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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更夫平日巡更下夜,遇见的歹人大多都是纵火犯与小偷;前者多是出于积怨报复、所以被怒火攻心之下、失手放多了引火药,把自己闷在火场之中的事,也是屡见不鲜的。
耳听得老罗开口“点拨”,李明翰与蔡宝对视一眼,皆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哦~怪不得怪不得,还是罗叔眼光锐利、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这具尸首的关键所在!来来来,咱爷仨好好商量商量……”





马过江河 第836章 140.天妒英才
老罗是个老更夫了、见惯了各路贼人、更不怕血腥气、但更夫终究不是个技术工种,更谈不到有什么办案思维;这老头平日里抬个杠、叫个板、串个闲话什么的,那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如今这两位巡防营的军爷,真把他摆在了台面上,可真就是挤兑死人不偿命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就连如今当家作主的李明翰与蔡宝二人,也不过就是两个军汉罢了;这大荒城被沈归那么一闹,连守将李大可、带地面上的三班衙役,全都被一窝端了;如今李子麟也命悬一线、根本无法主持大局,李家大宅的乡绅老爷,现在又“集体失踪”;所以这善后事宜,就只能他们哥俩赶鸭子上架了。
谁让现在的大荒城中,顶属他的职位最高呢!
“我说罗叔啊,您老就别谦虚了!咱大荒城的乡亲们有一个算一个,谁没听过您的大名啊!您老人家干了小半辈子的更夫,经验丰富,眼光老辣,江湖阅历也广,就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传传道、讲讲经、点拨一番呗?”
蔡宝是个闷葫芦,但李明翰却是个人;他心里清楚,有些话自己不能说,却可以借着老罗这张四面漏风的嘴,传到华禹大陆的各个角落;如此一来,不但谣言的出处有据可查,更容易营造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效果。
“明翰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跟你争!我老罗这辈子别的不会,就是唯有这双眼,那是最毒的!”
刚才还唠叨着自己老花眼的更夫,被李明翰几句吹捧之下、立刻就飘飘然了;他这一辈子都没被人看得起过,平日里喊个号敲个更鼓,除了几声狗叫之外、压根也没别人搭理他;像如今这等万众瞩目的“光荣时刻”,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大风头!
“既然如此,今天我就教教你们两个小子,来!你看啊,这人生前穿的衣裳料子不错,肯定是个富人……为啥?你看见他身上这些小黑球了吗?用手一搓就碎,这可是上好的真丝面料啊!前几天咱大荒城的绸缎庄“李德记”,夜里失了一把大火,烧毁的江南丝绸,全都是这样的黑球……”
李明翰一听这话,惴惴不安的心立刻放下了八成:别看这老罗没啥本事,但至少对于火场经验,还足够丰富的。他说的一点不错,这尸身上的“皮”,可都是沈归自己的衣裳,面料能差的了吗?
既然心中有底,李明翰便连引导带补充的好一通周旋,总算是通过老罗的口,将沈归的身份、强行按在了这具不辨面目的尸体之上。在普通人的思维模式当中,一旦有了初步的推论,所有后续发现的线索,都会围绕着个基础推论进行辅证。所以没过多长时间,这具尸首的本名,就从李达宁,变成了沈归。
“啧啧,要不人家总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呢!您老慧眼如炬、砂里识金,当个更夫真是委屈您了!行了,知道您不喜欢和漠北人打交道,往后的事您就别管了。我们哥俩年纪轻脸皮厚,不怕被骂,为了咱大荒城的乡亲父老,给漠北人去当狗、那也拉的下来脸来……”
说完之后,李明翰迈大步走到了围观群众面前:
“各位乡亲们也都看见了,咱大荒城的官啊,都被沈归给杀了个干净;我李明翰要不是和老罗喝了一夜的酒,只怕也躲不过这一劫啊!眼下漠北人的刀,已经压在咱东幽路的脖子上了,京里那位兴平皇帝,还能坐几天的龙椅,咱们也心里也都有数……这样吧,这档子事儿,我们哥俩是避无可避,也就不连累他人了;就只盼着大家伙别在背后戳我们哥俩的后脊梁骨就行!当然了,当街面上骂几句、吐口唾沫啥的,也都是做给漠北人看的,我们哥俩心理领情!大家要是觉得行,那就赶紧回家,别给自家人招事,也别白了我们哥俩的一番苦心!”
