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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位名叫扎合图的年轻哨骑,看着沁巴日无比凝重的神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他拨转马头、迅速向扶余城中奔去;只待临近城门之时,扎合图迅速勒停战马、翻身而下;他先取下皮帽子夹在腋下、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干饼,一边招摇的嚼着干粮,一边优哉游哉的踏入了黑漆漆的城门洞口!
看着战场上那道城门,郭兴心中真有些后怕:如果昨日没有敌将那天神下凡的意外出现、这第一道被他们自己打开的西城门,一定会堵死瓮城的最后一道退路。
现在,就是考验华神教徒的演技、与敌将“沈归”的眼力了!





马过江河 第790章 94.吃了没文化的亏
自幼便是平北军的少帅的郭兴,何曾带过神锋营这种土兵?他郭家父子麾下的战士,不仅个顶个都弓马娴熟,更是一群百战余生的老兵油子。也许他们的身上,没有一项极其出众的能力;但他们的危险嗅觉,却是用性命在血水中打熬出来的经验。也许他们对兵法战策之类的事,也同样是一窍不通;但平北军的老兵油子们,也绝不会乐呵呵的扛着全部家底,愣头愣脑地闯入瓮城之中!
如今郭兴所率之军,除了毫无攻城经验可言的漠北铁骑之外,就是刚刚放下了农具、拿起了战刀的白丁,兵源素质已然低至冰点,就连乡勇团练的程度都远远不如;再加上这些华神教信徒,就连瓮城的瓮字都不会写,又哪能懂得其中凶险呢?
郭兴望着黑洞洞的城门,紧张的方寸大乱;他既想要华神教的傻子们,能尽快撤出瓮城险地;又担心他们撤的太快太急,会被提前设下埋伏的“沈归”看出端倪……
殊不知,今日这道四面漏风的“毒计”,压根就与沈归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就连泰宁大将军丁朔,对此事也同样一无所知。
“郭少侯爷,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郭兴循声望去,只见瓮城望楼之上,多出了一位手摇鹅毛羽扇的中年文士。郭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也不知他是否真的与自己有旧;但那颗悬吊已久的心,却瞬间跌入了冰窟之中。他刚想高声呼喊迅速撤军,却只见那名文士也将鹅毛扇一衡,身边猝然站起了无数手执长弓的扶余百姓!
“当年你父子无故进犯幽北,便在东海关吃下了大萨满的一道天火焚城!今日你执迷不悟卷土重来,林某人虽无萨满灵体,但也同样准备了一道地火炼魂,请少侯爷亲自品评一番!”
嗖嗖嗖嗖……
不得不说,扶余百姓的射术水平、的确是不堪入目;但林丰请来百姓助阵,本就没打算凭着弓箭伤人!那一道道平凡无奇的羽箭、虽然横七竖八的射入了瓮城,果然没能造成多大伤亡;而且还有几个手笨的家伙,将手指勒出了一个血肉模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位弓开九箭、却尽数落空的射术教头,此时也站在内城墙上!满心都是一雪前耻的他,一脚踩踏城墙垛口,右臂弓搭三箭、连瞄都没瞄,直挺挺地射向瓮城地面!
羽箭一头扎入泥土之中、竟发出一道破碎之声!接下来的诡异场景,也惊的身在瓮城之中的华神教信徒、全部陷入了慌乱与错愕之中!
经过昨日半场激战,瓮城中的沙土地,便早已浸饱了华神教信众的血液;而今日城墙上又展开了一场争夺战,瓮城地面上有多填了无数条新鲜的人命。眼下说是一踩一脚血泥,或许还有些夸张;但若是将一枚火把放在地上,十有八九是要迅速熄灭的……
就在这种潮湿的土壤环境下,发出一道破裂声之后,竟然从地底窜出一道火焰!眼下正值午后时分、只见一道黑烟映入众人眼帘;眨眼之间,这道火焰仿佛一滴墨汁落入了清水杯、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周围蔓延开来!
从箭头扎入土壤开始算起,直到浸饱了鲜血的土壤燃起冲天大火,仅仅过去了三个呼吸左右!这道升腾而起的无名地火,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围;就连那位亲手射破了主火罐的射术教头,都立刻取出了壶中一枝利箭,抚摸着上面薄薄的一层油脂发怔……
仅有一道城门洞之隔的郭兴,闻着灼热的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硫磺味,仍然想不通个中因由。不过,或许他无法想到这场火究竟从何而来,但他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无论身处瓮城之中的华神教徒,究竟能跑出个幸运儿;但至少那些令他心心念念的攻城器械,是肯定要变成一堆灰烬了!
