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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至于会不会延误战机、会不会竹篮打水,那都是以后的问题。南康商人的思维模式,就是从来都不相信镜花水月的故事、只相信握在手里的金子。与那些海市蜃楼的金山银海相比,大部分人,都更倾向于能够尽快获取的短期利益。
如今眼见长老会的关北斗与陈庆泰联名作保,并且还很快付出了实际行动,并没有赖账的苗头;那么对于北燕王朝这颗即将熟透的桃子,谁又不想亲口尝尝它的滋味呢?
商人做事、如同贩运时令鲜果,历来都是雷厉风行,效率当先。这个特点,也是南康王朝能够飞速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朝廷部府之间、没有推诿扯皮、也没有扣物索贿等牵绊,所有的部门同时加班加点、一起为北伐大军开足了马力。
陈庆泰接手了一切军队后勤事宜,并举贤不避亲的荐了一位老水贼黄天豪挂帅。关北斗考较此人之后也非常满意,更指派他负责统领南康十二万水军,八百多艘战船,一千艘民船;与步军大统领、解忧军主将庞青山,同时登坛拜帅,尽起十八万水陆大军,向行将朽木的北燕王朝席卷而去!
而且,在六万南康步军之中,还格外多出了三千名陌生人。他们无旗无甲、也没有专门的后勤保障编制,更不受主帅庞青山的军令节制。这三千名探子,也是谛听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而为首带队之人,更是关北斗最信任的四弟,那条忠心耿耿的老黑狗。
正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此一战,便是南康王朝改天换地的最终一战。当新南康的光芒、普照华禹大陆之后;那么谛听这个地下组织,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而关北斗之所以会如此果断,就是因为他目睹了秦军与神石部族迅速溃败的全过程。在他看来,这两家一败涂地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失去了谛听情报系统的辅助。所以如今他也将谛听最后的三千暗探、全部赠予庞青山,等于是送给他一套畅通准确的情报指挥系统。
如今看来,南康王朝的兵力、装备、情报、指挥系统等一切战争要素,全部呈碾压态势。此时,就算是所有诸侯立刻摒弃前嫌、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也根本不是南康大军的一合之敌!
三日之后,步军主帅庞青山率军于城北誓师;而水军主帅黄天豪,也在申城码头“斩鸡头、染龙眼”,拜过了四海龙王之后、率军登上战船。至此,这一场华禹大混战的元凶正犯,终于亮出了他最锋利的爪牙!
与此同时,三秦大地的旧都长安城,也即将迎来了他们最亲近的新盟友,也是秦军最后一张底牌——巴蜀道祝云涛。
“秦皇陛下”周长风,率领国母王皇后以及三秦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百里相迎。这一路上可谓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更有大食商人贩售的红毯,平铺在官道之上,以示庄重。
日上三竿,负责在前路探听消息的传令官、终于拍马赶回了道队。
“报!启禀陛下,巴蜀王祝云涛以及所率大军,据此已不足五十里……”
这传令官神色有些犹豫、好像正在考虑什么问题一般;可周长风却并没在意,而是朝着身后一挥手……
两千名随驾的文武官员以及皇亲国戚,立刻翻身下马;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周长风,则一甩明黄色的龙袍袖摆,正襟危坐;他顺着眼前红毯的走势、向地平线尽头望去……
忽然间,一阵大风吹来,而周长风身后那两名扛着云罗伞盖的大内侍卫、也被风力带动的摇摇晃晃、无法站稳身形。待风势稍弱,周长风伸手一接,竟抓到了一张白色的圆形纸片…
这是一张出殡发丧常用的白纸钱。
周长风眼珠一转,立刻招来大内总管,低声吩咐几句;片刻之后,四名大内侍卫飞快卷起了那张昂贵的大食红毯……
用过了大概一刻钟之后,从远处的地平线方向,走来了一抹刺眼的雪白;为首之人身形壮硕,右手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身披一身墨色铠甲、看上去竟与秦军的黑甲颇有几分相似;而在他身后随行的将士们,虽也身穿黑色铠甲,但人人都披白挂孝,就连手中的刀枪、也都以白布裹缠,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什么锐之师、反而像是谁家死了个有钱的少爷!
周长风一见祝云涛这副模样,表面上虽然眼眶泛起了红晕,但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
祝云涛的独子祝文翰,死在了沈归剑下,可谓是世人皆知的事。然而事不凑巧,杀人凶徒沈归,竟意外死在了李子麟的手中;他祝云涛想要亲手为爱子报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可祝云涛所率人马,今日选择了这副打扮,显然是把对沈归的彻骨仇恨,转嫁到了包庇杀人凶徒的天佑帝身上!





