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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而老谋深算的陈庆泰,也对这个“马屁王”颇为欣赏。而且他也明白此子胸有大志,并且也愿意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王掌柜谬赞了,老朽只是据实而言、依法而辨,并没有针对关会长的意思。而且,今日参议会之首功,也不该记在老朽身上……黄掌柜,今日这“头筹酒”可是你应得的荣耀!来来来,老朽亲自为你斟满酒杯,聊表寸心!”
在最近这一段时间,由于关北斗强势打压姑苏商帮、而沈居又被软禁在姑苏沈宅,所以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也就不大买苏商的帐了。意外的是,昨日陈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拜访、并送来了一盒干枣作为登门礼;而黄靖参破了这道哑谜之后、也在心中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
在谛听没有干预长老会的时候,两江商团与姑苏商帮,就是一对老冤家、死对头;可如今面对强势介入的关北斗、或者说是谛听商团,那他们两家也可以变成同仇敌忾的关系!念及于此,自知此事也不算吃里扒外的黄靖,也就下了这盒干枣,并送还了一盒柿饼作为回礼。
今日黄靖应约“带头冲锋”,向关北斗射出了第一支响箭;而陈庆泰也投桃报李,在席间将饱受排挤孤立的姑苏商帮,重新拉到了南康台前。
“哎……黄某人之所以会铤而走险、也是被逼到了鬼门关前、只好放胆直言、唯求自保而已!今承陈长老之错爱,“头筹之功”万万不敢愧受;但陈长老斟的这杯酒水,总还是要喝的……”
说完之后,黄靖一仰头、抽下了杯中之物,汇贤居上下激起了一片喝之声、震耳欲聋……
深夜亥时,被灌到吐满了衣裳前襟的黄靖,被陈府的下人送了回来。黄靖这次从姑苏前来建康城“讨债”,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打算,所以黄夫人也一同前来,负责照顾老爷的饮食起居。
耳听得远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黄夫人立刻从门房外边的长条凳上站起了身来,匆忙跑下台阶……
“老爷!老爷!……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黄德,黄德!快叫人来扶老爷进府,备水沐浴、再熬上一锅姜醋、泡上一盏俨茶……”
陈府下人一见有本家夫人出面,请安过后便准备转身离去;而老管家黄德也急忙上前、一人塞了一锭银子权当谢礼,随后便反手关上了府门、并将马号的大周子叫了起来,吩咐他在院墙周围仔细巡视戒备。
在被家丁抬入府门的时候,黄靖还不住地向外涌着食物残渣;可当人群迈步进了二道院门,酒气熏天的黄靖突然双眼一睁、又甩开了家丁的搀扶,与夫人一同走入了正房之中。
一刻钟之后,酒气尚未消退的黄靖,闭眼躺在一架木桶之中,而黄夫人则一边为他捏着肩膀、一边低声数落起来:
“虽是假醉,但你身上的酒气也实在太重了,今天晚上没少喝吧?”
“啧啧,足足三大坛九酿春!”
“天杀的老鬼!这么个喝法你不要命了啊!你当自己还是二三十岁呢?”
“嗨,我要是不快些把自己灌醉,明天倒霉的还得是我。哎……咱们黄家能有今日,受沈家恩惠匪浅;我黄靖大本事没有、可至少也得替草堂兄把姑苏商帮维持下去。夫人呐,你是不知道厉害,跟陈庆泰这头成了的老狐狸做生意,动脑筋玩手段、十个我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没法子,我就只能耍这种无赖的小把戏了!反正我黄靖身份卑微、也拉的下这张老脸去……”
黄夫人听完之后,也感受到了自家夫君的委屈与豪迈、瞬间老泪纵横、也不再数落他不知自爱,只是默默地帮他擦拭起了后背来……
嘭!
一声巨响传来,瞬间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马过江河 第980章 284.礼尚往来
黄氏夫妇二人,原本正沉浸在悲壮的气氛之中;陡然由正房大门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夫妇二人闻声扭头观瞧,只见关长老的铁杆心腹黑狗,正手执一柄铁剑、已经跨过了正厅的门槛,踏入内厢……
“来人……”
噗!
