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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江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溪柴暖
“哎!黄公子不可如此轻佻。实话实说,其实梁某也并不信那鬼神之说,可漠北与我北燕此时毕竟还是盟友,而这些萨满巫师也是盟友释放出来的善意,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们再赶回草原去吧?要知道,这些萨满巫师,无论幽北三路还是漠北草原,甚至是西疆川蜀,其地位都异常尊崇;若梁某对他们有所失礼,那无异与侮辱整个萨满神教;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些萨满巫师虽然有装神弄鬼的嫌疑,但无论是他们独门传承的萨满秘药、还是萨满教中典籍曾记载的守城之术,对于我们平北大军和这满城的百姓而言,却都是受益匪浅的呀……”
说到这里,梁总提拍了拍仍然一脸不屑之色的黄原,摇头晃脑地说道:
“黄公子年少气盛,日后定有一番远大的前程;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又是未来的生意伙伴,如今梁某就放肆直言,送黄少爷您一句话:这什么人都有他的用处,万万不能依照自己的好恶一概而论。就如同这些萨满巫师,我不听他的鬼神之说,只用他们的经验与秘药便是。”
烈炎听到梁京这番教诲,表面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暗地里却乐开了花:
“我的梁大哥,我的梁总提啊!这些萨满巫师您就敞开了用吧!我们何文道大萨满的秘药,可都是萨满教千百年传下来的好玩意儿,千千万万不可浪了呀!”
送走了十几位财神爷,在场所有文武官员,包括诈称‘漠北’萨满的何文道,连带着他手下的五十几位萨满巫师,一起进入了帅府的议事大堂。皆因为他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天黑出发,尽快援救颜家沟战场,把幽北最后一支、也是唯一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飞熊军,彻底绞灭一空。
这些萨满巫师与军中将领入堂议事之后,东海城关之中却出了一档子不大不小的意外。
这西城门外大营驻扎的十五万大军,加上东海关城内的三班衙役,全部都拉起了肚子。当然,在这样的时间出现这样的问题,倒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尽管看似是集体中毒之症,但却没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在饮食水源之中投毒。皆因为就算再好的军粮送到前线,在这个春雨时节,经过这一路的运送,也难有些发霉变质;在加上水土不服之类的环境影响,拉起肚子来也实属正常。
而且这种拉肚子,与被人下泻药毒物那般拉法不同;虽然跑茅房的次数多了一些,但拉完之后便会感觉周身通畅舒服。这东海关前不比燕京,由于吃不到新鲜的水果蔬菜,很多军士都患上了很严重的大便秘结之症;如今几趟茅房跑下来,简直是身轻如燕,心情都好了许多。还有不少军士都认为,这是那些郎中在饮食中落下的方子呢!
无论这场群体性腹泻的原因,究竟是投毒还是吃了腐败食物导致,总之在梁京等人开会的同时,这东海关的防备力量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而军中传令官前来通知梁京之后,梁京自然就吩咐那些漠北萨满巫师,以及北燕的随军郎中,前去共同为患病的军士诊治一番。尽管双方用药与行医手段截然不同,但眼下战事迫在眉睫,甭管这些人使的都是什么路子,能拔脓的便是好膏药。
于是,何文道这五十多位萨满巫师,再加上以十四为首的四名冬至弟兄,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这些人从库房中堆积如山的货物里,挑出了一件件拆分成各式零件的取水工具;之后又从东海关许多不起眼的角落里,挖出了一坛坛的大酒瓮来;这些人仿佛要参加一场‘涂鸦大会’一般,用手中组合而成的竹木水枪,把酒瓮里的液体全部均匀地喷洒到了东海关中各个角落。
完成一切之后,何文道带着所有萨满走到了西城门外,传梁京梁总提之命,让他们有序进入城中,按顺序医治腹泻之症。
在最后一名城外驻军进入东海关之后,十四与三位冬至兄弟便把空荡荡的西城门落上了门拴,随即便开始一车车地搬运起堆放在仓库之中、那些南康公子哥们留下来的‘珍贵货物’。
按说他们那些动作并不算小,但冬至四人已经在东海关当了好些日子的民夫,每日都是这样推车送料、修葺城墙城门,干一些民夫的活计。而如今满城皆是腹泻不止的病号,也就更根本没人注意到四个聋人民夫都在忙什么了;
而与此同时,大萨满何文道也与北燕来的随军郎中们,当街开展了一次‘治病救人技术比拼’活动。让北燕郎中郁闷的是,这些萨满巫师并不来自己那一套望、闻、问、切的诊疗手段;反而都只拿出一个瓷瓶,也不问对方身体如何,病情轻重,只让对方深深嗅上一嗅,那无穷无尽的便意竟然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且最让这些郎中纳闷的,便是他们根本没时间搞清楚,这次群体腹泻事件的根本病因。因为眼下的东海关,已经被十几万腹泻的兵卒塞得满满当当,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为何会导致粪便发出这种刺鼻臭味,那些北燕郎中愁白了头发,也没想起个缘由来。
而这种奇怪的刺鼻之臭,其实并不神秘,也不复杂。它是两种味道组合在一起的。
臭味当然是来自于粪便之中的味道;而那股刺鼻的味道,却正是十四与何文道从深埋在地下的大酒坛中取出,泼洒到全城每一个角落里的黑色液体。
这种东西,按照萨满教典籍之中的记载,叫做火神露;而在上古典籍的残本记载当中,也被成为猛火油!





