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这种天地无私的行为,也令周长风打消了“强宾压主”的顾虑。
自从项青带着第三路援军开拔之后;长安城便陷入了无兵可用的尴尬境地。周长风为了维持大本营的体面,只能将所有的兵强将、都安插在四面城墙之上,以被人看破自家防卫空虚的老底子。
至于他本身的防卫依仗,也正是由一百名三秦民间高手,所组成的“大内侍卫团”!
然而,今夜未央宫果真遇袭,而自家那个倒霉亲戚王北光,也彻底露出了不堪入目的“底裤”;原本是“无伤大雅”的中饱私囊,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令周长风遭遇了生死一线的逼宫之危。
要不是眼下皇后老蚌怀珠,经不起波折的话;不把王家人满门抄斩,也难出他胸中一口恶气!
可他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命悬一线之际,竟是刚刚狠咬了自己一口的丧子疯狗祝云涛,亲自带着那四名护卫杀入宫中,出手解决了这次逼供之危!
不仅如此,听他方才这番言语,这档子事,他还办的非常漂亮!
首先,今夜共有二十四名杀手入宫刺驾,而他则手刃二十三人,却留下了一个首犯活口、作为此案的突破点。单从这个行为来说,他就不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元凶主谋!其次,他解决了杀手之后,立刻将所有武器抛入院中,更遣散了自己的四名护卫,也展示为人臣子的一片忠诚之心;最后,他绞杀了所有贼寇之后、也并没有要求自己打开院门,而是独自跪在外面候旨;这种种迹象表明,祝云涛不但办事得力、对自己这个“新主子”,也非常尊重恭敬……
似此等难得的忠臣良将,真不知道天佑帝当初如何忍的下心来!
不过,感动归感动、唏嘘归唏嘘;但毕竟今夜未央宫危机四伏、忠奸善恶难以分辨;所以无论如何、周长风也不会轻易打开这道院门!
“咳!巴蜀王深夜入宫,是为了锄奸剿贼,又何罪之有呢?只不过朕今夜有些乏了,就不当面谢你了!待明日清晨,朕自会遣人过府相邀,与巴蜀王商议始末情由。”
“末将遵旨……请问陛下,贼首又当如何处置呢?”
“……这个嘛……”
周长风假意沉吟了,又给大太监梁宝打了一个颜色;对方会意悄悄攀上墙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对周长风点了点头。
“……既然贼子是被巴蜀王所擒,那么你就先带他回去、审过一堂好了。记得,千万要留下活口。”
“末将遵旨。”
说完之后,祝云涛站起身来,弯腰抄手,将那五花大绑的贾老六扛在右肩头;随他迈开大步、淌着满地的血污与尸首,向宫外走去……
过了半晌之后,周长风叫梁宝打开院门;只见御书房院外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下四五十具尸首;一半身穿侍卫服、一半则黑衣蒙面……
“梁宝,扯下刺客的面巾,朕要亲眼看看这些犯上作乱的奸贼,都长着怎样一副面孔!”
梁宝遵旨而去,看过了几人之后,便开口回道:
“回陛下的话,据老奴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他们个个面目可憎、五官丑陋、就没一个长着人模样的……”
周长风低头辨别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目之后,见俱是歪瓜裂枣之人,便毫无兴致地摆了摆手,返身向御书房中走去:
“叫人了吧,再给朕弄些水来净手敷面……”
周长风重新洗漱过后、回身躺在了龙榻之上,一夜无眠。
而沾染了一身血腥的祝云涛,则扛着五花大绑的贾老六,缓缓走出了冷清空荡的未央宫,回到了旧秦王府中。然而,这二人从后门进入跨院,并没有直奔厢房,反而是走向了厨棚旁边的菜窖。
实际上来说,这个菜窖,乃是周长风私设的监牢所在。祝云涛打开了菜窖的盖板,轻咳了几声之后,下面也传出了三下巴掌声,一快两慢。
“这……”
“闭嘴!”
