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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陈士杰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忙追问起来:
“哦?贵军还拥有一个绝对不会失败的理由?老朽洗耳恭听……”





马过江河 第936章 240.地动山摇
人在话语之中的遣词琢句,往往会暴露很多信息。就比如说如今的陈士杰,自我称呼已经从原来的“本官”、变成了如今的“老朽”,足见在其内心之中、已经被来者的一番话语所打动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只看此人口中所谓的“必胜筹码”,是不是拥有足够沉重的份量了!
“来时仓促,忘了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项、单名一个青字;蒙恩师阳灵公所赐、字表阴山。天佑四十年恩科,在下曾有幸高中榜眼;经三年太学院深造之后、便被蔡右相发往礼部为官,做了一任小小的闲差。去年,在下走了一步大运,蒙天佑帝看中、出任巴蜀道巡抚一职;如今、在下受巴蜀道总督祝云涛的引荐,已然投身于秦王帐下,全权负责第三路秦军的大小事宜!”
陈士杰听完之后,瞪大了两只眼睛、神色呆滞地望着侃侃而谈的项青,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而项青说完之后等了一会,见对方仍然还是那副雷殛电打的呆滞模样,只好伸手将自己的北燕官印由腰间解下、轻轻推到了陈士杰的手边:
“眼下两军对垒,在下身为秦军主将,却孤身前往敌阵、与陈大人相会,已然足够表明我秦军的诚意了;至于项某人身份的真伪嘛……陈大人既然与在下同殿称臣、理应识得此物,真伪一验便知!”
项青说完之后,陈士杰停顿了半晌、又将刚刚伸出去的右手缩了回来:
“下官……草民自会携洛京官员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入城!”
两日之后,第三路秦军的先锋营,已然抵达了洛京城东的三十里外;而与陈子陵麾下的数万乱军、游斗数日的蔡宁,今日也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清闲。
在过去的几日当中,陈子陵把麾下的秦军将士全部撒了出去,也将整个怀庆府以西的村镇县乡、全部屠戮劫掠一空;而蔡宁虽手握两万兵、却必须留下一半兵力固守城池;以防陈子陵耍一手调虎离山之计、趁虚强攻怀庆府。
然而这一万兵散了出去,对上近十万之众的秦军乱兵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不仅没救下多少中州乡亲们,反而第一天就折损了八百余人!若不是蔡宁亡羊补牢,将一百人的小队重新打散整编、变为五百人的中队;恐怕死在秦军匪兵手下的弟兄、还要再翻出几个跟头去!
今日清晨,蔡宁整军备马、照例在校场等着哨骑兵回禀秦军乱兵的具体动向;然而当哨骑回城之时、却给他带来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消息。
今日陈子陵将全军将士集结于一处,既没有向怀庆府移动、也未放出任何一支乱军劫掠地方。
就在蔡宁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赤乌的探子突然前来禀报,说今日凌晨时分、秦军的第三路援军拔营起寨;按照路程与速度推断、如今应该已然抵达洛京城下、大战一触即发!
有了这个及时的消息参考,陈子陵其人的战略意图,也就变得昭然若揭。
如果洛京战事吃紧、秦军久攻不下的话;那么陈子陵便只能率众强行攻城,至少也要把自己这个暂时“无用之人”、牢牢拖死在怀庆府。
怀庆府距离洛京、仅仅隔着一条禹河而已;大军虽然无法安然渡过,但如果仅有蔡宁一人的话,想要横渡禹河,也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果陈子陵仍然纵兵作乱、围怀庆府而不攻的话;那么两军将士继续捉起迷藏,多他蔡宁一个不多、少他蔡宁一个也不少。
可反观神都洛京,如今却只有一个老文官陈士杰坐镇;此人在民生经济方面的能力如何、陈子陵并不知晓;但他是个正统文官出身、对于兵家之事,定然是个纯粹的外行人!
尽管项青凭借着器械之威、生生打没了一个三门湾;但中州路总督蔡宁、与三门湾守将昱二人相比,可有着天差地别之远。
蔡宁虽顶着个丞相府大公子的名头,但他好歹也凭着七拼八凑的杂牌水军、外加几十艘摆不上台面的破船、将水战无敌的南康王朝、死死拦在了华江以南。他打了一辈子的穷仗,如今给他一座都城级别的城防设施、人口充足的青壮资源、再加上足够维系百日的粮草军械储备……
说句实在的话,陈子陵认为同样也是文人出身的项青,与蔡大将军交兵对垒,就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果!
