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火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莓炒糖
他怕纯良的外甥手忙脚乱,临阵搞不清楚状况,还特地在清晨的书房里举着粗黄瓜演示了一遍。
注:“我想放大一张我表妹的照片”,该暗号出自1972年的南斯拉夫影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水深火热 第59章 通天的巴别塔
程策记得那根黄瓜很直,搭配上头捋着的螺纹套子,显得威武雄壮,像通天的巴别塔。
他那里硬,嘴巴更硬,程策听了一半就不耐烦地打断张佑,他说自己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喘,具体操作流程和运动原理他都懂,到时候她扑上来了,他一定不辱使命,奋战到底。
怀着这样坚定不移的信念,程策心力地将身体刷干净了,之后,他依照张佑的嘱咐,换了一套朴素的格子衬衫和布裤,把用手帕包起来的传家宝揣进了裤兜。
他严阵以待,预备用最纯洁老实的外表做掩护,跪在床上为她掏最刚最野的枪。
离开房间之前,他扒着镜框,和穿衣镜里的男人做神交流,来来回回三四遍也不嫌够,程策严肃地告诉对方,他准备好了,有献身的觉悟了。
如果她对他笑,他也笑,如果她请他去房里小坐喝口茶,他就一屁股坐在床沿不挪窝,直坐到她心领神会,走过来对自己上下其手。
他胆大包天,赤脚不怕穿鞋的,已经决意把珍藏多年的贞操,拍在这间鸡头山的会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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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安心地锁好门,跟着走廊里的指示牌往西翼的后花园走。
然而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分钟。
他英勇献身的觉悟和澎湃的士气由高转低,由热转凉,最后直接疏通进了下水道。
程策自认是个方向感很强的男人,但他竟被这神奇的牌牌给绕晕了。
此地门多,岔道多,一扇连着一扇,一关接着一关,肃穆沉重的长廊深得好像这辈子也走不完。更操淡的是,那看似通畅的路口,竖有“闲人勿入,违者必究!”的告示牌,灯火通明的过道拉上了铁链,说是“施工重地,当心触电!”。
惜命的他绕了一圈,又鬼打墙似的绕了回来。
程策走得心发凉,于是他站定在无人区的中心,掏出手机,按下了赵慈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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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慈的裤袋嗡嗡地震,但他不在屋里,也没空接电话。他当时杵在后花园里,以一己之力单挑八个女妖。
理论上来讲,这是粗活,没人肯大晚上地折腾,不过今天在小院里站岗的每一位员工,都事先从赵二哥那里领取了加班,因此当赵慈面露难色地说出诉求时,大家都表示愿意干,愿意听指挥。
“真的吗?!你们愿意?”
“傻话,姐姐一言九鼎,不就是把爱心调个头么,小事一桩。”
她们忽闪着眼皮上的金粉,甩着水葱似的手指,说在开搞之前,是不是能先拍照留影,毕竟这寓意花好月圆的图样和蜡烛,是姐妹们呕心沥血摆出来的,弄乱了难心痛。
赵慈被前排领头的高妹瞪得直咽口水,他语无伦次地给她打手语。
“朱姐,拍照片这事能不能了,我们时间有限,万一搞到一半云云就闯进来了怎...... ”
“不要怕,铁链子和告示牌都给堵上了,哪怕是一个屁也不能漏到这里来。”
眼看朱姐爆裂的胸脯就要挤过来,赵慈边后退边点头,随后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又蹲又起地给她们一一按妥了快门。
“朱姐,现在可以搞了吗?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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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赵慈撩起袖子推着木板,和八位姐姐干得热火朝天。楼上,尚云穿着浴袍,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吹头发。
和后花园一样,她住的高级雅间也是着意打点过的。
床尾的落地窗外视野开阔,对着一大片黑黢黢的林子,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就能尝到山村老尸的甘味。
床头柜上置有三只金边相框镇邪,里头是会所各部的风景照片,分别为蔬菜大棚,禽蛋中心以及后山的一座小型仿古建筑。