马过江河 第240章 186.心意相通
此时此刻,东海关的战前作战会议已经彻底结束,而如今东海关中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平北军总提调官梁京,才刚刚走出帅府大门,便被城中街道拥挤的景象,与四处弥漫着的刺鼻恶臭味给惊了一个措手不及。
方才在府中开会之时,由于屋中焚有熏香,所以即便城中已经恶臭弥漫,也没对诸位大人造成什么影响;可如今众人一走出帅府大门,这股恶味便顺着鼻子直冲头顶。
“……传令官,这城里是什么味啊……!粪车翻在哪条街上了吗?赶紧看看去!”
梁京与诸位大人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吩咐道。没过多久,传令官便跑回了帅府门前。
“回梁大人,这臭味应该是患恶病的军士们腹泻……不过大人无需担心,方才下官已经问询过医官了。他们说漠北的萨满巫师手中,有一种治疗腹泻的秘药,患病的军士只需深深一嗅,便可以彻底治愈腹泻之疾。如今他们正在加快治疗的速度,而萨满秘药的效果也极为立竿见影。照这个速度看来,想必在一个时辰左右,大军便可以举行出征的誓师大会了。”
梁京一听这个‘喜讯’,抬头看了看还没完全落山的太阳,才彻底放下心来。其实在得到军营之中流传腹泻恶疾的消息之后,他的心中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生怕因为这不合时宜爆发开来的恶疾影响,会贻误了少帅绞尽脑汁才获取到的战机。若是一切真能按照传令官所回禀那般,还的是不会影响到大军拔营出征。
大喜过望之下,梁京也顾不上捂着鼻子,一拍传令官的肩膀说道:
“好!好!想不到这些萨满巫师虽然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手上还真有其独到之处!见效如此迅速的灵药,梁某还真是闻所未闻!带他们领头之人前来见我,我要代陛下与少帅,好好感谢这些萨满巫师一番。”
传令官见一天乌云散去,也挂上了一副笑脸,依命而行。可没过多久,又面带为难之色地跑了回来。
“回大人,咱们的医官说,萨满大人把所有的秘药都留在城中之后,所有人都出城采集制药的材料去了。”
梁京闻言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些不安,但这个情况也合情合理。而且大战在即也来不及仔细深究。只是转身回到点燃熏香的帅府之中,临走前还对那个传令官嘱咐了一句:
“军情如火不得耽误时日,嘱咐所有随军医馆加快诊治,最好在半个时辰之内,把所有患病军士全部治愈……至于那些漠北来的萨满巫师,若是采药回城之后,便立即请他们来帅府见我。”
吩咐完传令官,梁京便带着一众大人们回到帅府正厅,静候战机到来。
与此同时,先锋大将冯廉也,与飞虎军主帅颜重武的一场厮杀,也终于分出了胜负。饶是老将军冯廉也老当益壮、战法熟,但也逃不开岁月的无情侵袭。面对颜重武身怀正值盛年的血脉气息,与天赋加身的虎狼之力,最终只得败下阵来。
而那六位嘴里不干不净的兵痞无赖,下场更是凄惨。开战之际还能凭着家传的武艺与过人的胆识,在一众飞熊军士的围攻之中游刃有余;可这交手的时间一长呢,就渐渐落了下风。
