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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作为传统披甲人出身的庞青山,对于廉伟的这一番话,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只不过他亲眼见证了天机工坊的神奇,并且身受其惠;既然廉伟的自豪与信心溢于言表,那就由他去试试好了……
庞青山拍了拍廉伟的肩膀,示意他回去准备进攻;而廉伟则向他讨要了那一杆悬挂着王放头颅的大旗,立于炮车的旁边……
“检查,炮身是否彻底冷却、炮管是否干净清洁;瞄准,目标为燕京二层城楼,以大将军鼓为中心靶向。取弹,“天机震天雷”填入炮管……慢!”
就在廉伟说到“点火发射”之前,突然喊出了一声“慢”字,差点没把负责点火的辅军,闪出一个大跟头来!只见廉伟一把夺过了辅兵的火把,又再次跑回庞青山马前,略带羞涩的说道:
“庞帅,此役乃是华禹最后一场大战;日后天下重归承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想在战场上挥斥方遒、浴血奋战,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依末将看,不如就由您亲自终结乱世,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庞青山虽不是技术人员,却是名门世家子弟,对于为官之道、游戏规则,要远高出廉伟不知几何。他看着这位生疏青涩的献媚者,对他的真实诉求,也瞬间了然于心。
既然他被天机工坊派上了战场集数据,那么也就说明,他必然没有掌握什么核心技术,是死是活,于天机工坊的未来毫无影响。而待天下重归一统,自己孤军深入、一举扫平北燕,战功可与日月同辉!皆时,他庞青山必然扶摇直上、青史留名!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廉伟这位不受待见的技术工作者,最差也可以跻身文官梯,成为三百参议当中的一员;以他年富力强、战功卓著的光辉履历,若干年后位居大康长老会,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呵,谁说匠人多木讷!





马过江河 第1077章 381.雷
庞青山对于天机工坊的专业技术,没有任何了解,也不清楚廉伟的技术造诣,究竟是高是低。不过,既然他向自己暗中表达了离开天机工坊的想法,并打算投身于仕途宦海之中;那么自己看在同袍之谊的份上,也愿意做这一个顺水人情。
况且从公事公办的角度来说,匠人出身的廉伟,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足矣说服庞青山。他的所有指挥与决策,不但没有造成任何困扰,反而还在某些紧急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对于打定主意要着手培植自身势力的庞青山,也就颇为热络地拍了拍廉伟的肩膀,低声嘱咐了一句: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帅可就愧承‘廉参议’这一番盛情了?”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简简单单的一席交谈,廉伟便被庞青山卓绝的智慧与细腻的心思折服;他在兴奋与羞愧的双重情感纠葛之下,略显紧张的连连搓手,更一马当先地为其引路:
“庞帅请看,只要用火把点燃这根引火线,那燕京城楼便会……哎?庞帅您看,城上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庞青山闻言望去,只见在深蓝色的夜空之中,竟无端端“漂浮”着一个大活人!定睛望去,只见此人身披百色鸟羽,披头散发,赤足盘膝,双目紧闭,虚空悬于燕京城楼之外!更神奇的是,在此人的身体周围,竟闪烁一层着昏黄迷蒙的“星光”,看上去如梦似幻、直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庞青山!当年郭氏父子无故犯我幽北边境、本萨满便在东海关中,引动一场炼魔天火,焚化北燕军民二十万余!今日南康王朝挑起诸多争端,致使华禹大陆兵戈四起,万物生灵惨遭涂炭,积下血债累累、犯下滔天罪行!我等萨满巫师,起于万物生灵之中,生于苍天厚土之下!如今,我幽北大萨满何文道,便要替华禹大陆的日月星河、悬泉飞瀑、万物生灵、先祖魂魄,断绝尔等残生阳寿!”
犹自漂浮于半空之中的幽北大萨满何文道双唇紧闭,仿佛已悬空入眠那般安静祥和;但他开口斥责南康暴行之言,却犹如九霄云外的洪钟惊雷,清晰地震慑着在场众人的心头……
无人开口,但话语却传于天地之间……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凡华禹大陆之人,无论天南海北、穷富尊卑,大多都笃信鬼神之说;而且往往越是神秘莫测、不为人所知的偏远教派,就越容易被流言蜚语夸大神化。对于远离漠北、幽北的南康人来说,萨满巫术的风评,绝不亚于苗疆蛊毒的阴狠与毒辣……
更何况,东海关那一场大火,对于不了解内情的普通来说,仍然是无法理解的无上神迹;无论是绘声绘色的传说,还是二十万生灵的涂炭,都无形中给萨满教的巫术,做出了强而有力的注脚。
不过对于家学渊源、尊奉儒门先贤圣哲的庞青山来说,这种怪力乱神的谣言,根本不值一提。如今眼见何文道展现无边神迹,心中既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也没有开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便扭头问天机工坊出身的廉伟:
“廉参议,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本帅现在点火的话,能否将这神棍巫汉也一并捎上?”
