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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眼下白衡已经废了,宋行舟就是唯一存活的天灵脉者;他的意志,也就是这人世间最后的真理。有他坐镇人间,这华禹大陆就翻不起半片浪花来;可他与关北斗如果死了呢?华禹大陆的继任者,是否能忍受住无上皇权附带的巨大诱惑,将南康模式坚定而持续的运转下去呢?
凡是有人参与其中的环节,就难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他们二位的理想,就是要打造出一个看似冰冷而刻板的律法框架、并逐渐孕育出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规则体系,尽量避人为干预的可能性。
单从这个颇为理想化的目标就能看得出来:谛听这一对知己,心中所图甚大,他们要重新制定人间的规则!这一套新规则虽然以律法为基准,却又不同于远古大贤提出的古典法家思想。简单说来,二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新南康法则,没有“法自君出”的源头,因为已经消灭了历来都凌驾于律法之上的皇权与贵族阶级!
当然,运行这套体系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其实并不是皇权与贵族阶级;而是历来都不受朝廷律法约束的江湖道;以及宋行舟、关北斗这样的天地灵脉之人!
从古至今,江湖人也好,普通百姓也罢,缔结契约的方式多都以口盟为主。除了因为这些人识字不多以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对于那些肆意解释玩弄律法的“赃官污吏”,失去了最后的信任。
而南康的新法则,一切都以书面文书为基准。
江湖人讲究信义与脸面,如果一方违背盟约的话,轻者会被江湖同道所不容,重者还要付出鲜血乃至生命的代价。看似这个方式好像没什么不妥,可每个人心中衡量轻重的标准,却是各不相同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缺点,江湖道上滥用私刑、草菅人命者比比皆是。长此以往,不但会滋生重大恶性案件,搅闹地方治安、败坏社会风气;而且争执的根本原因,也永远都不会得到解决,只会滋生更多的事端。从长远来看,这种方式可谓是两败俱伤、祸延后世子孙。
而南康的新规则,对于协约双方同时进行约束;而且对于主管官员来说,判决的依据也十分清楚,判罚的方式也更加简明有效:赔银子、坐牢、赔银子外加坐牢。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显然是后一种方法更好。白纸黑字的契约书,能很大程度避主审官员的主观因素,影响案件的最终结果;而且还可以在经济上得到真金白银的补偿;只要渡过了一段时间的不适期,想必江南这枝美丽的花朵,也可以在江北的土地上存活。
然而这种制度,对于千百年来都自成一脉的江湖道来说,实在是可笑之极。他们从来就没遵循过什么朝廷律法,也只信奉自己的那一套老规则。
世上有一老话,叫做“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说的也正是这个道理。正所谓铁打的江湖、流水的皇帝;这华禹大陆的朝代不断更迭,但江湖道却一直传承有序。这些人遵循了千百年的江湖道义,岂能因为区区南康新法便从此废除呢?
所以两种价值观的抵触,才是南康模式最大的障碍。
假如一个江湖道与普通百姓闹出了争执,最终是江湖人败诉;那么在南康新法的框架之下,根本就拿人家没什么办法。
罚江湖人银子?人家不偷光了衙门口,就算是祖宗积德了!
把江湖人监看押?古往今来,砸牢反狱的案子,可没一件是平头百姓做出来的!
而且能自己来打官司的江湖人,也肯定是凤毛菱角;他们或仗着一身高明的武艺;或仗着广阔的交际面,一不怕官差、二不怕捕快;只要他们自己不想投案,无论南康新法如何判决,压根也与他们没关系啊!
所以,站在宋行舟与关北斗的角度来看,想要全面推行南康模式,那么江湖人必除、江湖道必废!至于天地灵脉之人,也同样是这个道理。其实无论是宋行舟也好、关北斗也罢,凭他们的能耐,如果只想割据南康这片富庶的土地、自立为王的话,早在几十年前就可以办到了;而他们组建谛听,聚敛财富也只是顺手而为;铲除整个江湖道、包括所有的天地灵脉者,才是谛听存在的根本意义!