此时此刻,偌大一个扶余城县衙大堂,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而那道《清正廉明》的匾额下面坐着一老一少,正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瓢把子,堂上献红,离相子的汗浆,果真尖上天啊!(老大,外面起火了!门前辈的药,效果真是太好了!)”
“堂上都是老合家的,你这一嘴黑话到底是打算防谁啊?”
“哎!您是没看见呐……就眨个眼的功夫,瓮城就烧成了一片火海!我还亲眼见到有一个华神教乱兵,刚躺在地上想要打滚灭火,立刻就被烧“抽”了身子,比站着烧还快!厉害,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拜吕祖爷的,手段近乎通神啊!”
江湖上的戏门,也被称作“离家相”,奉吕祖爷为开山祖师。门弟子吃饭的手艺,按照技术特点分为许多门类;比如说最有知名度的手法——三仙归洞;最富有神秘色的绳法——升天神仙索;还有通用基本功的徒手变物,集市上的保留节目——大变活人。
在众多的戏法之中,单有一路火法,是以操控火焰主要表演方式;比如说口鼻喷火啊、赤脚踏火山啊、烈焰焚身、火中取栗等等等等……
不过虽然看起来异常神奇,但就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门人的节目都是假的。关于这一点,就连戏师本人也是直言不讳;但戏门节目的魅力,也正在此处:看得人知道是假的,戏师也知道是假的,可除了门同道以外,旁人很难参破其中真谛!
那些初见戏法神奇的平民百姓,一如今日目瞪口呆、注视着瓮城当中这场大火的郭兴一般!
门戏法千变万化,也如同拜师习武,个人都有个人的专所长。有人专门以手速见长、有人专门以话术见长、也有人专门钻研光影、还有人专门钻研秘药。而昨夜被人提前埋入瓮城地下的火药,便是一个善用火法的老戏师,以古戏法“水中火”为基本原理、再加上一位通晓萨满古语的神婆相助,共同研发的一种新型燃药!
当这位年轻人手舞足蹈的讲述了火场的诡谲景象之后,双脚也停在了一位眯眯眼的胖老头身前:
“我说方爷,我多少也懂些门规矩!你那一味火药究竟是怎么配的,小的也就不乱打听了!我只想问问您老人家,瓮城这场大火,到底得烧到什么时候去呢?”
胖老头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穿着萨满祭袍的老太太;只见对方伸出了三根指头回应,他这才使劲儿搓了搓自己的脖颈、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道:
“这味“风火燃药”,也是我们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物件。至于到底能烧多久,老头子我也说不准啊!不过其中一味“风药”,乃是萨满教的独门古方,所以才有了那种“见风就涨、沾皮就烧”的主火。根据我俩的估算,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还要烧上三个时辰!”
听完之后,这年轻人立刻扭头说道:
“我说瓢把子,这眼瞧着已经耽误了整整一日;要是再等三个时辰出城的话,咱可很容易会误了大事啊。”
“你小子刚才说,西城门外的所有攻城器械,已经全被推入了瓮城之中?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咱们可就不着急了!呵,我也没想到以郭兴其智,竟会犯下此等大错!经此一败之后,神石大军前进的步伐,就算被暂时绊在了扶余城下。好了,大家回去换城华神教的扮相、趁城外大乱,找机会出城。”
百鸟门长秦秋,挥手遣散了手下弟兄之后,又与满头斑白的萨满神婆耳语了几句,自己也转身离开了扶余城。
败局已定的郭兴,此时正站在火场之外。他鼻子里充满了硝石与火药的气味、混合着皮肉被火舌灼烧所发出的焦香,抵挡着不断涌上喉咙的呕吐感。全权代表谛听的麒麟君,此时也闻讯赶来;他望着瓮城中腾空而起的滚滚黑烟,也双膝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麒麟道君无需如此,弃我去者已不可留,多思无益……”
麒麟君耳边听得郭兴如此冷漠的口气,心中也燃起了一股滔天怒火:
“几千条人命,十几万两的银子,竟然如此轻易地被敌军付之一炬了!郭兴啊郭兴,你究竟是把自己想的太值钱了?还是把谛听当成是聚宝盆啊?”