所以陈子陵只能拢大军、并做出随时可能攻城的模样,令蔡宁不敢贸然出城过河、参与到洛京防御战当中。
对于陈子陵来说,此战最好的结果,就是洛京一触即溃;守军或全军覆没、或向北而逃,都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只要不伤筋动骨、拿下了神都洛京的话,对于中州路的正面战场来说、也会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机。
一旦洛京沦陷,那么扼守怀庆府、死死掐住秦军脖子的蔡宁,如果不尽快率军后撤的话;那么待攻克洛京的第三路援军、从汜水关渡过禹河之后,秦军也就完成了对于怀庆府的四面合围。
皆时,无论是那两万中州兵、还是蔡大公子自己,都会被一并包了饺子,插翅难逃。
所以今时今日的陈子陵、一点都不着急了。经过这几天的大肆劫掠,本是孤军深入的秦军,也算是搜罗到了一些粮食。以眼下这种情况而言,他完全有耗下去的底气。
只要蔡宁坐视洛京告急而不顾,那么他也绝不会轻易强攻怀庆府;如果洛京之战形成僵局、蔡宁也有离开怀庆府的意向,那么他便会开启对怀庆府的强攻之势;如果洛京一触即溃、而蔡宁率军北逃的话,那么他便会立刻扑上前去、死死咬住仓惶逃窜的蔡宁!
这一口鲜血淋漓的大腿肉,蔡宁他必须给!
陈子陵能想到的事,蔡宁也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他原以为并州城的王克农釜底抽薪、将陈子陵下在卧牛城那一步暗棋拔除之后,这十万秦军也就被彻底逼上了绝路;可万没想到,一向畏首畏尾的周长风,竟然如此果断的赌上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家当,而且开进速度之快、函谷关的临阵倒戈、都远超蔡宁的意料之外。
如今看起来,反而是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从兵法的角度来讲,自己应该立刻放弃小城怀庆府、将大部队调往唯一的大型城市——蓟州石门城;而自己则亲率小股兵、潜伏在汜水关对岸、伺机在对方半渡之际突然杀出、用命去赌一赌唯一的希望,将敌军的王牌——天机工坊的军械,沉入那滔滔不绝的禹河之中。
可怀庆府一丢,整个中州以北、蓟州以南、便再无险可守;而已然被秦军吞入口中的三晋、中州、乃至半个蓟州,也会尽数落于周长风的腹中。且不说生灵涂炭、万民受苦之类“小事”;单说死死扎在三晋并州城的天佑军,也同样会落入孤立无援、困守危城的绝境。
其实,蔡宁之所以会如此踌躇,只是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尚不知第三路秦军的领军之人,乃是北燕叛徒项青。否则的话,一切的问题,也就都不成问题了。
因为项青本是巴蜀道的巡抚,是天佑帝周元庆,向铁板一块的巴蜀道、搀入的一粒沙子。如今项青摇身一变、成了周长风的入幕之宾、更率领第三路秦军出征北燕、立场也就不言而喻了。
手握十五万巴蜀军、却一直按兵不动的祝云涛,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战机、并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整整一个上午,蔡宁都紧绷着神经,等着赤乌的探子,为他带回洛京的详细战况;一旦洛京战情不利,他便立刻会着手安排撤军事宜。
而心头一块巨石刚刚落地的陈子陵,正躺在柔软的草料堆中,咀嚼着手下人孝敬的卤肉,等待着项青第一次试探过后、派人送来洛京城防的具体情况。
直到黄昏时分,双方几乎同时得到了洛京战场的确切消息。
今日正午时分、洛京知府陈士杰、携大小文武官员、士绅百姓、出城恭迎秦军入城换防。待秦军主力自洛京东门、开入城中之时,洛京城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更有中州商会集体出资,在大街之上摆开了一场连天宴,慰劳秦军将士……
中州路的首府、千年古都洛京城,一箭未发、一阵未见,降了。
蔡宁听完之后,身子瞬间摇晃起来;随即他双手紧紧扶住自己身边的一杆蔡字将旗、张口喷出了一蓬鲜血、随即紧咬牙关躺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而陈子陵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神都洛京是什么地方?那洛京知府陈士杰,又是何许人也?所有北燕王朝的外官,对周元庆最忠心的前三名之中,也理应有他洛京陈士杰的名号!而且此人为官三十载、向来以刚正不阿、正直清廉而闻名于天下;时至今日,他那十柄万民伞、五件百福衣,仍然在燕京吏部衙门的礼堂之中、供后世之人顶礼膜拜!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降了,而且还降的这么彻底!莫非,那个巴蜀道的项青,把秦王的位置许给了陈士杰不成?