如今在华禹各地爆发的战争,只是谛听彻底击溃旧有秩序的方式而已;而他们操控战争走向的武器,也并不是宋行舟这位纵横天下的天灵脉者,而是闪烁着迷人光泽的银子。
毕竟在人类蜕变与演化的过程之中,天灵脉者能够起到的作用,其实非常有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于关北斗来说,那些凡夫俗子再明,也会被巨大的利益所吸引,最终一步步走上自己为其制定好的轨迹之中。毕竟谛听聚敛的巨额财富,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就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唾手可得,也毫无意义。
林思忧也好、白衡也罢、甚至包括最年轻、也是最短命的天灵脉者李玄鱼、全都是谛听改天换日的巨大阻力;与这些夺天地之造化的异数相比,华禹大陆诸位兵家之争,也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
李玄鱼虽然也是个天灵脉者,但对于关北斗来说,她的威胁要远远大过于纵横天下数百年的白衡;而死胎沈归的这条性命,与李玄鱼也脱不开干系,自然就被关北斗、或者说是谛听惦记上了。
关北斗清楚天意不可违的道理,所以他既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斩草除根;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嘱托不问俗务的宋行舟,时刻监督沈归的成长轨迹即可。因为李玄鱼豁出性命保住的孩子,绝不可能会是个普通货色;即便不是天灵脉,至少也是个地灵脉。
所以他交给宋行舟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只要沈归觉醒灵脉,就立刻动手将其斩杀!因为天地灵脉之人,本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已经不在天道运转的轨迹之中了。
然而直到沈归念过弱冠,仍然还是一个厉害的普通人而已;单从沈归身上发生的变化就看得出来,这七星灭魔灯,并不是李玄鱼擅长的咒杀术法,而是一种消耗生命力,激发人体潜能的增益手段!因为关北斗即便再着急、也只能用七星灭魔灯加快他的死亡速度,却并不能直接斩断他的头颅。
不过近日以来,关北斗得到了七星灭魔灯熄灭的消息、再加上他事后反复推衍观测天象,都证实了沈归这个“荧惑妖星”,已然死于大荒城李子麟的手中!
沈归凭着伍乘风与林思忧为他打下深厚武学修为,曾数次死里逃生;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终于还是死在了李子麟弑父投敌的这场意外之中。既然是凡人之间的厮杀,也就不会影响天道的运转了;对于关北斗来说,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美事。
最大的变数消失,关北斗的棋局便进入了稳稳的官阶段;而林思忧这个制约沈归的人质,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





马过江河 第871章 175.手心手背都是肉
那么沈归尽心思想要营救的林思忧,究竟被谛听的人藏在了哪里呢?答案其实很简单,甚至还有些理所当然——建康宫。
以沈归的才智,当然不会忽略掉这个最简单的答案了。只是他非常不希望林思忧,会被谛听关押在建康宫中的暴室而已。因为以林思忧的身手来说,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妇人而已。再考虑到有谛听天机工坊作为后盾,建康宫中的防御守备力量,定然绝非其他宫殿可比。如果只有沈归一人,或许可以在三眼神火铳、与二代天机弩的火力网中逃出生天;但要将林思忧也安全带离建康城,根本就是件痴人说梦的事!
所以当沈归发现沈宅地牢之中,关的是半死不活的白衡之后,心中就已经猜出了这个答案。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出手救治青梅之前,要求沈游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替他出手救出林思忧。
考虑到唯一的天灵脉者宋行舟,应该正带着受不得颠簸的白玉烟,缓缓前往建康城;而河东城下灭武的姜小楼,武学修为一朝化去,也被周长安秘密送回蜀南竹海养伤;再加上沈归消耗甚重、还不知要昏迷多久;所以伤势尚未痊愈的沈游,实际上就是华禹大陆眼下的第一高手。
当然,到底是站在沈归这边、出手劫走林思忧;还是站在谛听的一边,保林思忧回到建康城受审,也都在沈游的一念之间。
三日之后,身处于药桶之中的青梅悠悠转醒。李乐安反复检查了几次,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让颜书卿去沈宅通报了一声;没过多久,她便带着吴妈赶来妙玄观,将自家的三夫人带回了沈宅。