李明翰说完之后,立刻迎来了一片赞誉之言,更有几个眼窝浅的婶子大娘,死死拽着李明翰的胳膊嚎啕大哭,气氛悲壮到令李明翰差点笑出声来…
不久之后,“沈归”的尸首,便被李明翰亲手挂到了大荒城的西城门;而尸身那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青山城的方向,随风飘摆……
沈归的在华禹大陆的名声,本就是毁誉参半,但话题热度却是顶尖之中的顶尖。什么年少风流、英俊潇洒、什么武艺超绝、文采斐然,都无法书写沈归身上的传奇色;本人已然如此出色,再仔细探究一番他的家世,更是远非常人可及,更为其平添了几分神秘色。
如此富有传奇性的人物,死在了大仇得报的当日,本就是令人扼腕叹息、又理所当然的最好归宿。一时之间,沈归与李子麟同归于尽,又被大荒城守军悬于城楼以外暴尸的消息传出,华禹大陆立刻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可唯独由于楚墨令现世、彻底沸腾的江湖道,借着这一出悲壮的“复仇记”,彻底被人抛诸与脑后,再也无人谈论了……
关北路的奉京城中,回春医馆的李乐安,刚刚画好了妆容、打好了行囊;门外便响起了徒弟大黄的声音:
“师父,陛下携长公主驾到……”
“让进来吧。”
片刻之后,满脸无奈的颜青鸿迈进门槛、身后还跟着梗着脖子的颜书卿,兄妹二人推推搡搡地走到了李乐安面前……
“乐安表妹,这可不怪我啊,是她自己非要来的!你看看我这脖子,让这疯丫头挠的全都是血印子,这回宫之后,可怎么跟你表嫂交代啊!”
“哼,没开弓弑君就算是便宜你了,看你还敢不敢软禁我!”
“人家乐安表妹是去办正事的,你非要跟去,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你还能做的了人家的主?”
李乐安本就心神不宁,如今又被这一对兄妹吵得火气上涌,立刻眉眼一挑、开口呵斥道:
“你俩别演了!陛下,想必您心里也清楚,今时不比往日、就连我与沈归二人,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可既然您金口已开,我们做臣子的就只有服从的份;可丑话还得说在前面、如果他日长公主有个一差二错,那时您可不能跟我李乐安要人!”
颜书卿闻言立刻破功,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四颗洁白的贝齿;而被李乐安一语道破伎俩的颜青鸿,也不好意思的反复搓了搓手掌,再没说出什么来。
反观奉京皇宫的朝会之上,坐在龙椅下首的万长宁,简直是生不如死。自打至尊赌坊将沈归的死讯传入宫中,紫金殿上立刻就炸开了锅!户部也不提算账了、工部也不提修城了、兵部也不提增兵了、吏部也不提换将了;满朝文武官员全都义愤填膺,口口声声要为中山王报仇,让东幽叛徒血债血偿!
不过这一批的幽北朝臣,大部分都是沈归离开之后拔擢起来的新血,连见过沈归面的都没有多少!所以别看他们闹得欢,实际上大家都是打着报仇的旗号,各自算计自己心里那点小账本罢了。
报仇?说得容易!发兵攻打东幽路,总得先经过中山路吧?郭兴正在调集粮草与军械兵马,准备强攻青山城呢!而且他每天做的美梦,只怕都是幽北兵能在野外与漠北骑兵展开决战!有这样一头拦路虎在、别说血洗中山路了,就连幽北三路都得一并给沈归陪葬。
对于这些打着红旗反红旗的家伙,万长宁也能够理解;面临强敌压境,自然会有骑墙派的官员两面押注,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古来有之;而且双天赌坊的新当家,还整理出了一本《私通漠北书信抄录》,万长宁与颜青鸿人手一本,谁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上,他们二人也早有成竹在胸。
颜青鸿也是不愿意看着他们把自己当成傻子,这才假托悲怆过度、偷偷带着颜书卿出宫、糊弄另外一个傻子去了;其实万长宁也想跑,可惜腿脚实在不大方便,便只能留在宫中,应付这些或是想要加速幽北灭亡、或是真心觉得国格受辱、恨李子麟卖主求荣、恨漠北人“打狗没看主人”的铁骨铮臣……
同样的一个消息,传到了谛听耳朵里,除了尚未毒发的白玉烟之外,大部分的人也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尤其是身在秦营的关北斗,对这个消息更加嗤之以鼻。
寻常人判断生死的手段,大多都是以心跳、呼吸等体征特点为依据;而关北斗的手段则更加先进一些,人家靠算!
