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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没味
现在他莫名有点对王启河的心情感同身受,以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王启河愿意跑整个学校花一天的时间只为看林倩的一个笑脸,现在他突然能明白那种感情了,只不过自己幸运的多,也不幸的多,幸运是因为他和他想看的笑脸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幸也因如此。
见秦救不说话,杜予声全当他默认了,他勾唇笑笑:“他俩上周新买的护理液你用过吗?特别香。”
“护理液?”秦救在水池边找了一圈,看到一个白色的袋子,拎起来问,“这个?”
“对。”杜予声点点头。
“怎么用啊?”秦救眯起眼睛看上面的使用说明。
“在清洗的最后一遍时漂一下就行。”
“漂一下就行?”
“嗯,就漂。”
“你们要嫖谁?”南宫洋正好开门进来了,睁着他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兴冲冲地问。
秦救和杜予声对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然后同时指向对方:“嫖他!”
大一的生活在俩人都有了一份工作后似乎越过越快,似乎转眼就到夏天了,秦救和杜予声每天固定的话题除了“吃什么?”“睡了吗?”还多了一个“我今天差点被那姑娘气死。”
不过秦救说的姑娘只有一个,就是曾安落,而杜予声指的是一群。
“最让我头大的是那个陆羽,咱们直系学姐,还和林倩是室友,”杜予声一边说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我室友在追她室友,我能说她吗?我怎么着得给点面子吧?结果陆羽和你教的那丫头一样,见我给个好脸色就天天拉着我说闲话,我还以为她要追我呢,吓得老子又来了一个现场出柜。”
秦救听得有点好玩:“然后呢?”
“然后她更高兴了。”杜予声说着,吐出一口满是无奈的浊气。
秦救笑出声来,肩膀在杜予声幽怨的注视下微微耸动着。
两人正聊着,王启河突然咋咋呼呼地闯了进来,门撞在没贴瓷砖的白水泥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秦救皱起眉:“你们一个个的都把门当沙袋使呢?”
王启河难得连个呵呵都没打,做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高难度的地板摩擦运动,两脚滑在地面上直接溜到了秦救和杜予声的面前,把手机举起来猛晃:“你们看你们看。”
“哎哎哎,手别抖。”杜予声摁住王启河的胳膊。
王启河的手机页面停留在他们学校表白墙的官方qq账号上,杜予声和秦救已经在上面被挂过好几次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只是这次的主角不是他俩中的任何一个。
“南宫洋?”秦救喃喃地念着上面被表白方的名字。
王启河无比兴奋地说:“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秦救和杜予声对视了一眼,同时打开手机,翻到那条说说。
“我靠,真的是,”杜予声感叹道,“这长照片还挺好看的,人都白了。”
秦救翻到最后一行字:“这个表白的居然没匿名?方晚?”
这话说完,杜予声和王启河同时没了动静,秦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两人不太好看的脸色:“怎么了?”
王启河脸上的兴奋已经褪去了一半,嘟囔着坐了下来:“居然是方晚?”
“方晚怎么了?”秦救依旧不明所以。
杜予声浅浅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救的肩膀:“你知道咱们学校,东南西北四大丑女吗?”
这个称号听上去非常不尊重人,秦救下意识地皱起眉摇了摇头。
“南乌鸦、北蛤|蟆、东狗熊、西恐龙,方晚就是那个‘北蛤蟆’,”杜予声慢慢地把背靠在椅背上,“陆羽和我说的,她说是贴吧里的一些男生为了好玩弄出来的称号,脑残。”
“当事人知道吗?”秦救问。
“这事儿传得我都知道了,她们想不知道也难。”杜予声一耸肩。
王启河挠着头皮吐槽道:“这下真是瘌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顶多是瘌蛤|蟆想吃周黑鸭,”杜予声说,“我见过方晚一次,人挺开朗的,长得也不差,就是痘痘多了点。”
秦救听得出来杜予声说得比较委婉,估计这个方晚确确实实长得不算好看,他在评论里面一翻,居然翻到了一个人发的图片,上面配了行字:【来品品这个方晚的长相】
图片上是一个比较模糊的侧脸,但是还是能看清对方的粗框眼镜和满脸的痘印,这条评论下面的有几条回复极为难听,大约是因为杜予声对方晚的印象不错,加上方晚又喜欢的是自己的室友,所以看得秦救心里有点冒火。
王启河显然也看到了那几条回复,也很不爽地嚷嚷起来:“我日这些人什么嘴脸?我觉得这姑娘挺好的!”