当日正午,有谛听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押解林思忧的队伍,已经进入了金匮城,距姑苏仅余百里,在今日天黑之前,定然可以抵达。
沈游看着重新焕发了生机的青梅,沉默了许久;随即他吩咐几个得力的家丁护卫,送青梅前去临安府小住几日;待他将姑苏城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自会前去与她在临安城汇合。
南康的富户子弟成亲之后,携妻外出游览的例子也不新鲜;而且从姑苏到临安的路程,也并不算远。从姑苏城南渡口,乘船渡过八百里太湖之后,便来到湖城地面;从湖城再转乘马车,南下二百里官道,便来到了人间仙境一般的临安府。
而重新焕发生机的青梅,体态暂时仍然极其消瘦,再加上年纪到了,脸上终究烙下了岁月的痕迹。再经过一番改扮之后,看上去比她本来的年岁还要更加苍老。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即便孤身上路,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遣走青梅,也就代表着沈游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刚刚成亲的夫妻二人,在沈宅门前分别之后;一个挎着粗布包袱、向城南的车马行走去;而另一个则身负宝剑,打马出离了姑苏城。
原本在沈归的设想当中,如今的沈游即便伤势并未痊愈,却仍然没人挡得住他。只要林思忧离开了建康宫的天罗地网,那么沈游绝对有能力将负责押送之人全部剿灭,轻而易举的救出林思忧。
可是,沈游有这个能力不假;但沈游毕竟不是沈归,也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做事。
沈归生在幽北、长在幽北,所以他考虑问题的立场,当然不会从南康人的角度出发;可沈游却是生在姑苏、长在姑苏,祖上世世代代也都是南康人,当然不可能弃家乡父老于不顾。
身在谛听的沈游很清楚,今天的南康王朝,究竟是走出了怎样一段荆棘密布的道路。虽说南康王朝的社会结构,也同样是穷人居多;但至少在近二十年来,南康百姓还从未遭受过战火与饥荒的摧残,生活就算再清苦,也总还有个盼头。
“宁做南康鬼,不作北燕人”这句民间俗语,也是对南康模式的最大肯定。
那么所谓的南康模式,到底是谁的杰作呢?毫无疑问,就是被沈归视为死敌的谛听。然而关北斗是三秦延州人,而宋行舟则是鲁东济水人,他们对于南康这片土地,当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之所以会把“试验地点”设立在南康,也是看重了此地的民生更加富庶、风气也更加开化而已。
姑且不论谛听与沈归二者孰重孰轻,单以沈游自己的私心来说,也不能让赵启宁落得个伤重不治的下场。
其实单以赵启宁个人来说,并不值得沈游尽思量。毕竟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人君子,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人。早年间他就因为嗜酒成性的毛病,患上了极其严重的消渴症,两条腿基本算是喝废了;而且他不单嗜酒如命,好赌恋色、做事的手段更是阴险狡诈,为达目的,向来是无所而不用其极。更可笑的是,他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家中还常年豢养奶妈;他指望用这种荒谬可笑的方式,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所以赵启宁于私德有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也是盘踞在太湖附近的江湖道们,劫富济贫的首选目标;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无论最终落得个怎样的死法,都不算是枉死了。
不过这个世界往往就是如此荒谬,赵启宁害的人虽然不少,但因他而获救的人,却也遍布整个华禹大陆。
以世代经营绸缎布匹生意的姑苏沈家举例,传到沈居这代人的手里之后,已经垄断了七成以上的货源与销售市场;若不是沈居本就没什么生意头脑,继续沿用沈昂之前的一切布置,连那故意抛出去的三成份额,也随时都可以回沈家的掌控之中。
沈家之的发展之所以会如此迅速,个人的努力虽然重要、却并不能算作主要因素。因为姑苏沈家所取得的成绩,只是恰好赶上了一个“好时候”而已。
也不单单是沈家,所有在南康混饭吃的巨贾豪商,在近几十年间的发展速度,普遍都远超本家先祖数十倍至。生意持续获利,就不得要开始扩张;扩张就要招工,找到工作的人一多,这一方一地的百姓,也就算是富裕起来了。
那么这个拉动了整个南康经济发展的“好时候”,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但沈家作为得利的一方,心中当然有数:
赵启宁!
