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弃吴钩
李慕仪说:“我不后悔。”
李绍指尖紧了紧,拢住她的脸,眼眸里跳着火,“你不后悔?”
李慕仪眼神清明,“就像当年跟了王爷,到如今我也没有后悔。”
李绍一时竟拿不准她这话里的意思了,片刻后,他怒意阑珊地道了句:“傻姑娘。”
掌中雀 第23章 痴情计(三)
大雨滂沱,沉闷又浩瀚的雷声从远方滚近,轰隆隆连绵不断地炸响。狂风拍窗,从整个长公主府的上空呼啸而过。
李慕仪从雷声中惊醒,忽地想起什么,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扯了屏风上的斗篷草草拢住,就往外跑。
守夜的婢女见她的身影从眼前闪过,也忙追上去,“殿下,殿下!”
李慕仪踏出去,裹挟着寒雨的风扑面而来,冷得人一个激灵。她左顾右盼,找寻着什么,可奈何天色太暗,又有雨幕作挡,只得吩咐道:“去打了灯来。”
婢女也不敢多问,很快从屋里提了盏琉璃风灯。李慕仪接来举着灯就往檐上寻。婢女瞧着她还光脚,一边起伞跟着,一边心急如焚地问:“殿下,您在找什么?”
李慕仪道:“那只鸟呢?”
“哪只?”
朝中文官,抑或着皇上,常常都会送些珍禽来取殿下开心,那些个鸟儿也是挂在檐上两三天,殿下倦了,就送到内府去教给奴才们侍养,多得数不胜数,她也不知李慕仪指得是哪只了。
李慕仪又说:“鹤君子,六王爷送来的那只。”
“那只呀……”婢女一想,“王爷下了令不许送去内府,可殿下不喜,奴才们也就挂得远了些,应当还在这边儿。”
正寻着,果真见前头几个奴才,打着灯笼往上望,一人踩着凳子,将一只鸟笼拎了下来。
众人见到李慕仪,将鸟笼子搁在地下,惊慌失措地跪下叩头,“见过殿下。”
那拎鸟笼的奴才主动上前爬了几步,伏身道:“奴才失职,晚上喝高了酒,忘记将鸟笼拎回去,还请殿下饶命……”
李慕仪亲自上前将鸟笼拎起来。外头罩着黑布,待她轻巧掀开,那鹤君子正抓着小竿儿歪着脑袋乱望,见了李慕仪,眨巴眨巴眼睛,从竿儿上跳下来,用幼黄的喙去啄笼子。
倒是个不俗的鸟儿,也不惊雷,这般还能活蹦乱跳的。李慕仪暗暗松下一口气。
那奴才将头伏得更低,嗓音里有悔也有惧,“请殿下,殿下饶命……”
李慕仪将鸟笼抱住,轻哑着声音说:“没有为只扁毛畜生降罪的道理,是本宫疏忽在先……好了,天色已晚,都退下罢……”
一行人又是抹泪低哭的,又是叩头谢恩的,一阵儿哭哭啼啼、你推我搡地退下了。
李慕仪将鸟笼抱回了房中,小心地搁在桌子上。她那外头罩着的轻红色斗篷早全然湿透,借着婢女的手褪下来,冷雨还不断往肌肤里渗,鸦黑色的发丝也湿了不少,愈发衬得黑是黑、白是白。
婢女服侍李慕仪更衣,嘴上也少不了唠叨,“殿下要是担心这鸟儿,吩咐奴婢去寻也就是了,何苦来自己受一遭?那先前落下的风寒还没好净,这要是再发回热,传到皇上耳中,怪责奴才们侍候不周是小,为殿下忧心才是大。”
李慕仪拿着长柄银匙送了些小谷粒给白雉,它一啄一吞,吃得欢喜。因有李绍的吩咐,无人敢怠慢,故而短短时日,那黑色胸脯就鼓圆了一圈,早没了刚来时的纤细苗条,成了肥鸟一只。
李慕仪望着它笑,眸底里不经意流转着光。
她本生得明眸善睐,容色难寻,这般一笑,其风姿朱颜,连那侍奉的婢女都瞧呆了。她也跟着弯起眼睛,“好久都没见殿下这样开心过了。起先还那么讨厌这小家伙儿。”
李慕仪用手指招了招白雉的小脑袋,“看久了,总也欢喜……”
婢女听着这话,像是有弦外之音,只是她说得太过暧昧不清,也无法真切地揣度明白。
*
翌日清晨了雨势,宫中的掌事太监拜到长公主府来,言李桓大发雷霆,于勤政殿密议时责骂了一干老臣。他求问过原因,到底还是为了如何处置李绍的事,而之于缘何争端,掌事太监不知太多。
“皇上先前在别宫遇刺,那剑伤反反复复,刚好了些,转眼又发了脓,折腾有些时日,怎的就一直不见好……!”那太监跪在李慕仪面前,“皇上素来最听殿下的劝,奴才恳求您,进宫看一眼皇上罢。”
李桓本就是李慕仪的心头肉,这番话一出,哪有不着急的道理?
