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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幼薇见过了金山银海,也听过了侠骨柔肠;她不再是那个被烂赌鬼父亲典卖的笨丫头,而是逐渐诞生了自己的独立人格、并孕育出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求。至于这层清倌人的身份,已经是她的渭水河边;而幼薇姑娘色艺双绝的名声,也就成了他垂钓的一柄直钩。
不久之后,一名有官不作、只想仿照先祖悬壶济世的俏郎君贺星海,出现在幼薇的生命之中。几番交流下来,志趣相投的二人,便自然结合在了一起。夫君行医、妻子见习,这也算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的典范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白衡的偶然施为,竟改变了贺星海的一生!





马过江河 第863章 167.吴楚有佳人(三)
因为幼薇姑娘这神乎其技的医术修为,乃是由天灵脉者白衡而起的;所以别说他贺星海只是个天赋不错的世家子弟而已;就算是他贺家先祖转世投胎,也同样会沦为“药菩萨”幼薇的一笔注释罢了!
一旦败在了需要拼天赋的最终关口之后,之前的一切努力,都难会显得苍白无力。
公平的说,贺星海的心胸虽然狭窄一些,脾气也古怪了一些,但确实算得上是当时顶尖医者之一;而且他除了医生的身份之外,还有个文人的底子,也自然长出了一副老派文人的风骨!
而贺星海展现傲骨与气节的具体方式,就是自他休妻休馆之后、就梗着脖子堵着气、应下了街面上传的那些闲话:他置办了一整套劁牲口的家伙式,有一搭没一搭的当起了兽医,不再给人看病了。
气节二字,乃是气在先、节在后的;所以这口气能撑多久、节就能摆多高!
伺候了几年的牲口,双脚也裹了一层厚厚的泥土、贺星海心中那股怨天尤人、破罐破摔的忿恨,就算泄的差不多了;曾经鲜衣怒马的时候、那些想不通的事,也在粗糙肮脏的工作环境之中,逐渐转过了这道弯来。
不久之后,棱角逐渐被磨平的贺星海,为了传嗣贺家香火,便续娶了一位朴实勤劳、有德无才的寡妇,并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又过了几年之后,贺星海听闻幼薇去了幽北蛮荒之地,并在那里恢复了她本来的名字——林思忧。
林思忧之所以会离开江南水乡,远遁冰天雪地的幽北蛮荒之地,并不是想要逃离不堪回首的男女之情;她只是为了继续进自己的技艺,跟随大萨满李玄鱼,研习萨满巫医之术、以求弥补自身技术的缺陷罢了……
说来有些残酷,但事实如此。直到贺星海年迈苍苍,仍然无法彻底释怀;可早在离开温暖潮湿的江南道之后,林思忧便把贺星海这个名字,彻底的丢在了江湖之中。
林幼薇心中的爱,其实是爱情本身,并不必依存于某个特定的人。她只是恰好在开始真正触摸世界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仅此而已。那时的贺星海,胸中长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身怀一手祖传的湛医术,更不以穷富高低、来区分对待病患,确实是她理想之中、应有的少年模样。
可是当贺星海被所谓的尊严与脸面,灼瞎了双眼之后;那些曾在他眼中闪烁的迷人星光,也一并消逝黯淡了。这样的贺星海,林幼薇便不再爱了。
而林思忧的医道,从来都不是为了贺星海而走、更不会为他本人、或是所谓的“居家过日子”而妥协。相夫教子、谨守妇道的女子,固然值得尊重;喜欢立贞节牌、也只是个人追求而已。可是那些想要实现自我价值的女子,也同样不该受旁人指摘!尤其是那些靠着压榨他人过活的道德夫子、礼教楷模!
当然,这也是林思忧远赴幽北、追随李玄鱼的一个重要原因。
凡与江湖人提起幽北萨满教的两位萨满神婆,大部分的人都是抱着同样的一种看法。
李玄鱼此生之所学所长、所作所为,由内而外都透着满满的邪气;只不过由于萨满教拥有最古老浑厚的历史底蕴,所以大部分的江湖人,都将其解释为性格怪异孤僻的原因。
所以,天灵脉者李玄鱼,此生给人留下的印象,就仿佛是一柄锐不可当的神兵利器,握在了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婆子手里。极度危险,也无法预计。
天灵脉者普遍寡交,所以她这一辈子除林思忧之外,既没有家人,也没交下什么朋友;纵然受其恩惠者无数、但却没人能报答她的恩情。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位面冷心热、喜怒无常的大萨满,并想要将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中找一个合理而正义的解释出来。
对于其他人来说,李玄鱼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疯子;而对于江湖中人、幽北三路、乃至漠北草原的百姓来说,她就像是一块万载不化的寒冰、一块顶天立地的磐石;无论多么困难危险的局面,所有人都坚信一点:只要有李玄鱼在,天就肯定塌不下来!
