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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如果说沈归的楚墨令,还无法约束已然退隐江湖的人;但予人恩惠极重的林思忧,却无法令他们故作不知了。这些江湖人,不懂得什么叫“等价交换”;他们只认“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老人常说,凡是那些被称之为“先生”的人,是万万不能加害的。因为凡是从事此种职业的人,在冥冥之中都有福报护身,如若伤之毁之、定遭天谴。
当然,怪力乱神的事,姑且不去说它;可大凡被人称呼为“先生”者,只要自身技艺湛、为人恪守本份,定能攒下一份厚厚的人情债来。
而今日,便有三百六十名江湖义士,来还林思忧的人情债了。
别看三百多人的规模并不寒酸,可他们大多都年过五旬,已经是三世同堂,儿孙绕膝的老人了。在这些人之中,有退隐之后,选择在江南道落脚的本地人士;也有刚刚得到林思忧被拿的消息,匆忙赶来报恩的外阜人。他们也并非不懂“人老不以筋骨为能”的道理,只是这林思忧的恩情,如果今日不报,恐怕此生都再无机会了!
出于一个共同的目,这些老兄弟们便相约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等待事情可能出现的转机。然而直到庞青山将手中屠刀,转向林思忧之时;这些老江湖们,也已经做好了现身劫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就是劫法场而已,对这三百多位老江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众位江湖老义士,公推北燕狮子城的莫老镖头为首。如今他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响应;撩袍伸手解开了包袱皮,各自露出了尘封多年的趁手兵刃。
莫老镖头的声音不大,在人群的重重包围之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来。这些拥挤在前方的围观百姓,只觉腰杆吃了一道推送之力;低头一瞧,只见一名白发老翁,虚架着一杆枣红色的长木棍,仿佛一条分海赤金龙相仿,拨打弹动之间,已然将漫无边际的人海,豁出了好大的一条口子!
在他的身后,还有无数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翁老妪;他们手中也都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满面寒霜的尾随那名老者,一起向前方涌去。
人群中的一位后生,指着其中一位手执狼牙锤的老汉,捅了捅身边的朋友说道:
“嚯你瞧!怪不得人家说这姜,还得是老的辣!咱俩刚才都快被挤出脑浆子来了,也根本没能凑近几步;你再瞧瞧这位大爷,就凭他手里拿的家伙,谁还敢跟他挤啊?”
无视人群之中的咒骂与推搡,这群江湖老义士们,仗着手里的家伙,迅速冲到了解忧军的警戒线以前。
“嘿嘿嘿!我说你这糟老头子,拿根破木棍你瞎比划什么?瞧见爷手里的家伙了吗?你要是再敢往前挤,老子直接你打成马蜂窝!”
刚刚一棍分人海的莫老镖头,低头望着解忧军卒顶在他胸口处的三眼神火铳,眼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然而他却并未开口还言,只是一抖宽大的袍摆,一枚闪烁着寒芒的金属枪头、竟陡然飞至半空当中!
莫老镖头身形一震,胸口的火管被衣物荡飞;只听“咔嚓”的一声响动,枣红木棍与枪头合二为一,成为了一杆足有尺二长短的大枪!
莫老镖头无视正在发呆的解忧军卒,挺枪在手之后双肩一阵乱颤、有腰身不动分毫,较起丹田之力,开口暴喝道:
“破!”
正在纳闷的百姓只听见一道犹如惊雷乍响般的暴喝,便见那名耀武扬威的解忧军卒,胸前绽开了一朵殷红的梅花……
“各位老弟兄们,休要恋战,先救二萨满!”