尚云抱着相框研究了一番,意识到时代在进步,道士也下山,德高望重的吴道长应该是会所的常客,他不在道观里移魂施法的时候,就会跑去那座建筑,和失足女青年搞双修。
吹完头发,她换好衣服走到床边,捞起了被套上摆着的粉红色锦袋。尚云抖了抖,通过重量和声响猜出了里头放置的宝物。
如她所料,拆开束口一倒,吧嗒掉出来两条装巧克力,还有一枚画有金冠美人鱼的圆形徽章。
她的竹马下笔如有神,也不知这简笔小黄图的神髓是跟哪个流氓学的,鱼的胸比头大,徽章的尺寸比他巴掌大。当胸针戴,像挂了个照妖镜,别在书包上,又显得太情色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把徽章进行李袋,打算将它钉在自家卧房的墙上,以示郑重。
这次赵慈走实用主义路线,他没有抄诗,没写字条,只留下了简简单单的零嘴。
她握着巧克力摩挲了一会儿,小心地揭开了包装纸。
那纹路齐整的黑色方格很规矩,和送礼的主人完全不一样,尚云闻一闻,然后将它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她咀嚼着,在吞咽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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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久不变的老配方,来自不离不弃的老相识。
苦苦的,辛辣的,回味也不会是甜的。这味道她很熟悉,它令人怀念,仿佛昙花一现的魔法之羽,把她带回了那些细碎温情的旧时光里。
她了解他,这人送不出新意,他始终爱送她同一款的。
从前,她坐在阳台上握着它迎风流泪,模糊的眼角余光晃一晃,就能看到隔壁院里的男孩扒着墙沿,露出半只脑袋对她眨巴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会说话,眉来眼去之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赵家的巧克力是贼难吃。
但她忍痛对着那个脑袋点了一下头,表示味道很好,她很钟意,下回再接再厉。
再稍微长大些以后,他不再扒墙头,而是在花园里强行教她学骑自行车。
待到呼来喝去地教会了,他便带着她去小区外头转悠,去街心公园里转圈,他们一次比一次跑得远,也会在临近初夏时待在湖边看漫画书。
他摆下备好的午餐盒,她掏出昨夜冰好的甜茶。
他们脱了鞋子,光着脚在草地上踩,正午时分的湖水不那么凉,他和她坐下来,四条细腿浸在里头晃来晃去。
而他好端端坐着,突然间就一惊一乍地开始叫唤,说有鱼在咬他的脚趾,她闻言大惊失色,紧张地在旁边拾了个小棍棍,插在水里拼命划拉。
她怕他受伤,也对他这张口就来的习性没什么好感。
可是,只要在教室里发现有人往赵慈课桌上画脏东西,她都会板着脸拿个橡皮擦给他抹干净,省得他看了心里膈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说他爹不是好鸟,亦说她爹不是好鸟,所以他们在桌板上画的鸟都很大,粗粗的一根,有蛋有筋有阴影,立体感十足。尚云当时不屑一顾,觉得这玩意未太夸张,毕竟它跟美术馆和画册里看到的都不一样。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隔壁的阿慈是伟大的魔法师,他能屈能伸,彻底伸出来时能吓破她的胆。
原来他不计成本地给她送叉烧,送巧克力,送瓜送温暖,那每一次看似赤胆忠心的馈赠,都是要在床上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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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她这样默默想着他曾经埋的雷,下的套子,扯的淡,咔擦咔擦吃完了一条巧克力。就在她准备手贱拆第二条时,却不幸迎来了横眉冷对的二嫂香香。
对方严厉批评了她,火速把零嘴缴了,香香说夜宵在桌上摆着,此时下楼正合适,否则那两个死活不肯先动筷子的傻蛋,就快要坐出蘑菇来了。
尚云暗吃一惊。
她赶紧抓起梳子梳头,在穿衣镜前转了半圈,然后一路小跑地赶往了那座据说是重中之重的后花园。
园子本身不是开放式的,得解锁一道隐蔽的木门,走过幽暗的通道,才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她踏着石子路向前进,终于在尽头和良辰美景照上了面。
那是一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场景,很像某种邪恶召唤术的施法现场。园中央燃有齐齐整整的蜡烛,伴有红粉相间的玫瑰花团,中间徒手掏出一块空档,竖着个小牌牌,用黑色记号笔写着“热烈祝贺尚云演出圆满成功”字样。
它们簇拥着组合成一只敦实的大桃子,或许是怕造型落了俗套,人更在桃子的屁股缝里插了一支棍。她眯着眼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它周身之所以散发诡异的酷感,是因为它和扑克牌里的黑桃标记是一家亲。
