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夏风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又一
顾千禾默住,低垂着眼睫不吭声,那是独属于十四岁少年的倔强不屈。
茫然莫名的年岁,心事也存在得无声无息。
初语抽出手,将目光移开。语气难辨:“以后都别来找我。”
顾千禾慌忙抬起眼,急声控诉:“凭什么?”
见初语不应声,他心慌得像是被人迎面泼了盆冷水,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你现在烦我了是不是?你喜欢上别人,就烦我来找你?是不是?”
初语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声线仍是冷冷的:“随你怎么想。”
顾千禾听完这句话,心口像是被一阵浊气堵住了,咽不尽的闷躁。他一下失去理智,朝着初语的唇重重吻下去,动作笨拙而猛烈。
呼吸屏停,心跳却促乱不堪,仿佛要从他的胸腔内迸出来。
初语推开他,在他的注视下微微撇开脸,轻声细喘,“干嘛亲我?”
“就要亲你。”顾千禾死死收紧手臂,呼吸凑近,追着吻向她凝白细润的脸颊,声音低涩:“偏要亲你。”
最终又吻向初语的唇,探取那股甜软的气息。
暗色中簌簌摇晃的树影也在此时静了下来,他们的唇轻轻贴在一起厮磨蹭抚,其余的还都不会做。清凉的夏夜中,初语仿佛能闻见他身上淡淡薄荷草的香气。还有很热很热的呼吸,扑到她脸上,酥麻进心底。
分开时俱是不舍,气息仍在交缠。
顾千禾抵着初语额头,把手伸到她眼下,同她撒娇:“手心都湿了。”
初语愣了一瞬,将自己掌心覆在千禾胳膊上蹭了蹭,低声说:“我也是。”
那夜的月影落入初语眼底,将她的目光都浸润得清柔湿软起来。
晚风轻轻拂过叶丛间的蒲草,刺槐与梧桐枝梢下隐匿着嘈弱蝉鸣。房内的猫猫发出细细的叫声,隔着一扇玻璃门,把小小少年们的心都搅乱了。
顾千禾牵住初语的手,亲吻她的唇角,低声下气地说:“你五一出去玩儿,作业没写丢给大哥,最后还不都是我替你连夜补完的。你真没良心,我不找你,你也就不来找我了是不是?”
初语被他说得心都软了,仰起头亲亲他的下巴,说:“别生气嘛”
顾千禾还没来得及应声,后背就被一块碎石子猛地砸中,他顿时恼了,转身往楼下看去。
隐隐月色下,他的妹妹正站在庭院外的暗巷里,叉腰朝着他们大喊:“不许接吻!!!”
“你小声点!”顾千禾俯身趴在阳台栏杆上,狠狠斥她。
初语拽拽千禾手指,“你别凶她”
话没说完,顾千禾就冲着妹妹吼起来:“你给我滚回家!”
初语绝望地用手遮住眼。
中二病发作且叛逆得要死的小姑娘这时已经气冲冲地跑进了她家院子里,脚步声啪嗒啪嗒踩得恨意十足,两分钟后,初语的房门被砸响了。
猫猫受惊,跃身窜到阳台上,小肉爪扒着千禾的裤脚往上爬。
初语叹了声,先一步弯腰抱起猫猫,万分无奈道:“你看吧,都叫你别凶她了。”
就在隔壁的大哥闻声赶出来的前一秒,顾千禾拉开门把嘉允拽进屋。
小姑娘甩开他的手,抱臂怒视初语,大喊:“不许你亲我哥哥!”
十叁岁的小屁孩,每天都气冲冲地像个巡查组的小兵。不是在犯中二病,就是在犯中二病的路上。
初语望着她俏生生的小肉脸,忍住想要上手揉一揉的冲动,轻声软语道:“晚上好呀,小妹妹。”
“哼!我要把刚才的事告诉沉叔叔,告诉舅舅!”小姑娘把脸一撇,模样难搞极了。
初语看着她犯难,伸手牵住她雪白细软的手腕,哄着:“别说啊,说了你哥要挨揍的。”
小姑娘仍沉浸自己怒不可遏的情绪中,不管不顾地吼:“我就说!我就要说出去!”
外头初尘已经开始敲门了,“是嘉允来了么?你们又在闹什么?”