匠人廉伟闻言,立刻伸出大拇指,反复比了比距离之后,才奉迎着冷笑了一声:
“呵!装神弄鬼的搞出这么大阵仗,还真拿咱们南康人都当傻子唬了?庞帅,您就放一千个心吧,就凭他个坐姿,腿脚肯定已经麻木了,想跑都来不及!不管他是真神还是假巫,老祖宗都留下过解决的办法。放炮能吓走上古瑞兽,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的幽北神棍呢?”
庞青山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火把靠近那一节引信,带出了轻灵跳跃的花火……
与此同时,悬于半空之中的何文道,双眼骤然睁开,双唇依旧紧闭,天地间却传出一声愤怒的暴喝:
“……天雷降世,涤恶除魔!”
轰!!!
一阵震天动地的鸣音,与一道夏末秋初的惊雷纠缠在一起;二者相合,犹如翱翔于九天之外的上古巨龙,发出一声清厉悠扬的鸣吟,瞬间穿透每个人的灵台神宫……
华禹大陆的兵戈,就此止了!
千百年来,蓟州道的气候始终干燥,风沙不休,水汽蒸发的速度也十分惊人。尽管昨日傍晚时分,才刚刚落下过一场秋雨;但转眼次日清晨,太阳初生之后,已再无半分湿气可寻;唯留下一座洗尽尘埃、万里晴空的北燕皇城;唯独那若有似无的土腥气,为初秋的到来留下了一丝丝余味……
身体依旧无比虚弱的天佑帝,在大太监唐福全的勉力搀扶之下,强自拄着一根木杖,缓缓徒步走出了那间红墙黄顶、气势恢弘的紫金宫。燕京内城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店铺民居还是花草树木,已然全部蒙上了质地不一的素色幔布;负责护驾出巡的御林军们,也人人佩白,倒执兵刃,单膝垂首跪伏于街道两旁……
远远看去,就犹如一座座汉白玉的石雕卫士那般威武、坚毅不屈。
在御林军的背后,布满了面带悲戚、哽咽不语的白发老者、与神色彷徨、暗含希冀的妇道人家;更有一些目光中闪烁着懵懂与好奇的孩童,紧紧抓着娘亲的裙角,看着那位高高在上、但白发苍苍的虚弱老人,缓缓向城南战场方向走去……
城南的城楼,早已被南康军的箭雨覆盖;周元庆抬头远望,只觉得曾经那气势恢宏、高耸入云的三层城楼,如今看起来既像个鸡毛掸子,又像一朵不会被秋风吹散的蒲公英……
周元庆手中的木制手杖,敲击在通往城楼的青砖步道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鸣翠;而唐福泉刚欲开口宣轿,立刻被天佑帝的手势止住……
一刻钟之后,歇了三次的天佑帝,才固执地登上了南城城楼。只见城楼之中那面朱漆大将军鼓,两面的牛皮鼓蒙,已然炸开了一朵“莲花”;那些斑驳破碎的暗红血迹,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肮脏……
“呼……呼……寻个顶好的皮匠,好生修缮……”
说完,周元庆抬起袖子,胡乱抹去了额头渗出的冷汗,伸手抚摸着那残破肮脏的鼓蒙,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继续虚弱的开口问道:
“浅溪……与他夫人如何了?”
大太监唐福全,正站在城楼以外侯旨,此时垂首低声回道:
“回禀陛下,罗大人他……此战身中六处箭疮,虽不致命,但由于他擂鼓不休、动作过大,导致流血不止……太医院说……说他们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而罗夫人的伤势倒是不重,只是那两道刀疤却……却留在了脸上……”
周元庆闻言垂下了手臂,虚弱地靠在鼓架上缓缓滑落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息起来……
“呼……呼……牧北……牧北的遗体,找到了吗?”