贾老六刚想开口、便被祝云涛低声呵斥,随即带着他一同走下了菜窖……
次日清晨,未央宫总管大太监梁宝,带着一匹金鞍御马来到旧秦府,接已然披挂齐整、正欲出城典军的祝云涛,入宫面圣。而随梁宝一同前来的几名小太监,也将那浑身鲜血淋漓、皮肉翻卷的钦犯贾老六用破草席一卷,抬入了外宫天牢,准备进行二审。
由于昨夜内监们英勇奋战、护驾有功,所以今日乃是梁宝的干儿子,小内监梁玉工,负责主审贾老六。
“老英雄,虽然您入宫刺驾,是件大逆不道的事;但咱家却佩服您老而弥坚的豪迈胆气!只不过事已至此、您老功败垂成的结果,已无可更改。江湖人都讲究一个愿赌服输、像您这样的大丈夫,敢做也得敢当对吧!您老人家就行行好,让咱家也省省力气,直接“吐口”吧?”
贾老六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白面无须的年轻内监、轻蔑的一笑,只回了一个字:
“呸!”
“哎呀,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吐口水呀,脏死了!您好好瞧瞧自己这副臭德行,都被巴蜀王折腾成什么模样了,想必就算有底、也早就撂干净了吧?也罢,既然你给脸不要的话,那咱家也就不问了;反正今日过二审,也就是走个形式的事;几下把你给折腾死、咱家也一样能交差!”
说完之后,梁宝的“干儿子”梁玉工,便朝身后的几名小内监一招手:
“来来来,让老英雄品评品评咱们的手段。哦对了,跟御膳房的人说一声,中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怕花银子,可得把老英雄的命给咱家吊结实了!咱们这一八零八手绝活啊,可正缺一个见过世面的老行家,指教指教呢!”
几名小太监应声,便在贾老六面前打开了四个大木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刑讯工具,看起来活像是木匠铺搬家……
“嗯……既然咱们是初次见面,可先客气客气。这样吧,先给您先上四道“娘们菜”,尝一尝滋味。来啊,把老英雄的嘴堵上,咱家心软,可听不得人家喊疼……算了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所谓那四道“娘们菜”,其实就是四种常见的刑罚:贴加官、插竹签、夹棍、以及“步步高升”、也就是俗称的老虎凳。
梁玉工之所以将这四种刑讯方式,称为“娘们菜”,并不是因为造成的痛苦较小;而是因为这种手段留下的创伤面更小、不影响继续审理;而且在民间衙门审案之时,这四种“场面”较小的刑罚,也常常用于女性犯人的身上罢了。
贾老六是江湖匪盗出身,更是个铁打的硬汉子!他将这四道“开胃菜”硬生生吃下来之后,尽管疼的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浑身上下也出透了冷汗,却连半分开口的迹象都没有!
重新走回监牢当中的梁玉工,看着他眼神之中的冷漠与不屑,颇有些惊奇的出言赞道:
“还真是个老江湖啊,长着一身硬骨头,叫咱家好生敬佩呀!小的们,既然四道开胃菜已经吃下去了,是不是该带老英雄下来“溜溜食”啊?”
此举看似好心,但并非是梁玉工善心大发,而是那老虎凳的余威尚在!由于双腿被石砖高高垫起,所以贾老六的膝盖,早已疼得入骨钻心;此时此刻将他从老虎凳上解下,并强迫他迈步行走,绝对会给他的双腿造成永久性的创伤……
当然,为了避这个老江湖破罐破摔,在看到他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后,梁玉工又抬手喊停:
“慢着!贾老义士,你这事何苦来哉呢?也别以为你要死了不开口,咱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的身份,对于咱家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本名叫贾康连,祖籍徽州,这一辈弟兄六个,您是最小的。十二岁那一年,你这老小子不学好,偷了本地大户女眷的玉镯子。后来你犯了案下了大狱,又被一个老贼看中、劫了出来,并为了入室弟子,从此便投身于绿林之中,咱家说的对是不对啊?”
正在拼命抵抗痛苦的贾老六,闻言心中一动,猛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梁玉工那张白皙而阴柔的脸庞。
“呦呦呦……您老可别这么盯着我,叫人怪害怕的……刺王杀驾,乃是满门抄斩的死罪;实话跟您说吧,您就算是交代的再多,也肯定是走不出去了。可您活了这么大岁数不怕死,就不想为你远在徽州老家的两个亲侄子,结下点“善缘”吗?再者说来,您要是现在不说的话,咱家接下来可要动大刑了;到那时候您再想说,骨断筋折的罪,你可也就白挨了!”





