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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谁!!”
那位站在门口的壮汉右耳一动、挺起刀来、向花木丛中的暗哨喝问道;沈归放开眼神早已涣散的汉子,压低了嗓子回了一声:
“我……解手。”
“你他妈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小点声!”
“知道了。”
就在这名壮汉已然放松警惕、打算回身入室、挑选一下纵火点之时,沈归陡然由花木丛中飞身而出、沿途反架左臂、仅仅几个旋身过后、便割开七名壮汉的喉管;而他的右手,也死死掐在了这名壮汉的脖颈之上:
“赫……咕!”
这壮汉也是个聪明人,回身一见满地的尸体,便明白了双方实力存在着何等差距;他拼命从嗓子中挤出几个音阶,想要用“话术”稳住眼前这个黑衣杀手,再争取能换回自己一条活命来……
可他没能想到,对方只是双眼一弯,低声说了一句:
“你就是个顶雷的货,能知道个屁!”
随即喉头一紧、便再也抽不上半口空气……
沈归一个跨步跃入书房、只间墙根上正靠着一位青衣妇人、小腹赫然插着一枚刀柄!
“咳咳…好个东幽李家,竟为一个弱女子如此煞苦心……可惜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归紧皱眉头、在对方伤口边缘反复触摸之后,便彻底放弃了施救的念头。这把刀并不算长,三寸而已,却已然足够要了她的性命……
“抱歉,救不成了。”
“咳咳……要英雄救美,下次记得早些出手……”
“知道了……”
“李大可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咳咳……你能帮我去下林村,给付老三家送些银钱吗?”
“好。”
见沈归点头应允、这女子眼神中突然闪烁出几分光、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反复打量着沈归的眼睛,想从中读出些些什么、却突然又被一口呛出来的鲜血打断:
“噗…算了,你要找的东西,可能在房梁之上。哦对了,不用再去找什么下林村了,奴家……就只是个孤女,无事烦劳尊驾。”
说完之后,这李大可的妾侍伸出手来、想要摘下沈归的蒙面;可手臂才刚刚抬起、眼神便已然陷入了凝滞……
一盏茶过后,李家大宅的书房之中,那名中年文士敲门入内:
“大长老,大可外宅方向起火了。”
“那些蠢货呢?”
“还没回来,应该是一边救火,一边挖坑呢。”
大长老闻言嗤笑一声,言语间尽是不屑的意味:
“怪不得古人都说,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古人有没有说,你又会为何而死呢?”
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由房上响起、紧接着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当先一剑,便刺死了那位中年文士!
“这位壮士,有话好说,老夫乃是李家大长老,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
“你的前任李皋,就死在了我的手上!你能拿出比他还高的价码?”
“沈归!”
“哎!”
沈归开口答了一声“哎”,身影便陡然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李家大长老的头颅高高抛飞而起、满腔的鲜血、都泼在了书房正中的字画之上!
这张字画非常简单,上书八个大字而已:
忠孝勤勉、信义传家!





马过江河 第834章 138.相思
仅仅一日两夜过去、沈归手刃李家二百余口,将刚刚“平稳过渡”的“东幽路管理层”,重新洗白一轮。眼下的东幽李家,除了李子麟这一杆大旗之外、余下的都是各村各县的小鱼小虾、根本成不了气候。
李子麟昨夜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日一睁眼,便见到杀成了血人相仿的沈归、正坐在自己房中的椅子上,安安稳稳的喝着一盏热茶…
“你……来了?”
“这是什么问法?这事对于你来说很意外吗?”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李子麟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抻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我的家奴院工、师爷兵丁,都还好吗?”
沈归不言不语、抬手指了指天上,李子麟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还劳烦中山王自己泡茶了……”
“不麻烦,还留下了一个小厮……小琪,倒是给我上盘点心来啊……”
沈归扭头喊出一声、抬头饮尽了杯中温茶;片刻之后,一位模样普通、甚至还有几分丑陋的婢女、便端着一盘糕点推门入内。李子麟见这小厮如此不知礼数、眉头一皱,刚欲开口斥责,随后眼珠一转、又强自忍了回去,只挥了挥手说道:
“下去了吧,没你的事了。”
这位名唤小琪的婢女点了点头,刚刚起身;沈归却突然抄起刚刚续满热水的茶杯、挥手朝着小琪脸上泼去!