可她起了轿匆忙赶到勤政殿去,正见李桓执着书卷闲看,抬头一见李慕仪,嘴角牵起得逞的坏笑,又英朗又孩子气,“姐姐。”
李慕仪才知是他耍了鬼把戏,斥责地看向那传话的掌事太监。那目光不算迫人,可总有几分不露声色的威严在,掌事太监很快跪下,“请殿下恕罪。”
李桓去执李慕仪的手,“姐姐莫怪,是朕吩咐的,你若是气不过,也先来打朕罢。”
李慕仪也不手软,抬手就杵在他的脑门儿上,“你呀……”那语气一出,却是宠溺比责备更多些,哄得李桓开怀不已,“朕知道,姐姐从不舍得。”
李慕仪由他牵着同坐到榻上去,奴才们沏上茶,奉上李慕仪最喜吃的糕点,很快在李桓的命令下一并退出去。
李慕仪瞧他的脸色,“那身上的伤,果真好些了么?”
“已经大好了,只是昨夜下了一场雨,伤口处尚且还有些冷痛。朕又梦到那夜刺来的剑,还有那双眼睛……”
李慕仪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可这样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李桓的眼睛。
他如李慕仪所言那般,有着超乎常人的聪明与灵敏,他也知道在这偌大的宫中,真心待他的人唯有李慕仪……
他感激她,爱慕她,但凡有她在的地方,他就无法分神再去注意其他的事,一心一意都在她的身上,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一些事正在发生着变化……
以前,他只有李慕仪,李慕仪也只有他,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刚刚好,不能更好。
可偏偏李绍出现了。
他暗暗吐息一口,透亮的锐气从眉宇间敛,渐渐浮现出困惑与不解,握住了李慕仪的手,“姐姐,朕不知该如何抉择,朕想让姐姐来选——李绍,该不该杀。”
掌中雀 第24章 痴情计(四)
“皇上又何必问我?难道这也是试探?”李慕仪眼神清澈,看不出情愫,“就像当日皇上告诉我,行刺之人是雁南王那样。”
所有的心思被她一眼洞穿,李桓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习惯地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朕果真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李慕仪无法忽视他委屈眼神下的锋芒,不知不觉间,李桓就长大了,比她高很多,面相虽有些稚嫩,可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势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来,令人不能小觑。
她怎么未能早些发现呢?
或许李桓比她想象中知道得还要多。
她曾日夜惧怕,怕李桓知道她的过去,她的来历,还有她和李绍那些不见于天日的苟且。可当李桓真知道时,李慕仪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平静得像是一抔死掉的灰烬,没有任何波澜,起身跪到了李桓面前。看着她屈膝行礼,李桓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扶起来。
李慕仪说:“皇上问出该不该杀时,就已经起了杀心。臣所愿,并不重要。”
她称呼自己是“臣”,可李桓却不如意,“你是朕的皇姊,大梁的永嘉长公主,你所愿,当然重要。”
“……臣认为,雁南王该死。”李慕仪短短吐出这几个字,几乎没有任何感情,这就是她的答案。
李桓盯着李慕仪,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不多时,他松开一口气,对她笑了笑,将她牵起扯到身边,亲昵地钻进她怀中,“他当然该死……现在皇室宗亲都以雁南王为尊,军队兵将更愿意听他发号施令,朕就像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要依他的意思。”
李慕仪抚着他的额头,“可雁南王杀不得。”
“为什么?”
“没有雁南王,就没有今日的皇上。”
她嗓音里有一种李桓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冷漠,几乎就像冰锥一样刺透了他的心脏,一瞬间还感觉不到疼,涌来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愤怒。
他一下钳制住了李慕仪的双臂,“那是因为姐姐背着朕,跟他做了交易!……没有他,朕照样能走到今日!可姐姐不信,你不信朕,却信了他!”他的手越越紧,终于说出了那句狠绝又让他绝对痛快的话,“姐姐的身子就这么不值钱?还是以为,自己有多值钱,才能从李绍的手中换来皇位?”