当沈归身亡的消息传到西线大营之时,小病初愈的关北斗立刻连占三卦;根据卦象显示,沈归虽然余寿无多,但眼下还并未显露死相;尽管白玉烟赌咒发誓、说亲眼见到沈归服下了牵机药;但毒物这种东西,对付寻常人或许威力无比;但对于沈归来说,谁也说不准,究竟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然而,当次日谛听的消息再次传来之后,关北斗才真正陷入了巨大的彷徨与茫然之中!




马过江河 第837章 141.知天命
关北斗的奇门推衍之术、本就是承袭玄门正统术法;再加上还有地灵脉的加持辅助,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掌控阴阳、截气易运的第一高手。也可以说,他关北斗在阴阳术数一道的实力与地位、与医道的“回春圣手”林思忧别无二致。
“回春”的原理,是燃烧自身血、促进人体高速自愈,是以加速衰老为代价弥合伤病;所以严格来说,“回春术”并不能够治病,只能救人罢了:就像是一颗从中间开始腐烂的甘蔗,运用回春术、可以无伤截去这一段腐坏,并保持甘蔗继续自然健康的生长;可如此一来,这根甘蔗的总长度,却永远都缺了这么一段。
而关北斗的观衍术,也同样受到天地法则的严格桎梏。他能够推测出凡人或事物的前因后果、也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施法改运、影响命数特有的运转轨迹,却绝对无法影响最终的结果。比如说一个人命中注定会死于火劫、而通过关北斗的施法施救,可以将其命中火劫完美避开、却无法拖延死期、甚至连提前几日都做不到。
也就是说,即便有了关北斗的辅助,阎王叫人三更死,虽然无法拖过五更天,却可以选择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
当然,这事对于本家来说,无非也就是多出一个交代后事的功夫罢了;可对于关北斗本人来说,却可以亲手为对方设计一条死路,并引导此人按照自己设定的轨迹、走向最后的终点。
如果运用此术、引导一个卖烧饼的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个死法,当然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可如果引导一位君王、或一路诸侯的人生轨迹呢?能够给华禹大陆带来的影响,可就大不相同了!
居移气养移体,职业也如是一样。从表面上看,林思忧与李乐安师徒的职业、与关北斗一样,都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掌控凡人生死,左右一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国家的运转轨迹;但身为医者,每日都要目睹病人的悲欢离合,而术士却只需要操弄阵法星盘、观测星象气运;时间一长,职业之间的差别,也自然会在本人身上一览无遗
身为医者,最担忧的是面对绝症重症,自己却无能为力、而关北斗最担忧的,则是彻底失去掌控能力;然而这世间的不治之症多如江鲫、但能逃出关北斗的手心之人,却是凤毛菱角。
医者治病救人,身怀慈悲父母之心;而术士漠视人间生老病死,炼出一颗铁面判官之心;二者同源而不同路,亦不可同日而语。
控制欲无法得到缓释,“强迫症”就成了关北斗逃不开的职业病;医者可以坦然接受老人自然死亡;他也可以接受自己无法逆天行事、不能窥测并引导天、地灵脉者的命运轨迹……
但沈归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必会令关北斗耿耿于怀!
自幽北三路初定之后,沈归的身上,就不断汇聚了一枚枚的三寸镇龙钉;这原本是长安城地宫龙脉的镇物,一套共有九枚,据说还是伏羲大神遗留在人间的荒古神器!
然而直到今日,沈归依然身怀九中之七、却仍然只当它是关北斗要重铸“新龙脉”的镇物;却始终没弄明白:他既然出身于谛听、又为何非得借鸡生蛋、绞尽脑汁也要过自己一手呢?