黄夫人那尖锐的嗓音才刚刚起势、一柄快如闪电的利剑便已然穿胸而过、瞬间刺透了黄夫人心窝,也堵回了她所有的话语;而黄靖见夫人遇害悲愤交加、猛然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刚想开口说话、却只觉眼前一花、脖颈一凉……
他眼中的天地、便只余下了一抹腥红……
次日清晨,黄府的八名家丁,抬着两口敞着盖的大棺材,在老管家黄德的带领之下,向建康府衙走去;当这两架棺材路过参议会大门的时候,那些正在门前闲聊的参议大人,也从黄德扛着的两枚招魂幡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黄”字!
外围的几个人揉了揉眼睛、互相确认了一番之后,便立刻将这个消息与大家分享起来!
原来昨日打了头阵、出了风头的姑苏药商黄靖,才仅仅过了一夜的功夫,竟然这么死了!不但连一具全尸都没能留下、更连累了他的夫人!这事根本不用问啊,准是谛听在借他们夫妇的项上人头,向我等示威!
南康的首善之区——建康城,出了一桩性质如此恶劣的人命案,且不论由谁来侦办此案;单凭黄靖的参议身份,牵连甚广,也就不能按照的普通人命案来审理了。按照三法司的一贯作风来看,最快也得超过半年的时间,才能得出一个“严谨”的结论。所以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此案的元凶正犯是谁、有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关北斗,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对于头号嫌疑人——关北斗与黑狗来说,只要黄靖一死,就如同黄泥巴沾上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好在这事也就是他们干的,被扣了帽子也不算冤枉。
在黄家人抬着两口棺材去报官的时候,距离今日参议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左右。此时此刻,年迈苍苍的陈庆泰,才刚刚用过了早膳,而府上的年轻管家陈福,也兴冲冲地跑入了侧花厅……
“老爷老爷,出大事了!黄靖死了!”
陈庆泰正含着浓茶漱口,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惊的直接就把漱口水咽了下去!
“什么?黄靖死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再抻几天……”
“老爷您别急啊,这档子事神就神在这了!黄靖的死,跟咱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福说到这里之后,便故作神秘闭口不言,目光也极其矜持,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家老爷;而陈庆泰也皱起了眉头、习惯性的伸出四指、反复敲打着桌面:
“哦?竟有此等怪事?不是咱们的人,也不可能是关北斗的人……那他还能……”
“老爷!这您可就说错了吧!别人说什么都是瞎猜,但小人能告诉您一个实底,杀人凶徒就是他关北斗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靖昨天让关北斗下不来台,晚上他就把人弄死了?关北斗只是不会做生意,但脑子却是一等一的聪明……小子啊小子,你不要总是听街面上的风言风语……”
“老爷,我手里虽然没有证据,但咱们安插在黄府盯梢的弟兄,昨天可是亲眼看见黑狗翻墙入府的!您说,这算是风言风语吗?”
听到这里,陈庆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得晕头转向。他做梦也没想到,关北斗竟然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规则,堂而皇之的搞出这种见不得光的暗杀行动……
愣了半晌之后,陈庆泰又带着侥幸心理,补充了一句:
“哎?不对啊,你说咱们的人,亲眼看到黑狗翻墙入府;那么也就是说,他入府行凶的时候,没有蒙面?这不大可能吧……”
“对!就是那副脏兮兮的寒酸模样,化成灰也……”
“坏了坏了!赶紧备马!”
果不其然,当陈庆泰来到参议院,才刚刚走下马车、便见昨夜认他为“干爷爷”的徽商王掌柜,与他“拍胸脯打包票”的时候,神色简直判若两人,就连目光都不敢与自己相接,整个人也使劲向人群后方挤去……
正在议论纷纷的参议,眼见陈庆泰走下马车,刚想按照惯例涌上前来;可才刚刚迈了几步,便又面露犹疑之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尴尬极了。
“咳咳……诸位同僚无需惊惶,黄参议夫妇深夜遇害之事,老朽已然知晓。想必此案个中因由,大家心中也自有猜测,也就不再赘言了;老朽只说一点:只要长老会还有我两江商帮的一席之地,那就没有人能够一手遮天、横行无忌!黄兄夫妇的命不会白送,杀人凶徒,也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说完之后,陈庆泰甩袖迈步、踏上了青石台阶。尽管此时参议院开放的时间还未到,但门口的两名兵丁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也没有阻拦对方的胆气……
黄靖的死,也给所有南康大员都提了一个醒:这谛听虽然在名义上也是个商团;但他们的主营生意,可全都是那些摆不上台面的脏活。即便没有宋行舟这尊大佛压阵,也仍然不是他们可以撼动的高山!