而二萨满林思忧,与冷漠寡淡的李玄鱼截然相反。她凭着一身融会贯通的湛医术,广交天下英豪,结下了数不胜数的善缘;凡有人前来幽北求医,无论此人是善是恶、是穷是富,林思忧一概有求必应。不过林思忧虽然曾顶了个“药菩萨”的名号,但是她只是个凡人,不是真正的菩萨;所以她治病患,也有一个最简单、也是最苛刻的底线:
顺眼。
虽然只是区区的两个字而已,却不见得比李玄鱼那一关好过多少;只不过她那细声细语、软款温柔的态度,给旁人带来的观感倒是大不相同。
久而久之,这江湖上的人都说李玄鱼主死、林思忧主生,乃是一对承载了天地造化的萨满姐妹;殊不知被林思忧治死的病患,也不见得会比李玄鱼逊色多少;而因李玄鱼杀人而获救的百姓,也不见得会比林思忧的回春妙手逊色半分。
如此看来,态度好坏,有的时候也能决定一个人的善良与邪恶,真是太可笑了。
神鬼莫测的大萨满李玄鱼,最终死在了沈归的身上;纵横天下的衍圣公白衡,最终也死在了沈归的身上;从眼下这个局势推断,妙手回春的药菩萨林思忧,很可能也会死在沈归的身上;这么想来,这公认命硬的沈归,不光是克亲戚克朋友、就连天地灵脉者,也一样逃不开他的魔爪。
真是太丧了!
丧门星沈归,出手割下了贺星海的舌头之后,便卸下了夜行人的伪装,大大方方地回到了妙玄观中,继续扮起了来自于玄岳道宫的玉字辈道长。而次日清晨,姑苏沈宅的后门外,先后行出了两架马车。
第一架马车的装饰极其奢华,车厢中躺着昏迷不醒、生死未明的南康财神赵启宁。由于赵启宁的伤势不轻、受不得颠簸,所以这架马车走的极慢极稳。大概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守卫森严的姑苏府衙后巷。
而第二架马车的规格,倒是极其普通;只有车厢的窗外,挂着一块金线绣龙凤的喜布而已;厢帘的前面,正坐着一老一少;老的是沈宅大夫人的仆妇吴妈,年轻的则是沈宅马号的一名马夫;至于车厢之中,坐着昨夜才刚刚举行大婚的沈家三夫人,高青梅。
当第二架马车离开之后,后门又多走了一辆牛车。一名仵作与两名地保,拉着盖了一卷草席的高文晋,直奔城东高府报丧而去……
青梅的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妙玄道观门前。满面虔诚的吴妈上前拍门,等了一会,便见一名道童开门迎人,神色却立刻一怔:
“你……是玉虚真人的弟子?”
颜书卿被她这么一问,下意识的看了看道袍的颜色、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早起上妆的具体流程。实在没想出什么明显疏漏之后,这才挺胸抬头、颇为自信的回道:
“小道妙通,乃是玉虚真人座下二弟子……”
“回见。”
吴妈听完之后,转身走下了台阶;而青梅则刚刚从车厢中走出,与吴妈正好碰了个脸对脸:
“吴妈,为何不去请妙通小师父,向玉虚真人通禀呢?”
“三夫人……咱走吧,他们不行……”
“可是公子他说……”
“三公子年轻不懂事,兴许是被坏人给蒙蔽了;可老身却并不糊涂,也不能看着您往火坑里跳!走走走,安顺,快扶三夫人上车,这脏地方一刻都不能再待;了!这不是造孽嘛……安顺,动作快点,要是让旁人看见了,我非拔了你小子的皮不可!”
谁也没想到,这吴妈才说了一句话,反应就会如此激烈;也不光是青梅摸不着头脑,就连颜书卿自己,也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含糊了:
“衣服穿的没错,就是道袍……眉毛昨天也修过了、云鞋也是大号的加了垫子,连皮肤都特意的勾糙了一些……不可能露馅吧?
