗不但力量十足、耐力良好,适应性强,更在牧民的驯养之下通了人性;至于说夜里看家护院这种份内事,当然也是不在话下了!无论是比嗅觉还是比夜视,狗的敏锐程度要远远超出人类不知几何!可以料想的到,前去劫营的队伍离着八丈远开外、人家神石部族的骑兵就已经弓上弦、刀出鞘、骑在战马上等着己方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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