再者说来,所以尽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黄靖就是因为当了一次“出头鸟”、才死在了谛听的黑手之下;但一来没有直接证据、二来也没有以命相交的情分;再加上三法司还要半年时间、才能理顺案情、做出判决;所以如今的关北斗,仍然还是那个手握大权的长老会代理会长……
不过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
于是,自打关北斗与黑狗进入会场之后,所有人都用恐惧而疏离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反复游走……
“诸位大人来得早,昨夜睡得可还好啊?贫道乃是方外之人、昨夜不便于诸位同僚会饮,还请诸位不要责……哎?黄参议呢?是不是饮酒过量,睡过了头啊?”
关北斗面上带着冷笑、一边故作姿态的说着话,一边缓步走到了黄参议的椅子后面、反复摩挲着椅子的靠背,手法仿佛摸着黄靖的脖颈一般。
会场中一片鸦雀无声……
关北斗再次冷笑一声转过头来,指着姑苏商帮最外围的一名女参议问道:
“这位姑娘……对,就是你,请问姑娘芳名?”
一名姿色普通的女子面露讶异之色,急忙站起身来回道:
“我……我叫梅桑,家中三代都是养蚕的……我爷爷他病了……我…我会写字……”
说完到这里,语无伦次的梅姑娘,怯生生地扬了扬手中的纸张、与一杆平民用的枣心笔。
“好好好!既然黄参议“宿醉未醒”、那就由梅桑姑娘来递补这个参事的位置吧?陈长老,不知贫道此议、是否违背议法会的章程呢?”
陈庆泰眉头一皱,照本宣科的开口答道:
“凡参议资格之人,皆可以坐上参事的位置,只要姑苏商团之中、无人明确提出反对意见即可。”
“嗯,既然如此的话,那梅姑娘就请尽快入席吧,咱们尽快开始议事。”
关北斗走到自己的会长之位落座,刚欲开口说话,只听陈庆泰重咳了一声,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干孙子”王掌柜;而对方不但没有开口、反而还转身推开了窗子,装作呼吸新鲜空气的姿态,显然是不想参与其中……
“咳!咳咳……”
又是两声重咳,对方却铁了心一般充耳不闻;而关北斗则嘴角一扬,朝着面黑如炭的陈庆泰说道:
“眼下虽正值盛夏时节,但陈长老年纪高迈,可要小心暑热蒸腾啊!黑狗,给陈长老送去一粒清心理气丸。”
话音一落,黑狗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瓷瓶,又从瓶子里倒出了一粒黑漆漆的丸药,伸手在陈庆泰的面前展开……
霎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这枚丹药之上,等待着观察陈庆泰会如何应对。
其实,徽州商帮的王掌柜临阵退缩,本就在陈庆泰的预料之中。而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大不了就自己出来挑这个头、质问有关黄靖命案的问题;可如今自己还尚未开口,关北斗却先给了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这药,他是吃还是不吃呢?
关北斗昨夜明目张胆的害死了黄靖夫妇,也成功吓退了第二路先锋大将“王掌柜”;如今又假借着自己道士的身份,送来了一粒丸药,是毒药还是良药,谁又说得好呢?
如果按照正常的角度考虑,黄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议;而他之所以能够坐在苏商参事的位置上,只是因为沈家人都被软禁了而已。就这样的一个小角色,关北斗杀也就杀了、根本掀不起太大的波澜。
可陈庆泰不但是两江商帮的头面人物、更是闽江首族陈氏的大族长!尽管闽粤子弟身材普遍矮小黑瘦,看似毫不起眼;但他们性格火爆、民风彪悍、彼此的团结与信任,更镌刻在同宗同源的血脉之中!陈庆泰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支持,又怎会是区区黄靖可比?
关北斗敢残害黄氏夫妇不假,可他敢毒杀陈庆泰吗?




马过江河 第981章 285.绝地翻盘
尽管从场面上看来,他们展现了南康同僚之间的相敬相爱;但实际上来说,任何一位嗅觉敏锐、头脑清晰的参议,心里都十分清楚:这虽是一颗小小的丸药,却可以左右长老会话语权的归属问题!