纵然郭兴心中也有无数委屈与愤怒,但麒麟君所言句句在理,自己又暂时没搞清楚起火的原因,就只能被对方问了一个哑口无言…
于是,在扶余城下的连挫两阵的郭兴,便暗自将此战失利的根本原因,算在了一无所知的沈归头上。而与此同时,奉京城的回春医馆,也迎来了今日的第十三位病患。
李乐安重新将脉枕摆正,伸出左手二指、轻轻搭在了对方的脉门之上……
“女菩萨,俺得的是啥病啊?”
李乐安眉头一皱,没搭病患的话头便站起身来,朝着药材柜缓缓走去……
“女菩萨,开方子之前,你总得告诉俺到底得了啥病啊……”
当李乐安走到了药柜侧面之时,已然站在了正堂后门;她右脚迅速反蹬门槛借力、身子猛的向前一蹿,同时开口高声呼叫起来:
“沈归!有人砸店了!”




马过江河 第791章 95.日夜盼君至
在父亲放养之下自幼成长的李乐安,充其量只是一位不遵封建礼教的娇小姐罢了;可自打她与沈归厮混在一起之后,短短两个年头过去,竟活变成了一个女版沈归!奸懒馋滑是样样不缺,一口尖牙毒舌更是不让须眉;偶尔捕捉到了灵感的时候,足矣令身为师长榜样的沈归,都会感到难以抵挡。
李大小姐回到奉京城之后,便选择了重操旧业、回到医馆坐堂行医去了。而她的座下首徒大黄,也自然被赶到了前堂坐诊。有了李乐安这尊大神坐镇馆中,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也就更胜往常。
随着慕名而来的病患越聚越多,大黄也就成了回春医馆的第一道筛子。这名中年汉子初诊之时,对大黄言说自己腹内绞痛、胸口发闷、头痛欲裂,站起身来就是天旋地转,就连路都走不稳当了。大黄给他从上到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脉象虽然紊乱虚浮、但并未发现其余问题;可再看他嘴唇发白、满头冷汗,便只当是自己没见过的疑难杂症,将其往后堂师父那里一推了事。
然而李乐安二指一搭脉门,便立刻察觉到了对方根本不是什么病患。因为按照脉象来分析的话,这汉子分明已经见了绝脉,就算现在去找人打口棺材,都有些来不及了;可他看他的肌体轮廓、与皮肤色泽,这分明不是久病卧床的模样啊!
在这说来,按照大黄的初诊单上所写,他又是急病发作的典型症状,并无性命之忧。综合初诊的结果、病人的脉相、病情的表症,没有一样是能搭上边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位中年汉子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也不会是个病人!
李乐安虽然学过一些花拳绣腿,但跟着沈归这一路走下来,见识与阅历早已远非常人可比。以真气运转来伪造脉象这种小把戏,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手段了;再加上医馆后院还有一条“凶犬镇宅”,自己又何必去逞那个强呢?
耳听得自家夫人高声求救,正蹲在后院铡药的沈归,立刻化身为一阵疾风那般、来到了医馆后堂:
“你要疯啊?医馆也敢砸?家里没大人教啊?来来来,你要是个爷们,现在就摔一个茶杯让我……胖丫,给他拿个茶杯过来!!”
早已跑出后堂的李乐安,闻言从门后弹出一个脑袋,满面嫌弃的说道:
“你也没吃药吧?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打发走得了!姑奶奶接一个诊,只挣二两银子的诊金;你因为叫板、让人家白摔一个茶杯,最便宜那也得八十两开外啊!”
“这么一算是有点亏本啊……这位大兄弟啊,直说了吧!你今天到底是来找她麻烦的?还是找我拼命的?”
“看病如何?拼命又如何?”
对方开口反问、话音还未落地,沈归的身子便瞬间弹至半空当中,双脚半踢半踏的抵上对方肩头,借着下坠之力将此人狠狠踩在脚下,摔出了砰的一声闷响。沈归弯腰伸手、死死揪住对方的粗布衣襟,将他半截身子抬离地面;左手则再次高高扬起,用商量的口吻开口道:
“爷们,咱俩都省省事,废话就了啊!说,谁让你来的!”
“林思忧的命你不要了吗?哈!哈哈!”
沈归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闪电,早已起势的左臂一较劲,打算一巴掌扇飞此人的脑袋了事!然而,就在掌风拂上对方侧脸的一刹那,沈归却突然发出了“咦”的一声惊讶,迅速回了十成力道……
啪!