沈游虽然不是江湖人,但谛听的事同样容易牵扯家人,所以他也从来不提自己的事。吴妈不清楚沈游的具体情况,只当他是长不大的纨绔子弟,根本不相信他能明辨是非;可青梅多少都明白一些,更不相信沈游会故意害她……
“吴妈,没关系的。您不是打听过了吗,这玉虚真人的确是道法通玄的活神仙……”
“哎!三夫人啊,…莫非您就没看出来吗?那自称“妙通”的小道童,其实是个坤道,是女的!如果是正经坤道,那大大方方佩戴黄冠便是,何必如此藏头露尾?既然女扮男装,其中就必定有古怪!没准啊,这就是人家说的那种“荤观”呢,咱还是快走吧……”
“女的?何以见得呢?”
“您看她那副模样,总不像是蛮夷的种吧?可如果是咱华禹的爷们,又哪来的耳朵眼呢?”
颜书卿听到这里,眉毛一皱,心中也暗道一声大意!
今日起的太早,忘了用米糊敷粉,堵住自己的耳朵眼了!




马过江河 第864章 168.吴楚有佳人(四)
青梅看着略显窘迫的颜书卿,不禁暗自觉得好笑;她伸手扶住了不断推搡自己上车的吴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三公子和我都知道的,没事。还是烦劳小师傅去通禀吧……”
“三夫人!这万一要真是个“荤观”、您的清白与名节可就……”
“吴妈,青梅要是在乎清白和名节受损的话,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放心吧,没事的。”
正坐在玄虚道君画像前闭目打坐的沈归,双耳一动。他听着青梅平淡的语气,心中不禁生出一阵酸楚。
心境一乱,沈归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正在趴在窗边赏花的李乐安问道:
“……能救吗?”
“我是大夫,不是算命的。能不能救,也要看过才知道……”
沈归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下颌正抵在双臂之上的李乐安,忽然歪过头来,口吃不清、没头没脑的补了一句:
“沈归你看……海棠花开了……”
安抚好了吴妈之后、青梅独自一人走入了玄妙观中;颜书卿反手关上了道观的大门,将沈家的两位下人挡在了长街之上。
姑苏城寸土寸金,所以这间道观也并不算宽广;除去中院那座还算像模像样的玄清殿以外;其余的一应设施,大多都是以简朴雅致为主。
愈发清瘦的青梅,缓缓走过这间古朴的道观。她深深吸了一口略带草木清香的空气,耳听得四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心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详与宁静。
诈做道士打扮的沈归,此时正望着清瘦至极的叔母。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了,但沈归仍然觉得有些恍惚、甚至还生出了几分莫名的亲近。
当他刚刚来到华禹大陆的时候,曾看过娘亲郭贞的遗容。公平的说,娘亲的姿色只算得上中等,眉眼虽然足够漂亮,但鼻梁却有些矮塌,脸庞的弧线也十分圆润,与寻常意义上的美人,相距甚远。
而且,那种盈盈一握的杨柳纤腰,固然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然而那样的腰身,是绝对无法长时间骑马的。自己的娘亲郭贞不但是幽北郡主、更是郭云松的女儿,哪可能是寻常意义上的名门深闺呢?
也许,正是因为对娘亲郭贞的那匆匆一瞥、沈归才会对体态轮廓相仿的李乐安一见如故、而后又滋生情愫;说来也有些奇怪,李乐安明明比沈归小上半岁,脾气性格更谈不到温柔体贴,却令沈归感受到了浓厚的母性气息。
颜书卿的美丽毋庸置疑,也全面满足了沈归、乃至任何一位男子,对于女人的全部遐想;而李乐安的美,并不来源于自身;而是投射在沈归的灵魂深处,是超脱了性别与审美观的另外一个层面。
简单说来,颜书卿,碰触了沈归的人性;而李乐安,则碰触了沈归的天性;二者都无法轻易割舍,也才有了天人交战的痛苦。
眼前青梅的五官与身形、步幅与体态、其实都与沈归记忆里的郭贞向去甚远。青梅是标准的江南美人,瓜子脸柳丝眼,眼角微微下垂,天生带着一股病态的忧愁;而郭贞公主却是圆脸盘杏核眼,就像是李乐安一般、哪里都是圆滚滚的模样。这样的两种风格,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沈归弄不明白的是,此次重新再见青梅、却为何感到一种浓郁的哀伤,涌上了自己心头呢?