莫老镖头回头高声喊了一句,退步抽枪,迅速调转枪头,再次捅穿了另外一名神色慌张的解忧军;而他身后那群老义士,也都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根本无需多言,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那些拿着长家伙的人,迅速扑向了视线范围内的解忧军;而那些拿着重武器的人,则各自站定了有利位置,生生隔出了一条安全通道;余下之人全部手执短兵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林思忧与庞青山,混不惜命一头扎了过去。
眼见公审会场乱象横生,身为主审官的于浮生,展现出了南康顶尖官僚的良好心理素质。他既没嚷、也没闹,连屁股都没从座椅上挪动分毫;只是用一种讽刺的目光,望着那群“聊发少年狂”的老人,不咸不淡的对庞青山说道:
“庞将军,看来解忧军的名号,也不过如此嘛……”
有道是“遣将不如激将”!才刚刚大出风头的庞青山,如今脸庞已经涨成了猪肝一般。他用怨毒的目光,望着为首那名挥舞着鬼头大刀的老翁,随意丢开了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林思忧。
他将手中雁翎刀一转,双手握紧刀柄,刀尖虚垂在自己的右脚旁边,蓄势以待……
那名拿着鬼头大刀的老翁,本是三晋地面的一位悍匪出身。当年他的重病卧床的老母亲,便是得了林思忧的恩惠;不但治好了卧床多年的腰疾,更平添了七载有质量的阳寿。然而此等救母天恩,多年未曾有机会报答。所以他此番前来,自然要一马当先了!
“林恩公莫慌!“老西儿”来救你了!贼子看刀,嗨!”
庞青山望着那一记势如奔马的劈斩,并未展现出丝毫的凝重。他只是左步向前踏去、腰间顺势向左上方斜挑、右脚掌踏地借力,运起浑身的劲道,轻声叹了一句:
“给我……破!”
一个“破”字出唇,一斜挑、一下劈的两柄大刀、成功在中途接上了刃!一阵刺人耳膜的金铁交斥声音传来,那名年过花甲的三晋老匪,便被庞青山连人带刀、斜斜斩为两段!
华禹人常说,他们三晋人,打娘胎里就会做生意。可是对于这位自称“老西儿”之人来说,林思忧对他娘亲的恩情,与他报恩所付出的代价,显然是不相匹配的……
然而“不计较”这三个字,也是江湖道一大典型特征。
其实林思忧也早就不记得,这些人到底都是什么来路了。就连曾经名震江湖的“朱枪北客莫四海”,她也记不起双方究竟有何恩义可言。然而就是这群几乎是太爷爷辈的老人,竟然从天南海北齐聚建康城,并且豁出性命、提着脑袋,来劫自己的法场!
这感情上一冷一热的变化,也成功冲破了林思忧的心防。
“翅顶子付了点,并肩子的松人!(官军早有埋伏,江湖道的朋友,赶快逃命去吧!)”
正在不远处枪挑解忧军的莫四海,听了林思忧的喊话之后,枪杆一崩一砸,再次击飞两名敌人之后,豪气十足的回了她一句:
“嘿,点子粘上了手,滑不开了。(已经被人缠上了,逃不脱了。)”
而庞青山,则无暇审问这两句黑话的确切含义;只因为那名拎着狼牙锤的老头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这名手执狼牙锤的老者,冒着烟的倒飞出去;而庞青山也将滚烫的三眼神火铳往身后一扔,同时放声喊道:
“将士们,把口袋给我扎紧了,一个都不能放跑!”
一声令下,由打远处湖边密林,迅速走出了五百名手执天机弩的解忧军;而他们赶到战场之后,并未迅速加入战团,只是远远地扎起了一个口袋阵而已。
如此一来,两批人马的兵力差距,便被再次拉大!