她脸色变得苍白,被他钳制的疼痛都觉不出来。从前李绍对她言辞上的轻辱,一千句一万句,或许都不如李桓这一句狠。
那真是万箭穿心的滋味。
李桓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说出这句话,他就已经后悔了,手掌不由松了松,“姐姐……”
可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轻启唇道:“雁南王不仅镇着皇上,更镇着大梁,不宜不计后患,一刀痛快了事,皇上尚需与赵行谦等人从长计议。”
李桓眼里有泪,“说到底,你还是不想让六哥死……他那样对你,你都不想让他死……”
李慕仪深深吐息一口气,“……臣曾在高后灵前发誓,此生此世效忠皇上,决不食言。如果皇上疑心,臣愿意亲手除掉雁南王。”
*
她如何能呢?朝中那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李慕仪如何能呢?
李桓很好奇。派去的密探很快带回消息:李慕仪亲自去了雁南王府,那自卸职后就再未见过外客的雁南王,独独对她的鸾仗敞开了府门。
她亲自来王府,着实不多见。
李慕仪是在水榭里见到李绍的。他躺在毯子上,懒懒散散套着件儿藏青色的文士袍子,不拿眼睛迫人时,颇有几分儒雅俊秀,可他的英俊要比赵行谦那等更锐利些。
李绍睁开眼睛,见到她,先是笑了,伸出手来,“过来。”
李慕仪依言,扶正歪倒在他身侧的酒壶,坐到他的身边。
李绍厌她离得太远了,一把揽进怀中。他喝得不多,气息里全是梅子酒的香,不重,却熏得李慕仪有些发醉。
李绍亲亲她的脸颊,“让本王猜一猜,你是来寻欢的,还是来找死的……”
***
说明:一本自娱自乐的小h文,没想在这方面取得宇宙飞跃式大发展,故不接受任何批评。
缘更,微博会提醒更新。
欢迎各种无恶意、多姿势、全方位的讨论,但目前发现珍珠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可把它们留给更有需要的文儿~
祝大家每天开心,吃肉愉快!
掌中雀 第25章 痴情计(五)
“都不是。”李慕仪胡乱摸来那歪到的酒壶,“想与王爷喝一杯酒。”
李绍若有所思地瞧了她一眼,挑挑眉,将她嘴上的胭脂吃了干净,凑在她耳边低语,“也不是谁都能同本王喝酒的。”
李慕仪神色不变,“王爷若是不愿,永嘉便告退了。”
“欲擒故纵?”李绍笑她,却乐得她玩这样的小把戏,“念你这胭脂好吃的份儿上,本王愿教你擒一回。”
李绍抬一抬手,示意四下。很快,三两奴才抬来一个梨花云头纹的长案,案上设白瓷一只,插着翎毛花枝,颇有雅趣。即便是被禁足在这方府宅,雁南王也不会亏待自己,不做了那堂上王谢,也能做得一个逍遥闲人。
顾及李慕仪那小肚儿酒量,依旧上得是梅子酒。李慕仪望着酒杯,问道:“上次与王爷喝酒,还是在两年前。”
“唔……想起来了,是那姓罗的老头,”李绍往背后指了一指,戏谑道,“一只脚都迈进棺材里了,还要拉本王去鬼门关走一遭。”
“罗淳风罗将军是大梁的老将,年少时立下赫赫战功,也算是我大梁的肱股之臣。只怪他仗恃先皇倚重,居功自傲,不分尊卑,当朝口出狂言,惹得皇上龙威震怒……”
“龙威?”李绍笑,“小十三那算什么威?拿圭臬摔在罗淳风的脚下,就是威?”