青梅也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回过头来,只见到一位须发斑白的中年道长,正手搭浮尘,站在玄清殿外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既有怜悯、也有依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也许,这种眼神就是所谓的悲天悯人、或是洞明凡尘?
“民女…民妇青梅,见过玉虚真人。”
“咳…无量天尊。青梅居士无需多礼,还请随贫道前去侧玄房一叙。”
由李乐安装扮的妙灵小师傅,早已经把茶点果品备在了侧殿的桌上;当她看着沈归与青梅一起走进侧院,也立刻敛了小女儿家的神色、规规矩矩的站在门边恭候。
“妙灵啊,青梅施主身体有疾,为师就借此机会、考教一下你的功课如何?”
“妙灵谨遵师父法旨。青梅居士,悬丝诊脉易出纰漏、而小道又是出家之人,并不触犯男女大防。如果居士不介意的话,还请伸出右腕。”
青梅眼角含笑地看着李乐安,将右手担在了玉石脉枕上……
整整半个时辰,除了诊脉的手来回交换了三轮;颜书卿也静悄悄的进来添香点水之外,竟没有发生任何一件事。直到玄妙观外响起了吴妈的喝骂,颜书卿匆忙出去应对之后,才打破了几乎已经陷入停滞的时光……
“师父,徒儿诊过了。”
“如何?”
“这……”
青梅姑娘望着神色尴尬的李乐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着说道:
“小师傅不必为难,姑姑身上的病,自己心里有数。”
“妙灵,我等俱是出家之人,何忌生死之事?直言无妨。”
“是……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三月五月……”
沈归闻言一荡手中拂尘,长叹一声:
“哎,妙灵功课有所进、与为师所料大致相同。不过,为师既然接下此因,便必然要对沈居士有所交代。青梅居士,不如今日先到这里,容贫道仔细斟酌一番,他日再请居士前来施诊。”
青梅有些诧异,但仍然还是点了点头;简单的告别之后、便带着正在与颜书卿吵架的吴妈与安顺、打道回府了。
玄妙殿中的沈归,对依旧愁眉紧锁的李乐安问道:
“真没救了?”
“我说不好……”
“说不好?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其实无需诊治,因为她现在根本不该活着。一个活着的死人,什么时候还会再次死去,这种事……谁又能说的好呢?”
其实这个情况,早在高家房上的时候,沈归就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之前的会面,青梅除了身形消瘦一些,与寻常人无异;可现在的青梅,不仅仅是更瘦了两圈那么简单。当然,这也是沈归将猪首龙翡翠、送给青梅的重要原因。
如今青梅的全部生机,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单凭这一点来说,能够保留基本意识,已经算是生命的奇迹了;可她如今虽然身体虚弱,但行动却并无大碍,思维也非常正常,这就完全有悖于常人。
沈归只能凭着敏锐的内息、来辨气识人;而李乐安的取证手段更多,能够捕捉的准确信息也就越多。且不说青梅的生命力,早已经彻底枯竭;单说她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伤,也突破了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抛开上苍的恩赐、生命的奇迹之类不谈,青梅能好端端的撑到如今这般年岁,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纵观历代典籍、华禹大陆的天地灵脉者层不出穷,却只存在两个异数。一个是大萨满李玄鱼,明明是天灵脉者,却通诸家旁门左道、神怪巫法;还有一个就是沈游,明明是地灵脉者,却生生练出了一身顶尖的武学修为来。
李玄鱼的事,倒可以勉强解释为业余爱好;可沈游这个特殊情况,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如果是沈游出手、帮青梅生生续出了二十年的阳寿的话,谁又能一口咬定是无稽之谈呢?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沈归与青梅一样,也是一个活了二十年的死胎;李玄鱼能做到的事,沈游能做到也不算奇怪。
沈归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之后,便开始与李乐安探讨起来:
“胖丫,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比如你今天要死了……比如比如!我说的是比如!比如说你今天要死了!我想把自己的命续给你……”
“……你当人命是银子呢?说给就给,说借就借啊?”