马过江河 第937章 241.山人自有妙计
陈士杰这一降,不仅仅是蔡宁所部危在旦夕;甚至也连带着将整个北燕王朝、也一并推到了悬崖边缘。
洛京城这一降、如今的秦王周长风,已然手握西疆、巴蜀道、三秦、三晋、以及中州半壁;而反观天佑帝周元庆呢,则只有小半个必然会失去的中州路、一个在南康海防军严密监视之下的鲁东路、以及仅有一个石门可守的蓟州路罢了。
就连三岁顽童都明白一个道理,谁手中掌握的土地最多,谁就是最厉害的皇帝。
倘若周长风拥有足够的耐心的话,完全可以在攻下石门城之后、围燕京而不攻,安心等着被堵在了角落之中的天佑帝,被迫献城禅让即可。
而陈子陵反复确认了洛京投降的消息之后,在大喜过望之余、也不忘扑灭北燕王朝的最后一颗将星——蔡宁。他命手下人迅速赶往怀庆府外、扎下一明一暗的“双层”口袋阵;单等蔡宁弃城北逃之时,再将其紧紧缠住。
而此时怀庆府的府衙后堂,刚刚急火攻心、闭气昏厥的蔡宁,在一阵隐约的刺痛当中、悠悠转醒……
“醒了,真醒了啊!”
只听“砰”的一声、一位仿佛黑熊那般壮硕的汉子、将刚刚睁开双眼的蔡宁、死死搂在怀中;与此同时,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也悠然响起……
“你要是想让侯爷死的话,那就继续抱着他好了!”
“对不住啊穆先生,俺也是太高兴了!”
“出去吧,顺便也把外面的人也都撤了。疗伤不是打仗,都堵在门前也于事无补、徒增我的心烦。”
“哎哎…俺这就走,这就走……”
这壮汉三步一回头、还是离开了这间充满了药香味的偏房之中;在一阵喧哗与呵斥的声音传来之后,后门也终于归位一片寂静。
经那汉子的一阵折腾、蔡宁拼命的咳嗽了几声、只觉胸中憋闷、口舌燥热,便想开口讨一碗水喝;可他才刚刚挪动了一下身子、一股恶臭的黑血,便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噗!
那位被称之为“穆先生”的年轻文生也闻声而来,伸手从他头顶与胸口处、取下了两枚银针;随即又伸出手掌、在蔡宁赤裸的胸膛上向上用力推擀了几下,再次催出了一口紫黑色的淤血来……
“蔡兄,怒大伤身啊。”
“哎,我千想万想,也始终没想到陈士杰那个狗贼,竟会向秦军投降……”
“你以为这是陈士杰的意思?在我看来,这却是洛京百姓的意思。”
听完穆先生的话之后,蔡宁又干咳了两声,随即长长叹了口气、打算坐起身子来……
“我要走了。”
穆先生这一句话出口,蔡宁便愣在了床边。随即他扭头看了看另外一张床上陷入昏迷的老者,也就释然着点了点头:
“理当如此。这洛阳城一降、怀庆府也是朝不保夕。令尊翁重病卧床、不省人事;穆兄身为人子长兄、也确实该早作打算。恩……如今是什么时辰?”
“二更刚过。”
“……哎,终究是晚了一步。穆贤弟,虽然你我二人相交尚浅,但我已然被贤弟的才智深深折服。按理来说,你一人既要背着令尊、还要护着小妹,我蔡宁无论如何、都该派遣一支护卫、与您随行……可眼下局势如此、想必以您之才、也定然是了然于胸的……咳咳…陈子陵那个狗贼,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如今他应该已经在怀庆府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愚兄如果真的派人与您同行的话;这是福是祸、也犹未可知啊!”