马过江河 第1000章 304.钓龙王
不得不说,“重新就业”的大太监梁宝,虽是个六根不全之人;但他毕竟也在紫金宫中混大半辈子,察情识人的眼光早已锤炼的异常毒辣。所以他选择的退身步、也就是“干儿子”梁玉工,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中却带着太监难得的忠厚仁义,做起事来也足够老成持重。凭他对贾老六的这一番软硬兼施,也展现出了极强的“节奏感”、与顶尖的“刑讯天赋”。
梁玉工软硬兼施、一边说着动听的话语,一边对其余的小内监摆了摆手。当堵在口中的那团破布、被取出来之后;贾老六张口便吐出了两颗黄牙、那怨毒的目光、也始终没从梁玉工身上移开过:
“狗阉贼!!!你是如何能知道老夫底细的?”
“哎呦,您老人家已经死到临头、怎么还想反客为主呢?放聪明点吧,现在可是咱家在审你呢!……算了算了,看你年迈苍苍、如今也死到临头,咱家就发一回善心,让您老能安心上路……”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一响,牢房外的两名小内监,便推搡来了一位身穿粗布褂子的年轻后生……
“贾老祖,您……您可别怪我啊!……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
“好了,带下去吧!老义士,您都看明白了吧?怪就怪您自己心思不细,识人不明!他虽然是江湖人不假,但在长安城总还有个扎铺的营生拴着;如今受了您老人家的牵连、您这远道来的和尚能跑,他这座“土地庙”能跑吗?”
贾老六一见此人露面、本就惨白的脸色,骤然又泛起一层青灰、整个人颓然向后退去、又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在地,神情却始终呆滞木然,也不知心中都在想些什么;而那些负责掌刑的小内监,则用眼神询问梁玉工、是否还要继续加码;只见对方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唯独留下了一个执笔小太监,负责案头的记录工作……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老六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道:
“哈哈哈哈……可笑我贾老六空活七旬有余、竟忘了恩师的教诲……江湖无义……这江湖无义啊!!!”
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一口心头血直接喷了出来,贾老六颓唐地喘着粗气、懊恼与自责之情溢于言表……
心理防线,破了!
梁玉工非常清楚,像贾老六这样的老派江湖人,大多都能熬得住皮肉之苦;如果自己一味的大刑伺候、只会得到玉石俱焚的结果。如今他见火候到了,便轻咳一声,转用温柔的口吻劝慰起来:
“哎,老义士不要怪他,正所谓“光棍不斗势力”、他是长安本地人氏,不把您卖出来的话,肯定也得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至于徽州的事嘛,只有我的几个心腹知晓;可我等都是奉命行事、私下里与老义士您无冤无仇,何必妄害无辜之人呢?只不过……您总得让咱家能过去这一关才是……”
“哈哈哈哈哈哈……也罢、也罢啊!狗阉贼,老夫在临死之前,想喝上一顿断头酒,吃上一桌好席面!”
“老义士,哪家衙门的断头饭,也没有差的吃食!放心,想吃什么您随便点,银子不够的话咱家添上!保准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哈哈哈……既然你如此懂事,那就近前来些;老夫这有一桩天大的富贵,要说予你听!”
半刻钟之后,梁玉工满面红光地一溜小跑,来到了御书房外。他躲在廊柱的后面,远远朝着垂手侍立的干爹梁宝,拼命招手……
“猴崽子你要疯啊?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干爹哎!咱爷俩这次可要发达了!!!”
“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有屁你就赶紧放,咱家还得回去伺候圣上呢!”
“干爹哎,昨夜巴蜀王一审,只问出了一堆的屁话!方才儿子软硬兼施、好生了一番功夫,终于钓上来了一条足有龙王爷那么大的鱼!”
“哦?这怎么回事啊?快说说看……”
二人经过一番耳语之后,梁宝瞬间面色涨红,呼吸极速加剧;随即他重重拍了拍梁玉工的肩头,眉梢眼角布满了欣喜之色:
“难得啊孩子!你才多大的年纪,就知道轻重缓急,事办的也足够得力!好、好、好!干爹这么大的岁数,伺候不了圣上几年了!孩子你好好干,干爹这位置啊,很快就是你的了!啧啧啧,快不起了不起,还不到三十岁啊孩子,干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浣衣局给那些腌臜货搓衣服呢!”