她想,这一定是赵二哥的主意,身为赵氏桥牌俱乐部首脑的他,玩一行爱一行。如此宏大的排场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能设计出来。
尚云僵硬地别过头,见到了石桌左边坐着摇扇子的赵慈。
他之前刚窜上楼花了五分钟洗澡,现在里外都在蒸腾,整个人热得像刚出笼的花卷。
他必须感谢程策,因为如果不是误闯花园的少爷出手相救,他根本来不及把棍儿和牌牌支好。
该救星脑子转得比闪电快,临场反应一流,他没有问为什么和怎么做,马上就提出了解决难题的方案,他见赵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便打发惨兮兮的长工赶快回去洗澡,这里有他顶班就行。
赵慈震惊地问他是不是真的行,程策一听这话,火气就窜上来了。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他行不行,能不能搞,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
和火热的赵慈相比,深藏功名的程策坐在石桌右边,他平静如凉开水,在看到尚云出现后,只轻轻抖了一下手里的男装杂志,佯装潜心阅读来自佛罗伦萨和罗马的头型特辑。
赵慈摇着扇对姑娘笑,一脸大功告成的喜样。
“你可算是来了,坐吧,牛师傅马上就把鸡斩好了。”
“...... 阿慈。”
“哎!”
“花。”
尚云指着院子。
“花好像烧起来了。”
水深火热 第60章 先摁快门,还是先救火
他们三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大概过了五秒有余。
握着杂志假扮知识青年的程策本想再等一等,但鉴于今晚风向有异,现场的火势突然有了越来越大的嫌疑,他不得不把相机扔给一旁的炊事员牛师傅,请他趁热拍几张集体合影。
师傅心急火燎地抛下斩了一半的白切鸡,不知该先摁快门,还是先救火。
“我不太懂摄影,小伙子你快告诉我该怎么拍!”
“横着一张,竖着一张,给他俩拍一张,再给我俩来一张...... 哦对了大哥,我们这个院里有灭火器吗?”
“...... ”
尚云惊恐地立在当中,她在赵慈的强烈要求下,以双手捧住一只装点着琵琶和凤凰的五蛋糕,据说这是赵二哥特别为她定制的,花老鼻子钱,浪了要遭雷劈。
“云云。”
“嗳。”
“背后是不是有点热。”
“热,不过牛师傅马上就拍好了,别怕。”
合影成品出炉的刹那,原本负手而立的程策一个箭步跨上去,抢过了炊事员怀里的灭火器,开始对着那团火焰猛烈喷射。
尚云捧着蛋糕站在后面,激动地看出了神。
她以前只知道恩师做题拉琴时有腔调,没想到他边射边喊尚云小心的时候,更有让人心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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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神奇的,那皎皎的月高高地悬着,仿佛永远都不会落下去。
明明起早贪黑地折腾了一整天,他们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完全感知不到疲倦。风卷残云地吃完夜宵后,三个人又拍着肚子结伴去了位于地下一层的小影院。
它挂着便民电影阅览室的烫金牌子,根据一三五和二四六排片,分别播放r级美式枪战片与nc17成人枪战片。
会所领导班子的初衷是很好的,奈何为了确保卫生达标,以及迎接赵二哥的突击检查,哪怕银幕上枪战再激烈,再热血沸腾,也不许把裤裆里的家伙掏出来撸。
因此,这间配备顶级设施的影院,很快就沦为了无人问津的自由活动室。
随来随用,无需特别预约。
赵慈在宽大的长沙发上靠稳以后,把点片单拿给尚云看,他说麻子叔交代过,里头全是得过国际金奖的杰作,每月翻新,入选影片由高标准严要求的赵二哥亲自把关,就没有不好看的。
尚云深表同感,她一页一页往后翻,发现内容都是法语和西班牙语的,她双目圆睁,一个字不识,但她不能在程策面前露怯。
“阿慈,我们看这个吧,片名挺有艺术感的。”
赵慈睨了眼片名,再睨了一眼,他脑袋上插着三个问号,死活没看懂。
“行!就它。”
那时,程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一会儿这里摸摸,一会儿那里掀掀,宛如卫生局派下来的检查组干部。他时不时扭头看眼她的背影,面子上又铁又冷,心里却火光冲天。
他知道再过几分钟,自己就会与她挨在一起共赏佳片。
他们枕着松软的垫子,跷着腿,他会在黑暗中不小心触到她的手指,然后在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之际,悄悄地把额头抵在她肩上。
程策衷心希望那是一部喜剧片。
