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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颜重武又怎么会不知这个方钧平所说的都是场面话,一会只要两军接上了刃、裹缠在一起之后,自己只要一眼看不到,这小子一准挺着手中花枪冲到最前线去!于是,颜重武伸手攥住方钧平的枪杆,不由分辨地夺了过来:
“好,瞧个热闹可以,这花枪你就别带了,不是还有一把腰刀吗?足够你防身之用了。另外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我还真有个任务要派给你:你现在就带着两百护卫营,分两队驻守在南北山谷之上,以防敌人伏兵居高临下,对我等不利。”
方钧平眼珠一转,便高声应下:
“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办错不了,弟兄们,来……”
“慢着,小方我跟你说,沈归与我有约在先,这一场战役的最终目的并不是谷中郭兴那八千残部;所以你若是想要报剖腹之仇,可能还得等上几日。一会只要听到我的鸣金之声,无论你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即停手,率领所有兄弟直奔我帅旗而来……”
方钧平一听颜重武这话,便有些不高兴。此时此刻不仅是他郭兴心中有仇有恨,此时大伤初愈的方钧平也有!若不是为了他郭兴,自己又怎么会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赶来这里。可如今颜重武口中之意,仿佛还要放他郭兴一马。如此一来,之前自己受的重伤岂不就是白了?
“颜帅,我给您当护卫营长也有些年头了,可照这么打仗可还是头一次!以往咱们面对的无论是谁,好歹也能打上一个明白仗,输赢不论总还称得上是个快意恩仇;可自你认识了姓沈的那小子之后,咱们飞熊军可一场痛快仗都没打过!是,我知道他诡计多端,能手刃平北侯也多亏了他的缺德主意。但咱飞熊军的大帅毕竟还是颜重武而不是沈归,为什么都要听他的呢?说句不好听的,他沈归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方钧平一直都是个火爆脾气,如若不然也不会把一个亲卫营长做成了先锋大将。而颜重武多年来也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面对这番牢骚也只得好言相慰道:
“钧平啊,你到底是想打个痛快仗?还是想打个胜仗呢?我们早与老儿郭孝相抗多年。这么久的仗打下来,莫说擒杀老贼,就连想讨些便宜都做不到啊。可沈归只不过用了一具死尸,便把整个平北军玩弄于鼓掌之中,顺便还搞掉了郭孝这个心腹大患。我也渴望正面击败北燕大军,但我们幽北三路与北燕王朝相比,毕竟各方面都居于劣势,当面锣对面鼓地打起来肯定也是胜少输多啊!若是为了打一个痛快仗,我陪着诸位兄弟一起战死沙场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想想如今幽北三路的时局,若是一旦我们这五万大军也全军覆没,那幽北的平民百姓又如何是好啊?”
方钧平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长久以来服从军令这个习惯早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见颜重武一反常态地对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心中也就不在坚持了。只是双手抱拳行礼,赌气一般地说了声‘末将领命便是’,便转过头去,别别扭扭地带着二百近卫营兄弟上山了。
而颜重武看见他那副扭捏的背影也是轻笑出声,随即跳下战马,扯下马鞍上紧缚的一杆长刀,走到了山谷入口之处。他望着曲径通幽的狭窄通路轻蔑地一笑,随即大声喊道:
“郭兴,你的杀父仇人颜重武,来也!”
声音不住地在山谷甬道之中回响,伴随着颜重武前进的背影,传出去了好远。





马过江河 第235章 181.复仇之战(四)
毫无意外,都是一马当先的颜重武与郭兴,最终在峡谷的甬道之中碰上了面。颜重武一扬手中刀尖,指向挺枪而立的郭兴:
“竖子郭兴,尔无故侵入幽北领土、烧杀劫掠幽北百姓、毁坏……”
“颜重武啊颜重武,时至今日,你我二人还需要说这种无用的场面话吗?自打你在蒲河岸边设下诡计,诱杀我父平北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早晚会有今日这一场死斗。两北之间的战火已经绵延了近百年。时至今日,我看也到了该熄灭它的时候了!来吧颜重武,无需再多说废话,放手一搏!”