“儿能有今日、全仰仗干爹的调教栽培……”
“父子二人”一番客气之后、梁宝重新回到御书房前、控制了一下自己欣喜的表情、轻咳了一声开口回道:
“启禀陛下,现已将贼首入宫行刺圣驾的始末因由,问清审明……”
“外面……是梁宝吧?进来回话!”
梁宝推门进屋、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之后,做出一种献宝之前的鬼魅神情,不言不语地看着周长风……
“你这老杀才,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陛下圣明!昨日那天杀的老贼夜入皇宫,竟然不是为了行刺圣上、而是为了救人!”
“救人?胡说八道!朕这未央宫里,能有什么人可救啊…”
接下来,梁宝便一五一十五,将伍乘风被关北斗私擒截押,楚墨令再现江湖,华禹江湖波涛翻涌、江湖草莽笔走龙蛇之事,说了一个绘声绘色。敢情那贾老六冒险入宫,不是为了刺王杀驾;而是因为得了贼子沈归的楚墨令,来营救他师父伍乘风的!
对于周长风来说,什么“墨门神丐”伍乘风,肯定是没什么印象的;但他分明记得,在关北斗与黑狗身在长安城的时候,的确曾经召集谛听的探子,大肆搜捕过北燕谍探。所以从这个角度来想,那个什么伍乘风,被谛听密捕暗杀、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可怕的是,贾老六这二十几个人,只不过是第一批江湖义士而已;后续还会有大批接到楚墨令的江湖人,前来长安城劫人。
其实这件事与周长风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如果伍乘风在自己手里的话,那么他倾向于直接把人交出去,暂且弭平此事、待秋后一总算账;毕竟自己是想要平定华禹天下、又不是要当武林盟主,犯不上为了一个老叫花子,与那些江湖人结仇。
而且,如今谛听已经全部撤回南康,物资与援军也被全部切断,等于是把秦军搁在了干岸上。双方虽然没有正式撕破脸皮,但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周长风的心眼一直都不大、也把关北斗暗自恨在了心里。所以,他也没必去给“背叛”了自己的关北斗擦屁股。
可如今天牢之中、分明就没有伍乘风这么一号人,那么八成此人早已死在了关北斗的手中。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算是黄泥粘在了裤裆上,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了……
关北斗与黑狗那一对南康奸贼,还真是好毒的算计啊!
不过,既然已经套出了贾老六的底细,那么周长风也就可以去见祝云涛了。因为在两份供词的对照之下、不但有可能得到一个新思路、更可以再顺便试试祝云涛的立场。
后花园的望月阁中,奉旨前来见驾的祝云涛,已经喝光了第二壶茶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一肚子火气烧的正旺;只不过碍于周围的宫女太监众多,他也不好当场发作,便只能沉闷地看着园景、试图化解胸中一口闷气……
“哈哈哈……巴蜀王怕是等急了吧!朕昨夜休息的不好、来迟了些,还望贤弟你不要心生怨恨啊……”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如此自谦,令末将心中惶恐不安……”
“快起来快起来……你们都下去吧,吩咐御膳房传膳备酒,朕得给巴蜀王好好赔个不是!”
待周围的宫女与太监散去之后,祝云涛脸上的神色,可就没有刚才那么谦卑了。如今祝云涛虽然向周长风俯首称臣,但实际上二人之间乃是合作的关系。只不过周长风要的是君临天下的威风与名义;而祝云涛要的则是更加实际的地盘,还有为儿子报仇雪恨的畅快。
而且,昨日祝云涛“冒死”入宫救驾、也给周长风留足了脸面,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可今日他却无缘无故的迟到、晾了自己足有半个时辰,确实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意思……
而且,非要论出一个高低的话;至少现在的祝云涛,根本用不着周长风,反而是周长风必须求他帮忙!
