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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而这两位掌刑的皂吏,又都是没什么技巧经验的新丁。他们只凭着胳膊上的蛮力,抡圆了刑具、反复拍打在陈氏夫妇的嘴唇之上。最初的两下,还有些木板拍击牙齿的声音;可五板一过,便只有牙齿断茬划过木板的声音传出……
那直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哧啦“声此起彼伏,也听得围观百姓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他们一边紧皱眉眼,倒抽凉气;一边不错眼珠的盯着刑场正中……
二十下掌嘴过后,夫妇二人的口鼻处,已经全部变成了一滩烂肉;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不规则的黑洞,还有两名直翻白眼的受刑之人……
“现在能说了吗?犯妇常氏,你夫妇二人分明俱是江南道人士,却为何要如此冥顽不化、替一个幽北谍探守口如瓶呢?”
“唔唔……呜呜呜呜呜……哼唔……”
常氏夫人疼得已然眼前发黑,但仍然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挣扎着推起来半边身子,撕心裂肺的辩解起来。可惜的是,她舌头、牙齿、嘴唇,已然彻底烂作一团;除了血沫与碎肉横飞之外,根本就发不出任何一个有意义的音阶。
“什么?什么?犯妇常氏,你说清楚一些?……罢了,来人啊,俯耳上前,仔细听听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学生遵命。”
那位报堂的中年文士,此时开口应差。随即,他快步走到常氏夫人身边,弯下身子,任凭对方喷自己满面血沫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大声开口回道:
“回大人!犯妇说她愿意认罪,也愿意说实话实说,只求您不要再继续用刑了了!”
百姓们听了这一番话,大多都在取笑常氏夫人的软骨头;可常氏夫人听完之后,却咧成一个“大黑窟窿”、傻呆呆的愣在了当场,目光惊愕的瞪着这名中年文士…
方才常氏夫人说的是:当年她真的不知道林幼薇会是幽北探子,只当她是个苦命的女娃而已。可经这名文士“翻译”过后的供词,与她自己的话,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常氏夫人猛然醒悟过来,这群人抽烂自己夫妇的嘴,绝对是另有所图!想通这一点之后,她下意识转过身来,想要查看陈公武的口舌;然而常氏夫人的第一眼,却只看到了林思忧那双充满怜悯与哀伤的眼睛……





马过江河 第890章 194.狂欢
陈氏夫妇在双双退休之前,本就是秦淮河畔烟花行业的翘楚;或许他们的脑子不是最聪明的,但说起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手腕,那可都是赖以为生的老本行。所以尽管局面十分混乱,但他们也迅速理清了当中的头绪。
与北燕那些贪官酷吏,常用的枉法手段不同;这于浮生的做法,不但毫无指摘之处,竟然还带着点光明正大的意思!
如今公审才刚刚开始,两句话还没说完,于浮生就随便找了个由头,把陈家夫妇的嘴给封上了;这一手明摆着就是要打他们夫妇一个共案同罪。而常氏夫人泼辣了大半辈子,焉能抗下这等要命的罪名呢?
于是,她再顾不得与林思忧之间交流眼神;反而挣扎着抬起头来,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呜哇!哇哇哇呼……”
常氏夫人还没嚷出几句,只觉得胸口处传来一阵略带尖锐的挤压之力。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杆圆头的擀面杖!而那位“同声传译”的文士、正用这玩意死死的钻动着自己的胸骨!
这枚擀面杖被他掩在了宽大的袖口之中,除了当事二人以外,谁都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异常。此物虽然不伤人命,但木棒钻碾骨骼的痛楚,也足矣令常氏夫人无法继续“喊冤”,只能以毫无意义的大吼大叫、来发泄那无法言说的巨大痛楚。
“回大人,这犯妇说:就算将她夫妇二人万剐凌迟,也绝不会向您泄露半句!她虽然不是幽北人,但她却早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奉献给了萨满教。”
“萨满教?好好好,看来这刁妇虽然长了一副硬骨头,但脑子却不太灵光!白参议,久闻您博学多才、通晓天下各家宗派教理。不知可否为堂下听审的诸位乡亲父老、与在座列为同僚们解释一番,究竟何为萨满教?”