他已很久没大声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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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间放映室安静下来后,程策偷瞄了几次尚云。她相当专注,貌似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渴望。
这让程策有点失望。
他已全副武装,已不再要脸,他等不及想要和她好好发展一下关系,让她看一看程氏的传家宝,可姑娘一整晚都没怎么对自己上过心。
或许是赵慈享有主场的便利和光环,抑或是那家伙太会来事,在吃夜宵时,赵慈因为吃得太快呛着了,她立马撂了碗,一下一下地给他拍背,拍得赵慈又咳又笑,也拍得他额角青筋爆出。
大道理他都懂,那动作实在是再正常也没有了。
但程策不喜欢,他觉得受了冷落,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样生闷气。他嘴角紧绷,手抄在裤袋里,紧紧攥住那团裹着宝藏的手帕,他很急,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真正地独处。
程策一脸忧郁,窝在尚云身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事,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一直持续到她挑的电影开始播放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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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部看起来挺传统的爱情片,谈不上多喜兴。开场画面里有炽烈的艳阳天,镜头掠过,一路摇出了法国南部的乡间风景。
他看见穿碎花裙的年轻农妇坐在柠檬树下休息,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眯眼看着叶缝里透下来的碎光。胡子拉碴的丈夫从屋里走出来,弯腰拢着妻子的身体,低头吻住她。
程策拳头一紧。
真是活活要了他的命,怎的一上来就亲嘴,他隐约感到今晚的挑战似乎有点大。
但可怕的还在后头,那个吻深入浅出,舌头搅啊搅的,居然带出来一缕丝。程策心头万马奔腾,只觉这咸湿的拍摄手法,和他从前观赏过的小视频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根据赵慈的说法,它正儿八经得过国际金奖,又不是marc dorcel出品的大片。
他认为导演这么瞎搞,可能自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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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片子劲儿大,进度条越往下走,程策掌心里的汗冒得越多。他笑不出来,他那铁骨铮铮的兄弟正在裤子里偷偷哭泣。
程策之前热切盼望电影开场,现在竟期待它能早一些结束。
天可怜见,他快要到临界点了,再多来几个镜头,他简直想扑上去把旁边丢了魂的姑娘就地正法。
托赵二哥的福,两位胸大腚更大的法兰西乡民犹如亚当夏娃转世,他们拥抱自然,在草地疯狂野合,亦光着屁股在河畔嬉水,掐指一算,这间湿漉漉的农舍就没有不能操干的角落。
摸着良心说,尽管这电影开局恶俗,艺术性却强烈地教人摸不着头脑。它曲折离奇,高潮迭起,集惊悚悬疑以及艳情于一身,在尾声之前,更安排那美艳的农妇与邻居鳏夫来了一段肉汁四溢的六九。
危机当前,程策正襟危坐,不言不语,他用靠垫捂着小腹,妥妥当当地坐到了黑屏出演员表。
做人但求一个稳字。
这既是尚云挑的片,那么他哪怕硬到爆炸,也要坚持看到最后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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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影院活着出来后,惊魂未定的赵慈绞尽脑汁苦想了两分钟。
他眼眶发红,神情况不太好,可是他仍然大赞尚云眼光独到,赵慈哑着喉咙说这片子真是太跌宕起伏了,自己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六九到一半,她那据说已在战场牺牲的丈夫,竟一丝不挂地闯进了卧室。
聊天聊到这个份上,就彻底说死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那之后操翻天的三人行剧情,面色青红不定,脑子里热热的。
尚云瞄到程策迷茫无助的侧颜,她难受地想死。
如此道地正宗的人,这样高贵洁净的灵魂,就被她白白给玷污了。
道别时,赵慈用袖管擦着汗,说要回屋看会儿漫画压惊,程策则平静地说那股睏劲早过去了,他睡不着,准备去后花园坐一坐。
她抬眼,发现程策也正在看自己,但他立刻就别开了目光。