唐福全皱了皱眉,立刻跪伏在地,却没有只言片语回应……
“唐福全,告诉他们,……战甲……武器……靴帽……哪怕只是一节指头,一缕头发也行……找到了,朕会大加封赏;找不到,通通人头落地……也包括他皮绵山。”
“陛下,这……”
“滚出去……”
“老奴遵旨……”
深知周元庆为人的唐福全,奉旨离开城楼;除了一个倒霉催的皮绵山负责护驾之外,又将所有的侍卫、内监、女官,全部带下城楼;而坐在大将军鼓下的天佑帝,痴痴的看着第一场秋雨洗净的澄空,万里无云……
昨日那一道秋雨惊雷,只是个不合时宜的配角罢了;而华禹兵戈的休止符,仍是天机工坊的那架炮车,亲手划上的句点!当庞青山点燃引线之后,那架南康人最大的依仗、天机工坊心血的结晶——炮车,也果真展现出了惊天动地、劈山填海的巨大威力……
炸膛了!
廉伟想要投靠必将封侯拜相的庞青山,借此跻身仕途,便选择了威力无比、却尚未经过实战演练的巨型弹丸。诚然,盲目堆料、未经反复试验的方式,的确会造成内部炮药配比的极度失衡;但更重要的是,在秋雨到来之前,那一场巨大的风沙,将些许砂石杂物,带入了刚刚清理过后的炮管之中……
从火器的原理来说,导致炸膛的原因有很多;但天机工坊的匠师们,本就是通过墨雷的遗稿,制造出了三眼神火铳、又照猫画虎,摸石头过河,开发出了一个规格巨大的墨雷,也就是今日的炮车。
换句话说,东西是他们造出来的没错,但对于秦墨先贤创造墨雷的基础理念,天机工坊的匠师们,还尚未全部吃透……
也就更别提他们的徒弟——解忧军一等辅兵了!
炸膛,只是偶然出现的必然结果。况且以天机炮车的构造原理与技术指标来评判的话,在蓟州道这种常年飞沙走石的恶劣环境之中,前两发炮弹能够顺利打响,并造成理想之中的全额杀伤效果,已经算是老天爷保佑他庞青山了!
没人知道,这枚由“数倍炮药”堆积出来的“想当然炮弹”,若是真能命中燕京城楼的话,是否可以发挥出理想当中那等毁天灭地、倾国倾城的巨大威力;但昨日之战的幸存者,却都亲眼目睹了“连锁殉爆”的巨大威力!
整整两大辎重车负载的炮车弹药,全都在这次炸膛的“意外情况”之中,参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马过江河 第1078章 382.南柯黄粱(全书完)
傍晚日落时分,犹如霜雪覆盖的紫金殿中,天佑帝看着跪伏在地的满朝文武、看着空空如也的左右相位,心中百感交集,怅然若失……
随着一阵甲叶响动,御林军大统领皮绵山,将佩剑解于殿外,身披甲胄上殿面君,单膝跪地:
“其禀陛下,牧北公的遗体,有消息了!”
“快讲!”
“回陛下,直至末将回城之前,共俘获降军四千有余;目前尚有八营将士、共计四千名御林军,继续向外扩大搜索范围。方才末将刚刚得报,有几名南康降卒说……说……说牧北公的头颅与尸首,在幽北大萨满何文道“施法破敌”之前,便被贼子庞青山,带到了炮车附近……”
说到这里,皮绵山的热泪滚滚而下,那高大强壮的身躯,也颤抖着蜷缩成一团,顿首跪俯于殿下。天佑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怅然与哀伤,随即便被滔天的恨意占据:
“皮绵山,你方才说,此战俘获了南康降军?”
“是……回禀陛下,目前我军共俘获……”
“皮绵山!你给朕听仔细了!朕再问你一次,此战究竟有没有俘军降卒!”
皮绵山被周元庆这一声陡然而起的暴喝,惊得是六神无主,竟慌乱到抬起头来、仰面视君!可当他的双眼,被天佑帝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刺醒、想要再次重复一遍之时,却突然被唐福全微微摆动的右手所吸引……
“回……回陛下的话,是末将无能,此战……此战并未俘获任何降卒……”
天佑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拿着悠长的腔调数落起来:
“皮绵山啊皮绵山,硬骨头你啃不动,软骨头你也嚼不烂,如此无能,令朕大失所望!罢了,待散朝之后,下去自领一百庭仗,以儆效尤。不过,正所谓打了不罚、罚了不打,朕就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朕命你率军追击溃散之敌,不可放走任何一名活口!”
“末将……末将领旨谢恩!”
