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地上散落的衬衣和发带镀了一层青色的光泽,它们被外面飘进来的雨沾湿了,潮乎乎地堆在一旁,好似一滩融化的蓝莓冰霜。
他的短发不停地扫过她平坦的小腹,书桌在他一进一退的动作里开始移动,浪荡的,有节奏的,最后变成尖锐失控的拖响。
他原本什么也不懂,但他又什么都懂一点。
星和月升上穹顶,汗珠撞落下来,沿着下颌淌,粼粼地游离在锁骨,一滴连着一滴,淅淅沥沥宛如江雨连绵。
他捏着她的腰,用力把她的身体往自己脸上按,暖流奔泻而下,在激烈的摩擦之间把桌板彻底濡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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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
他低哑地呼出两个音节来,汗湿的喉结滚动着,颈侧汹涌的粗茎一根根爆出来,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法停下动作,他越来越放肆,舒服到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横死在那里。
云云。
云云......
在卧室里,程策一手按住那本影集,额头抵在封面上,另一只手探进西裤野蛮地握住分身抽动。
他闷哼着弓起背,仿佛是正在乞求主神赦的斯文暴徒,他觉得这快感强烈地让人头晕目眩,除了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之外他无能为力。
在这方甜美的化境里,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脑中卷起了千里尘万里沙。
时明时暗的星火疾速坠落,像敲琴键那样,叮咚咚地砸在他低垂的后颈,亮如白昼的眩光里,她忽然将十指没入他的短发里抓紧,那一瞬间又疼又酥,激得他腹肌剧烈缩痉挛。
程策拧着眉,凶狠地张口咬住自己的手指,而她的味道仍在往下撒,余温未尽,泛滥到铺天盖地,直到床单溅上了一股一股向外溢出的黏稠液体,直到他汗水淋漓,身体重重往下一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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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着汗的影集还躺在那里,但他已经碰不到云云。他被巨大的疲倦击倒,高频锐利的耳鸣声盖过了心跳。
程策伏倒在床上,微张着空洞的眼,眨了三两下。
他慢慢将影集勾到怀里,用尽全力抱紧它。那一刻,他眼前密麻麻的全是流影,好像又重返了那座花园,树下的池塘里浮满了粉色叶瓣,它们在夜幕下渐渐变暗,最终与背景融为一色。
雨快要停了。
他陪着她站在图书馆的屋檐下,她身上的制服整齐如初,过膝长袜仍在原位,她不曾去过那间自习室,不曾咬破他的嘴唇,她只是期待地将手平伸出去,探了探外头的雨势。
程策侧过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他看到她勾起的嘴角散发甜味,它形状美好,似乎与他贴得亲密,却又遥不可及。
夜雨漆黑,而旧梦是金色的。
他看着她。
他始终在看她。
一直看到这逐渐崩塌消失的幻境模糊起来,在即将坠入黑暗的刹那,看见云云往身边挪了挪,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袖,伏在耳畔对他慢声低诉。
她说晚安,祝好梦。
只要熬过今晚,明天他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因为她是他的。
其实她也正悄悄地爱着他。
水深火热 第53章 坏胚
这是近两个月来最闷热的一天,外头一丝风也无,烦得人心神不宁。
赵慈在床上趴到凌晨四点多,一种压不住的焦躁愈来愈烈,从小腹直接涌到了耳根。他辗转反侧,被这怪天气和噩梦搞得胸闷气短,终于伸手揪住睡衣领子兜头拽掉了。
房间依旧是暗的,窗帘没完全拉好,一束微光斜着透进来,在他布满汗水的肌理上印出一条细细的白痕,又静又阴沉,像是一尊切割过的雕塑。
赵慈没好气地抓着睡衣擦汗,擦着擦着,就把那团湿漉漉的东西给狠狠掷了出去。
睡衣砸在书桌上,一下子带倒了两只相框。他斜眼睨着,在即将跳下床把它们扶正之际,忍痛把视线了回来。
他该忍住。
别急吼吼地去犯贱。
相框怎么样并不重要,反正都是死物,且里面笑着的那个人,也早已不和他是一条心。