马过江河 第985章 289.不共戴天
凡君临天下之人,便可富有四海、威俯八方,笼络天下英才尽入君瓮。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文人挂印、武将佩刀,也本就是青年俊杰最正统的一条上升途径。也只有那些文不成、武不就的庸手、或是性格上有着天生缺陷的怪才,最终才会流落于江湖之间,勉强果腹;或自比上古高贤隐士,寄身于深山老林之间,待价而沽。
平心而论,如果能得到祝云涛这样的忠臣良将辅佐,任何一位贤君明主,都会为之欣喜若狂。
想要寻觅一位有足够能力的勇将,其实并不算难;想要找到一个没有野心的忠臣,也是点手即来。然而,凡是刻苦练就了真实本领之人,心中就必有远大图谋;所以想要找到一个有能力、没野心的英才,就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平庸但忠心之辈,于君于国于民于世,都毫无意义可言;而有能力的正人君子,则大多贪恋虚名;若身居高位,必会恃民意而胁君王;而有能力的阴险小人,则大多贪恋权财美色,若手握重权,则必会为祸一方。
而祝云涛这种上马可以调兵遣将、为君王镇守一方疆土;下马又可富民强国、牧护一方百姓;再加上胸怀极度忠诚的赤子之心,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辅国良臣、也毫不为过!
然而,天佑帝周元庆这个蠢货,竟然为了所谓的“两北关系”,而生生寒了这样一位忠臣良将的心!如果这事落到他周长风的脑袋上,立刻就会封祝云涛为征北大将军,放他亲手去报那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
军令为公,血仇为私,若一旦得偿所愿,祝云涛又怎会不在朝堂上肝脑涂地、在战场上拼命杀敌呢?而且就凭幽北三路那点家底,除了一个颜重武还算有些名气之外,还有谁能跟祝云涛相提并论呢?皆时,连幽北国土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还考虑什么关系不关系的之类屁事?
如此看来,自家那个小叔周元庆,对内,则被两名奸相玩弄于鼓掌之中;对外,则毫无战略眼光,畏首畏尾。这样的的北燕皇帝,不反更待如何?
秦王周长风,此时坐在未央宫的大殿之上,打量着端坐于上首的祝云涛,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眼馋!如果不是祝云涛已经被旧主周元庆,狠狠伤过了一次;他还真有心在自己君临天下之后、留他一条性命,并委以重任……
自古忠犬不侍二主,忠臣不事二君;无论是人还是狗,只要被伤透了一次、就必然要面临性格上的巨大转变。周长风需要的祝云涛,是原来那只守门忠犬、而不是现在这只一门心思想要弑主的疯狗!
当然,杀不杀祝云涛,那都是自己平定中原、君临天下之后的事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此时的周长风,与祝云涛可谓是同仇敌忾;再加上价码早已通过书信往来谈妥,就连项青这位肉票,都被派去镇守洛京城了;如今二人同殿而坐,又没有利益纠葛,自然是互诉衷肠、一起痛斥“伪帝”元庆的虚伪和愚蠢。
今日的未央宫大典当中,除了宦官与宫女之外,就只有秦帝周长风、与皇后王氏作陪;其余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跪伏在大殿以外,根本没有同殿用餐的资格。这,就是周长风对待祝云涛所展现出的态度。
可谓诚意满满、礼遇有加
而祝云涛也投桃报李,说完了客气话、发完了一通牢骚之后,便立刻拍着胸脯作出保证:
“一日!我巴蜀军就在长安城中休整一日。待明日天明时分,祝某便亲率大军拔营启程,全军开赴郃阳县,为陛下阻击贼子周长安!”
“哎!巴蜀王无需如此,想我长安城乃是前朝古都、城墙高耸、箭塔林立,真可谓固若金汤!既然贼子长安舍弃父兄不顾、则必要率军来攻我长安,是以“围魏救赵”之计。巴蜀王又何必弃坚城而不守、反要去小城郃阳,与贼子野战呢?”
正如周长风所言,长安城防坚固无比,只是城中将士已尽数开赴前线,所以防御空虚,乃是人手不足导致的问题。如今有巴蜀道的兵强将,谅他周长安兵力再翻上十倍,也打不破、困不死这一座长安城啊!