顾千禾靠在初语床上,姿态散漫地看着嘉允,压低声音:“你说啊,现在就说,你说了我立马打电话告诉你爸,你考试不及格、和同学吵架、还有找人顶替去开家长会的事。”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慢慢拨号,抬眼盯着嘉允:“喊啊,怎么不喊了,不会是怂了吧?”
小姑娘扑过来夺走手机,骤然被戳穿,脸色难堪极了,埋头站在一边,偷偷瞥着初语的表情反应。
末了哼哼几声,又把手机摔回床上:“我大人有大量,暂且放过你们一回!”
初语望着她笑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剥开糖纸喂到她嘴边:“嘉允乖啊。”
“哼!”
正值中二病晚期的某位巡查组小兵就这么被一盒巧克力哄好了,走时还余愠未消地警告他们:“不许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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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夏风铃 31.首次自渎
嘉允走时和初尘在外头说话,初语侧身靠在门前细细听着。某个愣神的瞬间,温热的拥抱包围了她。
像深宵绵长无息的雨,往人心底落去。
“她不会乱说的。”顾千禾在初语耳边轻声告知。
“嗯。”初语停顿几秒,又轻笑着说:“嘉允好可爱啊。”
“你喜欢她比喜欢我更多是不是?”埋在初语颈后的声息闷闷的,又不断往她脸侧蔓延,直至一个吻,悄悄落到她的唇边。
初语愕住,停顿的间隙不知在想些什么。很久后,门外安静下来。她转身背靠住墙,望着千禾的眼睛,说:“嘉允和你太像了。”
十四岁的少年,脱离青涩稚嫩的幼年期,正恣意而又蓬勃地生长着。
他曾经的童稚幼软,仿佛都映现在了妹妹身上。
这一刻,他们的气息离得很近,仿佛相缠着依存在世间。
那时他们也许不知道,他们这一生的时光就在那些毫无感知的瞬间里,契定深缠在了一处。
灯影消散后,黑暗压在眼前。
他们很久没有睡在一起,连呼吸都压抑得有些局促。
最后又缠到一起,混着暧昧的心跳声。
这次顾千禾在亲吻中含住了初语的下唇,那种濡热的触感令人心悸。
初语感到一阵无措而陌生的酸软涌入下身,呼吸间她渐渐夹紧了腿,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千禾,却被他按住腰,使彼此下身分开些距离。
他语气生硬:“初语,睡觉吧。”
沉默中气息趋于平定,昏暗中有微弱的光线,是月光落在窗前的影,斑驳而细碎。
顾千禾睁开眼,手心一片湿濡,他心慌得厉害,下身的燥意一直难以消退。
初语的呼吸很清浅,细直伶瘦的颈骨下,是微微起伏的胸口。
顾千禾的指尖开始发麻,他莫名想起半年前的那个早晨,他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梦遗,醒来身下被腥浊的精液洇湿透了,那种无措失控的感觉汹涌地袭入大脑。让他骤然记起梦中的场景,是初语,是初语睡时微微隆起的胸部,随着浅弱呼吸的起伏,似潮汐掩来。嫩白的乳肉被他含在唇间,像春雨一般柔软多情。
让他无法抑制地往下坠落,沉溺。
醒来后那种自厌自弃的情绪瞬间覆没了他,他不敢再没脸没皮地赖着初语,却依旧阻止不了那种肮脏的幻想继续灌注在每一个思念初语的夜晚。
他们习惯冷战,而这一次的疏冷却来得异常突兀且毫无指向。
顾千禾开始躲着初语,迫切得要在心绪明了前,彻底斩断那些不安的遐想。
谁知道初语会开始接触别的男生,他每日躲在暗处窥视,嫉恨得快要发疯,仿佛又回到童年时那种阴郁孤沉的状态。
但今晚开始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黑暗加速了欲念的滋生,他寻着初语的气息凑近,鼻尖距离她的胸乳只有最后几厘米,此时心跳震颤得胸腔痛麻,大脑内一片空白。
经历了一段短促的失神,顾千禾刚准备起身睡好,可初语却在梦中发出一声呓语,呼吸的起伏忽然乱了频率,与此同时,那柔嫩圆软的乳团儿微微擦过他的唇,像一场春雨偶然落在湖面,轻点着泛起涟漪。
理智被撕得粉碎。
顾千禾蓦地张口,隔着衣物含住她的奶尖,性器将裆部高高撑起。