倒了就倒了,真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他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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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裸着上身坐在床边喝水,一直坐到闹钟响起时,他忿忿地向后一倒,重又想起了之前那个非常操淡的梦。
梦里有她和他,挤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却没料到在临近尾声时,猛地杀出来一名不速之客与他叫板。
对方一脚踹开门,手持棒球棍,身手不是一般的矫健,乍一看很像没戴红头套的闪电侠。而他穿t恤短裤,光着脚,赤手空拳,既要护着抓着被单嘤嘤叫的姑娘,又要与那人隔空过招,真是雪上加霜。
赵慈在热醒之前,没看清侠客的长相,但他心里有数,知道那一定是老熟人,是他淡泊宁静的大程。
如今,只有大程敢跟他抢人。
敢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梦里来膈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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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拖着步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站在水气弥漫的镜子前,他摸摸额头,再摸摸剧烈搏动的颈侧,只觉身上又冷又热,很可能是真的发烧了。
足见三哥没说错,星确实在他头上照着,腆着脸扯谎是会遭老天报应的。他昨晚真不该为了一时二时的不痛快,把尚云骗到屋里来探病。
怪他贪心,因为只要她一出现在床前,他就不想讲信用。
不想让她走了。
当看见邻居站在阳台上捂着小腹说胃不舒服,又捂着胃说腰子有点麻时,她尽管面露难色,仍非常积极地回屋翻出小药箱,亲自上门问诊。
这是他的云云,跟小时候一样,又笨又聪明,心肠硬中带软,一糊弄,一叫唤卖惨就不会弃他于不顾。
她很了解他,不仅带了药箱和新买的漫画书,还顺便从厨房抱了一只喷香的白兰瓜来,说药补不如食补,等会儿她陪他一起吃。
他硬着头皮送她上楼,越往上走一步,脸色越暗。
共处于这间屋里,赵慈呆望着阅读药片说明书的尚云,在心里补了几出悲喜剧。他将那些癫狂的痴男怨女调度来去,暗暗埋怨她已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坏女人。
天知道她在他身边坐得越久,他越找不着北。
赵慈甚至闪念,索性在周六夜里的饭局上闹出点动静来,假装还病着,再扮一回可怜,让程策睁眼看清楚他俩之间非同寻常的交情。
就算他已在她的世界里渐渐过气了,他亦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急也要急死姓程的。
可是赵慈一转念,又实在于心不忍。
赵家大哥看得透彻,曾说隔壁这没有娘疼的女娃,是聪明面孔耿肚肠,如果不好好护着,将来只怕要被社会上的野男人欺负。
大哥说得多有理。
对着这样又耿又乖的姑娘,他哪能真的对她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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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告别时,赵慈笑着说一声谢谢,佯装不经意地抱了抱尚云,他温热的肌肉紧绷着包围住她,像一头小兽圈着主人不给放行。
这次他没下楼送客,只倚着门框对她挥了两下手,他大度地拍拍胸脯让她放心,说明天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等演出完了,他就带她去麻子叔的会所享受一夜,痛痛快快吃顿庆功夜宵,做个推拿,再捧着零嘴看部私场电影。
那一刻,尚云的嘴唇动了一动。
赵慈留意到了。
于是他赶紧补充说,这种天大的好事必须把程策也叫上,人多才热闹,二哥都事先打过招呼了,他们只管跟着享福就行。
她似乎有点尴尬,直勾勾地瞪他。
赵慈轻笑一声,按着尚云的肩膀,将她向前轻轻一推。
“嘘,别瞪我...... 行了,回去早点睡,明天七点在楼下等你,别迟到了啊!”