好像是在怕着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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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道晚安后,尚云拖着残躯回到客房里洗脸,她趴在洗手台旁,不断地往脸上泼水,一直泼到领口都湿透了,才静静地伸手关停了水龙头。
待她再次踏入后花园,天边已经燃起了一条泛金的细线。
那时候大约是凌晨五点,程策仍旧孤单地坐在秋千椅上,他鞋尖点地,前后微微晃着。他坐了很久很久,从五分钟数到十分钟,再到半小时,数得几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因此当后面传来脚步声时,他就像触电一般回过头去,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尚云被他吓了一跳,她支支吾吾地指指天,再指指地,自称是过来散步醒神的,万万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程策机械地眨着眼,一张不苟言笑的瘦脸忽然变得有些柔,他赶紧起身往旁边挪了挪,那动作的幅度委实有些大,摇得两根粗壮的秋千链子都丁零当啷地响。
他倒也不觉尴尬,只用掌心重重地擦拭椅面,示意她过来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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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照做了。
他们并肩坐着,向前看两眼,再向下看两眼,也不晓得该用哪个话题打开突破口才好。
程策鼻尖沁出汗来,他只恨电影的后劲太强,此刻脑子里旋着的画面还是湿的,肉色的,太不安全了,于是他就继续保持缄默,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尚云痛苦地熬了一会儿,发觉此君稳如泰山,敌不动我不动,她便主动地谈起了周六饭局的事。
她到底不是来散步的。
她只是怀疑再不开口说话,天就要大亮了。如果天转亮,那朦朦胧胧的好气氛要再去哪里找。
程策的心跳声砰砰直响,他恍惚听到她说菜单已经备好,如果他有兴趣,她想找出来给他看看,讨论讨论。
“...... 行。”
他惜字如金,对她点点头,身子仍僵得像根木头。
尚云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搜索里面的记事录,她故意多翻了十来秒,主要是为了给自己长点可悲的士气。因为有那么一瞬,尚云觉得他压根不想让她留下来,她误闯了,而偏爱清静的他,仅仅是为了不让她难堪才做出了邀请。
不过她已想清楚了,并没打算现在就打退堂鼓。
她想留下来。
哪怕什么都不说,她也要留下来。
然而,就是在这百般委屈的瞬间,在她准备将手机屏递过去给他过目时,身旁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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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可能是忍得太久,连脑筋都不清楚了。
但这里没有别人,这里只有他和她,要是再不动手动脚,程策猜想她一旦给他看完菜单,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是他舍不得让她走。
至少这一次,他办不到。
当程策逐渐紧手中的力道,他看见尚云痛得缩了一下,他意识到她大概在害怕,却并没有立即挣开他。
他缺乏实战经验,但他认为这勉强可以视为吉祥的好兆头。
她至少没气得拿钢盔脑袋撞他,他还有希望。
还能努力拼一次。
程策盯着她的眼睛看,心脏剧烈搏动到要爆裂开来。他气息急促,已经失去该有的理智,他更知道只要再多熬一秒,自己就会落荒而逃。
他要勇敢,不能当逃兵。
不能。
于是程策怀着必死的决心,猛凑过去吻了一下尚云的左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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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铆足了劲,在一刹那的冲击里把她整个人都撞懵了。
“...... 程策。”
他哽了一声,没说话。
问天问地,这时候究竟该讲什么才会显得比较高尚。
对不起之类的托辞肯定不行,他明人不做暗事,坦荡荡的,就是憋不住了想亲她,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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