马过江河 第893章 197.实战演练
其实论及单兵作战能力的话,这些老一辈的江湖人、要远远胜过那些训练有素、气血两旺的解忧军;而双方人马之间最大的差距,也并不在于年龄或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而是装备优势。
有解忧军大将庞青山,率先放铳御敌;其余的人也纷纷有样学样,抽出了背在身后的三眼神火铳,将那三枚黑漆漆的铳管,对准了虎老余威在的江湖前辈们……
其实无论是秦墨火器的母本——墨雷也好;还是经过天机工坊二次改进的三眼神火铳也罢;在近身缠斗的战斗方式之下,普遍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来。
由于解忧军醒悟迟慢,已经被这群杀伐果决的老江湖们,拿着惯用的兵刃欺近了身;所以庞青山理想当中的“秋风扫落叶”,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惨叫与呼救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吵杂。
尽管这种三眼神火铳,共有三根铳管,但只是加大了攻击威力与攻击范围,仍然属于单发火器的范畴。而且,虽然这是天机工坊的二次改良成果,已经可以单人操作使用;但枪管的长度却没能大大消减,却仍然称不上使用便捷。
而这些杀人如麻、血战累累的老江湖人,虽然短时间内、也无法理解这种“新玩意儿”的优劣长短;但在他们看来,除了会冒烟之外,这只不过是铁质的“大杆子”、多加了一截炮仗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说他们是彪悍勇猛也好,说他们是无知者无畏也罢;尽管这三百六十名老江湖,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每个人身上也都存了几招保命的绝技!一时之间,那些看似笨重古朴、实则轻灵便捷的刀枪棍棒、带飞了一蓬蓬新鲜血肉,将正在“切换进攻模式”的解忧军,杀了一个人仰马翻。
严格来说,对于三眼神火铳这种新式火器,最理想的应用环境,应该是成建制的轻重骑兵、或是重甲步兵;而它能发挥威力的主战场,也是在更加宽阔单一的正面战场,而并非是这种多方混战之中。
解忧军的统领庞青山,虽然也是一员文武双全的沙场骁将,但他对于这种新式火器的细节问题,也同样是两眼一抹黑。好在战场经验总还是相通的。庞青山起手吃了个闷亏之后,立刻就转变了整体作战思路。
他朝着正在冷眼旁观的建康守城将军,轻轻挥了挥手;对方只是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命令自己手下的五百名歩卒,立刻搅入了眼前混乱的战局当中。
从军级来说,各州府县的护城兵,只不过是南康的二等军;而他们的单兵素质、战场协同能力,也与解忧军不可同日而语。但有了这批人马的加入,虽然还无法迅速结束战斗,却成功打破了局势的平衡。
他们凭借着人数方面的巨大优势,以近战肉搏的传统战法,成功隔开了已经被敌人近身的火铳手,也给这些惊魂未定的同袍兄弟,博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嘭、嘭、嘭!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战场当中同时暴起三声闷响!共有六名建康护城兵、以及两名白发老者,先后倒在了地上…
解忧军的眼睛会认人,三根铳管也可以瞄准;但被压实在火药之中的铁沙铁弹,却没有那么聪明了。以三眼神火铳如今的准度来说,谁倒了霉、就算是他的命不好,仅仅能勉强保证弹丸不会转弯、无法伤及自身罢了!
之所以说是“勉强保证”,也是因为还有不少火铳,出现了炸膛的意外情况。
不过,刚刚脱离险境的解忧军,却并没有投鼠忌器;反而个个加快了填装的速度,出手之际,更平添了几分果决与狠辣!
对于他们来说,在混战当中误伤友军的罪名虽重,但还有庞青山这位“大个的”,能够替自己担待一二。可如果被这群老头子欺近了身的话,那么只要挨上一下,不死也得落下个残废!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即便对于误伤的可能性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些人不是在填装火药、就是在误伤友军,忙的是不亦乐乎;火铳的声响此起彼伏,整个公审会场,都弥漫起了一种刺鼻的炮药味。
于浮生见到战局发生逆转,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惊慌,立刻消弭于无形之中;而庞青山也非常欣慰,自己才略施小计、便扭转了不利的局面,无形之中体现了自己灵活多变的用兵之道。
可建康城的守城将军,却已经快急疯了!
“庞将军,没你们这么干的吧!难道你们解忧军的命是命,我们护城军的弟兄,就猪狗不如吗?于大人,您倒是也说句话啊!李大人……魏大人……?你们……你们……哎!”
就在这位可怜的护城将军,与诸位大人哀求之时;在不远处的北城楼上,也站着两名奋笔疾书的中年人。
“你们记一下,炮药配方的比例,暂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烟和气味,着实太大了。如果日后大规模列装军队的话,还需要改进木炭与硝石的配比,否则的话,不但会眼中影响视线范围,还会令自家士卒中毒。”
“记下了师父……弹丸情况如何?”
“嗯……弹丸铁砂出铳之后,扩散的范围过大,准性还需大幅度提高。只不过嘛……这个问题是个大事,无法急在一时;他日用在战场之上,也可以靠着阵型的迅速轮转,以数量掩盖准度的问题。所以……就留到日后再说吧。”
说话之人,是一名白发老者。此时,他正在举着一枚单筒鎏金的“望海镜”,仔细的观察着三眼神火铳的实战效果;而那两位中年人,则每人手中握着一杆短笔,正飞快在纸上书写着老者交代下来的所有问题。
或许旁人不知道林思忧这三个字,背后有着怎样的意义;但身为老熟人的宋行舟,却绝对不会忽略这个问题。尽管如今沈归生死不明,恐怕短时间内已无力抽身;但江湖上那些牛鬼蛇神,却绝不会看着林思忧被当众斩首!