“哎,巴蜀王莫怪,朕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和神头都……”
“陛下,有话就直说吧。”
“好,巴蜀王快人快语,那朕也有话直言。不知昨夜那一批杀手死士,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周长风本就是明知故问,而祝云涛也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当然,这是贾老六昨夜熬刑不过,被迫吐露出来那套假说辞。
“哈哈哈哈……贤弟啊,你是被那个老贼给骗惨了啊!来,看看吧,这是朕的人审出来的……”
周长风这一句话出口、关于他迟到的真正原因、祝云涛也立刻了然于胸。只不过祝云涛并没有任何表示、唯有眼角微微一抽、便将情绪消弭于无形。




马过江河 第1001章 305.东西齐飞
周长风看着被贾老六耍弄的祝云涛,一种优越感也油然而生;他挥手拍出了贾老六的供状记录,等待着对方查阅之后、露出大惊失色、或是羞愧难当的神情,令自己达到神上的彻底满足。
然而,祝云涛不是大太监梁宝;他不靠周长风的恩典吃饭,也就用不着通过“表演”的形式、取悦对方那无法言说的小情绪。他拿起这张供状记录,神色淡然的通读了一遍,叠好之后又推了回去、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想不到其中竟有着如此曲折的因由……那么陛下,有关于昨夜皇宫遇袭之事,已然全部交代完毕,首犯也已经押在监。那么,末将也就出西城门外典军,北上擒杀贼子周长安……”
“慢着!贤弟啊,从首犯招呈来看,昨夜未央宫遇袭之事,恐怕还只是个开始。依朕看来,贤弟也就不要急着上阵……”
“陛下!恕末将无礼直言。昨夜未央宫遇袭之事,乃是陛下与谛听之间的一笔旧帐,与我巴蜀军毫无关系;而末将也是与北燕的周家父子,有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所以今朝才会与陛下合力抗敌。至于长安城的防务与守备,末将料想陛下定然自有主张;而祝某乃是外人,本就不便介入三秦与谛听之间的旧账、更不方便插手长安军务。末将谢过陛下摆宴赐酒,但此时天色已迟,大军出征迫在眉睫、不容分毫贻误;恐怕,在下是无福消受陛下的一番美意了……陛下慢用,末将先行告退。”
说完之后,祝云涛起身便走,根本没拿周长风的首肯当成是一回事;而周长风也急忙站起身来,连声开口唤道:
“贤弟慢行……朕……朕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闻言,已然背过身去的祝云涛,嘴角勾出一抹诡异微笑,眼中更隐约有泪光闪烁……
正午时分,啸聚绿林草莽、意欲夜刺圣驾的钦犯贾老六、在长安城的钟鼓楼下开刀问斩;刽子手的人选,则由亲手擒下此贼的巴蜀王祝云涛担任。
斩罢钦犯之后,长安外城的三千护城军奉皇命卸任,并全线回缩,充作未央宫的大内禁军,谨防还有江湖余孽前来长安城、为伍乘风与贾老六报仇。
而那五万名身负“强宾压主”嫌疑的巴蜀军,最终还是在祝云涛的不情不愿之下、全盘接手了长安外城一切防务。只不过他仅留下了两万人马负责守城,亲自提领余下的三万兵挥军北上,直奔黄龙古渡附近的周长安大军而去。他的这个举动,也令周长风始终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留在长安的两万巴蜀军,虽然都是军汉莽夫出身;但那些将校官长,都是经祝云涛苦心调教多年的老手,办起事来干脆利落。三天,仅仅三天时间,长安府衙,便到了三十多具北燕谍探、以及江湖人士的尸首。
就在长安城的整肃活动,如火如荼进行之时;祝云涛所率领的三万巴蜀锐,也终于赶到了黄龙古渡西岸。
如今的四皇子周长安,经过了连番血战的打熬与折磨、已经再不见当初那副风雅俊朗的儒生模样;他那茂密的胡须、已经遮住了整个下巴;右侧眼角到鬓边的位置,也被战场上的一枝流矢、蹭出了一道伤疤;尽管此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由于头皮受创,所以那一道伤痕、在茂密胡须与发丝的映衬之下,愈发刺眼……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四皇子已经“长成”了一副沙场老将的模样。
直到眼前出现异常之时,四皇子才刚刚率军离开渡口,行进了不过十里而已。
盛夏时节的三秦大地,依旧是风走龙蛇、烟土漫天。那一粒粒坚硬的砂砾,乘着黄土高原的风扑面而来,直砸的将士们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直吹得秦、燕两杆军旗,在风尘之中猎猎作响……
“停!”
骑在马上当先而行的周长风,见远处似有旗帜翻卷飞扬,立刻用马鞭轻轻拂过身前的旗手,示意对方舞动旗帜,停止行军;紧接着,他右手向前一挥,两名哨骑系紧了遮口巾、策马向前奔去……
“呸……满口的沙子……王督你看,我军前方有旗帜翻卷飞扬、莫非是周长风一直按兵未动的“隐军”不成?”
1...404405406407408...43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