鬼使神差地将手伸进去,开始含着初语的奶尖自渎。
欲望来得很迅烈,耳根的燥热随着浑身涌动的气血蔓进四肢百骸,他像个还未脱离口欲期的幼儿,溽热的唇舌将初语胸前的衣料洇得透湿,他重重撸动性器,手臂忽地一颤,精液射满左手。
他当时淹没在持续高潮的快感中,没有发现初语已经醒来。
他悄悄下床,将手心拭净。
又凑到初语身边紧紧搂住她,安然入睡。
射精后的困顿使他很快便陷入梦中,初语望着窗前斑驳的月影,轻轻伸手将千禾回抱住。
低头吻向他眼下微不可察的擦伤,那是和钟恒在打架中无意被墙角蹭到的。
初语轻轻笑了,声息微颤,一如暮色下对着钟恒露出的最后一个笑容。
夕阳中的暗巷,她对着那个高个子的男生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
钟恒没听清,又见初语温柔笑开,同他说:“你过来。”
高大的男生因为这个指示而骤然激动起来,他弯腰凑近初语,却不想初语的视线在恍惚了一瞬后,轻轻同他说:“对不起啊。”
天际最后一线暮色沉没时,钟恒被人一个勾拳掀倒在地。
此后在那人一次次残狠而凶烈的攻打下,意识变得稀碎,而他竟在那个错异的瞬间,忽然记起初语笑着说起的那句话:
“钟恒,你为什么要在外面说我被你睡过啊?”
那种割裂般尖锐的阵痛像是要把他的颌骨都打碎了,初语故意求着那人放手,却迫使他迎来更为凶残的攻打。
.......
夏夜销寂,月影细碎。初语轻轻摸着千禾的脑袋,将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发顶,温柔抚挲:“阿仔,好乖啊。”
风筝收收放放,断了线,又寻着往日的风迹回到她身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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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夏风铃 32.叫醒服务
一夜深眠。
这几年初语很少有这样沉睡到自然醒的时刻。当然,也很久没体验过这样特殊的叫醒服务。
身下涌现的潮热湿软令人耳热,初语彻底醒过神来,低头望见眼下这一幕荒异淫靡的场景,顾千禾埋在她腿间,舔着她的穴。
软韧的舌尖挑开饱满贝肉间的秘缝,鼻尖抵着那颗敏感娇嫩的肉粒厮磨,热息浸在这痴淫的情欲之中,将意志悄悄扯散。
初语伸手触到他柔软的发丝,心也跟着软下来,轻轻呜咽:“阿仔......”
顾千禾闻声抬起眼,吻了吻那娇软的裸穴,眸光纯热:“早啊,初语。”
他爬上来,贴着初语的身子躺下,又低头吻她鼻尖,最后将呼吸凑到她耳边轻声暧昧地说:“宝宝,你下面好多水,我早上没忍住用手插进去玩了会儿.......你感觉到了么?”
初语低低嗯了声,面颊上的热度一时难消,有些无措地将脸偎进他肩窝里,闻他身上轻软疏净的气息。
小时候猫猫也总爱这样黏着千禾,即便初语养它更多,但那只古怪孤冷的叁花猫每每见了千禾都乖软到不像话,一直赖着凑在他颈间嗅他的气味,就跟着了迷似的。
此时入了午间,天光明亮。初语只迷糊记得夜里同千禾闹到两叁点才睡,她前段时间又擅自胡乱停了药,作息全然乱了一阵,但这夜却是全程好眠,就连早晨被千禾用手指玩穴时她都是昏昏沉沉的。
初语想到这,腹下不禁涌过一股酸胀的感觉,心跳又乱了起来。其实她长期服用安眠药和抗焦虑的药物有一个很明显的副作用就是会降低性欲,加之和霆呈之间因为第一次接吻闹了很大的难堪,于是后来她对那些亲密的接触都渐渐变得反感起来。
可这些事同千禾做起来又是另一种感受,会让她从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占有欲。
好像怎么也填覆不尽。
-
舷窗外积云缓动,嗡嗡沉沉的噪音混杂在机舱内。
初语忙完头等的活,便主动去后舱帮忙。
当时后舱正在发第二遍茶饮,水车堵在过道间,初语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背对着她给乘客发水的章希往31c的桌板上放了一张纸质杯垫。
初语静默着等了会儿,待到章希他们推着水车走远,她轻轻弯腰,拾起31c桌板上的那张杯垫。
一直埋头处理工作的金卡先生抬起视线,顿了几秒,唇角漾出一丝笑意,低声问她:“前舱忙完了么?”