杜予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刚刚谁说人家瘌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王启河红着脸想争辩两句,这时“天鹅肉”刚好推门进来,看着三双齐刷刷盯着自己打量的眼睛略略尴尬了一下:“怎么了?”
“你知道方晚吧?”王启河试探地问。
南宫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挠了挠脸:“你们看到啦?哎,我也吓了一跳。”
秦救抬眸问:“你对人家什么感觉?”
南宫洋抬起头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方晚人很好,但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喜欢我大概也是因为和别的男生比,我对她比较好吧,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了......”
秦救和杜予声对视了一眼,杜予声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一个自卑的人喜欢上了另一个自卑的人。
听上去很浪漫,像极了一部互相救赎的剧本。
但是剧本只会渲染浪漫,现实里的人大多走不完不浪漫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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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姑娘啊 擦干你脸上的泪水,那个少年他不值得你这样心碎,姑娘啊,看看你周围这雨后的晴朗,还有虹,就挂在那天上。”——《荔枝大娘》 比心。





杠上 荔枝大娘(二)
南宫洋对方晚的表白一直没作出回应,虽然他看上去粗心大意的一个男生,但其实情商挺高,他明白直接拒绝会有损女孩子的自尊心,于是他就直接拉远距离,这样一来一般人都能看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然后也就会识趣地放弃了。
但方晚似乎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自从那次表白之后,方晚出现在404四人视线里的次数就多了许多,每次南宫洋远远地看到她就吓得面无人色,脸上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白了许多,比擦了层粉的效果都好,接着南宫洋丢下一句“帮我顶住!”后连爬带滚地跑了。
留下方晚对着剩下三人气得跳脚。
按正常得规律来说,不好看的女孩子看到好看的男孩子总会羞涩一点的,但是方晚却极有气势地瞪着杜予声和秦救:“看什么看!”
杜予声和秦救立马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却在背后人坏话!癞蛤|蟆是吧?怎么不喊了?”方晚冷笑着说。
“不敢不敢。”杜予声和秦救连连摇头。
杜予声和秦救有点儿冤枉,他们只是在议论方晚的绰号是哪个**取的,结果正好被她听到了,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方晚瞪了他俩一眼,总算转身离去。
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卸下自己肩上紧绷的力气。
这姑娘,太彪了。
但是最彪的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这学期期末,方晚最后一次在堵住南宫洋是在宿舍楼下,这时南宫洋正洗完澡打算去食堂打水,穿着一件灰色的背心和黑色的短裤,惊恐万分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方晚。
这次很不巧的没有一个室友跟在身边,以至于南宫洋跑都跑不了,周围经过的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围在两人身边,南宫洋被方晚幽怨的眼神瞪得几乎瑟瑟发抖,甚至有点害怕地拢了拢衣领。
方晚自从追南宫洋以来,受过很多嘲笑,但是她一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南宫洋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像锥子般扎在她已经有些破碎的心上,立刻就红了眼睛。
方晚看着他,慢慢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缠着你很恶心?”
南宫洋的头几乎摇出了幻影:“不是。”
方晚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却强撑着一滴没有掉下来:“那是因为我丑吗?”