说罢,郭兴一转手中寒芒枪,整个人便裹挟着直冲霄瀚的杀意,向颜重武直扑而来;而颜重武也未退后半步,以右手拖住刀杆,刀头垂在泥土之上,随着他前冲的之势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来。
拖刀式对中平枪,这一场绝伦的主将之战,就在这山谷的甬道之中打将开来。
沈归对于这种战前斗将的规矩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真是既幼稚又无用,若是有位高手暗中突放冷箭、或是提前准备好机关埋伏,准能把缠斗在一起的两位英雄好汉一并拾了。
可毕竟心眼这么脏的人,在华禹大陆上还并不多见。
而在场众军士,无论分属平北军还是飞熊军中,显然都不是这么想的。随着刀枪互斥的金铁之声在山谷中四处回荡,听得在场众人心中的那份热血,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当然这斗将也不是非得等到分出生死,只等哪家将官先露出败相,那么那一方的军士就会摇旗鼓噪一番,立刻全体加入战团。当然,由于颜家沟的山谷甬道过于狭窄,说是两军混战,实际上也就是排着两条的长队,极‘有秩序’地捉对厮杀罢了。
颜重武虽然天生气力过人,又是一员久经沙场的青年将领,但说道武艺方面,却与他那个护卫营长方俊平一样,都是野路子出身而已。而幽北三路善于武道的兵法大家也并不是没有,中山路的郭家便有一手祖传的太白刀,威名响彻华禹大陆;可惜的是颜重武毕竟不姓郭,年幼之时也还没得及拜师学艺,便已经被颜久宁扔到了战场之上反复锤炼,因此他刀下虽然也有无数敌将的冤魂,但大多也都是凭着天生神力才能取胜;说到真实水平,其实就连三板斧都算不上;
反观郭兴虽然是第一次踏上战场,年纪也仅仅二十出头,用老行伍的话来说,这还是个‘力气都没上身’的年纪。
在他最初与颜重武接上了刃的时候,还被他长刀之上传来的力量吓了一跳;但等自己勉勉强强接下了几招之后,颜重武的刀招便已经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
倒不是说郭兴的阅历过人,实在是颜重武的刀招过于泛善可陈了。来来回回就是劈、扫、砍、拨那基本的几招,都用完了之后敌人若是不死,就得翻回头来再用;等于说与颜重武对阵,凭的就是能不能抗下他那天生神力来。若是抗不下来,那么一招力劈华山之下,便连人在内,加上兵刃与坐骑全部被斩为两段;若是抗的下来,那么恭喜你,再挡上四招之后,颜重武的刀招你可就全知道怎么躲了。
所以两个人最初的十合之内,还勉强能战一个旗鼓相当,刀枪互斥乒乒乓乓的也是极为热闹。可如今十招已过,被震到手臂开始发麻的郭兴,一见颜重武的刀招开始翻头,高高提起的防备之心便落了下来。
“颜重武啊颜重武,之前本帅听闻你的英武不凡,还当你是个武艺超群的沙场悍将呢!今日这一见之下我才知道,江湖传闻果然不足为信!这么大名气的幽北头号战将,竟然只有四、五招可用,还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啊!。此时我倒是想看看太白飞虎郭老王爷的脸色,问问他对于自己这个后继之人满不满意,哈哈哈哈哈……”
已经被套熟了招的郭兴并不急于取胜,皆因为他心中还另有所谋。此时这一番取笑也都是为了调动颜重武的怒火,诱他不遗余力的深入谷中‘追杀’自己。
而此时颜重武的心中也有些郁闷:平时与自己交手的北燕战将,不是招式花里胡哨、气力严重不足的花拳绣腿;便是对自己力量十分有信心的粗鲁莽汉;这两种人在自己的刀招之下根本走不出两个回合,便会尸首两分滚落马下了。
可如今这位少侯爷郭兴,虽然长得仿佛白面书生一般文弱,但手底下的能耐还真是一点都不软;不但抗下了自己的力量,如今十招过去之后,竟然面带悠然自得的神色,看着模样便知道,他是觉得已经胜券在握,根本不需要再拿自己当回事了。不过,从他上下翻飞、犹如灵蛇吐信一般的枪法便可以看出,这绝不是郭兴在妄自尊大。
想及此处,颜重武眼神一转,手中长刀一转,堪堪挡住了对方直奔自己胸甲而来的枪尖,随即扭头便走,姿势与方才前冲之时一模一样:右手拖着刀柄,左手微微虚抬,正是拖刀计!
文武双全的少侯爷郭兴当然也看得出来,他嘴角冷笑一声,随即飞身上前,在半空中与重新转身,扬刀在手的颜重武同时大喝:
“看刀(枪)!”