因为在这两位主将的心中,都还存着一份拖延时间等待战机的念头,所以场面上虽然打的极为热闹,但其实谁都没存着急于求胜的死战心态;可这几位兵痞泼皮,自幼混迹在燕京城中,那可都是横惯了的主,出手便是奔着要人命去的杀招。这并非是他们辣手无情,而是他们所习学的家传武艺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反而大多都是自家先祖在战场之上,经过千百场的浴血厮杀总结下来的经验而已。这样的功夫若是无法全力施展,那真的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既然他们下手之际从不留情,那飞熊军士卒的反击自然也都是拼劲了全力。
可如此硬打实凿的功法虽然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但却有一个不得不正视的弊端——那便是需要很大的气力。随着气力飞快的消逝,这些兵痞们开始还能把手中大刀舞个虎虎生风;可大约过了一炷香之后,举手投足就难会带上了一些绵软。
皆因为这几位小爷本就是纨绔子弟出身,吃喝嫖赌的花样,就没有一位小爷是玩不明白的。而平日里无论是燕京街头打架斗殴、还是军中兄弟比武过招,凭着祖传的武艺也从来都没输过;可真放在战场之上长时间迎敌,需要的可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气力了。
饶是这样,只凭着六个没什么力气上身的兵痞,也足足轮番砍杀了近五十名飞熊军护卫营的军士。按常理来说,若是一片混战的开阔战场之上,若是有这样六名进退有序、配合有法的小‘组合’,其他的士卒都会下意识地绕过他们,找些看起来像是‘软柿子’的瘦小敌军来,捏上一捏;可如今两军身陷颜家沟谷道之中,身后有自家弟兄、前方有自家主帅,敌人杀到面前,根本已经是避无可避的!
而且最主要的,便是这几个人愈加粗笨的喘息与十分明显的脱力,也看在了每一位久经沙场的飞熊军士双眼之中。这六个敌军凭着彼此之间的配合,已经斩杀了许多兄弟。不过此时此刻,他们已呈现出很明显的脱力之相,在自家兄弟的车轮战下必会失手。而谁若能趁着对方一个不留神,一刀把对方斩于自己刀下的话,那可就是自己扬名立万的时运到了。
所以尽管这六位‘杀星’手底下狠辣无比,但对面的飞熊军士仍然仿佛不要命一般,不停地朝这六位唾手可得的‘战功’递着家伙。领头的向小爷一个不留神,本就如同灌铅的手臂突然一软,抵挡对方攻击的刀背,抬起的时机慢了半分。下一个瞬间之后,身上便添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这位一击得手的少年军卒,脸上的稚嫩之色还未曾消退,看模样绝对不超过十八岁的年纪,此时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掌中兵刃。
其实他方才也只是随大流地挥舞着掌中钢刀,并没报什么建功立业的奢望;可万没想到自己随意的挥出一刀之下,竟然还真的中了头!
“……我我我……我伤到他了!”
这小伙子高兴的大声叫嚷着,随即便被向小爷一刀抹开了喉咙。直至咽气之时,这小伙子脸上的兴奋之色仍然没有尽数褪去,他只是躺在地上,双眼而且地注视着向小爷身上那道自己亲手砍出来的伤口,嘴巴徒劳地一张一合、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向小爷的肩膀被他一刀砍在了实处,开始还未曾有血液流出,只是皮肉分开了一道宛如幼儿小嘴一般的裂口,皮肤之下那白花花的锁骨也自然暴露在在场众人眼中;而下一个瞬间、在他抹掉了敌人喉咙以后,那道骇人的伤口终于犹如山泉流淌般的满腔热血。这热血顺着他那赤裸的上身蔓延开来,没过多久,向小爷整个人便披上了一层血衣。
“妈的!太长时间没练功了,动几下膀子就见了喘。要不然还能被这样的废物点心给伤着?”