另李子麟没想到的是,如此貌不惊人的小丫鬟,身手竟会异常敏捷!她连头都没转、只是迅速撩起粗布婢女服的裙角、挡下了这一盏滚烫的开水,护了自己一个周全!
然而,沈归心中早已知晓对方的身份,也没指望凭着一盏“二道茶”、就能将这位姑娘泼出一个满脸花来。既然对方撩动裙摆挡下热茶,也同时遮住了自己的视线;沈归便借着这个当口欺身抢上三步、用拇指死死抵住惊雷剑的剑尖、连刺对方小腹三剑!
沈归手指拿捏的分寸极准,所以这三道剑伤只是刺破了皮肉、并没有伤及內腑五脏,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小琪自觉小腹吃痛、迅速抽身飞退之后,立刻检查自己的伤势,之后又刻意沾染了一些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轻轻抿入口中、满面风尘地舔舐着血红的手指说道:
“沈归啊沈归,当日你在东海关燃起一把大火、一朝焚尽几十万北燕军民百姓;那时节你的手段何等毒辣无情,为何今日又会对我格外留情呢?”
“白玉烟,我本不是个嗜血好战之辈,当日东海关纵火,也皆因为两军交战、乃是国之大事,讲不得半分情面而已。另外,你这靠着喝血来卖弄风骚的毛病,下辈子最好改一改……”
“下辈子……?你什么意思?”
“唔……凭你那个榆木脑袋,我也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三日之内,你若是能赶回宋行舟那里,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哦,对了,我还有一封信,劳烦您也顺带着他捎过去……”
说到这里,沈归转身走到书桌以前,提笔写下了一篇王维的诗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劝君休采撷,此物最相思。
单凭沈归展现出来的速度,白玉烟心中便已然放弃了与他继续厮杀的念头。也许沈归所言是真、也许他只是为了诈自己向宋行舟求救,但自己依然在茶水里投下了“牵机药”、还眼睁睁地看着他饮下了毒茶,继续留在此处、也毫无意义了。
于是,她接过了沈归递来的那一封信纸,随手入怀中,临走之前还嘲弄地留下了一句话:
“事到如今,李子麟已经没用了,既然你喜欢他的脑袋,自可随意取走,权当是谛听赠与尊驾的临别之礼好了!啊哈哈哈哈哈……”
沈归看着她志得意满的背影,放声大喊道:
“别急着走啊!先去茅厕灌上点“金汁”带着……”
刚刚睡醒,脑子里还是一面混沌的李子麟,眼见得白玉烟大笑离开此处,沈归又骂骂咧咧的让她“吃屎去”、一时之间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这婢女……是谛听的白玉烟?怪不得看着眼生……不过她方才明明败在你手、更身受三剑之伤,为何又会如同赢家一般倨傲呢?”
“她与我交手、进而露出本相、就只是一桩意外罢了。真正的胜负手,其实就在那一盏不起眼的茶水之中。”
“此话怎讲?”
“她在茶中投了毒,牵机药。”
“牵机药……莫非就是那种可以令人活活抽死的无解剧毒?”
“也没那么神,无非就是炮制过后的马钱子而已。”
“你服了?”
“既然敢服,自然有解;而且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沈归可是在林思忧身边长大的人呐!”