“可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我娘当年怀我,根本就是个死胎!大婆婆李玄鱼,就把自己的命兑给我了……”
听到这里,李乐安也陷入了沉默之中;思考良久之后,她语带犹豫的说道:
“唔,我跟师父学的是百家医术,对于萨满巫术虽然有所涉略,却肯定不比你这个萨满教大护法更加通。记得师父好像对我讲过,确实有这么一种仪式,可以延长将死之人的寿命,好像叫做血祭。只不过,师父不是旧派的萨满巫师,只是了解一些皮毛罢了;而且当年大萨满救你,并没有采取“血祭”这种仪式……”
说起血祭这种萨满教古典仪式,的确大肆盛行过一段时间;这也是幽北人被归为化外蛮夷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种古老的仪式,普遍用在族中男婴降世、或者是战士的成年礼集会上。
每当血祭举行,都会由萨满巫师亲手宰杀巨量的牲畜,进行活体放血;之后再以这些兽血浸泡男婴、或是泼淋在成年战士的各处皮肤、以及双眼之中。根据萨满典籍记载,通过这种血祭的方式,可以激发男子的血性与彪悍,成为天下最好的战士!
李玄鱼是个“灵魂至上”的新派萨满、并不是漠北草原那种遵循古制的鲜血派;与禅宗分家的道理一样,由于基本教义保持着开放的态度,所以观点的不同,也是催生出大量萨满教分支、变种的主要原因。
直到今时今日,这种臭名昭著的仪式,已经被幽北的萨满信徒慢慢遗忘了。毕竟彪悍可以通过锤炼身体而来;勇气也可以不断挑战恐惧而来;再加上宰杀那么多的牲口,成本也过于高昂;如今被不断探索改革的幽北萨满教淘汰,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了……




马过江河 第865章 169.相信的力量
经李乐安这么一说,沈归回忆起了自己出生时的大致情景。他还记得祭坛周围除了佩刀的萨满卫之外,便只有一些健壮的马匹而已;而祭坛之上,除了“大神”李玄鱼、与“二神”齐灵烟,也就只摆放了来自于各家教宗赠予的法器而已。虽然那次祈灵仪式并非“净坛”,可也只有李玄鱼自己流出的血液,再没有任何其他的尸体。
单单从当时场面来分析,也绝不会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血祭仪式。
今时今日的沈归,已经不敢再抱着固有思维来审视华禹大陆了。因为光是自己这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学修为,也已经大大超出了人体的极限。
可无论是他的本家萨满教也好;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南林禅宗也罢;甚至还包括与自己恩怨纠缠的玄岳道宫、凡是这种带着“神怪色”的宗派武艺,包括内修法门,沈归既可以说是门门通,也可以说是一样都不会。
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老叫花子伍乘风,给自己夯实了一个相对浅薄、又极其全面的基础。他没有学过任何一家的武学,也不会下意识的施展出任何一套固定的招法,当然也不会受到任何心理与生理上的桎梏。
就像是一知半解的学徒,远比一张白纸更难教,这是通用三百六十行的道理。沈归没有偏执与惯性,也没有养成任何“职业病;所以学起天下任何武学,历来都是又快又准。
当然,也可以说他通的所有武艺,全都是“剽窃”而来。
凭着浑厚扎实的身体基础,再加上绝顶的悟性与资质,凡是沈归领教过的招法,只要是江湖门派的武学,无论是江湖巨擘的竹海剑池、还是三流末尾的凌云剑派,他只要看过一遍,都能当场学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可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最清楚:凡是世俗门派的功法,他无需特意修炼,便能轻易提升到与本身修为匹配的程度;可已经凡是掺杂了宗教色的招法内息,他就没有一样能学明白的!
当然,照猫画虎学个十成十,凭沈归的能耐倒是不成问题;可无论是南泉禅宗的韦陀功、大开碑手、金刚伏魔之力等等;还是玄岳道宫的绕指柔式、挽云式、阴阳决等等;在他手中施展出来,都只是做比成样的花架子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一套完整武学体系,不仅是图谱与画册所记载的造型与招式;更重要的内核思想,其实是承载着创造出这门武艺的前辈,对于如何推动人体极限的感悟过程。犹如算术的本质那般,即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正确的答案,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也就是说,那些经沈归手中使出的宗教招式,内核都只属于沈归自己;而招法所附带的杀伤力、也全是来自于他的身体本能、与顶级兵刃的加成罢了;至于那套武学本身,就只是覆盖在他身上的一层皮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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