随即二人身形交错,只见自行高高跃起、主动卖了一个破绽的郭兴还是毫发无损;反而是用拖刀计诱敌的颜重武,不但‘倒戈一击’落在了空处,就连裙甲都被挑开了一半。如今暴露在外中衣之上,已经洇出了斑斑血迹……
还未等颜重武做出反应,一见自家主帅受伤,飞雄军护卫营的将士们便齐齐大喝一声,随即便犹如浪花一般涌上前去,顺势把受了枪伤的颜帅保护在了自家队伍当中;而此时此刻,本是胜了一招的郭兴却眼看着就要落入对方人潮之中。若是一旦如此,尽管郭兴枪法不俗,但在这样密集的人潮之中也完全无法施展开来,最终也只能化为一滩碎肉而已。
早在双方主帅斗将之时,先锋大将冯廉也便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家少帅郭兴。哪怕是郭兴已经胜券在握,这位老将军也丝毫没有放松过警惕。如今一见颜重武受伤败退,而自己少帅反有落入敌阵之中的危险,老将军伸手把将军盔一扔,从身背后抽出了一柄雪亮的厚背砍刀来,大喝一声便向前冲去,目标直指自家主帅郭兴。
一场混战就这样爆发开来,郭兴险些被飞熊军护卫营锐包围,尽管靠着一杆大枪左支右挡,但身陷重重包围之中,再加上战场地形过于狭窄,自己的双臂仍然被对方砍出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来。好在如同疯虎出笼一般的老将冯廉也及时赶到,手执一把厚背砍刀杀入了人群之中,生生地把自家少帅从包围圈中解救出来。
“呸呸呸……也不知刚才砍断了哪个倒霉鬼的脖子,喷了老子一嘴的血,真他娘恶心。对了少帅,打这种仗你还用大枪那可不行!您瞧瞧,这么窄的甬路哪有空隙让你‘抖杆子’啊!别看大枪距离长,但这么窄的一条甬路挤下这么多人,难不会被人近身……哦对了,吩咐下去,告诉咱们兄弟,所有用枪的人都给我换成大刀,上下轮动的开,才能用的上力啊!”
郭兴看着冯廉也手中那毫无美感可言的厚背大刀,心中也满是敬佩之意。别瞧自己文武齐修,又经过名师指点,可说到战场上这些不起眼的小问题,却都要靠着一步一个脚印,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经验。难怪总听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靠冯廉也这几句话,的确能让自家将士占到不少的便宜啊!
不久之后,挡在最前面的飞熊军士卒,便发现对方把武器都换成了厚背砍刀。尽管这些刀一看就是便宜货,可用在此时此地,竟然到了不错的效果!一时之间,飞熊军便被对方上下翻飞的大刀给砍的有些发懵,不由自主地节节败退开来……
是啊,从这场战役开始的时候,双方将士的心气就不一样。郭兴手下这些人早就被了打好了预防针:他们本都是先锋营的百战老兵,如今还抱定了必死的觉悟,此时见了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更是化身为闻见了血腥味的猛兽,双眼之中闪烁的,都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一般的气势。
而飞熊军之志,本就不在郭兴这八千骑兵身上,更不在保卫什么狗屁皇陵的圣旨之上。此时一见对方气势滔天,自己转过身去又是畅通无阻的安全退路,也就更没了心气。
按照颜重武事前所说,见到对方这个势头本该出谷休战,待对方气势渐弱,或者发起‘总攻’的时机一到,再另行安排的。可没想到大腿受伤的颜重武,与一个叫做傅忆的纤弱少年耳语了几句,便大手一挥道:
“告诉前方的护卫营撤下来,让刀盾兵上!”
郭兴手下八千人都是下了马的骑兵不假,可飞熊军却是整编整源的正规军!将令传下去没过多久,刀盾兵便已经冲到了不断后撤的前线之中,与战意正酣的平北先锋军接上了刃。
这些刀盾兵凭着宽大的盾牌掩护,还真稳定了自家那不断后退的阵线。而随着山谷当中的尸体越积越多。双方的战况变得越来越焦灼,两方主帅嘴边,也同时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马过江河 第236章 182.复仇之战(五)
两方就这样在这仄径之中,排着长长的队伍绞杀在了一起。除了偶尔会拽出几位还在喘气的重伤员以外,根本没有人后退半步。当然,身处拥挤的厮杀之中即便想要退走,身形也无法挪动半分。只得硬着头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或者盾牌,硬扛下敌人那如同潮水一般、无休无止的密集攻势。
这样的情况之下,什么兵甲质量,武艺高低都已经无从谈起。双方在谁都不肯、或者说无法后退半步的情况下,只能不停地继续往前线增兵,生生地把这原本曲径通幽的山谷,杀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随着战情的发展,战场之中的尸体也堆成了一座座‘丘陵’,他们流出的血液仿佛一天蜿蜒曲折的谷间溪流,最终与地面的泥土化为一体。这暗红色的溪水,把原本就有些湿润的峡谷甬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行;而因为脚下堆积的尸体,与愈加泥泞的道路,两军之中都有着无数的好手,都是一个不留神被绊倒在地之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在后方包扎完毕的颜重武此时有些面色不善,顾不上谷中传来的厮杀呻吟之声,对着傅忆大声喊道:
“有这个必要吗?为什么要与郭兴死战不退?既然我们志不在此,却为何又把刀盾兵送到前方?这不是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吗!”