道德品行、与个人能力并没有任何关系。也正是票号学徒出身的赵启宁,亲手构筑了南康的经济框架;也是他为谛听制定了完善而长久的市场运作模式。
国力的强盛与否,经济就是最主要的决定性因素;也可以说正是赵启宁这个缺阴损德的烂腿胖瘸子,把南康乃至谛听的财富、积累到了今日这般高度。
银子或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它却可以问题彻底掩盖下去。
沈游对于经商没什么兴趣,但他却清楚一个简单的道理:在自家兄长没有完全吃透赵启宁的经济模式之前,赵启宁绝对不能撒手人寰!否则的话,南康虽然不至于会一朝覆灭,却会留给“新华禹大陆“的光辉未来,留下无穷无尽的后患。
赵启宁或许该死,但华禹百姓何辜
当然,关北斗和宋行舟也同样明白,与白玉烟的性命相比,还是南康的经济更加重要一些;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同意调来林思忧,为一个退了任的长老会长疗伤。
所以铁了心要“吃里扒外”的沈游,虽然已经做出决断,但他却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掠走林思忧。他早已选定了出手时机,是在林思忧救回了赵启宁的性命之后、重新押回南康城受审的半路途中,再伺机下手。
因为从沈游的角度出发,帮助沈游劫走林思忧,是沈家人之间的私情。此举虽然不仁不义,但沈游本身也不是江湖人,自然觉得理直气壮;至于保证林思忧能够救活赵启宁,让建康的乡亲父老继续享受安宁富足的生活,则是他作为南康子弟的仁义,二者之间并不抵触。
两个时辰之后,一辆华贵无比的四匹马车,在四十名禁卫、四十名弩手,四十名火铳手的严密防护之下、缓缓抵达了姑苏城的东门。
东门城墙上的当值兵丁,一见城下这个阵仗,刚想敲击铜钟示警,立刻就被身旁的一个络腮胡子,挥手扇了一耳光:
“你他娘长耳朵了吗?刚才老子跟说什么了?这都是从京里来的上差,慌什么慌?”
打完了人之后,这位络腮胡子的城防官,正了正自己的顶盔,又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走到了城门以外:
“诸位兄弟远道而来,辛苦了。哪位是带队的上差,咱们交接一下进城事宜可好啊?”
这城防官说完之后,只见从马车边上走出了一位腰挎长刀的中年男子。这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容貌普通,却隐隐透着一股杀气,看来是个手底下有过人命的狠角色。
“这是我等的关防印信,有劳诸位把城门多开大一些,放我等进去交差。”
这城防官低头验过了凭证之后,紧皱眉头、抽动嘴角,发出了仿佛牙疼一般的声音:
“嘶……啧。这事可不太好办啊。想必兄弟心里也有数,凡南康大城的街面上,是不许见重器的。所以您和您那些挎刀的兄弟,是可以进城的;可那些随身携带重器的兄弟们,如果也要进城的话……恐怕还得先把火铳和天机弩交出来,由卑职送入府衙库房代为保管;否则的话,就只能在城外驻扎了……”




马过江河 第872章 176.人生长恨水长东(一)
队伍之中一位扛着火铳的壮汉,一听这个小小的城防官,竟然要缴他们的械!胸中那带着刺鼻火药味的臭脾气,立刻就压抑不住了。他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来,右手向背后一拽、三眼神火铳那黑漆漆的铳管,便直接顶上了这位忠于职守的城防官: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一月就挣那仨瓜俩枣的碎银子,还值得你拿命出来跟我们豁?”
“不值!但关于城中安防,朝廷有明文……”
“你既然认识什么狗屁规定、就不认识我手里的家伙式吗?这可是我刚从内库里领出来的新伙计,还没见过血呢!嘿,我看不如这样好了。在刚才来的路上啊,为了避有贼人出手劫囚,我已经提前填好了一发炮药。咱俩就拿它来赌一盘如何?”
“怎……怎么个赌法?”
其实这城防官并没有多大的胆子,也没见过他们这种狠角色。因为南康已经很多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对外战事了;再加上姑苏城地处江南腹地,他们这一批城防兵,基本都是没滚过战场的新兵,防百姓不防悍匪。眼下自己的半边脑袋脸皮、被这漆黑冰冷的铳管一撞,根本就提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来。
所以他给出的这个回复,根本不是什么临危不惧,而是人被吓傻了之后的正常反应而已。
“嗬?没想到你这小小的城门官,还长着一副硬骨头!好!我喜欢你!咱们就拿它我这新伙计赌一场吧!我数三个数之后,立马点火放炮;这炮药要是在来的路上潮了,你小子就算是命不该绝;而我们也愿意把家伙都放在衙门口的库房里存着,我还得额外请诸位喝一顿大酒,给兄弟你压惊赔罪!可如果你要是开口求饶、或是提前跑了,那我们不但要扛着家伙进城,你这一条小命也就算是白死了!怎么样?你敢接这个盘口吗?”