“陛下所言极是,但此战乃末将之心愿,还望陛下能准我出城迎敌!”
“唔,巴蜀王乃是沙场老将,勇冠三军,经验丰富!朕从未在疆场统兵,故不明其中之因由,还望巴蜀王能够为朕纾解疑惑啊!”
祝云涛沉默了半晌、生生将牙齿咬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阴狠,从喉咙挤出了仿佛恶鬼索命一般的声音:
“狗贼周元庆,唆使幽北外寇断我祝家香火,此仇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长,焉能不报?今日我祝云涛得此良机,定要亲手斩杀狗贼一子,方能纾解分毫怨恨!”
原来他想要出城迎战,根本不是什么战略战术,而是报私仇去了!如此看来虽然有些愚蠢,但也算是理由充分,周长风也没有任何阻拦的理由。于是双方就此约定,次日清晨,周长安会亲自登上城楼,率长安文武官员、平民百姓,为巴蜀军壮行助威!
深夜子时,王皇后亲手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送入了石渠阁中。而周长风此时刚刚推开一把大算筹,用双手反复揉捏着眼底,老态毕露。
“陛下,为何祝云涛也与周元庆有着血海深仇、却非要敲咱们一笔竹杠、才愿意出兵北伐呢?”
周元庆叹了口气,语气十分疲惫:
“祝云涛啊祝云涛……哎,他不但是个好臣子、更是一任好总督啊!巴蜀道地势险峻、道路崎岖,又经常遭受蛮族侵袭,老百姓的日子过的非常清苦。他之前向我们索取益州与汉中两地,就是为了给巴蜀道百姓,谋求两个通往中原地带的跳板;而如今战场形式发生巨变,他也正好坐地起价、索要三晋以西的所有土地,主要就是谋求长安城这条丝绸商路。有了这条源源不断的财路,巴蜀百姓的日子,也会过得更加宽裕一些……”
“什么?他想要咱的长安城?陛下您答应他了?”
“哎,不答应行吗?朕的那个表弟已经彻底疯了,连自己亲爹都不顾了、率军直扑长安而来。项青带人一走,城中也就没剩下几个兵丁;如果朕不答应祝云涛的要求,莫非等着周长风攻破长安城、将你我夫妇押回北燕、身受那万剐凌迟之苦吗?”
说完之后,周长风拿起了勺子,吹了吹滚烫的羹汤,小心翼翼的抿了起来;而土财主家出身的王皇后,如今闭口不言、也在试图理解自家夫君的难处。当莲子羹喝下半碗之后,皇后娘娘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吓得周长风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给摔了!
“哎呀!这么想的话,陛下您之前派出去那么多兵马,已经全都打没了不成?”
周长风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汤汁,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也不能说全都打没了;至少国舅爷手里那八千黑骑,不就临阵脱逃了吗?”
在开战之初,秦军的一万黑骑兵,乃是最锐的绝对主力。可除了两千人在河东城下战死沙场之外;余下八千名黑骑兵,则在国舅爷王征灵的率领之下,负责清缴粮道匪患去了。可谁知王征灵这一走,便彻底杳无音讯;直到现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后年事已高、又身怀六甲,她不提起的话,周长风也从未提及此事;但不说、却不代表他就不心疼!那可是八千名重甲骑兵啊!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哪怕是八千人马一起跳入禹河当中,也总得翻出点浪花来吧?
事情还要从头来说,早在周长风起事之初,皇后的娘家,三秦望族——王氏,便看准了这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再加上王氏夫人老蚌怀珠、漠北草原大汗归天、周长风在双喜临门之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王家人慢慢向长安城渗透开来,只求王夫人能够为自己添下一名男丁,继承秦地祖业。。
在周长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之下、三秦朝堂的文武官员,足有一小半都被王家的内亲外戚所占;而且就连最重要的黑骑长之位,也是由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王征灵来担任的。
平心而论,以王征灵此子之才,虽比不上陈子陵,但二人之间差距也不算悬殊,绝非是那种一无是处的浪荡公子。以他的资历、坐上黑骑长的位置,虽然有些勉强,但也能勉强服众。
可谁知道这位有些真实本领的国舅爷,竟带着秦军的绝对王牌主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了!若不是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单就这八千铁骑的亏空,也足够王家被抄家灭族、斩尽杀绝了!
周长风只是谨慎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早在黑骑消失之后,他便已经在心中为王家人判定了死刑。只待他君临天下、幼子降世之日,便是不知进退的王家,一招覆灭之!