尽管傅忆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是亲身经历如此惨烈的战争,对这位官家子弟出身的小少爷来说,还真是十分震撼。他看着双目血红、正在质问自己的颜重武,使劲咽了一口吐沫,指了指天上的日头说:
“其他的先都放一放,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我们可是携五万大军前来,奉皇命绞杀区区八千没了战马的骑兵。在如此巨大的实力差异之下,领军将领又是一向以作风硬朗著称的颜大帅你,若是刚刚交手便被这群强弩之末的孤军赶出了谷口,你认为郭兴会怎么想?而且如今才正午时分,还远远不到出手的时机……”
颜重武听了傅忆这一番话,冷静下来一想,心中顿时也有所领悟:是啊,自己用兵的风格一向铁血,而亲手训练出来的飞熊军兄弟们,自然也都是如此;而郭兴在方钧平那小子身上,就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若是自己没有后手的话,便一定不会后退半步,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留给敌人喘息之机;而郭兴对这些当然也都心中有数,如今自己若是故意漏出一个破绽来,是绝逃不开那只小狐狸的眼睛。
“可我们就继续这样的战法?那兵力上的优势不也就荡然无存了?”
傅忆白眼一翻:
“你以为人家郭少帅是傻子吗?若不是因为这个峡谷地势狭窄,十分有利于以寡敌众,他还会在这里等你前来一决雌雄吗?”
郭兴不知道颜重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颜重武也当然不知道郭兴这个疯子,脑袋里打的都是什么算盘。而他颜重武怕郭兴有所察觉,而郭兴不也同样怕颜重武嗅出危险的味道吗!
面对着跃跃欲试的老将冯廉也,郭兴心中的无可奈何也绝不比傅忆轻松多少。
“冯将军,我早就说过了,这阻击战不是为了歼敌,而是只是为了诱敌入谷!我知道您看着这种伤亡速度非常心痛,可您亲自入谷厮杀也于事无补啊!说句不好听的,您虽然是军中老将,但论起武艺肯定不如侄儿我呀!您再看看我胳膊上这些刀伤,难道您亲自前去,又能比我强上许多吗??”
冯廉也眉毛一挑:
“要是他颜重武不上当咋办?从开战到现在,不过才区区半个时辰,咱们的兄弟就已经折损了近一千之数!照这个速度再耗下去,又如何撑过明日正午呢?”
郭兴此时也挠了挠头,他又何尝不知道,如今的伤亡数字远超出自己预期之内呢?不过,尽管自己提前设伏也是为了歼灭敌军,但绝对不能现在就使出底牌!自己在山上埋下的硫磺火药是为了炸碎山石,以谷顶落石封死深入颜家沟腹地的飞熊军进军之路;若是如今便提前启用,虽然能够给敌人增加一些伤亡数字,而搬开挡路的碎石这番功夫,也保证能拖到明日正午,东海关梁京率军来援。但若是如此一来,自己心中那份计划也就彻底化为了一滩泡影。
所以郭兴决定,在己方没有走到绝路之前,绝对不能动此念头。
可若是就这样一直耗下去,自己这些兄弟又能撑多久呢?要知道敌军人数毕竟几倍于自己。若颜重武为求稳妥,只想维持现状,就这样跟自己打起消耗战来,他们简直没有任何失败的理由。
郭兴咬了咬牙,又攥紧了手中枪杆,朝着身后的旗兵招了招手,三个人就这样走入了山谷之中。
当那杆郭字帅旗重新出现在峡谷之中的时候,拥挤在谷道之中的平北军卒不由自主地分开了一条通路,看着自家少帅这份‘轻伤不下火线’的英雄气概,纷纷齐声叫好。这声音传到了双方交战的最前沿,硬生生让正在厮杀的平北军士体内横生出一股力道,目露凶光的把手中大刀挥了一个上下翻飞,竟然硬生生抵住了原本那不断后退的阵型。
郭兴一手拎着冯廉也方才所执的那把厚背大刀,而冯老将军也换上了两柄大号铜锤,这一老一小顺着那条闪开的人胡同,径直走到了队伍最前方。二人一见了对方的刀盾兵,话也不多说,直接轮动手中兵刃……
‘啪……’
一膀子轮开来,对方手中那刀痕累累的木盾骤然化做碎片,连带着藏在盾后的头颅一起,被击了一个粉粉碎!