无论那些江湖草莽,到底有着多大的道行;在绝对实力的差距之下,林思忧都必死无疑。考虑到如今白衡已死,那么可以操控华禹局势走向的天灵脉者,就仅剩下了宋行舟一人而已。
也就是说,对于现在的宋行舟来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已经不算是句大话了。
既然如此,又何不趁着这个好机会,肃清那群滑不留手的漏网之鱼呢?彻底****湖道”这颗毒瘤,也能给新南康、或者说是“新华禹”,构建出更加稳定安宁的发展环境。
而有关于江湖道的问题,有宋行舟一人,便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如果说起平定天下、廓清环宇,那么就只能靠着秦墨的遗篇,也就是现如今的天机工坊,来制造出威力更加强大的战争机器了。
实际掌控南康的谛听,之所以会选择这种争霸的方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南康古来便是膏腴之地。平民百姓生活的富足安乐,也就不愿意自家的儿孙上阵杀敌。所以南康征兵,历来困难;即便勉强为之,兵源素质也非常差劲,根本无法指望这群少爷兵渡江逐鹿、与北方那些虎狼之师正面抗衡。
所以谛听下一步的重点工作,便是要尽快完成“战争器械”的更新换代。而库存的老式云梯、望楼、冲乘车、投石机等等等等……也提前用借贷的形式,一股脑倾销给了秦军与神石军。
而这位正在观察战场局势的白发老者,便是天机工坊的坊主,也是秦墨遗脉,更是传承自宋行舟的地灵脉者,名唤孟田。
时至今日,天机工坊的新一代战争器械,仍然没有研发完毕。多年以来,为了大肆聚敛财富、谛听不惜采取了种植、贩卖阿芙蓉膏,暗中挑起他国战争之类的卑鄙手段,可谓是坏事做绝,伤天害理。
而他们获取的巨额利润,也全部投入了天机工坊、极其配套产业之中。然而这只吞金巨兽,除了便捷轻盈的改良型传统攻城器械,以及三眼神火铳、天机弩之类的试验性产品之外,便再没有任何突破性的进展了。
尽管这两种实验性的产品,的确拥有不小的潜在市场;但宋行舟与关北斗组建天机工坊,却并不打算从中牟利!所以说他们“一事无成”,也不算错怪了好人。
而孟田的研究工作,之所以会进展缓慢,正是由于原始资料破损严重所致。
孟田的地灵脉能力,是以机关术见长。凡是与此类相关的典籍图谱,他都拥有极其强大的理解能力;哪怕就只有一具破损的古物,只要经他的手拆解复装一次,便能立刻吃透其中的机巧奥妙所在。
然而在古墨的理念之中,守大于攻;所以那些为数不多的秦墨遗篇,也大多都记载着守城器械的图谱样式;然而南康不但水军强大,国力雄厚;更有一道华江天堑可以据守。所以即便这些守城器械可以制造出来,也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若不是还有“墨雷”可以解构的话,恐怕孟田连这种“三眼神火铳”,都根本造不出来。
今日孟田带着两名得意门徒,前来近距离观看三眼神火铳的“大规模实战”。一方面为了集资料,一方面也可以探讨第三次的改进方向。
然而,就在孟田全神贯注、紧盯战场之时;那两名奋笔疾书的学徒,竟忽然被“凭空出现”的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




马过江河 第894章 198.及时赶到
此时此刻,天机坊主孟田的心思,全部扑在了望海镜所呈现的景象当中,根本没有发觉到那两名学徒的异常情况。
“哎,距离远了,杀伤力就锐减;距离近了,又容易被敌人仅身缠斗;难道“墨雷”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的产物,根本就比不过弓弩吗?”
亲眼见到三眼神火铳的实战效果不佳,作为设计者的孟田,心中倍感颓然。
“未必,这分明是你自己的思路出现了问题!为何非要以炮药包裹金属弹丸、而不以金属弹丸包裹炮药呢?”