初语原本是想让千禾买从乌市直达回京的航班,谁知他擅自定了她们回程的两趟中转,由于头等两趟都满座,他便只订到经济舱的机票。
机舱内并不安静,而初语手里捏着那张纸片,垂眸不语。
飞机在京市降落时,已是黄昏。正值日落之际,天边的灼红云霭,也正暗悄悄地往西沉坠。
乘客下机时,顾千禾走到初语面前,同她说:“在公司等我,一起回家。”
后天便是大哥的婚礼,所以今晚初语需要回家一趟,而千禾作为哥哥唯一的伴郎,他也受邀一起参加今晚的家庭聚会。
机组车驶回公司基地时,初语便看见千禾等在门口,正敛目望着手机,一副有所迟疑的模样。所以当初语走到他身后,他也未能及时发现。
夜色四沉,晚灯落下光晕,照亮路面积雨的水洼。
而他手机上,正显示着初语他们航司的投诉电话。
初语从制服口袋里拿出那张杯垫,直接将反面递到顾千禾眼下,出声提示:“航班号:mo3766,投诉叁号乘务员章希,理由是,她利用工作之便对你进行性骚扰。”
那张被初语拾起的杯垫反面,正填着章希的电话号码。
还附着一个,类似吻痕的口红印。
顾千禾一脸愕然,顿默好久才开口:“我不知道她在给我的杯垫上写了电话号码,我......”
他刚才还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投诉那个在两段航程中一直对他挤眉弄眼的脑残乘务员。
缓缓沉落的雨雾将四周的灯影揉碎,氤氲出柔暖的光色。
初语凝视着夜幕,轻声催促:“按我说的投诉,打完电话咱们就回家。”
出租车后座。
顾千禾小心攥着初语的手,街灯掠过车窗,隐隐将暗中初语的面孔照亮。
但只一瞬间,又再度没入昏暗。
“初语,你生气了么?”
晚风夜雨将路旁的梧桐枝梢吹扰得纷乱一团,簌簌往下落着枝叶。
初语在沉默中望向顾千禾,细细端凝他的面容,尔后很久,她轻轻握住千禾的无名指,捏了捏他的指腹,说:“有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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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语父母现居的住所和航空公司之间整整横隔了大半个城市。到家时刚好七点过半,初语刚踏进门,蒋黎桢便在门口候着了,望着她的面孔关切的话还未说出口。顾千禾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初语母亲礼貌问好:“蒋阿姨,好久不见。”
蒋黎桢的目光先是在他身上顿了几秒,又望见他那张脸,顿时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态,直接热切地拍拍顾千禾的肩,夸张笑着:“天呐,是千禾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现在怎么长这么高这么帅的呀,你这样阿姨出门碰见,都认不出来了呀!”
初语回过头,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一瞬,又沉默着往客厅走去,留着顾千禾一人局促地站在原地,独自迎接蒋女士的热情寒暄。
“嗯......”顾千禾紧张之下一时忘了该如何接话,苦笑着愣在那。
倒是沉初尘走了过来,朗声笑起来:“姆妈,你认真的么?千禾十六岁就这么高这么帅了好么,你打招呼也要走心点呀。”
蒋黎桢笑着拍了下儿子的肩,又迎千禾进门,一面还不忘客气:“千禾你怎么好长得这样帅呀,可惜阿姨就一个女儿,不然怎么说都要霸着你来我家做女婿的!”
顾千禾低着头,朝着不远处客厅初语站的位置看了眼,见她只淡笑着,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沉初尘:“姆妈,不必有两个女儿,你愿意就把我家小语许给千禾好啦,我看他俩蛮般配的嘛。”
话音未落,蒋女士立马就变了脸,回头朝沉初尘的胳膊拧了一把,急斥道:“别胡说,你妹妹有对象的!”