李慕仪无法不认同他的话,李绍的手段才足以称得上是李氏的威严。
他先令罗淳风身边的一个宠妾吹了阵儿枕边风,道是小皇帝登基后,必定是见罗淳风年迈衰老,再无威盛之日,才敢在朝堂上那般不敬重他,最好拿住个机会,好好敲山震虎才是。
很快,李绍就给了他一个机会——以边境小战为由,调用年过半百的罗淳风前往边疆督战。罗家几个小儿子都要替他去,罗淳风向来刚愎自用,总以为他拒了此事,就是向小皇帝承认自己没用。这教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老廉颇亲自持兵挂帅,赶往边疆。李绍坐镇京城,一道一道军令往京外发,短短半年,就将罗淳风从南调到东,又从东调到西,频繁的调动令他失了稳固军心、树立威望的时间,也折腾得这把老骨头半截儿都进了黄沙。
到第八次调令的时候,罗淳风才想明白李绍在拿着他顽儿,当即拒军令,赶回京城。一惯是士可杀不可辱,罗淳风一大把年纪,受不住如此折辱,寻着李绍,当即就刺来一剑。
罗淳风太老了,而李绍正值盛年,这一剑斜来,李绍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受伤。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李慕仪,他的确也不会受伤。
李绍挡在她面前时,她手里还攥着李绍方才斜插到她发间的花钗,她看见那白晃晃的锋芒穿透了李绍的肩膀,黏腻的血滴到她的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那一刻,她来不及去想危险,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在想,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除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答案,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罗淳风刺杀亲王、违抗军令,李桓下判满门抄斩。一代长戟高门,朝夕间灰飞烟灭。
这才是天子之威。
李慕仪无法否认,李绍才像李氏的子孙。可李绍却不以为然,否则,他不会受这一剑。
料理了罗淳风,李绍自然得意,唯一不怎么得意的就是,伤这一剑,太医以命叮嘱他往后要忌酒。那时李慕仪也在旁,太医也同她说:“殿下应多规劝王爷才是。”
屏退一干人后,李慕仪回来就将他那手边的酒一一了走。李绍躺在床上也不吭声,视线随着她在房中左来右去,待她忙活够了,坐到床边,这位要大她好些年纪的雁南王扯着被子,背过了身去。
他在不满。
李慕仪忍不住要笑,一笑就更招李绍的恨,也自然是难逃他的罚了。
那些时日,李绍教酒馋虫折磨得不轻,后来李慕仪从太医那处听说,也可少饮些果子酒,她便自作主张买了些,请太医看过无妨后,便拎来与他共饮。
现在,她一杯一杯地喝。李绍不动声色,看着她的脸渐渐绯红,有了醉态,待一壶见了底,李慕仪还唤着人上酒。奴才又端了一壶,李慕仪要拿,李绍一手扣住她的腕子,“李慕仪,你醉了。”
“我没有。”李慕仪脸颊发烫,烫得她神魂都有些轻,可她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绍,我会让皇上下一道圣旨……很快,你就会被调出京城……”
李绍有片刻的沉默,李慕仪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只听见他说,“你想拿本王教你整治罗淳风的手段,来整治本王?”
李慕仪太想知道他现在的神情了,她撑着身子倾过去,靠近李绍的脸。他似乎并没有发怒,但也没有喜了,她问,“你,恨不恨我?”
李绍喉咙里低低发出一个哼声,李慕仪飞快又着急地凑过去,贴住了李绍的唇。
掌中雀 第26章 痴情计(六)
李绍侧首躲避,李慕仪屈膝跪上案几,云罗裙摆扫得酒壶、白瓷跌了地,轱辘辘转得满地水迹,酒湿了衣裳,李慕仪也顾不得管,双手捧住李绍的脸一追再追,与他双双跌倒。
好在那身下还铺着绒毛锦毯,也好在李慕仪的手搁在了李绍的颈下,才不至于让李绍吃痛——纵然他对这样的疼痛向来不以为意。
可李绍惊住神,深色的瞳孔不由缩了缩。他诧异得不是她的吻,而是她的手,这实在是极具侵略性的动作,让他明确感受到了李慕仪的主导。
李慕仪檀口中泛起浓郁的酒香气,小舌勾引似的舔舐过他的唇、他的齿,待他张口吮住她的唇,拆骨入腹那般啃咬时,这女人又立刻反客为主,乘虚而入,缠着他的舌尖细细吮弄。
李慕仪垂落的发扫在李绍的掌心,痒意从那处开始,往他骨子里钻,浑身血脉贲张,几乎都要裂开,可始终都寻不到一个发泄的地方。
李绍恼了,掐住李慕仪的腰,避开她的亲吻,“李慕仪,你活腻了?”
李慕仪略抬了抬头,教酒意迷了的双眸迷茫又无辜,“或许王爷杀了我,也是好的。”
她的手探进李绍的衣领里,这本还算是清爽的天,他又不像李慕仪惧冷,就是在数九隆冬,怀里都似烧着一团火,故而,她轻易地抚摸到了他胸膛浑厚的肌肉,她在寻着什么,或是稍稍凸隆的伤疤,或是……
李绍一把按住她的手,目光危险,“瞧出来了,你既是来寻欢的,也是来找死的。”他扯着李慕仪的腕子将她从身上拽下来,翻身屈膝制住李慕仪想要挣扎的双腿,一手将她的手腕反按在头顶,一手拢起她的下颌,恶狠狠地盯住她的眼睛。
可这双眼睛着实无辜了些,眼眶发红,仿佛方才那些事都不是她做出的。李绍的恼意发作不出,自嘲地笑了一声,低道:“你……你这到底在想什么啊?”