其实此事对于耿耿于怀的关北斗来说,既是公事、也是私情。而这些镇龙钉的具体下落,他也是了如指掌,就算亲自出手搜罗,也绝不会比沈归慢上半分。
不过,白文衍手里的两根——左辅、右弼,也着实比较麻烦……
所以,这就是关北斗掌握沈归动向的一种方式;这一根一根的镇龙钉,就是他放在沈归身上的“追踪物”;他是通过测算镇龙钉的方位与灵气,来反推沈归本身。也就是说,沈归身上携带的镇龙钉越多,天道对于关北斗的影响也就越淡薄、他的观衍术才有了更加广阔的发挥空间。
当沈归搜罗到了第七枚镇龙钉之后,他便为沈归点燃了七盏道灯,是为七星灭魔。由此一来,沈归的命数,也就被关北斗牢牢钉在了这七道昏黄的火苗之上;灭一盏灯,人体的一个感觉便会随之而消失;当代表着“灵觉”的第七盏灯灭,沈归也就会变成一个假死人,成了一块没有灵魂的“生肉”。
这也是他断定沈归余日无多的根本原因。
所以,当关北斗听到沈归远赴大荒城复仇、事后更死在火场之中的消息以后,立刻就吩咐谛听中人,去钦天司中检查自己设下的七星灭魔灯。谛听不愧是华禹大陆的顶尖情报系统,仅仅一夜过去,黑狗便给他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昨夜天交子时,燕京城中骤然狂风大作;而钦天司中的所有灯火,也无风而熄,其中包括了那七盏灭魔灯!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一个更悬的意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那具被悬在大荒城东门上的“沈归尸首”、也不知道被何人趁夜偷偷盗走;根据在火场中亲手将沈归“斩杀”的李明翰所言,在他得到汇报之后,立刻带人出城、与齐元军一起大肆搜捕;直到今日凌晨,才在混同江的一道支流江畔、找到了一处新鲜的焦黑痕迹,应该就是沈归尸身的火化现场!
关北斗是何许人也,一听就知道这“刺沈英雄”李明翰的话中有假。不过此人毕竟只是偏远地区一小军吏而已;似这冒功领赏之事,本就理所当然,根本不值一提;至于说趁夜盗走沈归尸身之人,应该是往日与沈归有旧的江湖草莽!此人自知扛着尸体根本就逃不远,便只好在混同江畔将其火化,骨灰要么已然洒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要么就被此人装在某些容器之中、随身携带……
以为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关北斗这才回头对黑狗问道:
“能确定是沈归本人吗?”
“这次应该不会有错。据咱们的弟兄多方打探证实:当日李明翰将沈归从废墟之中抬出来的时候,半个大荒城的百姓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而且所有的百姓都能一口咬定,这人就是老相爷的准女婿——沈归!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鬼手门的卢青秀,在青山城外下毒之时,不知被何人割了脖子;我手下的弟兄看过了尸体,他说从手法和伤口上来判断,应该是小绺门的指尖刀所为;我琢磨着,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卢青秀,那么出手之人不是百鸟的秦子规,便只能是他的亲师弟“南飞雁”了!”
关北斗听到“南飞雁”这个名号,还真的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回忆起这是齐雁的江湖名号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也算是刀对了鞘。那齐家兄弟与沈归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情谊天高地厚;想必不仅仅是卢青秀这条人命,包括在大荒城外“盗尸焚骨”之人,也定这只“南飞雁”了……”
刚说到这里,关北斗突然毫无预兆地想起了东海关那一场熊熊烈火,又换了一副犹疑的口吻:
“嗯……慢着!老四啊,眼下这档子事几出几入,几乎已经是严丝合缝了;可这天地尚且不全、哪会有如此清楚明白的事呢?”
“三哥说的倒是也在理……不过您那七星灭魔灯,不是已经无风自灭了吗?纵使沈归诡计多端、阴险狡诈,能骗的过所有人,却终归也骗不到老天爷头上去吧?”
关北斗听完点了点头,却见黑狗脸上神色有异,便下意识地手掐占诀、随口又追问了一句:
“……哦……原来如此,这“因”,是起在了乔木秋的身上。他是不是有话让你带给我啊?”
“哎,我也是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说……他让我告诉您说:这自古忠孝难两全,但忠却在孝之先。今次向咱们的人透了口风,就算是报答了您二十余年的养育栽培之恩;还望您日后能多多保重身体,他日若有缘重逢……”
关北斗听到这里依然明白过来,这是乔木秋要大义灭亲、与自己这个“北燕叛臣”割席断交啊!
“荒唐!愚蠢!他既随我投身外方修行、便已然跳出三界之外!什么忠孝难两全,他一个化外之人,对谁去忠、又对哪个去孝!老四!现在他还活着吗?”