“...... 那我走了。”
“走,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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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时,他脸上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变得有些冷,暗岑岑的。
曾经,这心里没烦恼的男孩笑起来又俏又纯,小区里遛狗的妇人们见了心软,私下都说他将来不愁出路,再不济也能靠脸吃饭,走赵家祖传的歪门邪道未可惜。
可如今他一咧嘴,在假意的灿烂后面,就好像躲了一个正在苏醒的坏胚。
那坏胚不服管,认死理,却也时常暗自忧郁着。他掏心掏肺,勤恳地演完了独角戏,再目送那唯一的观众提前离场,消失在楼梯转角。
那时候,他原本是打算回房的。
可是,在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关门声时,已经心灰意冷的赵慈没能熬住,他突然拔腿奔到走廊尽头的窗前,侧过身趴着玻璃上往下望。
他以前也常这么做。
但他都快不记得上回站在这里窥视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赵慈看到尚云提着小药箱,慢吞吞地走出院子,他心中燃有一缕微弱的火苗,摇摇晃晃的。
他祈祷她会定一定脚步,会抬头回看一次。
哪怕一次都是好的。
然而她一点也没有犹豫,只是微微转过头,把院门彻底合上了。
水深火热 第54章 家世清白的男学生
好事多磨,在节目删删减减,再私下约见了几位落后分子谈话之后,这场雷声大雨点也大的盛会,终于在晚间七点正式开幕了。
五的礼堂里横幅旗帜连绵,人声鼎沸,一眼望过去,仿佛是第九十九届一中全会现场。
两旁夹道欢迎的志愿者不分男女,统一着装,白衬衫黑裤外加一双系带皮鞋,左胳膊上一只鲜艳的红臂章熠熠发光。
虽然以貌取人有违纪律准则,泄露出去会引发群众的骂战,但本次立在大门口打前阵的菁英小分队,确实都是仪表堂堂的特选男公关。
他们梳侧分头,肤色统一,宽肩窄腰,身高误差不超过两点五公分,个个儿腿型直得令人困扰。
带头的赵慈神抖擞,抬头挺胸,衬衫的贝母纽扣系到喉咙口,每见一位路过的领导都笑出一口闪亮白牙,和宣传部制作的学生风采海报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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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难时刻才见真章,谁经得起组织考验,一目了然。
队内谁人不知,笑中带泪的赵慈,是在开幕前才被临时提拔为队长的。
当时他正提着两袋水果,打算脚底抹油去找尚云,岂知竟在走廊里被两位干事一左一右截住了。
他们说选他当出头鸟也实属无可奈何之事,谁让红旗手老郑得意忘形,见缝插针地和女朋友在无人的阶梯教室卿卿我我,让巡查的理事长逮了个正着。
“老赵,你说哪儿不能去呢,人非要在志愿者培训中心的讲台上整。”
“...... ”
男干事摇摇头,抬着腿,双手撑在墙上,做了几个违反人体工程学的挺胯动作,他现场示范完,说那姿势难度老高了,腰眼没劲的绝对站不稳。
赵慈条件反射地竖起大拇指,不禁对老郑肃然起敬。
他没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先进分子竟也管不住裤裆,被拉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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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在上级猛如虎的操作下,赵慈连升三档,一下成了当晚的红人。
他用秃头理事长的思想武装神,用二哥亲赠的衫裤鞋袜武装肉体,他双手交握于身前,气质出众,仿佛是黎凡特刺客兄弟会里走出来的豪杰。
教育局空降的杨姓领导对此表达了高度赞扬,他说该迎宾队的队长眉是眉,眼是眼,面相绝好,积极向上地教人一看就高兴。
理事长搔搔头,嗯嗯啊啊地走过去了,但杨同志闹不住,他动了心思,并没打算把这事翻篇。
老杨家有两个闭月羞花的闺女,擅长踢毽子和朗诵诗歌。她们跟随调任的父亲一起来到潭城,早已被他一顿乾坤大挪移,破格转入了第六女中。
它历史悠久,校规森严,以培养大家闺秀闻名城内外。据说不管多野的丫头送进去,最后从流水线出炉时,一定会是稳如磐石的大房料子。
这位领导眼光毒辣,在一群家世清白的男学生里,他竟一眼就相中了最黑的那个。
不过赵慈的命好。
他爹,他大哥和二哥的光荣事迹始终被互联网铭记,在搜索引擎上深入调查一下,就能在法治专栏的“警钟长鸣”区块里,找到删帖时遗留的蛛丝马迹。