那无法回的掌风,仍然还是在对方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手掌印;好在对方只是开口吐出了三颗槽牙、双眼仍然在直视沈归……
“胖丫,你来!”
躲在门后的李乐安,见沈归已经控制了局势,谨慎小心地贴着墙根,慢慢蹭到沈归的背后:
“干嘛这么紧张啊?你看他那后槽牙都被打掉了,肯定咬不了人了!我控制住他的身子腾不出手,你拿一根长条形的家伙,比在他眼前、左右慢慢晃上几个来回……”
“啥意思?”
“恩?你就没玩过对眼儿吗?放他鼻子尖前、左右晃上几下就行!”
李乐安小心翼翼的取来一根紫竹狼毫,比在对方的鼻尖之前来回晃了几次:
“就这样?他也没对眼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他方才跟咱们说话的时候,神色与状态都极其正常;可如今换成一根死物,他的眼珠就不会动了!这分明是被人控住了!”
经他这么一说,李乐安也发出了一声惊讶的感慨;反复又试了几次之后,她取来一枚小玉锤,试了试对方的膝跳反应……
“真的哎!他的身体没有自然反应,就像活死人一样!”
“这说法倒是也不太准确。他现在还活着,只是自我意识处于沉睡之中。简单说来,就是另外一种癔症,也可以叫魇症……哦对了,催眠!催眠你懂吗?”
李乐安想了半天,又随手翻阅着桌上散乱的几本医案,这才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癔症我见多了,可没有一个人,会是他这副模样的;魇症也见了不少,但被你那么一顿毒打,只要没死,就算是一头冬眠的熊也早该醒了……至于说催眠嘛……不懂……”
沈归揪着对方的头发,仔细凝视着黯淡的瞳孔,随后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加确切的说法:
“武林中不是有搜魂、夺舍之类的术法吗?跟他现在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拍花子听说过吗?用的迷药不一样而已!”
“小时候每次溜出去玩,我爹都用这三个字吓唬我……你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还没说到底该怎么治啊?”
“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听“老辈人”说起过罢了;每一个人的“开关”都不同,唤醒的方式也就各成一路。对了,你不是懂萨满古语吗?萨满药经里有没有关于“散魂”的方子啊?”
李乐安思索了一会,突然眼前一亮:
“别说,还真有一个“驱阴返魂”的方子!烂心草、老鸦胆、夜明砂各三钱、磨粉之后与竹叶青酒糟、山阴封棺泥,南薄荷水熬成膏状,涂于病患太阳穴处……”
“去准备吧。泥土和酒随便找就行。”
折腾了足有半刻钟之后,李乐安才将味道复杂古怪的萨满药泥,涂在了这名汉子的太阳穴上;只见那个对答如流、举止如常的中年汉子,两颗眼珠立刻挣出一片血红,身体也突然爆发出一股莫名巨力,竟险些挣开沈归的钳制……
李乐安颇有些疑虑,反复闻着药钵里的膏泥,十分忧虑的对沈归说道:
“你不识药理不辨药性,就这样随便更改萨满古方,是不是有些儿戏了?我看他这反应可是够大的,千万别死在我这……”
沈归感受着对方反抗的巨力,只得又加上了两份力道:
“这小子不是谛听的人、就是华神教的疯狗;他们是死是活与咱俩何干?我也是借他的小命验证一下,看看咱萨满教的老祖宗们,到底是不是一群披着神怪外衣的郎中罢了……”
沈归话音刚落,只见这男子歪过头来,张口喷出一道黑绿色的汁液!这道胆汁一般的液体,散发着扑鼻的腥臭之气,熏的沈归与李乐安迅速皱起了眉毛。
“这人午餐是在茅房吃的吗……”
“嚯!呸!爷的槽牙怎么掉了……你俩是谁啊?来我家干嘛”?”
沈归与李乐安对视一眼,自知萨满秘药果真有效,便松手放开了这名“胃口不错”的中年人。
“赶紧说啊,你主子到底是谁?交代完之后、再把地给我擦干净了,要是敢留下一丁点的恶味,你下半辈子就只能靠着喝粥过活了!”
这位刚刚“回魂”中年汉子,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一听沈归霸道中带着无赖的语气,满心怒火直冲顶门;迅速从地上爬起身子、朝着沈归劈拳就砸!