岐黄一道,医毒本不分家;而每位不同的医者,所擅长的类目也各不相同。就比如说现任大萨满何文道,由于其通晓萨满古文,所以对于辨药识性方面、颇有其独到之处;而孙白术这个太医院的副院正,用药与施治都极其大胆,除了失手率略高之外、偶然也能破解所谓的“不治之症”;而林思忧与李乐安这一脉师徒,则没有任何特别突出的方面,但每一种类目都均有所涉猎,造诣亦都属医者顶尖之列,走的是宽泛的路子。
博而不者,往往都是受个人天赋与悟性所限;而林思忧不但医道天赋卓越、更有名为“回春”的地灵脉辅治,自然能够博得医道魁首之名;至于毒物方面的造诣,也远非寻常之人可比。
虽然沈归自幼便在林思忧的教导之下长大,可由于性格与经历使然,对于林思忧的医道,简直毫无兴趣可言;而林思忧对他也一贯采取散养的方式,唯独对辨毒炼毒、投毒解毒之道,却施以填鸭之法,强行灌输给他。
林思忧曾经对他说过:同一道方子、同一碗药汤,既可以毒杀千百条人命,也可以救下满城男女老幼;决定是药还是毒的关键,就在于施药之人的本心罢了。
区区一道牵机药,沈归又焉能不辨不察?早在他服下第一盏毒茶之时,便自提一股真气、将毒茶包裹其中并托于胸口,唯有一滴流入腹中;只待他将第二盏茶向白玉烟泼去之后,立刻趁机扭头吐出了毒茶,这才欺身向前,连刺三剑。
至于他以拇指死死抵住剑尖,也的确是刻意的手下留情;除了不想叫白玉烟当场身死之外、也隐隐埋下了“三颗暗雷”。
这世上还有一种毒物,不逊于声名赫赫的牵机药。此物外表与普通红豆极其相似,唯有皮色乃是红黑相间,常被世人混淆为普通红豆、或是色艳如血的海红豆。此毒之名,唤做相思子。
作为始作俑者的沈归,心里极其清楚:相思子虽然含有剧毒,但只要豆体不破,即便被人误服,也没有任何生命危险。所以他才将手腕上的一串相思子解开、以剑锋送入白玉烟体内三颗;本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叫这个事事都学林思忧的“东施”白玉烟,担惊受怕个几天几夜、再回去绊住那个不可控的天灵脉者宋行舟;没想到白玉烟非但不识此物、更因为急于抽身飞退、导致动作幅度过大、恰好将其中一枚相思子、抵在了惊雷剑的剑尖之上!
一颗豆子再毒、终究也只是一颗豆子而已;惊雷剑一刺之下、无需查探,结果已然呼之欲出了。
可即便如此,若白玉烟没有自饮其血、只怕相思子的剧毒,至少也要等上三到七日才会发作,完全赶得及向宋行舟求救;或许他身为天灵脉者,能有什么洗经伐髓、换血夺舍之类的妖术神法,可以救下白玉烟的性命。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简单的法子:在明日之前,如果她能遵循沈归所言,自饮“金汁”强行催吐,也可暂时减缓毒性的发作。然而,以白玉烟的脾气秉性推断、她应该是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了……
“子麟,我在幽北的事,自今天起就暂时搁置了。至于你嘛……搬到对面的李家大宅居住吧。待我离开大荒城之后,你叫人去李大可的外宅花园,自己翻出一具尸体,放在总督衙门一起焚毁。对外就说我沈归牵机毒法、被你烧死在了火场之中,再将那具焦尸悬于城楼之上、暴尸百日;另外,我安排了乐安前来二次寻仇,你也如法炮制一番,送她去海宁渡口找我。”
李子麟闻言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不解的开口问道:
“海宁城?莫非你也要携家眷出逃不成?难道你也认为幽北三路保不住了?那长公主她……”
“停停停!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啊?谁要出逃了?凭他郭兴那点能耐,最多也就打到青山城了,再往前一步都难,谈何幽北三路呢?我就是必须去一趟南康罢了,纯粹是为了私事。”
“私事?”
“当然是私事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非要搅在这场战乱之中?这华禹大陆谁当皇帝、与我沈归有何关系?”
沈归心中当然有愧,这愧疚有对郭云松的、对林思忧的、对李乐安的、对颜书卿的……当然,还有那个踪迹不见的老叫花子、以及那个无需自己担心的天灵脉者,白衡。
纵观他此生二十余年,所愧者甚多、却绝无愧于颜青鸿、亦无愧于华禹苍生。
天地自有运术、他沈归也只是区区一介凡人,既没有逆天改命的神通,也没有那份开创千百年太平盛世、推动华禹大陆人类进程的壮志雄心……
至于眼下诸家王侯谁生谁死、谁成谁败嘛……只要不是谛听坐渔利,那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明日恢复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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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第835章 139.金蝉脱壳
李子麟听到这里,算是彻底被沈归给说晕了头!莫非这沈归临危还朝、并不是眷恋郭家故土、也不是挂念着兴平皇帝与长公主的真情厚义、更不是处于心系天地苍生、不忍百姓饱受战乱流离之苦的一份悲天悯人之心?