“看见了吗?就这么打!他颜重武靠这么几块破盾牌,就妄想杀退我们平北军先锋营?你们还真就让他们杀了个节节败退?都歇会,看我俩的!”
说完颜重武一转手中大刀,与冯廉也一起,仿佛化身为落下凡尘的巨灵神一般,挥舞着手中那粗劣的武器,连人带盾的杀了一个秋风扫落叶相仿,仅凭着两位将军的勇武,竟然硬生生又把阵线顶回了峡谷正中。
看见自己主帅的战场英姿,平北军卒瞬间士气大涨,有几位看身形就知道是孔武有力的大汉,斜着眼睛咬着牙,狠呆呆地朝着自己手上吐了两口吐沫,顺势一搓之后,弯腰拎起战场上几柄无主的战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如此一来,原本不断后退的阵线算是在郭兴与冯廉也的‘督战之下’、加上几位英武的力士这才堪堪稳住。等这十几位力士力竭重伤、倒地长眠之后,被颜重武、或者说是傅忆,派到了峡谷前线的两百刀盾兵,也迎来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颜重武和傅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而为郭兴担忧起来:若他寻求的就是这般战法,也未太拿自大了吧?难道他以为,凭着自己身先士卒鼓舞士气,就能杀退五万飞熊军不成?这样的爆发一次可以两次可以,但凡人之躯终究还是有其极限的。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真到了那时节,他郭兴就算再怎么作秀,力气用尽就是力气用尽,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性。
不过若以郭兴之谋,就绝不可能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怎么可能蠢到这般地步?找一个‘死胡同’,单等着几倍于自己的敌军堵上门来呢?
可如今自己已经派方钧平率军护卫两侧山谷,表面上看去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可言,那郭兴到底打的又能是什么鬼主意呢?
颜重武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皱了皱了眉看了一眼身后同样神情凛然的傅忆,二人一对眼神,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
“……嗯,告诉弟兄们不必死战,我们兵力充足,前面的兄弟累了就换下来歇歇,咱们就是只靠耗力气,也能把那八千北燕人给生生拖死!”
待将令传到前方之时,所有还在奋力厮杀的飞熊军心中骤然一松。
如今自己后有退路,又有自家大帅的将令,谁又愿意硬着头皮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呢?于是,大批用脱了力的飞熊军撤出了峡谷休整,而前方又换上了一批生力军来维持阵线。尽管如此,士卒之间频繁的拉扯也带来了一些问题——相持不下的阵线自然开始出现后移与溃散的迹象。
这是颜重武亲口下的将令,他自然没什么意外之感;可当情况落到了郭兴的耳中,却让这位少帅觉得有些难堪。
他转过头来,对着身边正擦拭着血污的冯廉也说:
“叔父,咱们这诱敌深入的做派,是不是搞得太真了?颜重武已经开始替换疲兵了,是不是见我们抵抗之势过于凶猛,索性就打算在这山谷甬道之中,活活把我们给耗死啊?”
冯廉也如今也挠了挠头,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觉得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于是满怀忧虑地回答道:
“可能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们不怀疑咱们在峡谷之上设有埋伏了,也就不存在敢不敢入谷追杀的忧虑了……”
郭兴听完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那依叔父的意思?咱们已经可以放水了?”
郭兴深知自己毕竟是初次统兵,在临阵节奏之上的把控,远远不如这位冯叔父老辣。而郭兴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便是能够正视自己的缺点与无知。
冯廉也来回摩挲着下巴,又看了看天色,语气略带踌躇地说道:
“激战正酣之际诈败诱敌,这做法可有些危险呀……”




马过江河 第237章 183.复仇之战(六)
冯廉也不愧是一员沙场老将,即便在兵法韬略上无法与郭兴相提并论,但其对于战局细微之处的把控,还真是异常老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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