南宫洋接着摇头:“我自己也不好看,从来不觉得你丑。”
“那是为什么?”方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南宫洋低下头,没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方晚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等南宫洋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方晚的背影了,只有两块滴落的浅浅水痕残留在地面上,他看着那两块略深的印记,在原地站了很久。
这时候杜予声和秦救还在寝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杜予声和大爷似的躺在上铺,从窗帘里探出一只套了两根皮筋的手,嬉皮笑脸地求秦救帮他打一份水回来。
“叫爸爸。”秦救进行日常的父子相认活动。
“爸爸。”杜予声一如既往地配合。
“叫爹。”秦救抬起头看着对方。
“爹。”杜予声笑着坐起来,冲秦救骚包地挑了下眉梢。
“叫老公。”
一瞬间,寝室里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空调停止了运转,连楼上宿舍都没了脚步声,空气冻住了般,卷不起一点风声,刚刚那短促的三个字像天外飞来的一块巨大的陨石,把周遭砸成了一片死寂的废墟。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无色的空白,秦救被自己内心的咆哮震得耳鸣——傻|逼!秦救你他妈就是一个傻|逼!
他呆站在原地,眼里映出杜予声整个人僵住的模样。
杜予声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披下来的,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和衣领上,但是对方却毫不在意,方才二人插科打诨时他微微歪着脑袋,双眼皮褶里都塞满了的笑意,额头和睫毛上一片湿润,在未干的水珠下缀着星光,秦救几乎被这个笑撩得呼吸一窒,血液流动似乎都不通畅了,以至于大脑一瞬间供血不足,智商直接掉线,才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耳膜被心脏的跳动敲得嗡嗡作响,秦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拔腿就跑。
但是下一秒他听见上铺传来一声故作尖细千回百转的“老公~”,接着就是对方疯狂的笑和床板被锤得颤抖的哐哐声。
“卧槽哈哈哈哈哈我好恶心哈哈哈哈哈哈!”杜予声笑得整个人趴在了床单上,垂下来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侧脸,依稀能看到对方张狂的笑脸。
秦救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耳根都快烧了起来,瞧着杜予声笑得愈发开心不由得急了,但张开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眼睁睁地看着杜予声在床上一阵一阵地笑得发颤。
“别笑了……”秦救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怎么?”杜予声抬起脸,露出一双闪着促狭光芒的双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舅,你道行略浅。”
秦救有些愤愤地瞪着他:“是啊,哪有你道行那么深,脸皮那么厚。”
两人说着又要吵起来,宿舍门却被轻轻打开了,这点轻微的声响让他俩同时闭上嘴,一起看向慢慢走进屋里的南宫洋。
南宫洋的脸色实在有些难看,杜予声这才住了笑,扒在床栏杆边低头问:“你怎么了?”
南宫洋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把方晚拒绝了。”
杜予声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说:“挺好的,不要吊着人家。”
南宫洋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气色很差,”秦救在一边给南宫洋倒了杯水递给他,“发生了什么事?方晚骂你了?”
南宫洋摇了摇头,粗略地说了一下经过,然后用一只手搓了下自己的脸:“她肯定很受伤。”
“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秦救问。
南宫洋先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声音沉闷:“喜欢一个人太难了。”
接着南宫洋顿了顿,接着说:“我喜欢她又怎么样呢?我长得丑,家里不富,自己也没什么前途,现在拿着爸妈给的生活喂饱自己就不错了,交往后肯定要给女孩子礼物的吧?我哪有那个闲钱,我连带她吃顿日料的条件都没有!刚开始人家肯定说不介意,但是长久下来,朋友之间聊起,父母问起,发现她连个小首饰都没有,和我在一起肯定会被指指点点,她本来就自卑,这么一被刺激,到时候不还是分手?”