向小爷尽管已经血流不止,但无论是口里嚷的还是脸上带的,都仍然不见一丝软弱,还真不愧是大丈夫本色。
这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做‘打的一拳开,得万拳来’。这句话意味深远,但对于挂了向小爷来说,伸手这一刀,便已经在敌军眼中等同于露出了败相。
下一个瞬间,宛如嗅到了鲜血的鲨鱼一般,无数立功心切的飞熊军士齐齐涌了上来;只掀起了几个浪花之后,满身江湖气的向小爷便被人潮卷翻在地,化为了一滩肉泥。
其余五个兵痞也比他好不了多少,面对犹如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数不清杀不尽的敌军士兵,最终下场都是体虚之后见伤,见伤之后失手,失手之后败亡,最终同样落了个万刀加身,毙命当场的结果。
老将冯廉也在颜重武那不知疲倦攻杀之下勉力抵挡,本已有些气虚力弱,此时一见自己手下最喜爱的六位骁将,尽数殁于敌潮之中,连个囫囵尸首都没能留下来,心中顿时大乱。这心一乱,眼神与抵挡的招式自然也乱上了几分……
冯廉也终于还是露了空门,在颜重武的一脚之下,直接坐在了地上。颜重武上前欲擒,反被周围浑不在意性命的平北军士,生生冲出了三米开外。有一个飞身上来,想要扑抱自己腰腹的士卒,凌空便已经被自己挥手刀斩两分,可他的上半身仍然还是牢牢地扣在了自己腰腹以上。直到他闭上双眼,那紧紧扣在自己身上双臂才缓缓垂落在地……
被逼退的颜重武便放弃了生擒冯廉也的心思,皆因为他心里非常明白,这场战事的胜负之手,根本就不在冯廉也这老朽、甚至也不在这颜家沟战场;
而在自家军士保护之中才逃出生天的‘败将’冯廉也,看着天空最后一丝光亮也是不见丝毫馁意。
二人虽然各为其主,但心中的念头却出奇的一致。
他们都在盼着天色黑透,也在盼着东海关传来的消息……




马过江河 第241章 187.火神之灵
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从茹毛饮血的远古时期,人类遇见了‘火’这种自然现象之后,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慢慢加深了对火的认识,也借助了火的力量,与野兽那般的生活方式彻底区分开来。人类学会了用火来制作熟食果腹,也学会了用火来驱赶野兽自保狩猎,还学会了如何用火来取暖、如何用火来制作工具等等等等……
当然,时至今日,火给人类带来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死亡与灾难。因为人类在学会如何运用火来辅助生活以后,也学会了如何用火来伤害他人。
就在颜家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颜重武与冯廉也,战罢手回归本队的同时,由打西南处的一座高山之上,飘出了浓浓的黑色狼烟……
这道狼烟一起,刚刚激战过后,此时正在饮水的颜重武突然双眼放光,与傅忆对视一眼,低声齐喝:
“终于来了!”
这道黑烟在最后一丝的余晖之下,其实并不如何显眼;但落在期盼了整日的颜、傅二人眼中,不亚于是最为耀眼的光芒;而这一道狼烟,也同时落入了正在帮冯廉也卸甲的郭兴眼中。
随着这道狼烟而来的,便是谷外传来的鸣金之声。随即谷中便传来了纷乱嘈杂的喊杀之声,还未等郭兴出言询问,便由谷中极速跑来了一个满身血污的青年将领:
“禀少帅,飞熊军鸣金兵,此时已经全军撤出峡谷甬道了……”
他这一句话出口,郭兴和冯廉俱是一惊。这一老一小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郭兴又问向这个青年将领:
“怎么会鸣金兵了?难道他们死伤数目已经达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吗?”
这位青年将领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刚刚卸下了铠甲,此时正在上药的冯廉也。冯廉也仿佛知道他为难的原因,所以并没回头,只是向后挥手说了一句‘直说无妨’,便吩咐军医继续上药了。
“方才冯老将军久战之下乱了半招,而为了救下冯老将军,弟兄们难乱了阵型……时至老将军安全退入谷中之后,我军已被敌人突进二十步有余。所以按照当时的局面来讲,反而是我方暂时居于下风……末将也不知为何,就在我军已露颓相之后,敌人反而鸣金兵了。而且……他们主动退军的方式也有些奇怪,竟连垫后之军都没有安排,一窝蜂地涌向谷口之处。而末将为了一探虚实,还亲身上前砍杀了一番。可对方并不恋战,任由末将追杀,在丢下十几具尸首之后,便全部撤出谷道之中了。”
事出反常而必有妖,以郭兴对颜重武这个老对手的了解,只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大事,颜重武是绝对不可能退去的如此仓促、又如此坚决的:
“冯叔父,会不会我方埋伏于两侧山顶之上的五百甲士,被颜重武察觉了?”