天佑帝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倚杖拂袖而去;而唐福全则留在了紫金殿之上,亲自送走了所有朝臣,这才望着仍跪在原地不断颤抖的皮绵山,拱了拱手说道:
“呵呵,老奴在此给您道喜了,皮大统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北燕王朝的百日国丧期满,燕京城的商户与百姓,也将那满城的素服白布取下,于南城外蔡、王二位国之柱石的雕塑石像下一同焚化、以及告慰在大战之中壮烈殉国的诸位英灵。
此后,天佑帝召回了远在长安城的四皇子周长安,并加其“长乐王”之勋爵、主管宗正院大小事务。周元庆通过这明褒暗贬的小手段,将那胸怀大志,却生不逢时的四皇子,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冷宫之中。
为国捐躯的巴蜀道总督祝云涛,留下了一个亲生儿子“项青”。经天佑帝下旨,另其回归本名祝文翰,加封忠勇侯爵,并即刻召回京中,官拜二品礼部侍郎,学礼参政。两年之后,便顺理成章入阁拜相,继“忠勇公”王放之后,出任北燕内阁左丞相之职。
而在燕京保卫战中,表现异常突出的三品燕京知府罗源,在箭疮彻底康复之后,便被天佑帝力排众议、破格拔擢!这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京中知府,就此一飞冲天,竟连礼部的习业都一并省去,直接入阁拜相,接了蔡熹蔡右相的班!
至于蔡熹的大公子蔡宁,三年丁忧期满之后,获封北燕兵马大元帅之职;随后被天佑帝一道圣旨,发还于中州练兵屯田,卫戍华江。
而至于此战一阵未见的御林军大统领皮绵山,则成了燕京保卫战中最璀璨的一颗将星。他在王放阵亡殉国之后、率军击溃庞青山所部,并坑杀万余降军的光辉战绩、被市井百姓与民间艺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可惜的是,燕京保卫战两年之后的某一天,被誉为“北燕杀神”的皮绵山及一家老小,在返乡祭祖的途中,惨遭一伙溃兵贼匪所害,暴尸荒野长达百日……
其实这场战争的持续时间,并不算长;连前带后也不过是大半年时光而已。但从结果来看,此战也给华禹大陆带来了短期内无法弥合的巨大创伤。
华江以北各地的田亩全部荒芜、当年的粮食颗粒无,无数溃兵流民作乱行凶,再加上规模前所未见的一场蝗灾、与声势浩大的瘟疫多管齐下;种种原因综合在一起,使得华禹大陆的总人口,从开战之前的近一万万之数、锐减至一千六百万左右!
这已经不是腰斩了,而是骑着眉毛被砍了一刀!
不光是华江以北满目疮痍,对于多年来一直富庶安宁的南康本土,也同样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打击。经济作物固然值钱,却无法填饱肚子;失去了北方田产的原料供给,又面临着华禹总人口的雪崩式锐减。没有了高价倾销的二级市场,再好的货物,也只能烂在仓库之中……
而且,南康王朝为了挑起战争,不惜高额举债,寅吃卯粮。失去了利益的捆绑,多出了巨额的债务纠纷,那些早已习惯了“敲骨吸髓”的大财团们,彼此的盟约也瞬间支离破碎。
可以同享福、不可同患难;这个曾经金碧辉煌、玉宇琼楼的商人王朝,也终于遵循着冥冥之中的发展规律,不舍的离开了他的黄金时期,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年代……
东边日出西边雨,年过七旬高龄的天佑帝,却在战火熄灭之后,重新焕发了生机。他在两位年轻辅宰的帮助之下,在满目疮痍的北燕王朝,进行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巨大变革。
天佑帝变革的大刀,第一刀便剁向了自己;受损的城墙,老旧的宫殿,全部暂时搁置;内监女官、皂吏冗员,也进行了巨大幅度的裁减整编;而第二刀,又直接砍向了士族豪绅;他们施以高压铁腕政策,并以蔡熹留下的那笔“国难财”作为家底,强行归了北燕九成以上的土地;随后,更以二、八的比例前借后封,按各家各户的人丁多寡,而进行平均配比。
随后,由左丞相罗源的夫人——水烛先生出资,在各地兴办北燕学馆,前五年束脩全,分为“文、武、工、商”四大门类,无论门第出身,年龄性别,进门即可旁听。
随后,便是理所当然的削减赋税,以“穷国富民”为暂行政策,力求迅速恢复人口基数,振兴经济基础。
北燕的穷苦百姓,刚刚脱离了战火、饥荒、瘟疫与蝗灾的魔爪,人人心中思定,指望过上一阵安稳日子;再加上天佑帝强硬推行了一系列的惠民国策,又从幽北三路高价赊买了一匹“救济口粮”……
所以,成功度过了大荒之年以后,北燕王朝便顺利进入了速度惊人的战后恢复期……
然而,对于情势大好的南康王朝来说……至少在二十年以内,长老会与议法会的讨论主题,都要在债务纠纷、追溯责任之类的问题上反复打转了……
姑苏城的闹市区中,一间闲置了三月有余的小铺面,竟然找到了接手的冤大头,并于今日重新开张!