其实,这档子事也不能怪国舅爷王征灵,毕竟谛听支援给漠北军的铁骑,也跟他们落得了一样的下场。
王征灵与他麾下的八千黑骑,竟然凭空消失的这档子事儿,还得从秦军的粮道受阻开始说起……




马过江河 第986章 290.家族企业的难处
早在陈子陵率领大军围攻河东城之际,由于沈归祭出的一道楚墨令,北燕的阵营之中,便赶来了一批江湖人助阵。其中有一个老头,名叫贾老六,是个惯偷出身;而后又来了一个鲁东汉子,名叫张殿臣,乃是啸聚山林的马贼。
这两位江湖人一文一武、一老一少,合力将秦军的先锋营一举歼灭。在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四皇子周长安上书朝廷,为张殿臣等人表功请赏;而张殿臣的特殊出身、也被两位丞相和天佑帝看中,想要将其打造成一杆招安的大旗,以吸引更多的草莽英雄弃暗投明、助朝廷抵御外敌。
然而,就在陛下封赏的旨意,还未送抵河东城前线的时候,这一对相见恨晚的忘年交,便彻底人间蒸发了!
当日姜小楼手执三尺青芒剑、于河东城下败尽武林人士的光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在陆蕊娘那柄“染红尘”剑下、侥幸逃得一条活命的老响马张殿臣,却失去了四十多名跟随他大半辈子的老兄弟,从此变成了一个“光棍寨主”。
原本是正统文人出身的张殿臣,骨子里比谁都更加向往功名利禄;原本借着这个机会,他还准备顺势洗干净自己的臭底、从此拜将封侯、光宗耀祖呢!可当初他们四十八人出离鲁东,一眨眼的功夫,就剩下他这一根独苗苟活于世;这残酷至极的两军疆场,也瞬间将他的黄粱美梦唤醒。!
响马土匪,平日里干的是剪路劫财、勒索绑票的勾当;虽然也天天舞刀弄枪、杀人放火,但本质上却仍然是“民间械斗”罢了!可当他真正踏上两军疆场之后、刚刚斩获一场大胜、顷刻间四十七名弟兄尽数毙命。张殿臣这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当将军的这块料!
江湖上从来没有蠢货的一碗饭吃,尽管这些人平日满口都是江湖义气、祖宗规矩;但给他们粘上毛,一个个却比猴都!这是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江路中,锻炼出的经验与阅历,也是残酷的现实社会,倒逼出来的生存智慧。
自然法则讲究优胜劣汰、江湖道也如是一样。
于是,幡然醒悟的张殿臣,趁着姜小楼在河东城下大放异的耀眼光芒,当天夜里,便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当口,瞧瞧从河东城溜出去了……
嗖!
张殿臣还没跑出十里,便被树林之中暴起的一声响箭,给吓停了脚步!河东城位于三晋腹地,也有久居本地的山贼土匪;而鲁东张殿臣这次踩过了界,却忘了提前“烧香”;如今遇见同道中人拦路,也难要多一番唇舌了……
张殿臣本事内行之中的内行,深知眼下自己的处境如何凶险。只要有一个动作、一句言语,引起对方的不满或是怀疑、立刻就会招来一阵箭雨洗礼,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
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就是如此,天王阁紫金殿,也敢挺胸抬头的闯上几个来回;为了活命,狗洞子里钻进钻出,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耳边传来响箭之后,他双腿瞬间站定、双臂交叉于胸前、双手各比出两只大拇指,无比谦卑挚诚的朝着密林深处喊道:
“辛苦各位,都是老合家的弟兄,阻了三老四少留客,都怪兄弟打熄了一对儿招子!哪位是柜上的瓢把子,出来对对盘子吧!(都是江湖人,妨碍诸位断道劫财,都怪我有眼无珠。哪位是当家主事的人,出来聊几句。)”
“嚯,留了个攒亮的相家子!既然门清,那就报个蔓吧?(原来劫了个内行人。既然你懂规矩的话,那就报个姓吧)”
“跟头蔓!(姓张)”
“跺瓦窑还游吃队?(是有固定山寨落草的土匪,还是吃四面八方的流寇?)”