于浮生开口点将,由打负责监审的三百参议之中,便有一名身穿月白色丝绸长袍,留着八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他先朝着于浮生虚还一礼,随即便昂首阔步,走出了参议院的席位之中。
这位白参议的本职工作,乃是南康劝学堂的宗长。此人不但相貌出众、学识渊博;而且还是一名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真君子。如今在南康各州府已经遍地开花的劝学堂,就是他早年变卖了家中祖产,一手创立起来的基业。
如今他一边平稳的踱着步子,一边伸手捋顺着颌下短须,将那幽北萨满教的始末因由,由浅入深的详细讲解起来。
白参议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捕风捉影。他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消息,尽数公布于众而已;而萨满教的实际情况,也正如他所言一般。遵循古理的萨满教,由于祭祀的方式多贪血腥,再加上萨满巫师的性格,又普遍怪异冷淡;所以无论是各家朝廷还是华禹百姓,对他们的印象都不是太好。
而且古典派的萨满教,从直观感受看来,很像是如今已经被南康明律禁止的华神教;至于两家教派内在的天壤之别,既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清楚、也不是外人能够一言以蔽之的事了。
寻常百姓判断善恶的方式,相对简单粗糙一些:凡是那些不忌杀生染血的教派,就是邪恶的;凡是教人向善、劝人隐忍的教派,就是正义的。所以经过白参议的一番介绍之后,萨满教这三个字,在南康百姓的心目当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最典型的邪恶教派。
至于林思忧信奉的萨满教,究竟是幽北三路的新派、还是漠北草原的古典派,根本也没人在意。
当白参议介绍完毕之后,于浮生又依次唤起了其他几名德高望重的参议。这些人根据他们的所见所闻,分别当众阐述了幽北与南康之间的恩怨利害,萨满教与幽北颜家之间的关系,李玄鱼生前的所作所为,以及林思忧回到幽北之后的具体行为等等等等……
如此一来,整件案子,也就被他们拼凑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作恶多端、贪婪狡诈的幽北萨满教,为了将敛财的魔爪、伸向富庶安宁的江南道,便心谋划了一个历经数十载的惊天毒计。萨满教的贼首李玄鱼,驯养了一个孤女林思忧,为其改名为“林幼薇”,并以“滥赌鬼典卖女儿”的方式,送入了秦淮河畔的云霞画舫。并取得了合法的南康贱籍身份。
待林幼薇长大成人之后,便由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白衡,替贼首李玄鱼传递消息;而陈公武夫妇,也是在巨大的利益、与白衡的武力威胁之下选择妥协,成为了萨满教荼毒南康百姓的最大帮凶。
他们夫妇二人得到李玄鱼的命令,为幽北谍探林幼薇,选定了江南药王的后人为夫。而贺家世代行医,乃是江南道最出名的医道大家;贺家的少爷贺星海,也恰好到了开枝散叶的年纪。
于是,在陈氏夫妇的联络之下,贺星海不但成了林思忧脱离贱籍的跳板;更被她偷学了贺家祖传医术,并以行医之便,暗中观察记录南康百姓的生活习惯,以待日后之用。
不久之后,犯妇林思忧,也得到了贼首李玄鱼的指使,实行起了屠戮南康的初步计划。她以行医时获取的经验与信息,成功在建康城掀起了一场大疫,令建康人口锐减六成;而原本祛除瘟疫、立下大功的贺家少爷,也受了林思忧的美人计,甘愿自认技不如人,并摘下了祖传匾额不再行医,自此远走姑苏。
不过,由于贺星海的灵药横空出世,所以林思忧手中那尚不完全的疫毒,没有如愿毒杀全城的军民百姓。自以为打草惊蛇的林思忧,也立刻带着贺家祖传医术、与并未研制成功的疫毒,仓惶逃回幽北三路。
自此之后多年,林思忧都是凭借南康贺家的医术,来替作恶多端的萨满教粉饰太平。直到今时今日,恐怕那种针对南康人的疫毒,已经研制完成。而她此番前来南康,也正是为了在如此混乱的年月,带领幽北百姓占据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
然而,上一次投毒未遂,就是因为贺星海坏了她的好事;所以在二次投毒之前,她便先出手杀害了心腹大患,也是她的前任夫君——贺星海。
可惜如今的林思忧,同样年近花甲,无论是思维还是身手,皆不如自己年轻之时。她刚刚在姑苏城杀死了无辜的贺家父子、与前去暗中追捕她的一百二十名解忧军;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还未来得及在建康城中投毒,便被解忧军堵在了云霞画舫这个布控许久的窝点当中。
案情至此,已然真相大白。首犯从犯皆已落网,人证物证也是一应俱全,堪称铁案如山,不容旁人辩驳。
要说这位闽江于浮生,还真是个讲故事的绝顶高手。他通过不同人的口中,将这个耸人听闻、又曲折婉转的谍探故事,极其完整的串联在了一起。故事之中既有缠绵悱恻的恩怨纠葛;也有生死危机,国家存亡的民族大义;直叫每一名围观百姓听完之后,都把这个“蛇蝎美人”林思忧,恨到了骨子里。
当两名仵作,抬着面目全非、死状悲惨的贺家父子,充当此案“人证”之后,公审现场的气氛,立刻达到了一个高潮。
“呸!姓林的贼婆娘,莫非你那良心都叫狗给吃了?当年分明是你强迫贺少爷写的休书,为何还要怀恨在心,反而断他老贺家的香火呢?人家祖上几辈都是大夫,祸害大夫的人,那可是都是要遭天谴的呀!