沉初尘看着顾千禾坐在沙发上一脸备受打击又难得怯软的神情,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束唯这时从书房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年轻面生的姑娘。
蒋黎桢刚好借此机会转移话题,冲初语说:“囡囡,过来呀,给你介绍下你嫂子的妹妹。”
女孩个子不高,面孔生得尤为艳丽,却是很直接开朗的性格,“小语姐姐你好,我是束荔。”
初语温柔看向她,笑着说:“你好呀,荔荔。”
旧夏风铃 33.胆小鬼
当家里的阿姨将最后一道汤点端上桌,轻淡的雾气往四下洇散开来,仿佛在人与人之间隔出一层无声屏障。晚餐正式开始了。
由于父亲近来公务繁重,所以只有蒋女士独坐在主位上,留心每个人的口味偏好。
让初语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叫束荔的女孩,不似她娇丽妩媚的面容,她同长辈相处时谈吐得体又乖顺,仿佛处处都可着蒋女士的心意。
所以当餐桌上的话锋顺势落到顾千禾身上时,他表现出来的拘谨木然便被衬得愈加明显。
蒋女士关切地看向他:“千禾现在还在美国么?做什么工作呀?”
顾千禾闻声抬起头,愣了几秒:“嗯......对。”又放下手里的汤勺,吞吞吐吐地应道:“还在读书,没有正式开始工作。”
蒋女士显然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又顺口说:“怎么还在读书呀?这都读了多少年书了。”
顾千禾局促地抿了下唇,垂目不语。
沉初尘笑着打圆场:“妈,你懂什么啊?千禾在美国是本科毕业直接念的博士,顺利的话后年应该就能拿到博士生学位了。”
蒋黎桢随口道:“哦,这样啊。27岁毕业的话倒是好找对象的,年纪再大点就难找了,书读得越多嘛,要求就越高,千禾,侬讲对伐啦?”
顾千禾没有抬头,愣了半晌,才慢慢答:“也不一定能那么顺利毕业的。”
他这句话有效地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蒋女士不免诧声道:“啊?毕业都难呀,那你出来好找工作伐?诶,我好像记得你沉叔叔在京大认识一个理工科的教授,方便的话让你沉叔叔帮你联系联系......”
沉初尘直接截断母亲的后话:“妈,您觉得自己有必要替一个博士生操心就业问题么?”
蒋女士朝自己儿子瞥了一眼,“博士生怎么了?我之前看新闻,还有博士生出来养猪的呢,你以为博士生就好找工作呀。”
就在这时,蒋女士话音刚落,束荔就忍不住嗤笑出声,初语在她身旁递去一张纸巾,两人视线交汇一瞬便分离。
束荔不住地笑:“养猪也蛮好,现在养殖户多赚钱呀,是吧,表哥。”
束唯在另一旁扯了扯妹妹的衣摆,用眼神示意她少说话。
而顾千禾只垂着头,不作一声。也未曾注意到束荔对他的称呼。
此后蒋黎桢也有意挽回气氛,生硬地将话题转到初语身上:“囡囡,霆呈最近忙完了么?好久没瞧见他了。”
周遭的气氛倏尔凝滞住,初语抬起头,小心避开对面顾千禾的目光,含糊应声:“嗯,他一直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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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第一场雨是在夜晚时分收歇落完的。
阳台上昏弱的灯影浸在雨后泥泞湿凉的空气间,给人一种恍惚慵倦的错觉。
初语过去时,顾千禾正靠在廊前抽烟,细雾无声弥漫,反衬出他峻深清逸的面容。
他望着夜幕中远处的屋脊,不动声色地拧灭烟头。
火光在指腹间狠灼一刹,痛感消失得无声无息。
初语抓住他的左手,拉到眼下查看,语气难免焦灼:“不疼么?”
顾千禾抽回手,转身看向她,眼神中辨不出任何情绪。
夜色是无端的清寂,往日喧噪的蝉鸣声早已悄然销尽。
夏天就这么匆匆散场了,然而还有许多事未能在夏日结束前找到定局。
所以未曾落定的事,总会让人急,让人在一切错乱和疏离中,开始变得胆怯而犹疑。
“千禾,我妈不是故意说那样的话给你听,她只是关心你,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
顾千禾敛下眼睫,静静凝望着初语,沉默很久后说:“我知道阿姨不是不喜欢我。”
他顿下来,将目光移开,望回远处,“她只是,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
初语牵住顾千禾的手,望入他眼中的那一刻,像是握紧了他的心,而她只是轻声说着:“我喜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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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荔过来时,刚好见证了一场匆匆结束的吻。
准确来说,是初语听见陌生渐近的脚步声后,迅速地推开了顾千禾。
束荔看着他们笑,侧身靠在阳台的围栏边,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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