正如蔡宁这一番话所说、在他昏厥的这段时间当中,怀庆府的守军与百姓,已经失去了绝佳的撤军时机。如果穆先生一行三人、化妆成普通难民的话,还可能会被避打草惊蛇的秦军,忽略过去;可一旦他们与夺江营将士混在一起,那么也会遭到秦军的全力绞杀……
听完了蔡宁满怀歉意的话之后,穆先生也倒出了一碗药茶,轻轻递给蔡宁。
“在下要离开怀庆府,乃是因为私事,与洛阳的陷落并无关系。而且,在下也另有办法,足可以突出陈子陵的四面合围,无需劳烦兄长心。不过在临行之前,在下也有一言相禀报。如果您信得过在下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弃守怀庆府!”
听完了穆先生的这一番话,蔡宁仰头喝干了那碗口感清凉的药茶,随即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而穆先生则轻手轻脚地拾好了细软,并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放在蔡宁的床边:
“这是清心茶的方子,药材并不难寻,怀庆府的药材铺里就有大量存货;我走之后,务必要戒酒静心;每日以清心茶代水,连饮七天,则病灶全消。”
“呵,今日方知、原来穆先生不仅是派兵布阵的行家……竟然还身怀如此高明的医术!”
“呵,蔡将军虽然自幼投身军伍、但令尊显阳公,可也是当世大儒。莫非,您就没读过医书吗?”
“我?只是粗通皮毛而已、与贤弟的造诣无法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穆先生已然略显吃力地背起了那名老翁,又对蔡宁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安国兄,你我就此别过。”
“这……马车太乍眼,可推一架独轮车、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安国兄无需挂念,我等三人出城之后,自会有人前来接应。”
“哎……也只好如此。”
一番简短的告别之后,穆先生吃力的背着他的老父亲、又从另外一间女眷房中,唤出了一名满脸麻点、皮肤黑黄的高个女子。二人谢绝了夺江营将士们的帮忙,只是彼此搀扶着、慢慢走出了怀庆府衙……
蔡宁望着自己床边的空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穆先生的厉害之处,他已经在陈子陵的身上得到了验证。可他如今却说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弃守怀庆府……
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是想逼着自己以身殉国、用自己这一腔热血、唤醒北燕军民的守土抗敌之决心!
蔡宁躺在床上、反复斟酌了半个时辰,脑中仍然还是一团乱麻,更谈不到有什么破局的思路。不过好在失去了全军突围北撤的绝佳战机、也就不必与秦军争分夺秒了。
蔡宁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那一壶凉茶的边上,打算再喝一杯润润喉咙;可当他提起茶壶之后,却突然发现在茶壶底部,竟多出了一张洇到半湿的字条。
蔡宁借着油灯仔细一看,只见这张字条上写着四个大字。平心而论,穆先生的笔力不错,但字体却略嫌娟秀……
乐天安然。
起初看来,蔡宁还以为这四个字,就仅仅是一份医嘱罢了、并没有多想;可当他喝完了第二杯清心茶,那清凉解渴的茶汤、划过喉间之际,他脑中突然绽放出一道闪电:
“穆先生说,自己是南康姑苏人,可官话却略带北地口音;此人医术高明、学识也不错;这一手略嫌秀气的字体,必定是经过高人的指点、颇下过几年的苦功的结果。他说自己姓穆……木……乐天安然……难道这位“穆先生”,竟会是幽北三路李家的大小姐——李乐安不成!”
经过李乐安的提点之后,蔡宁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三人根本不是被战火误在了中州的南康百姓、而是实打实的幽北人!既然领头之人是李乐安,那么那个老者,与小腿有残的丑姑娘,又会是谁呢?
世人皆知,李乐安此生的两位至亲,就只有她的准夫君沈归、以及父亲李登而已。可这二人分明都已经死在了李家叛徒李子麟的手中,根本不可能与李乐安一起在中州路出现。
一张纸条、四个字,令蔡宁陷入了一整夜的苦思冥想当中。
次日清晨、夺江营将士们,齐齐聚在府衙门前的路边;他们一边嚼着伙头军分发下来的干饼咸菜、喝着捞不着几颗米粒的稀粥,气氛压抑而低落,谁都没有心思与旁人攀谈。
然而就在大家埋头吃饭的时候,不远处的府衙大门,突然传出了一阵声响。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昨日在校军场吐血昏迷的蔡大将军,如今竟然披挂齐整、满面春风的走了出来。
他左手捧着一个大海碗,一边往人群中走、一边仰头抽干了里面的药茶;随后,他径直来到了队列的最后,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队来。
一名排在他身边的士卒,上下打量了蔡宁好几眼,终于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压低了对蔡宁问道:
“侯爷,您那身子骨……都好利落了?”