“哎,原本倒捻有窑,但并肩字的都土点了……(原本在东边有个山寨,但弟兄们全都死光了)。”
“嗯……那这暗线也不能白挂,多少分一碗水喝吧。(那我们不能白出来一趟,多少留下点买路财吧)。”
“你们……哎,好说好说,既然合字亮了盘,留份寸节,也不算旷外。(既然咱们已经见了面,留下一份买路财,也不算过分。)”
三句话对过之后,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哄笑;一个苍老的声音也顺势传入张殿臣的耳朵里:
“张殿臣啊张殿臣,你还真够臭不要脸的呀!”
张殿臣闻言神色一怔,老脸一红,也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按照江湖规矩来说,如果是同道之间对切口,向对方提问两次,如果回到没有任何错漏之处,也就算问到头了。那一声响箭是“见面礼”不算在内;可他们问了姓氏、问了窑口,张殿臣也回答的滴水不漏。
所以无论第三句问的是什么,都代表看不起这位江湖同道,打对方的祖师爷的脸面。不但拂了人家的面子,双方的梁子也就结死了。
而这伙人不但问了三句,内容又是黑吃黑的勒索讹诈,严重程度已经足够闹出人命了。但张殿臣却为了苟且偷生、仍然乐乐呵呵的应承下来,确实有点“要命不要脸”的意思了。
奚落的话音一落,脏兮兮的贾老六,便带着一众牛鬼蛇神、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大家伙一边指着张殿臣连番取消、一边死命地挠着自己身上的蚊子包……
得,小偷抓个贼、谁也别说谁了!大家都是临阵脱逃,谁也不比谁高尚!
三日之后,长安城的一支运粮队、途中遭遇一伙马匪的洗劫。据带队回应的粮监官王大人所言,那一队胆大包天的马匪,口音各异、体态不一,脸上也扎着面巾,根本摸不准来路。
而且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身手也非常普通、闹哄哄的来,乱糟糟的散,绝不是北燕正规军所扮。只不过为首当家之人,手执一柄鬼头大刀非常乍眼,非常像是此前一战声名鹊起的北燕大将张殿臣!
其实,这档子事要是换一个人来报,陈子陵一定深信不疑,并会认真的思考背后的起因于战术意图。毕竟刚刚大放异的北燕张殿臣,确实已经许久没有露过面了,很有可能会采取绕后偷袭之法、意图袭扰秦军粮道。
可一来,这位负责押运粮草的王大人,乃是皇后娘家的一名外戚出身;二来,此人言下之意,是想把这件事扣在张殿臣的脑袋上。可他们除了粮食与物资不见踪影之外,车马人命都毫发未损;如果这真是张殿臣所为,从道理上来讲,根本就说不通啊!
所以按照陈子陵的推断来说,这准是监粮官仗着皇后外戚的身份,将那一批军粮倒手变卖,随后再嫁祸给北燕人,搞了一出死无对证的把戏。
其实无论丢粮也好,肥己也罢,这位王姓监粮官,都难逃一死。因为按照军中法度来说,陈子陵身为秦军主帅,凡遇有关粮草之事,皆可以在完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先斩后奏,以儆后人效尤。
可陈子陵不但是秦军主帅,更是秦王府的护卫长出身,也是周家的家生子!如今的皇后王夫人,乃是他旧日主母干娘,从小待他极亲极厚、视如己出一般的疼爱怜惜。
如今自己寸功为立不说,为了这一批谛听的粮草,先砍了主母的娘家人?
没法子,这桩明摆着的“贪墨案”,他也就只能当成“匪患袭扰粮道”来办了,反正当时秦军也并不急缺粮草。
当然,军中出了蠹虫,总不能视而不见。好在攻城战中,那些重甲黑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索性就让国舅爷王征灵,带着他的弟兄们,前去清缴并不存在的“粮道匪患”好了。等他找不到马匪作乱的时候,就能想起来查查自家的奴才,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勾当了。
陈子陵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既然是王家人的事,那就关起门来让他们自己解决。他陈子陵虽是天子近臣、但毕竟也是个外姓下人出身,实在不便搅合在帝王的家事之中。而且国舅爷王征灵,也不是个无能庸碌之辈;这么大一粒砂子,他要是都能往眼睛里揉,陈子陵也就省的去操那份闲心了……
得到陈子陵传召之时,王征灵也刚刚得到了粮草被劫的消息。国舅爷的第一反应,也与陈子陵的私下揣摩不谋而合。王征灵是个胸怀大志的俊才,心中也十分腻味这些小家子气的亲戚;但眼下这些人捅出了烂摊子、也总不好再让陈子陵这个头号干将,去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操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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