沈归看他一脸茫然失措的表情,无奈地笑了起来:
“哈,你之前是不是把我想的太过高尚、如今听了实话,心理落差有些大呢?那我索性再说明白一点。没错,从眼下的局面上看,我是被谛听死死钉在了幽北三路;但反过来看,谛听的人,也同样被钉死在了战争的泥潭当中!单说三秦那一支叛军,如果没了关北斗与黑狗的辅助,他们能耗的过偌大的北燕吗?再说这声势浩大的神石军,如果没了麒麟军的粮草调度与后勤支援,那些源源不断的华神教徒、立刻就会变成无数只饿死鬼,先把他郭兴连皮带骨嚼个干净!”
李子麟听得连连点头,但脑子里仍然还是一团浆糊:
“是……今次谛听放手一搏、已经无法抽身室外、作壁上观了……但这与你假死之后的私事,又有何关系呢?”
“还不明白?如今这白玉烟身中“相思子”之毒,无论宋行舟能不能救,他都必须全力施为!否则一旦白玉烟身死、那么谛听赖以为生的情报系统,立刻就会陷入很长一段瘫痪期。既然接受不了这个损失,那么宋行舟能耐再大、也定然无法离开幽北,必须时刻留在白玉烟身边、为其强行续命。眼下青芒剑神的三弟子姜小楼,就镇守在河东城楼之上,而黑狗虽然可以前来接手白玉烟的烂摊子,但他又受制于姜小楼、无法离开关北斗身边半步!否则的话,一旦谛听失去了这两位主心骨,秦军就必然会被周长安赶回禹河以东,再无余力北上半步……
听到这里,李子麟的脑中突然浮现了一张华禹全境图:看似沈归整日枯坐奉京城中,但实际上华禹大陆的东西两线战场,皆在其一手掌控之中!此子心思之深、眼界之远,真叫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了不起,真了不起!中山王胸怀之宽广、气魄之浑厚,令李某人万分钦佩……只不过谛听树大根深、关系错综复杂、党羽眼线众多,更不缺银钱物资与人才的支持;想来这“相思子”之毒虽然棘手,可对于谛听来说……”
沈归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并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又不通医道,自然无法理解此种毒物的厉害之处。据我所知,这世间能解相思子剧毒之人,唯有三人而已。可眼下我与乐安都死在了你的手上,那么白玉烟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那一位了……”
“林思忧!”
沈归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
今日正午十分,大荒城的总督府衙门,也燃起了一把大火!这场大火的势头极旺,若不是因为这总督府衙门乃是独门独院,两侧又是宽敞明亮的侧街,这一整条街也准得跟着一起遭殃。
据坊间传闻所言,总督府衙门这场大火不可能是意外,准是前来复仇的中山王沈归所为;而且这位“纵火惯犯”不但烧了李子麟的宅子,甚至还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因为李子麟被李明翰带人从火场中抢出来的时候,已然不省人事;有无数的百姓,都亲眼看见他的左臂软塌塌的垂在担架以下、骨头显然已经断了;浑身焦黑自不必多说,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活不成了……
事后据巡防营的李营正所言:昨夜沈归潜入总督府中,仗着一身高明的武艺,将总督府衙门杀成了一片尸山血海、更将李子麟捆在了正厅之中反复折磨,最后还放了一把大火,想将李子麟活烧而死!如今李子麟虽然被他抢了出来,但医官也说他是十死无生,而自己正准备去添置白事的应用之物,以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一时之间、大荒城的百姓议论纷纷;有心怀老相爷之恩,骂这贼子理当有此一报之人;也有斥责沈归妄造杀孽、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乃是被仇恨与杀戮蒙蔽了心智的邪魔;各种观点交织在一起,百姓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气氛也说不出来的低落。
当然,被李明翰带人抬出来的李子麟,尽管看起来就剩下一口气在;但实际上就只是被沈归拽脱了一条胳膊、又割破了额头的皮肉罢了,除了多流了一点鲜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危险可言!就在李明翰与百姓们“闲聊”之时,他已然包扎完毕,正看着一张华禹全境图发愣呢!
可凭着他这一番惨状、再加上李明翰的湛演绎,至少在大荒城百姓的心中,李子麟已经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中、一只脚踏入了阎王殿里,肯定是活不成了!