今日的蔡宁、与平日截然不同;他以一种拉家常的口吻,拍了拍这小卒子的肩膀说道:
“嗨,我没什么事。就是这一阵子,咱天天去外面追那群畜生,累的太狠了;昨天又听说陈士杰那王八蛋叛变了,被一口急火堵了嗓子眼!”
这小卒子看着变了个模样的蔡大公子,眼神有些怪异;而恰逢此时,并排通行的二人,也走到了伙头军的面前。而伙夫头刚刚递过去一张卷好了咸菜的干饼,见对方竟然穿着将军的盔甲,急忙了回来!
“侯爷……您的病还没好,怎么能吃这路玩意儿呢?还是让衙门里的大师傅,给您做些顺口的吃食、身子也恢复的更快一些……”
“”不必了,散伙饭吃这个,蛮好的。




马过江河 第938章 242.把水搅浑
蔡宁一句话出口,便把负责放饭的伙夫头,吓的是目瞪口呆,就连抽回手中的大饼,都失手落在了地上。蔡宁皱了皱眉头,弯腰捡起了已然沾上了一层浮灰的大饼,随手拍打了几下,便狠狠咬了一大口。
“唔,太干了,有点塞牙……弟兄们先吃着啊,我这有几句话要说。刚才我已经跟老牛说过了,今天咱们这顿饭啊,就算是散伙饭了。方才我已经派人去粮仓里调粮食了,一会大家吃完之后、卸下你们的铠甲、放下你们的刀剑、每人再领上三天的口粮与军饷,就各自回家务农去吧。”
话音一落,几名刚刚闻惯了血腥味的夺江营士卒、突然站起身来:
“侯爷,您这话是啥意思啊?咱这仗才刚打出点意思来,咋就突然散伙了呢?”
蔡宁使劲咽下了干涩的大饼,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说道:
“这有什么可问的呢,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现在秦军不一兵一卒、便取了洛京;就凭咱们怀庆府这点兵力,一旦被人四面包抄,还能守几天呢?诸位弟兄大部分都是中州本地人,就此解甲归田、做大秦的一名顺民也挺好的,总比糊里糊涂地死在战场上强。”
凡是在战乱年代投身军伍之人,大半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良民。毫无疑问,这些人冒着生命的危险踏上战场,就是为了在乱世之中,吃上一餐饱饭而已。再加上他们也没有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胆子;所以想要填饱肚皮,就只能指望着上阵杀敌这一条路了。
毕竟这战乱年代、早晚都有过去的那一天;拖家带口的落草为寇,也始终不是长久之计。投身军伍纵然危险,但万一要是侥幸活到了最后、或是立下一笔笔显赫的战功,那么全家也就可以乘风而起,彻底与原来窘迫的生活剥离开来。
危险与际遇,永远都是共生共存的。
所以,尽管这些人识字的都少,更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大道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都是蠢货,看不清楚秦燕之战的局势变化。
洛京失守,北燕王朝也九死一生;而他们这些人,也就成了北燕灭国之前、最后的一批炮灰。这也是他们情绪低落,军心涣散的根本原因。
早在洛京败报抵达、蔡宁气急昏迷之时,军中已然流言四起。夺江营的两万夺江营劲卒,的确都是锐之中的锐;但卓越的单兵作战能力、却与心理素质没什么关系。
当时便有很多年长一些的兵卒,私下传出了一些“老成持重”的意见,搞得军中人心惶惶、人人思危思退;刚刚在浴血厮杀当中得到蜕变的战斗意志,也重新变得摇摆不定。
而蔡宁自幼投身军伍、由一名长弓手做起,自然明白军中的各种门道,也清楚的知道将士们面对何种情况、会产生何种心理上的变化。
于是,他今天便故作轻松的宣布、这一餐早饭用完之后、所有的士卒便可以带着粮食与军饷,回家务农去。这即是一句正话、也是一句反话;如果夺江营的将士们作鸟兽散;那么他便一人困守孤城,试着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唤醒每一个北燕子民心头的那一股热血。
那名刚刚出言质问蔡宁的士卒眼珠一转、竟然阴阳怪气的对蔡宁“劝谏”道:
“侯爷,恕小的不恭。这雪中送炭的活、已经让陈士杰那条老狗抢了先;如今您对秦军再来一手锦上添花,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吧?嘿,这就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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