于是,经过理事长一番推心置腹的相谈,这个姓赵的美男子很快便被领导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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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慈点头哈腰给人当牛做马时,他的姑奶奶正在卫生间里趴着洗脸。尚云抓着毛巾又擦又抹,伤感地看着自己那张白净的脸,知道再过一小会儿,它就会变成鬼画符。
但她十分勇敢,再难也咬牙挺住。
做人要讲义气,她不能让阿慈为难,更不能让介绍人王叔为难。
排长龙的女厕门外头,端正地站着目不斜视的哼哈二将,他们是化妆师阿强与发型师卷子,是赵慈特地为她请来的救兵。
这对背靠背的好兄弟打小就住在同一条弄堂里,平均身高一米八六,通双截棍和子午鸳鸯钺。
可能是人以群分的关系,他们在外形上亦有着共饮一江水的特色。
阿强和卷子都是长脸,眼距极宽,不说话时活像两条忧伤的比目鱼。
他们一起在专科学校研习美容美发,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拿到盖了章的真文凭。
可惜大功告成之后,却又因为长相磕碜,手劲太大,且坚决不肯使用花里胡哨的洋名出道,而在找工作这件事上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但天无绝人之路。
他们是上头有人的那种幸运儿,王叔在赵氏旗下的殡仪服务公司就职多年,他看准这个机会,一举把侄子糊到了赵慈脸上。
当尚云用皮筋扎好头发,提着洗漱包走出来时,两位心灵手巧的壮汉立刻迎了上去。她抬头看他们,指指自己的脸,问准备工作这样做行不行。
“行,行!”
阿强点头,手艺行不行暂且不提,只消一看到四少奶奶毫无瑕疵的俏脸,他就知道这回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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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上刑过程里,尚云都坐在化妆室的折叠椅上,时不时地盯着镜中的门缝瞧,像是在等着谁。
她很平静,尽管耳边时不时传来诸如“我日,这颜色太重了”以及“哎嘿,咋还擦不掉呢”之类的低吼,她依然稳如泰山,没有试图挑战专业人士的权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即便化成鬼她也一样上台。
尚云绞着手,始终在心里默念一个人的名字,他带给她力量,在慌得不行的时候,对方四平八稳的声音总能抚慰她。
她与他心有灵犀,是有缘人。
事实上,在那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的确杵着一道长影。
程策一身白衫黑裤,神似山寨的志愿者,他举一束娇小如西兰花的花束,下巴颏埋在里面,盯着眼前行色匆匆的牛鬼蛇神发呆。
绿脸的树,蓄着胡子的唐吉坷德,还有留齐耳短发的女特务,他眼珠子从左向右移,再慢慢移回原位,心里咚咚地打鼓。
他不怕上台献丑,他就是摸不准该在哪一刻闯进去见她才叫最佳时机。
所幸这时候,爱管闲事的女干事阿梅瞧见他了。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啧啧啧地双手抱胸走到程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伸着脖子朝化妆室的门缝里看。
“为什么不进去,你时间很多是不是。一会儿不上台了?!”
“...... ”
“要我帮你叫她出来吗?”
程策不悦地敛着眼,沉声表示她误会了。
这破花压根不是他买的,而是他五舅。且自己之所以候在此地,只是为了和民乐社团的梁社长见面。
他眉心拧出一个深刻的川字,辩称世界之大,学校之大,难道往走廊里一站就是在围堵尚云,不一定吧!
水深火热 第55章 康定斯基
他义正辞严,但女干事阿梅比他更有能耐。
程策在走廊里捧着花与她对峙,这势不两立的态度一直持续到她伸手抄进花束里,将那张致的白卡片给抽了出来。
他微微一怔,没来得及拦住她。
猛然间,周遭的乐声和笑声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响彻天际的防空警报,那警报一声高过一阵,一位正在振臂疾呼的小人站在高塔上,疯狂打着旗语要他稳住,稳住,千万别漏了气。
一定要把高贵的头颅抬到最后一秒。
少爷皮肤白,眼型也偏长,这副清静平淡的模样常常带给他气势上的便利,让人遥遥一见就觉得浑身清凉,膝盖发软。
然而此刻,程策并不能真的把格调持住。
当他愣愣地看着阿梅挥了挥它,把上头的留言念出来后,他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烫炸了。
这张卡片纸短情长,由某人以黑色钢笔书写,炼,雄浑,只有力透纸背的四个大字以及一朵素描向日葵。
尚云,加油!