只怕就连沈归都没能想到,李子麟已然跌至谷底的民声、也因为这一场“咎由自取”的灾祸、逐渐开始扭转过来!
直到黄昏时分,总督府的火势才逐渐熄灭;而大荒城巡防营的弟兄们,也从李家大宅鱼贯而出;他们每人腰间都垂着一根白带子,看样子是随时准备举府发丧!
“明翰!明翰!”
远处围观的百姓之中,一位红着眼睛的老头,朝着满面倦容的李明翰连连招手。李明翰转头一看,又回身跟自己的副手蔡宝说了几句话,这才快步赶到红眼老头的身边:
“罗叔,眼睛咋红了?没睡好?是不是昨天酒喝的太多了?”
“我这眼睛早都花了,还能用几年啊,好赖都不打紧了。说真格的,咱王爷咋样了?”
“嘿?您老昨天不是还一口一个“活畜生”、一句一个“杀千刀”吗?咋今天还关心起他的死活来了?”
“我我我……老相爷那事,他干的确实不地道,死伤一百次都不嫌多!可这一码归一码,他对咱大荒城的百姓还是真不错,他要是一死,漠北人能派来个什么样的爷太,咱可就说不好了!退一万步讲,他李子麟再是头畜生,那也是咱自家的畜生……”
李明翰看着扭扭捏捏的更夫老罗,心中暗笑一句:这老货,还挺他妈护犊子的;可脸上却仍然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一扬腰间的白布条说道:
“漠北人的事,我这个芝麻官可不好说;但王爷事,咱还是心里有数的。医官说了,他伤势太重,肯定是没救了!现在就是拿府里存的老山参,给他强行吊着命呢!甭管他什么时候咽气,咱这带子就算派上用场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们这还有公事呢……”
“啊?王爷都成这模样了,你们还有啥事可忙啊?”
“你这都多余问我!总督府火熄了,我们既然是当差的,也总得进去看看火场啊!”
李明翰这一走,直到次日清晨才算又露了一面;一天一夜过去,大荒城也出了这么几件新鲜事!
东幽商会的会长程祺,强行拖着旧病复发的半条老命,亲自给李家大宅送来了无计其数的珍贵药材;而北城一霸小黑子,则一瘸一拐地返回了大荒城中、并吩咐手下人,踩过郝思明的东城地盘;至于城西的郝思明外宅——梁府,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姚府的金字匾额,以及一位高挽云鬓的女主人。当然,这宅子还是那座宅子;宅子里的寡妇,也还是那个寡妇……
而勘察火场一整夜的李明翰,则按照案牍库的存档,通知了总督府所有家奴院工的亲人,并将一罐罐的骨灰分别送还于本家;至于那些还有完整尸身的幸运儿,则已然抬到了城外义庄、待家人自行下葬。
这一场展开在总督府废墟前的认亲大会,一直持续到了正午时分,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嚎丧的声音也是直冲九霄云外;与此事无关的百姓也是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地赶来看这一场“天大的热闹”…
李明翰沙哑着嗓子、连嚎了三声仍不见回音,急忙伸手敲了一下铜锣,将嘈杂的场面稳定了下来:
“静一静!都静一静!这还有一具尸身!哪家苦主没找到自己的亲人啊?”
站在他旁边的蔡宝,此时也捧着一本总督府丁册,走到了他的面前,大声回复道:
“回营正的话,总督府在册之奴仆院工,共有八十三名;加上三十二名护府兵丁,一共是一百一十五人。可根据属下的记录、这一百一十五人的骨灰以及尸身,都已交还予各家苦主……”
“有话直说,什么意思?”
“多出来一具整尸……”
“混帐,这玩意儿有多出来的吗?定然是你查验之时有所疏漏,再查!”
“营正,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属下岂敢疏忽?已经反复核对了五遍,就是多出来这么一位……”
耳听得他们二人起了争执,一直在围观的更夫老罗,立刻就捺不住胸中的火气,出言指教道:
“这也想不明白?真笨!这明显就是凶手放火的时候下多了药,把自己也给闷火场里了呗!你看看这后脑勺上的大坑,头发都被烧秃了,不就是被烧塌的房梁从脑后砸死的吗?有啥看不明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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