这间铺面的前身,是一家很出名的胭脂铺子,掌柜的人好、货物的品质好,地段更好,生意自然也做的兴旺发达。只不过一场大战过后,似胭脂水粉这种“盛世黄金”,就再也买不上价了;老东家硬着头撑了没几个月,便赔了一个毛干爪净,典卖了铺面,回家养老去了。
其实近些年来,在百业凋敝的南康王朝,每天都有大商铺、大财团化作一捧黄土;可新开张的买卖,还是颇为罕见的新鲜事!
四处围观的姑苏百姓,眼睁睁的瞧着,在锣鼓鞭炮的喧哗声中,有一条奇怪的舞狮,蹦蹦跳跳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哎?舞狮我倒是见多了,可这条狮子,怎么是黑白的呀?别家买卖开张,那都是图个开门见红;这位东家倒好,开门见白,也不怕丧气?”
“老兄,你是外地来的吧!人家这个说法,叫做“孝狮”,我估摸着,可能是新东家的师父去世了,连开张带祭奠一勺烩;祈求恩师的在天之灵,保佑弟子的生意顺风顺水,这有什么可不吉利的呢?”
随着这条黑白两色的孝狮,越蹦越近,百姓们那众说纷纭的嘈杂声,也被纷呈舞狮所吸引;更有些外阜来的客商,竟“外行”的拍着巴掌叫起了好来……
随着这头孝狮稳稳当当的跪在白布遮盖的匾额下面,缓缓合上了两只活灵活现的狮目之后,一名白皙俊朗的少年,从狮头中显出身影:
“在下谢过诸位高亲贵友前来捧场,敝馆今日开张,还请诸位稍待片刻,本家更有薄酒小菜奉上!”
博得了一片喝声后,这舞狮的少年又客气了几句,转身走入铺面,由支客大了接手一应待客事宜。
“哥,老家的事已经办妥了!天机工坊的军械处,三个月烧了三场大火,就算那颜老二再笨、心思再大,也该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
沈归才刚刚推门进屋,只见齐雁整个人瘫在一张圈椅里,手中捧着啃过一口的南山蜜桃,吃的是满手汁水……
“吃相文雅点行吗?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这副贼骨头的做派,总是改不了呢?”
“习惯了……”
沈归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简单的蹭了一蹭,张嘴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
“回来的时候,去广陵看小返了吗?绸缎庄他经营的如何了?”
“没去,齐大掌柜现在多忙啊,哪有功夫搭理我这个吃闲饭的穷哥哥……”
就在兄弟俩闲聊斗嘴的时候,李乐安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拿起沈归桌边的盖碗一饮而尽,随后粗鲁的抹了抹嘴,指着外厢屋说道:
“爹和书卿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审贼”?赶紧跟我走,吉时已到,该亮匾了!”
“嫂子,瞧您这话说的多难听,什么叫审贼啊,我金盆洗过手了……”
“少废话,不告而拿是为贼也,蜜桃不是银子买的啊?”
换好了衣服的沈归,跟着风风火火的李乐安,迈步走到长街之上;在一众亲朋好友、远亲近邻的注视之下,挥手掀开了匾额上覆盖的白布……
这一架黑底木匾,浮雕着四个斗大的金字,《回春医馆》;在匾额落款处,还镌刻着三个不起眼的小字……
林思忧。
(全书完)
时至此时,这个晦涩冗长的故事,算是完全按照我本人的想法,讲完了。
当然,其中还有许多暗线,我没有做出明确的解释;也有许多条理,都被深深地埋在了故事之中。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有朋友从开头看到结尾;也不知道那些没有明确给出答案的故事,是不是有人还在牵挂。这毕竟是我的第一篇超长篇小说,肯定是粗陋百出、贻笑大方的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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