程策闭上眼睛,他血冷了,魂也已经死透了。
“...... 老程,这样吧,我先替你敲个门壮胆,一直在过道里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 ”
“数到三,你敲还是我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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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下的叩门声传来时,尚云猛一扭头,惊得发型师卷子差点把那支钗插在她额头上。
门虚掩着,对方听到里头的应答声后走了进来。
她先看到那人手里扎着缎带的花,然后视线跟着它往下降,再一抬眉,终于见着了躲在花后面的那张脸。
两人对上视线的瞬间,尚云在程策脸上找到了一种大惑不解的迷惘。
她想,这可能和阿强使的眼影有关系。它是一顶一的高级货,用料扎实讲究,唯一的问题是色调严重偏红,画手的刷子又扫得有点儿重,这么两坨东西糊在眼皮上,让她看起来犹如刚刚哭倒长城归来的孟姜女。
不过程策并没有拆台脚,他适时地对一旁眼睛发力的阿强送去了关怀。
他说,这妆虽浓,配色却相当高级,里外透着俄罗斯画家瓦西里·康定斯基的风格,很有那套《构成》系列的神髓。
丧着脸的阿强一听什么斯基,什么构成和神髓,就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那时候,好兄弟卷子眼中也燃起了希望之光,他悄悄把尚云的脑袋往程策的方向掰了掰。
但十分遗憾,少爷没有对他改造的头型发表任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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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了一下情绪后,程策开始像个机器人似的往外蹦词,他用干涩的嗓音告诉尚云,这花是之前张管事特地送来的。
它代表了他六妹和妹夫的心意,他们事务缠身,无法亲自到场观览,唯有以一束小花和一张卡片,诚心祝愿孩子们演出成功。
他主动把卡片递过来,尚云瞪大眼一瞧,上头写着再加工过的六个大字,以及一朵向日葵。
阿策,尚云,加油!
那两个硕大的“阿策”非常有性格,与后面高贵的小伙伴拉开了距离。它们以大红色水笔书写,龙飞凤舞,急躁凌乱,仿佛主人正咬着牙编纂临终遗言。
“...... 谢谢!”
“不客气。”
程策在扯淡时眼神坚定,胸有成竹,是因为这些谎言里掺了苦痛的真相。
花买小了,但张佑已尽了力,他气喘吁吁地跑了附近四家花店,也没能顺利完成外甥交代的任务。
他有钱没地儿使,那些朝南坐的店员们都乐呵呵地搓着手,表示今天情况特殊,艳丽饱满的大部队已被一位老板包圆了,若想给女朋友整一束体面的,新鲜的,只能徒手去树上摘。
程策思咐,这种土味很浓的妖异之兆,应该与贴身伺候领导的那位男公关,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查过赵家二哥的资料,知道护弟大佬身怀绝技,不仅爱操城里最野的姑娘,也爱造城里最大的排场。
论起脸皮厚薄,他那单身的五舅是扇着翅膀也追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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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程策憋着一腔怒火,好容易磕磕绊绊把临场发挥的台词蹦完了。
他见尚云打算起身去接花,顿时做了个手势让她坐下别动。他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先请大哥把头型做完,这花等一会儿演出完了当道具用,拍照片时捧着。
可以。
他说捧着,她就捧着。
哪怕那花小得像朵蘑菇,她也捧着。
尚云忙不迭地点头,她指一指堆在角落里的书包,说里头有吴道长搓出来的丸药,让程策取出来吃两粒压惊。他说了声谢谢,人没动,仍然站在原地望着她,一副反应迟缓的呆样。
视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阿强眼珠子左右一转,嗅出了怪味道来,他背着身假装整理化妆箱,至于后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两个小孩在造什么孽,他一清二楚。
阿强忠诚,他立场一直很坚定,始终站在赵慈那一边,但他更明白成人之美是积德积善的大好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四少奶奶大约是要挎着包袱漏夜出墙了。
水深火热 第56章 我就喜欢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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