孟田听到身后传来了这么一句话,顺着对方的思路一想,脑中立刻乱作一团。说起来倒是轻松,可真正实践起来,绝对是千难万险:炮药配比、击发方式、金属材料、铸造工艺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全都在制约着火器的发展。
孟田本想开口训斥那名信口开河的小学徒;可当他回过头去之后,却发现了一张非常陌生的面孔……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哎?你是何人?”
“沈归。”
“嗯……沈归啊,关于你方才说的问题,我也曾考虑过。但我这三眼神火铳,是大批量的列装式火器,并不是王孙公子手中的摆件。所以无论是铸造成本还是维修保养,包括批量生产的速度、与个体质量的稳定性……”
孟田听完了沈归的名字,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继续端起了望海镜,一边观察着战场局势,一边对沈归滔滔不绝的讲解起了他的设计与制造理念。沈归担心林思忧的安全,无意再与他纠缠下去;只是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大手,“咔嚓”一声扭断了他的颈骨,便立刻从城楼之上跃了下去。
孟田没听过沈归的名号,沈归也不知道孟田是何许人也。但其实他们二人,原本同出墨门一脉:沈归是楚墨子弟;而这个孟田,则是秦墨遗脉。
与此同时,公审会场之中身陷重围的三百六十名老义士,所余者已不足十人。眨眼间,又一轮火铳齐射之后;最后十人也尽数倒毙在地。由于解忧军采取“无差别攻击”,所以此战胜负双方、都可谓是损失惨重。
与庞青山预想当中的情况有所不同;直到战至最后一刻,这群老而弥坚的悍匪狂徒,仍然没有一人做出突围的举动;所以那些负责扎紧包围圈的五百弩手,也没能派上任何用场。
在南康的军法规定之中,只要对方手中还拿着武器,不分男女老幼、就只有敌人这个身份而已。可是,人毕竟不是石头;军法固然可以冰冷无情、但没人天生就长着一副铁石心肠。
几百名的白发老者,就这样死去了。庞青山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死在自己手里,也没有死在他们并不了解的新式火器之下;而是死在了他们奉行一生、并用生命贯彻践行的“江湖道义”上。
从漠然蔑视、到感慨万千的庞青山,回过头来,望着眼含热泪的林思忧,喉头颤抖了半天,也只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
“你也该上路了。”
“……”
就在庞青山高高扬起雁翎战刀,准备将林思忧的头颅砍下之时;由打三尺以外的尸堆之中,突然蹿起了一名瘦的老者!
此人本是银发银须,如今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赤眉红发。他的手中挺动一杆枣红色的大枪,那犹如毒蛇吐信一般的枪头,正悄无声息的直扑庞青山心窝扎去。
“青山,小心!”
场面骤然生变,目不转睛的于浮生,也只来得及说了四个字而已!可就在这四个字的时间当中,再看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的莫四海,已经把枪尖狠狠扎在了庞青山的胸口之上!
可惜的是,这坚硬无比的枣木枪杆,与莫四海的胸口一样;早在方才那场混乱的厮杀当中,被无数飞溅而来的铁砂贯通,已经不堪重负了。
然而庞青山毕竟是南康一等官军统领,身披整套鱼鳞铠甲;那些甲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说,更拥有皮中加钢的三层防御效果。造价如此高昂、工艺如此繁琐,也只有庞青山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此等至宝
一根摇摇欲坠的枣木枪,对上了这样一身宝甲;结果如何,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杆跟了莫四海大半辈子的枣木枪,被当场震了个粉碎;而赌上了所有气力的莫四海,身体也骤然失去了控制,跌跌撞撞地向前踉跄几步……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传来,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击的庞青山,竟凭着手中那柄雪亮的雁翎刀,“被动穿透”了莫四海的胸膛!
闭眼之前,莫四海强行扭过头来,望着满面凄然之色的林思忧,露出了满口血红的牙齿,略显疲惫的笑了……
庞青山没给他们留下话别的时间,反蹬一脚,便将莫四海胸腔之中的雁翎刀抽了出来。随即,他借势挑腰反身、打算借抽刀之力,立刻反手劈死犯妇林思忧……
既然生出了“夜长梦多”的心思,那么也就代表着“赢家”庞青山,从心眼里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你敢!”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男子暴喝响起,又有一杆长枪携带着破空之声,直奔庞青山的喉咙袭来!这种瞬息万变,血肉纷飞的厮杀场面,也令早已纷纷躲在远处的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连连感慨今天真算是来对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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