“怨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呢!大家伙看看,这老太太长得虽然慈眉善目,但心肠却是阴狠到家了!”
“嘿我说那个北蛮子,你们眼光还真不错啊!我们南康人有的是银子,可就算把咱们都毒死了,银子落到了你们手里,你们他妈能花出响来吗?哈哈哈哈……”
“咳咳!当年……当年我还拿她当个好人……我,我真是瞎了眼啊!”
一时之间,围观百姓可谓是群情激愤!呵斥叫骂声也是此起彼伏,特意带来零嘴,也是漫天飞舞;要是没有解忧军强行弹压地面的话,林思忧连就地正法的机会都没有,准得被这群义愤填膺的南康百姓,生生撕咬成一具白骨!
其实,在叫骂的人群当中,有好些人的父母,都曾受过林思忧的恩惠;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因为林思忧的妙方,才能勉强活到今天;更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要是没有林思忧出手治疫,根本就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然而人总是健忘的,早在最初几年,他们还能记得“药菩萨”的大恩大德;逢年过节,也会去添上几株香火;路过回春医馆的老铺面之时,也会对自家的后辈儿孙,讲一讲贺家夫妇伉俪情深、携手并肩悬壶济世的动人故事。
然而时到今日,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恩怨全都抛诸于脑后。这个倒他们面前的林思忧,已经不再是什么救命恩人,而是幽北蛮子派来祸害自己的敌人!
当气势汹汹的围观,发现解忧军是真的寸步不让以后,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所有人都在高声呼喊三个字:
“杀了她!”




马过江河 第891章 195.就地正法
其实在这些围观百姓当中,根本没几个人,是能够把于浮生心伪造出的假案情,从头到尾理解清楚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场公审,只不过是一场不要银子、参与感也极强的大戏而已。到底是不是一桩冤假错案,那也是朝廷自己的事,与自己一个平头百姓何干?
在他们当中,有的人是真的想要活撕了林思忧。因为他们相信了于浮生等人所拼凑出来的故事,也令自己站在了林思忧的对立面上;而有的人,则是出于报仇雪恨的心理;因为他们的家人或是朋友,曾经就死在了那场由林思忧掀起的大瘟疫当中。
然而最多的一部分人,却根本就没听过林思忧这个名号,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还是最近几年才搬来建康城定居的。他们本就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来看一场杀人的戏码。如今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如果不跟着一起喊上几嗓子,多少显得有些不大合群……
就这样,他们骂了足足一刻钟,嚷了足足一刻钟!若不是于浮生当机立断,命令解忧军齐响一铳的话;那些已经蠢蠢欲动的围观百姓,恐怕已经冲散了解忧军拉起的警戒线了!
已然恢复神智的林思忧,此时缓缓坐起身来。她抬头望着那群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想着那些曾经为自己铸造神像、给自己供奉香火的乡亲父老,只觉得两种形象实在难以重合,也颇具讽刺意味。
她原本还准备了一席肺腑之言,想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对南康的家乡父老嘱托一番;可如今她的下颌骨被木枷压了一路,已然无法开口说话;而看现在这个情形,南康的乡亲们,恐怕也不容自己再开口辩解了。
于浮生见林思忧坐起身来,还以为她被囚车压了一路的下颌骨,已然恢复过来,立刻率先开口呵斥道:
“林思忧,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讲?”