“三哥……乔木秋毕竟是您带了二十年的唯一弟子;没您的话,我们哪敢自作主张。”
“他算是什么弟子!给我宰……”
刚说了一个“宰”字、关北斗被怒气顶起的胸膛、却突然仿佛没了气的猪尿泡,慢慢瘪了下来,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
“哎…罢了…你让我再想想吧……”
关北斗这一生,极少在人前显露真实本领;平日里开坛祈福也好、行走江湖也罢,除了江湖戏师的手之外、他也会用一些“巫道门”装神弄鬼的骗术;皆因为这种见效快,视觉冲击力强的小花招、在凡人心中更有市场,迷惑性也更强;而乔木秋在他座下习学道法,学回来的也大多都是这种“本事”;真正的玄门正宗术法、其实就只打了个基础罢了。
当然,这乔木秋是死是活、与大局无关,完全是个人情感问题而已;可沈归的死活,对于整个华禹大陆的影响都极其深远!




马过江河 第838章 142.慈悲之心
既然七星灭魔灯已然尽数熄灭,所以关北斗认为,沈归十有八九是真的死了;只不过将着前因后果盘算下来,实在是过于完美,完美到就像是有人故意作伪一般、实在叫关北斗这位“强迫症患者”,无法完全接受这份上天的馈赠。
当然,他的这份格外谨慎,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诱因:那位实际上“刺沈”得手之人,根本就没有这份能耐!
单以白玉烟的武学修为来说,的确是可以与沈归相提并论的。沈归的武学与战术,是经诸多武道名宿合力调教而成不假;但白玉烟那一身本事,也是天灵脉者宋行舟、为其度身打造而成;所以单从纸面实力来比对的话,两个人的差距并不算太大。
可双方交手,绝不是仅靠着修为高低判定谁生谁死的;说到实战,以白玉烟的本领,在谛听的第二高手——沈游面前,都走不过三招;就更别提刚刚战败自己亲三叔的沈归了!
明明修为比肩、但实际效果却产生了天差地别之远呢?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白玉烟背靠谛听这颗大树,从没遇见过真正的生死危机!况且,沈归与白玉烟二人,也不是没有交手的经历;过程与结果,也并没出乎于意料之外……
所以站在关北斗的角度来看,以白玉烟其人的伎俩与本领,怎么可能仅凭一方“牵机药”,就把沈归这个大麻烦给随手毒杀、并且还好端端的离开了大荒城呢?若不是畏惧天道反噬,早在沈归出生之际、就已然死在了宋行舟的剑下,焉能活到今日!
如果沈归已经被毒杀的话,那么白玉烟究竟是如何逃过天谴?而沈归之死、与七星灭魔灯熄灭,到底是灯灭在先?还是人亡在先?这沈归寻仇身亡,到底是真的被李登的惨死蒙蔽了心窍、或就只是一道金蝉脱壳之计?
就在关北斗百思而不得其解之时,面前忽然袭来一道微风;他抬头观瞧,只见自己的帐帘已然被人掀开;一名肌肉虬结、目敛金光的中年僧人,赤着半边壮的身躯,走入了自己帐中:
“关道兄!河东城壁垒森严、将士们久攻不下,伤亡极其惨重!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宗净身为出家之人,岂能无视诸多杀孽的滋生?所以,贫僧要凭这一尊罗汉金身,前去会一会那剑池三子——姜小楼!当然,此事就是来知会关道兄一声,尊驾同意也好、反对也罢,宗净都是一定要去的!”
释门与玄门弟子,虽俱是出家修行之人,但各自都有各自的规矩、各自也有各自的体系。禅宗的果师方丈、不一定非要是众僧之中,武学修为或是佛法境界的顶尖之人。南泉禅宗的现任果师——宗闲法师,本就是个管理型人才,武学修为马马虎虎、佛法经辨也平平无奇;而南泉禅宗的门徒都是一群武痴,所以这达摩堂的首座禅师,才是南泉禅宗的绝顶高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参与秦军会盟,宗闲果师才会派来达摩堂的首座——宗净禅师,作为己方的全权代表。
宗净禅师倒是不缺出家人的慈悲之心,但他终年刻苦修行武艺、不会练盛了自身的心火、也同样是个火爆脾气;今日清晨,秦军的第三次攻势再次宣告失败;他看着血流漂杵的河东战场,实在心有不忍;这才会直接回营闯帐、向大军师关北斗请战!
也就是说,他要撕毁刚刚达成的作战条约,亲自下场去会一会“二代青芒剑神”、会一会这个剑池十三子中、排行第三的姜小楼!
合约的签订、本就是为了撕毁而存在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在流逝,根本也没什么道义好讲;不过可怜大金童佛极其麾下的三千红衣军,如果一旦被宗净撕毁合约、无论此战胜败几何、他们都算是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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