“王爷。”
“嗯?”他俯下身,因着还想听她说话,也未去吻她,两人鼻与鼻,唇与唇,若有似无地轻点,挨蹭,耳鬓厮磨。
李慕仪环住他的肩背,手指轻轻划弄着他衣袍下隆起的背肌,相较于他的强韧,李慕仪的手似无骨般柔软。她侧脸亲了亲李绍的耳根儿,“我在想王爷。”
李绍教这厮三言两语撩拨得恣心纵欲,可他堂堂雁南王因个美人儿就丢盔卸甲,传出去未教人笑话。他放不下那与生俱来的骄矜,而他也着实有比寻常人更好的控制力。
至少在李慕仪看来,纵然那身下阳物已高高昂起,烧刃一样抵着她的小腹,满是威胁,可他眸中始终是无情的。
男人和女人最不相同,于女人而言,这场情事若无爱欲在里头,必定痛苦;而于男人而言,纵然没有爱欲,也能行得了一场欢愉情事。
“别着急。”李绍摩挲着她柔软的唇,“以后有你想的时候。”
李慕仪不言,轻轻阖上眼睛,细金的碎光落在她的脸上,轮廓纤小温柔,“皇上令王爷离京,王爷就当真愿意?”
李绍拨了一下她额上凌乱的发丝,手指顺着脸廓往下滑,揉捏着她软软的耳垂儿,手游移向下,隔着胸襟去揉捏她的胸,他拨开衣襟,两个浑圆的胸乳跳出,他垂下头衔住那嫣红乳尖儿轻咬,李慕仪又痛又痒,忍不住喘息。
他说:“倘若本王不愿,你会怎么样?”
李慕仪半睁着眼,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李绍的话,待李绍的吮弄咂舔愈发粗暴贪婪,李慕仪才回过神回答:“王爷既不喜我假他人之手,我也更想亲自与王爷做个了结。”
“了结?”李绍掀起她的罗裙,手指探入幽处,勾连出一片黏腻银液,有着浓烈的淫靡味道。
他诱着李慕仪吮住他的手指,轻嘲道:“教本王欺负了那么久,也还是这样。你讲讲,这要如何了结,恩?”
“王爷那日再倚朱楼与赵大人所说的话,我听得了一些。”
李绍轻挑了一下眉峰。
李慕仪说:“王爷胸襟非人能及,行尧有您这样的兄长,是他的福气。可他要长大了,王爷在京,他就永远长不大,所以行尧才恨王爷。这样的恨不会消失,早晚有一天,他会杀了你。”
她静静地凝望着李绍,“王爷又何不趁此机会,离开京城,去做了真正的逍遥闲人?”
“如此说来,本王难道还要感谢你这一遭出京计不成?”李绍不可置否地笑了一声,“可是李慕仪,你怎不问问,什么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逍遥闲人?”
他俯身贴在李慕仪耳旁,撩开衣摆,曲起她的膝盖。李慕仪一下咬住唇,微微合着眼,那硕大滚烫的阳物一寸一寸缓慢又坚定地挺入,那盘亘在胸腔里的酒气烧起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快成了灰烬,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李绍。
待送到最深,李绍放缓了呼吸,轻吻着李慕仪软绵的耳垂,呼吸往她耳朵里钻,烫在心上。
他道:“没有你,如何称得了逍遥?”
掌中雀 第27章 怨折钗(一)
她没有一刻能真正相信李绍,这些年她见识了太多次这人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所以即便李绍已说这般话来,李慕仪也当他的逍遥只是与女人寻欢作乐。
而她不过正巧是个女人罢了。
“徐州使臣入京时,谈及江南美人,乃是天下独绝,我记得先帝赐予王爷的封地,也在江南。”
李绍指间捻着乳珠,听她回这一句,当即就气笑了,“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糊涂?本王瞧你这不识趣的美人儿,才是天下独绝。”
性器在玉户中一深一浅地抽插起来,李慕仪仰起颈子,呼吸声急促浅细。她依旧发自本能地恐惧,下身将那物咬得紧紧的。
李绍轻抽了一口气,托住柔软的臀肉在掌中揉捏,说:“也不是头回肏你,怎还是这个样子,不见一点儿长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