昨日参议会上,关北斗便被老谋深算的陈庆泰摆了一道,气势与威信也被大大削弱;所以散会之后,那些“墙头草参议”,自然也就去了汇贤居,替陈庆泰歌功颂德、大唱喜歌;而今日这一枚丸药,便是关北斗吹响的反击号角!
这赠药之举,实际上乃是关北斗与陈庆泰之间展开的一桩赌局。假如陈庆泰老而弥坚、有胆子一口吞下去的话,那么输得一方便定是昨夜派人行凶的关北斗;那么今日参议会的主题,仍然会围绕着黄靖的命案打转,关北斗也别想办成任何一件事。
可一旦陈庆泰没那个胆子,就等于当众向关北斗认怂;那么那些随风飘摆的参议们,也就看清了双方气势的强弱高低,更不会步黄靖的后尘、冒着全家枉死的危险、与这样一个“软货”同舟共济了!
那么对于陈庆泰来说,豁出自己这条老命为代价、去赌一个向关北斗开炮的机会,顺便也为黄靖讨个公道、到底值不值得呢?
毫无疑问,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了!
陈庆泰望着这颗吉凶难料的药丸,神色几经更变,最终却还是垂下了头来:
“老朽谢过关会长赐药……只是今早出门之时,老朽已然服过药了……”
“原来如此!也对也对,药性相冲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此药陈长老还是不要妄服才是。黑狗,既然药性已经散开,就不要浪了那些天生地长的灵物……”
黑狗闻言,玩味的发出了一声冷笑,张口吞下了这颗“赌命”的药丸……
答案已然揭晓,此药无毒,而陈庆泰也一败涂地!
关北斗以血腥赤裸的铁腕手段、将不习惯血腥味的参议们,吓得是亡魂皆冒,自然也没人再敢为黄靖夫妇出头;所以早在昨日就该提上议程的用兵之事,也被关北斗正式摆上了台面。
然而,背后站着两江子弟的陈庆泰,虽然在黄贤的案子上输了一招,却并不代表着他至此一败涂地、彻底向关北斗低头。
关北斗唆使黑狗深夜入府、刺杀黄靖夫妇“儆猴”;这事的手法乃是典型的阴谋,固然摆不上台面去;可陈庆泰怂恿黄靖率先逼债、以阻碍关北斗的北伐计划提上日程,也同样是不入流的诡计。所以这一场暗中斗法,最终获胜者乃是关北斗;而对于这个结果,陈庆泰也只能投子认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如今关北斗绝口不提黄靖命案、也不议逾期的内债,而是直接提出北上出兵的计划;而陈庆泰却也只是安静的聆听、并未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至此,便是贫道北伐的全盘构想,诸位参议大人,可以开始提问了。”
关北斗说完之后等了半晌、却始终无人开口提问,但每个人的神色,也都表现出了他们的真实想法:毫无兴趣。
看来,这些参议们是被黄靖的下场吓惊了,即便有什么反对意见、或是不解之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口来。
不过,如今这一番群体缄默,也正是关北斗刺杀黄靖所追求的结果。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么就请诸位参事大人,在这一纸长老令上签字画押,稍后由贫道正式递交兵部与……”
“慢着!”
赶在关北斗“盖棺定论”之前,陈庆泰终于出言阻止:
“关长老多年在外游方修行,可能对南康法度的种种细则、还不甚明了。尽管多年以来,我南康水军与北燕水军隔江对峙,屡有交兵;但我南康却一直都秉持着克制的防御态势,只为确保国境无忧而已。如今,关长老想要尽起水路之兵攻伐北燕,乃是入侵他国之举,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单从战略眼光的角度来看,老朽倒十分佩服关长老的眼界与果敢;但从南康律法的角度来看的话,这道长老令于法理不合!乃是一纸废令!”
所有参议、参事、长老,听到陈庆泰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表述,纷纷坐直了腰杆、打起了神。陈长老的反击,终于来了!