林思忧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而已。
“这么说,你愿意认罪伏法了?好,拿过卷宗来,给犯妇句结画押。参议院的诸位参议大人,关于此案的审理结果,可否有了最终的定论啊?”
于浮生暗自握紧双拳,将略带催促的目光,投向参议院的席位之上。经过了一番短暂的讨论过后,参议院首排席位,站起了一名银发老者:
“主审大人,参议院三百参议,已就此案达成一致共识。犯妇林思忧,敌探身份成立;投毒、以及投毒未遂两项罪名,成立。然而由于此人乃是敌国谍探身份,并不适用于南康民法范畴;所以我等根据战时法规条例,判敌探林思忧,以极刑论处。”
于浮生匆匆接过了案宗,并迅速在右下角加盖了自己的手章、以及代表着长老院的印章。自全部程序履行完毕之后,林思忧一案,已然可以宣告尘埃落定。
“庞千山何在?”
“末将在。”
“参议会认定,犯妇林思忧,乃敌国谍探身份,不适用于南康民法。因此,本官遵循南康法典,特将处决谍探之权移交贵部,并委派解忧军大将庞青山,作为此案监斩。”
“这……”
其实,把定义敌国谍探的林思忧,交由军方处理,是个既合乎法理、也顺理成章的结果。可是当庞青山得令之后,却反而显得有些为难。
由于庞青山并不知晓,这个敌国谍探林思忧,根本就是从建康皇宫押解到姑苏去的。而汪志所率领的那一百二十名解忧军,也是谛听假借于浮生之手,以长老会授权的一桩秘密行动为由,私自调动的一股私军。
所以在庞青山看来,自己那一百二十个兄弟,就是奉命前去清缴谍探暗,最后死在了林思忧及其党羽手中。所以就算于浮生判不了她的死刑,庞青山也做好了为弟兄报仇的心理准备。
而他之所以会犯难,也不是“杀不杀”的问题,而是“在哪杀”的问题。
南康的刑罚框架,正处于改革的试验阶段。今日新刑与旧刑并存而生,取哪一种方式,都算是合理合法的。而林思忧这个被捕获的敌国谍探,就该除以“枭首之刑”。简单说来,就是当众一刀剁了脑袋,并高高挑在城楼的旗杆之上,以儆效尤。
可如果处以枭首刑罚的话,他们必须将林思忧押回建康城中,并在闹事当街行刑。但迁延的时间越长,横生事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恐怕无论是长老会还是参议院,根本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莫非,于浮生是准备让自己替他顶雷不成?
“于大人,末将以为,既是按照军规处置,那么理应遵循“战时从急”的原则,将敌探当众处斩才是!”
几经思量之后,庞青山终于还是提出了这个意见。其实原本于浮生也是这个想法,可他毕竟代表着长老会,无法率先提出这个有悖法理的提议。如今借庞青山的口说出之后,他立刻扭过头来,双眼注视着参议席,等待南康律法的“表面制定者们”,做出符合法理的决断。
又是方才那名银发老者,经过了一番带有表演性质的临时商议之后,便再次站起身来:
“主审大人,经参议院商议过后,一致认可庞青山“战时从急”的请求,准许将此三名案犯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末将领命!”
早已跃跃欲试的庞青山,实在是等不及“脱了裤子放屁”的于浮生。他双手抱拳还礼之后,对着身边的亲卫一挥手,对方立刻转回身去。没过多久,这名亲卫带着两名孔武有力的刀斧手,抬着一棵血迹斑斑的木墩子,回到了公审台前。
只待树墩落地,庞青山扬手抽出腰间战刀,一把揪起了瘫软如泥的陈公武,并将他的头颅用力磕在了树墩上。只待对方被磕了个七荤八素,庞青山抬起脚来、死死踩住陈公武的背部。
陈公武已然年近七旬,方才又生受了二十下掌嘴,早已是魂飞胆丧、痛苦难当。如今又被庞青山撞了个头昏脑涨,死到临头,也忘记了还要挣扎一二。
庞青山伸手接过一碗烈酒,仿照旧时刽子手那般、一口啐满了刀身;随即又抬头望着集体屏息凝神的围观百姓,炫耀似的挽起了一个刀花,抡出了一道璀璨的银光……
众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过后,卖国求荣的陈公武,当场身首异处!人群之中陡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巴掌拍的更是响彻云霄!