三招两式交完了手,这位脾气火爆的中年男子第四次爬起身子,拍着胸脯向李乐安问到:
“奶奶,咱家水桶在哪?”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其实也怪不得他养成了霸道冲动的性格,皆因为以他主家爷的身份地位,也的确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此人本是孤儿弃婴,不知生身父母的真实姓名、自然也就没取大号;由于他平日酷喜吃鱼,所以在赤乌内的代号,就叫做老花猫。
而他的主子爷,便是北燕王朝的四皇子周长安。
沈归接过“干孙子”奉上的一纸私信,迅速地通读了起来;而李乐安也垫着脚、勉强将自己的下颌垫在了沈归宽厚的肩膀上……
“舌头舌头……你这么快就看完了吗?日夜盼君至……这是又是沈王爷,在何时何地欠下的的风流债啊?都打到姑奶奶的医馆来了!”
沈归也被周长安这小子写在信尾的五个字、给说的有些尴尬;他随手将信纸递给了阴阳怪气的李乐安,经过了仔细斟酌之后,这才对老花猫开口问道:
“你们家主子……平日是逛烟花楼多一些、还是逛青柳巷多一些呢?”




马过江河 第792章 96.赶鸭子上架
北燕王朝的战局吃紧,五路大军死掐禹河渡口的铁血防线,被秦军明晃晃的一道斩首计划,随手击溃;紧接着八百秦军黑骑、循着车轮印追上了撤退不急的天佑军,一口扯下了第六路军这块血淋淋的肥肉。
秦王周长风做梦都不敢想象,仅凭区区江湖草莽,竟能强行扭转了天时、地利这两道劣势;而天佑帝周元庆也同样没能想到:自己苦心积攒了多年的家底子,一阵未见、就弄丢了最值钱的一件宝贝!
眼下秦军的二十万先锋主力,不但彻底控制了风陵古渡;更凭着周长风苦心经营多年的良好口碑,得到了当地民众的夹道欢迎!占领区突然变成了大后方,大喜过望之下的周长风,立刻命令战力不强的十五万新军拔营启程,不日即可抵达风陵古渡。
不过,这风陵古渡虽是出秦必经之路,但毕竟只是一座小县城,根本无法容纳两路、共计三十五万的秦军在此驻扎。不过,首战大捷的陈子陵,自觉受赏有愧;于是在全军渡河之后、仅整休了三日,便再次挥军北进,剑锋直指驻有近二十万天佑军的河东城。
只要他能拔下河东城这颗钉子,秦军的运输路线,也就有了安全保障。皆时,直取燕京城的路线上,就只剩下了一座三晋首府——并州城;以及蓟州首府——石门城;除去这两根难啃的硬骨头以外,前路便是一马平川了!
局势已然紧迫到了这等地步、如果紫金宫中的皇帝不是周元庆,此时只怕早已起驾“东巡”,并着手安排迁都洛京的相关事宜了。
严格遵守祖训、戍守国门的周元庆,有意将四子长安发往河东城前线,率领余下的十几万天佑军、以及三万河东守军,共同“剿灭”秦地叛逆。
公平的说,若论及才华与智慧、周长安比起已经作古的许荣桓来,绝对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可若是说到两军阵前的统军经验、马上步下的真实本领,勉强可称文武双全的周长安、与天生神力、将门虎子的巨灵侯许荣桓,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就连北燕王朝的文武官员、燕京城中的市井百姓,得知了陛下换将的人选之后,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念头:连巨灵侯爷都失灵了,再换四皇子顶上去,肯定比他死的更惨啊!除了户部的太子爷、当天吩咐厨子晚上加菜以外;整个燕京城的百姓们,都开始默默的准备起纸钱和白幡了!
国丧近在咫尺啊!
连老百姓都心如明镜的事,周长安这只小狐狸,又怎可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呢?他的确是自幼从文习武,但那种为了保持身材和体力的武术、与真正上阵杀敌的武术,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啊!他好歹也是皇子,活到现在二十多年,别说亲手杀人了,就连血液都没见过几次!露胳膊挽袖子的糙活,狗腿子不行了还有赤乌代劳,哪用得着他亲自伸手啊!归根结底,周长安除了在几部纸上谈兵的阵法兵书之中遨游、就只能从残本古籍记载的上古战役之中,过一过大将军的瘾了。
叶公好龙,的确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手下的赤乌,是专业的情报系统、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更是暗藏在袖口里的一柄尖刀!除了周元庆与王放之外,第四个知道此事之人,恐怕就是他周长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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