冯廉也闻言抬起头仔细望了望,发现山顶之处并无异样,也颇为不解的说道:
“我事先与那五百甲士有过约定,若是暗中埋伏被敌人发现,便让游曳在外的斥候,在我们身后的山顶之处悬挂一道红旗用于示警。可如今山顶并未悬挂红旗信号,也就是说我们暗中埋伏的甲士并未露相。而且这五百人埋伏的位置也极为分散,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全靠着在林间穿梭的斥候代为传递。这么多、又这么分散的暗桩,不可能被同时拔掉,更不可能连悬旗示警的机会都没有。”
郭兴点了点头,也觉得冯廉也所言不谬。但转念一想,又生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按照此时的天色,东海关的梁京与其麾下的十五万大军,应该才刚刚出城。所以颜重武不得不退兵的紧要之事,就必然不是受到我军夹击了……哎?叔父您说,会不会是他颜重武故布疑阵,做出一副仓皇撤军的姿态来,诱我等出谷追杀,其实是一招引蛇出洞之计呢?”
冯廉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语气略带黯然地说道:
“说不好。若依照往日他用兵的惯用手法来看,此子性格诡诈,用兵施策也最好行危行险,根本不可能用出这么粗糙而直白的手段;但方才临阵对敌之际,某与他有了面对面的交往之后,又觉得颜重武虽然不是什么粗鲁莽夫,但其心其智其才其量,据某看来也不过尔尔……也不知这是他韬晦藏拙,还是真的有了两副面皮。”
郭兴想了想,再抬头看了看山谷之上的埋伏之处,再想了想颜家皇陵附近埋下的引火之物,终究心有不甘。于是经过了一番仔细思量,开口对冯廉也说道:
“东海关城防坚实,兵马粮草更是足矣支应百日。莫说是他颜重武、即便是倾尽幽北之兵,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给东海关带来破城之危。为了避中计,侄儿想以不变应万变,就在这里等到我们与梁京的约定之时,与他兵合一处之后,再另行定夺。届时虽然有功亏一篑的可能,但也未必没有其他的转机。”
这一句话说出口来,冯廉也听到也是极为难过的。郭兴能做出这个决定来,就证明这个少帅,已经向当初的执念妥协了。
与此同时,东海关内的十五万大军,尽数聚集在东城门广场以前,而梁京站在高台上,举行起了出征誓师大会。
梁京净手焚香、祭拜了天地人三才之后,便当着众将的面便割开了自己的左手,仰头喝下血酒之后,一挥手便把酒碗摔了一个粉碎,一番做派衬托着这位略显发福的文官豪气冲天:
“将士们,此一战,将是我们与幽北蛮人的最后一战!若此战功成,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的竖子颜重武,还有幽北伪帝颜狩,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平北军的每位弟兄的大名,都将载入北燕王朝的史册之中;届时诸位也可以凭着浴血拼杀获得的赫赫军功,封妻荫子!拜将封侯!彻底过上安宁富足的太平日子了!梁某人在此,先拜谢诸位了!”
别瞧梁京是个文官,但如今披挂上一身将军甲胄,腰悬利刃站在高台之上,还真有那么一丝威风凛凛的英雄之气。在他的鼓噪之下,每位士卒都饮下了碗中的征酒,口中高呼‘必胜!’
显然,这十五万平北军的士气,已经达到了顶峰之时……
“天地相合,则万物生;万物有灵,五色五行。梁京啊梁京,尔静听吾言:你主元庆,残害生灵,慢侮天地;悖伦逆理,歌祸颂殃;不顾大忌,秽乱天术;发民于冢,攻劫丘陵。此其逆祖辱灵之大罪也!”
本是一片庄严肃穆的誓师大会,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道清亮空灵的男子之声。在场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包括梁京在内,城关上下的十几万平北军,都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半空之中、正悬空而坐着一位谪仙般的‘男子’。
这男子披发赤足,‘凌空’悬坐于半空之中;在他肩膀与头顶之处,还各有一团幽幽燃烧着的小火苗,在夜空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亮。随着‘数逆讨罪’的檄文在半空中不住回响,众人借着他身周的三团逐渐亮起的‘灵火’,才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这不住回响的嗓音极为清亮,但悬坐半空之中的上仙。双唇却仍然紧紧地闭在一起,只是在嘴角处勾勒出一抹悲天悯人、宝相庄严的微笑。
这副奇异的景象,直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个目瞪口呆。包括梁京在内,都傻愣愣地看着半空中这位降世临凡的‘上仙’。
“梁京,尔还不幡然醒悟吗?”
这位上仙紧闭双唇,但这声音仍然十分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位军士的耳中。
不过梁京毕竟是个读书人,多年来又身居高位,自然见识不凡。虽然一时半刻没有想明白这‘神仙下凡’的奥妙所在,但也能强自按下心中疑惑,脸带不屑之意地出言讥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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