杀人这种事,对于行伍出身的庞青山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方才他一刀剁了陈公武的脑袋,耳边又传来了百姓的欢呼与叫好声。如此一来,不但在万人瞩目的情况下,抖出了十足的威风;也将他心中暗藏的杀气,彻底勾了出来。
庞青山杀机凛然地环视四周,只见百姓们的眼神热烈而期盼,便转身又走到了常氏夫人的身边。
常氏夫人虽然也年过六旬,但身体状况,却远非那个病秧子陈公武可比。她方才亲眼看见自家夫君的悲惨下场;而飞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也余温犹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还哪可能乖乖任庞青山捉去斩首呢?
“呜嗷!啊呜呜哇……”
由于唇齿舌喉已尽数被人抽烂,所以常氏夫人的动听言语,也根本就没人能够听得清楚;而就在庞青山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想要揪起她的头发之时,却反而被这个将死之人、奋起一掌,拍飞了胳膊!
“啊呜!啊哈……”
并非是常氏夫人得了失心疯,她只是又换了一种求饶的方式,还开出一个足够诱人的价码,尝试跟庞青山买一条活命而已。可即便她可以如同往常一般舌灿莲花,但事情发展到了眼下这般情形,些许金银之物,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庞青山以为她打算做困兽之斗,嘴角不禁扯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他再次弯腰伸手、直奔常氏夫人的乱发抓去;果不其然,常氏夫人又将双手舞动如飞,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推开他那一双要命的魔掌……
常氏夫人的双手向前飞舞,然而庞青山却将左手迅速抽回,右手则闪电般挑出了半轮弯月……
……唰!
两只布满泥泞与血污的手掌,连带着半截小臂,高高飞扬在半空之中!而刀法迅猛的庞青山,则在百姓的一片喝声之中再次弯腰,揪住了由于剧痛而蜷曲在地的常氏夫人。
江南道雨水丰沛,泥土也自然十分湿泞。庞青山手中拖着常氏夫人、在泥土之上犁出了两条极不规则的沟壑。俗话说的好,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更何况如今的常氏夫人,连胳膊都只剩下半条而已。
庞青山一脚踏上了常氏夫人的背部,将她的头颅轻轻抵在余温尚在的木墩之上;他双手握住刀柄,无视常氏夫人那莫名其妙的咒骂与哀求,凛冽的刀光再次绽放出夺目的光华……
只听“刷”的一声破空之响,常氏夫人的头颅,也落在了泥泞的土地之中……
眨眼间连斩两名从犯、被百姓称赞为“战神转世”的庞青山,算是彻底的杀开了性子。他伸出了舌头,舔去了嘴边温热的鲜血,只觉得一种生理上的干渴,直灼的他喉咙有些发痒……
下面,就轮到主犯林思忧了!




马过江河 第892章 196.江湖的悲歌
此时此刻的庞青山,周身上下已经弥漫出凛然的杀意。他抬起一脚踹开靠在木墩上的尸身,又弯腰捡起常氏夫人的头颅,随手甩在了一旁。清理出了斩首台的空间之后,他这才将两道冷冽的目光,投向了首犯林思忧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去之时,在围观百姓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人低声喊喝了一句:
“动手!”
一声号令,群雄并起!
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念书人”。诚然,此话颇有些抬高自己、贬低他人的酸味,但江湖人大多都自幼失学,目不识丁,很难有机会接触写在书本上的大道理。所以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他们所奉行的处世规则,也历来都自成一脉。
读书人若是走了一步大运,可以考得功名傍身;若是科考不成的话,去帮孩子开个童蒙、当个坐馆教书的先生,也能混回一餐温饱。可江湖人却大多都是手停口停的劳碌命,再加上常年生活在市井坊间、很容易会沾染恶习,也就连隔夜钱都攒不下来了。
过惯了浪迹江湖、孑然一身的日子,自然也就生不出私心了。所以横向比较一番的话,说江湖人重义气、轻利益,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江湖人走的是虽然是四方大路,但从经济角度出发,也定然是哪里的富人多,就去哪里混日子。所以尽管南康王朝有过一次详尽的排查,但仍有如同朱掌柜一般的江湖人,在此地隐姓埋名,想要安然度过余生。然而林思忧的出现,却将这些“安善良民”,也彻底逼到了悬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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