杜予声轻声说:“我觉得方晚应该是很懂事的那种女孩子。”
南宫洋摇了摇头:“就算她有那么懂事,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我......我受不了对方因为我受委屈,我看不得她受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
一般来说杜予声会潇洒地一挥手表示那都不是事儿,可这次他只是微微垂首,在鬓边散开的发丝把双眸遮得朦胧不清,秦救只能模糊地看到他把唇抿成了一条泛白的线。
秦救在心里挣扎了一番,也没有继续劝南宫洋想开点,他很清楚现实有多难。
喜欢一个人有多难。
这个话题最后以他们三中的某一人的叹息声为结尾。
但他们也没力去关心其他了,期末考很快就来了,最后一门社会学概论的考试给整一个大一盖了一个结束的章。
一整个学年,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过去了。
想着两个月不用见到杜予声,秦救心里猛地失落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
他以前觉得在家里面对祖父和姐姐的苛责已经是世上最让他喘不过来的事情,后来他才发现面对杜予声才让他窒息。
这人每晚都睡在自己的上铺,他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在床上翻动的声音,甚至掀开帘子他就能看到对方不安分的胳膊从栏杆的缝隙里探出来,直直地垂下,指尖似乎快探到了他的鼻尖,在他眼前一下又一下地摆动着。
很像家里钢琴上的那台节拍器,指挥着最美妙的乐曲。
乐曲每晚都这样一直绵延到梦里。
梦里高唱着他在白日里不敢流露的喜欢。
梦中的一切如此真实,撩拂着被埋藏的爱意,最后化为欲火,灼灼燃烧。
然后梦醒了。
秦救睁开眼,耳边的滴答是钟表第几万万次的移动,望着眼前的一片昏暗,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紧贴着杜予声后背的床板,而是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秦救在睡眼朦胧中突然发现家里的天花板原来有那么高。
秦救从毯子里伸出手举到眼前,眯起眼,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一点点地紧了手心。
杜予声,一天不见,一点想你。
十天不见,十分想你
后面的四十六天,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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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进展正常,下周就能看到他俩在一起了
比心




杠上 小半(一)
“响响,你的手机。”
秦救刚从祖父的书房里出来,他妈祝心兰似乎已经站在门口等他有一会儿了,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
“谢谢妈。”秦救一边接过手机一边摁了摁眉心,站着一动不动被祖父教训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他的头有点晕乎。
祝心兰颇为担忧地看着他泛白的唇色,伸手轻柔地抚摸了下他的侧脸:“在家不开心是吗?”
秦救摇摇头:“没有。”
祝心兰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别怪你爷爷,他也是想为你好。”
秦救垂眸点点头:“我明白。”
祝心兰蹙着她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忧愁之色溢于言表,两只手缓缓地摩挲了一阵后说:“一个暑假,怎么都不和同学出去玩的?”
秦救脸上浮起一层尴尬:“我和中学同学关系不很好,您是知道的。”
祝心兰抿了抿唇,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了起来:“其实我刚刚帮你接了一个电话,是你室友的。”
秦救顿时一愣,虽说他心里无比清楚会是谁,但嘴上还是问:“哪个?”
“杜予声?是这个名儿吧,”祝心兰渐渐露出笑容,“很活泼的孩子啊。”
这个听上去人畜无害的形容让秦救嘴角抽了抽:“他说什么?”
“我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接问你要不要来重庆玩,”祝心兰说,“然后我说你和你爷爷在一起,他似乎吓了一跳,半天没吭声,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小了,还夸我温柔呢。”
祝心兰说着就笑了起来,似乎对杜予声的印象颇好。
秦救干巴巴地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杜予声在电话那边眉飞色舞哄他妈的表情。
“我听着觉得你俩关系挺好的,是吗?”祝心兰看着秦救,语气颇为期待。
秦救只好如实说:“确实关系挺好。”
“那就好,你和人家关系好也不回来给妈妈说说,”祝心兰佯装生气地推了下秦救的肩膀,“那就当你同意了?”
秦救迷茫地“啊?”了一声。
“去重庆找人家玩啊,”祝心兰难得语气夸张起来,常年雪白的脸颊上显出一点愉悦的血色,“假期也要和朋友好好聚聚的嘛。”
“您......”秦救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您替我同意了?”