正如陈庆泰所言,南康与北燕对峙交兵,一直对外宣称,是一场“守卫国土”的正义之战、防守之战;而北燕王朝,由于并不承认南康自立的合法性,所以一直都打着“除叛军、平内乱”的旗号,在华江北岸布下重兵。
所以,假如今日是北燕出兵攻伐南康,那么在大义的角度来看,平定自家内乱,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如果是南康攻伐北燕,那么就变成了“征讨邻国”的侵略行径,于礼法不合。
虽说乱世交兵、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但南康一向以律法严谨、公平正直而著称;上到长老会会长、下到街边讨饭的乞儿,都必须要在朝廷律法的规则框架之中行事。
而陈庆泰刚刚在“阴谋”上败了一阵、如今便打算在法理上找回面子,是为阳谋之争。
“想必诸位同僚都应该知道,守卫本国疆土,调兵遣将采取的是“战时紧急法”;所以前线将领在抵御外敌之时、才能够合法的绕过长老院、议法会、三法司、以及兵、商二部,展开及时的反制措施。军情如火、事急从权,这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然而今日关会长之议题,却是出兵征讨邻国,那么性质也就完全不同、需要遵循的法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里,陈庆泰双臂当胸环抱,方才低垂下去的头颅也高高扬起、不发一言的挑着下颌、等待关北斗的应对之法。
在北燕王朝的制度一下,军队防守与进攻之间的态势转变,只需要陛下的一道圣旨而已。哪怕只有一纸左丞相王放调兵令,前方将令也可以在有限的前提条件之下,遵令而行。
诚然,这需要君王或是丞相本人、拥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以及高远的战略眼光;否则的话,就变成了外行指导内行的昏庸之举;一旦遭遇战事、大军则必败无疑!
可南康王朝的田姓天子,如今正在广陵城的行宫里寻欢作乐;无论是与北燕结盟还是厮杀、跟他这个“吉祥物”一点关系都没有。
按照南康律法的程序来说,如果长老会的会长,想要名正言顺地出兵攻伐邻国,也是可以做到的事。
首先来说,关北斗需要写出一纸存档备案的“檄文”,阐明此次战争的必要性、与绝对正义的出兵立场;随后,他还需要说动参议院与三法司共同署名,将平日里应用的南康常法、切换为战时管理法,正式对外宣告南康王朝,紧急进入交战状态。
而后,关北斗还需要出具一份详细到营级的调兵计划、以征兆所需军队投入这场正义之战。另外,他还要提交一份整体的进军方略与备用计划、详细到包括单兵装备与口粮的配比数额,后期物资的供给链条等等……
趁着商部的大人们核准预算、检验后勤供应保障问题的时间,关北斗还需要在三法司、参议会、长老会、以及兵部的联席议会上,从细节开始重新阐述自己的全盘计划。等参议会的正式表决通过之后,才能明确这道长老令的合法性。
当关北斗拿到商部的核算文书、三法司复验的合法出兵文书、参议会与长老会的超半数赞成票、以及兵部的方略确认函,才可以正式从各地征调粮饷、开始着手一系列的战前准备。
在这一套复杂繁琐的流程之中,无论是哪个环节,哪怕只是出现了一丁点小问题,都需要重新打回第一个步骤,进行二次审理。
那么也就是说,如果陈庆泰一门心思与关北斗“起腻泡蘑菇”的话,无论在哪个环节上较起真来,他都别想在十年之内,合理合法的调动南康王朝的一兵一卒。
说句不客气的话,十年之后关北斗是否尚在人世,都还是个疑问呢!
关北斗与宋行舟联手缔造了谛听,也算是南康王朝的奠基人之一;但随着南康的高速发展,律法的逐步完善,如今的南康律法,已经几乎涵盖了三百六十行的方方面面,彻底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而关北斗却因为久居北燕的缘故,最熟悉的反倒是北燕王朝那一套旧法。所以他如今被陈庆泰拖入了陌生的领域之中,还真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诚然,以谛听的残余势力、再加上黑狗这个“矬子里拔出来的大个子”,他想要乾坤独断、绕过朝廷法度促成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然而,他终生为之奋斗的新世界——南康王朝,就是以严谨的律法、与绝对的公平为主要特色。如果今日自己仗着权势滔天、强行绕过律法而行的话;那么自己也就成了第一个破坏规则之人。
几十年栽林、而后又亲自纵火焚为灰烬,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白忙活了吗?
于是乎,第二天的参议会,关北斗原本也是信心满满、却又得到了一个无疾而终的场。
而陈庆泰能够绝地翻盘的主要原因,也十分简单;就是因为从南康律法的角度来看,他所坚持的“合法性”,是绝对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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