这城门官虽然没上过战场、也没杀过人;但当了近二十年的城门吏,也算是个老油条了;他眼见对方已经掏出了火折子,正在一口一口的吹燃;他身后的那群骄兵悍将,竟然一个开口相拦都没有!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开口说道:
“算了,我老娘临死之前有过交代,让我务必戒赌!”
“嘿?还是个大孝子啊!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也算识抬举了…哎?不是不赌了吗?你怎么还不让路呢?咋?还非得踏着你的尸体进去不成啊?”
“不不不不是!我大腿抽筋了…”
这一伙桀骜不驯的兵丁,与一贯以绵软孱弱著称的南康兵不同;他们每个人都是锐边军出身,也都是从刀枪林立的战场上滚下来的锐。虽然这火铳队长方才说了假话,铳管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可是吓唬城门吏,也不代表他就没有动手杀人的胆子。
毕竟这次的差事,乃是长老会直接下达的指令;并且从发出到批准的全套流程,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而他们这一百二十人得到的任务,就是保证押解犯人的马车,安全抵达姑苏城府衙;之后完全归于长老会会长沈居一人调遣,直至返回建康城为止。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城门官这种“玩意儿”,弄死也就弄死了;毕竟手中握着长老会签发的密令,只要一个“意图劫囚”的罪名扣下去,根本都不会有人过问。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这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兵强将,押着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耀武扬威的走过了姑苏城的街头。姑苏城的百姓见了这个阵仗,顿时议论纷纷;毕竟谁也没见过全副武装的兵丁,大摇大摆开进内城的先例。
这一伙耀武扬威的军爷,倒并没出过分的事;他们只在沈府门前转了一圈之后,便直奔府衙而去了。
有这一道消息传出,姑苏百姓就算是知道了第一手“内幕消息”:原来是保护沈家大爷回京的兵啊,那就算合情合理了!
在南康王朝这地界,长老会的沈居,就等同于北燕的王放、蔡熹;或者是幽北三路的李登;但从实际掌握的权利来看,沈居几乎等于是被党争分权的天佑帝周元庆了!有一伙护卫来保护他回京,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事!
当然,这种比较的方式,只是市井百姓的看法;在南康现行体系之下,是不可能出现任何一位翻云覆雨的“大人物”的。因为在这套新规则当中,每个人都要制约别人、每个人也都要受人制约,即便是南康明面上的掌舵人沈居,也同样无法游历在制度之外、更不是无人可以替代的角色。
从这个角度来看,南康实际上的皇帝,就是那套冷面无情的新制度。除此以外,所有的人只不过是维持体系运转的一个部件而已,随时随地都可以更换,而且也不会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只不过南康才刚刚腾飞不久,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朝廷官员,还正处在摸索与适应的时期;所以对于沈居这位“随时都可以被替换”的长老会会长,自然也是高看一眼。
姑苏城的府衙,位于城中心的位置;这一伙全副武装的兵悍将,在百姓的好奇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走到了府衙门前。
“停!你……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一名正站在府衙门前打盹的鼓吏,望着这一伙杀气外露的虎狼之师,大腿都已经抖出了虚影来;若不是靠着手里那根枣木棍子勉强支撑,恐怕此时他已经趴在地上问话了!
“咳……末将汪志,乃是解忧军左部副将。今奉长老会军令,押送犯妇送抵姑苏。”
汪志没心思与这样一个小人物磨牙,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出具了朝廷下发的文书之后,便冷着一张脸,等着姑苏府尹出来给自己完差。
半柱香过去,姑苏府尹没等到,反而等出了此事的正主——面容憔悴的沈居沈草堂!
“你就是解忧军的汪志汪副将吗?辛苦了,路上可曾遇见什么麻烦?”
近几日来,沈居心焦如焚、也同样没心思跟对方多说废话;而汪志也看出了事态严重,急忙据实回禀道:
“禀大长老,途中情况一切如常,可谓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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