祝心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救看着他妈兴奋又怕他不同意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点无奈的酸涩,由于家教很严,自己的性格也比较闷,大学前不会打游戏不会唱k不会喝酒不会抽烟,对恋爱也没什么兴趣,所以聊得来的同学少之又少,但祝心兰是个细腻温柔的女人,很注重他的心理健康和人际交往,常问他有没有交到朋友,但秦救给她的回复永远是犹犹豫豫报出来的一两个人名或者长久的沉默。
秦救知道他妈一直很自责,她认为自己没有按父亲希望的那样把自己养成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所以可能在他妈心中,杜予声那样的潇洒任性才是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样子。
祝心兰总认为朋友不多会影响他的快乐,但其实没有,秦救属于天生享受孤单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喜欢一个人待着,直到杜予声的出现。
所以永远不要给自己妄下定论,因为某一天某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觉得你之前拟定的标准原来全他妈是狗屁。
“我没有钱去......”秦救有些艰涩地开口。
祝心兰往祖父的书房看了一眼,拉着秦救走到走廊另一边的卧室里,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掏出一张卡。
秦救看到那张卡脸色立马一变:“妈!”
“嘘——”祝心兰连忙在唇边比了个手指,“别让你爷爷听到了。”
“妈,您拿这个卡是什么意思?”秦救压低声音问。
祝心兰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没让我操过心,妈妈也没给过你什么,这个也算是你爸爸留给你的,你也成年了,现在可以给你了,就当你十九岁生日礼物了。”
秦救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卡后退了一步:“这是爸爸的抚恤金,我不能拿。”
“没多少,”祝心兰依旧微笑着,眼中星光闪烁,“其实我早可以拿给你的,但是其实我心里也想让你去当军人,所以希望你在大学里知难而退,没想到你坚持了一年,妈妈很佩服你。”
秦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没把秦医帮扶他的事说出来。
“可能你爸爸更希望你走你想走的路,我也想通了,没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的事了,”祝心兰拉过秦救的手,力气不大,但态度却很强硬,不由分说地把卡塞进了他的手心里,“好好玩,妈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祝心兰低头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柔声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鼻尖酸了一瞬,秦救握着卡说:“谢谢......我会还您的。”
“说什么混账话呢。”祝心兰嘴里教训着,眼角却弯弯的,满是母性的慈爱。
秦救的目光落在祝心兰疏得整整齐齐的鬓发上,岁月还是无情地在这个温柔的女人身上留下了苍老的银色。
明明前两年还没有的。
秦救的心微微抽痛起来。
就算家里的气氛多么严肃,他多想逃离这份压抑,但他最不想伤害的还是他们。
秦救对重庆的第一印象,就是惊讶于当地的机场都是火锅味的。
从飞机里出来进机场他就闻到了浓浓的麻辣红汤香,按杜予声的话说,这个味道比女孩们趋之若鹜又昂贵无比的香奈儿六号还要好闻。
秦救又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在人有些饿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毒|品。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杜予声的电话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里传出被电流过滤过的声音,磁性又慵懒:“到了?”
“嗯,”秦救听着熟悉的声音,想到他和对方已经在一个城市里,心里涌起一股激动,“你在哪?”
“我在磁器口,你来找我?”杜予声刚说完,他周围就响起了一片暧昧不清的嘘声和起哄声,接着就是杜予声拍桌子的声音,“刚刚哪个喊的?啊?谁再喊一个今天的酒水钱给老子包喽!”
秦救听着对方带有口音的声音,轻轻笑了一声。
杜予声似乎还是在和周围的人说话:“接接接,接你个哈麻批接,你管他在哪点儿!又不是妹儿,他不消老子接!”
秦救憋着笑:“地址。”
杜予声吁了口气,语气悻悻:“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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