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玫瑰事变
那是她高一还是高二参加学校组织的绘画比赛,模仿松山智一的风格画的一幅画。
不得不说,她模仿得很拙劣,只是抢眼色块复杂拼接一样,整幅画都很生硬,明亮却没有灵魂。
现在看来,是一幅失败的艺术作品。
“你来看过多少次?”
“记不清多少次,有段时间天天来,不过现在都不来了。”
缪言站在那里看着他抱起画作,任由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楼顶。
天台的风好大,缪言额前零散垂下的刘海被风吹进了她的眼睛。
声音匿在呼啸的风里,她问殷延:“你知道我画的是什么吗?”
殷延望向远处还在闪烁的街市灯牌:“你的乌托邦。”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作品名没涂改干净。”男孩带着笑意声音虽然夹了冬日晶莹的冰碴子,却是声声入耳。
“你看得好仔细。”
她当时把《乌托邦》改成了《现实》。
意味浓烈。
“我每个边角每个凸起的丙烯块都看过了,我还在想你其他的地方会不会也这样藏了秘密。”
缪言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比如她接下来该问点什么,比如学校食堂的黑胡椒铁板牛肉饭有点难吃,比如风有点大,她不冷,但是想走。
“也许藏了吧。”她说。
“其实乌托邦迟早都会被毁的。”她每个字都咬地很轻,风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她声音带走。
殷延单手举起画板,拿没有画的一面挡住了那股来自西北方向的风。
“那我能守护一天是一天。”
缪言失笑:“你把自己当什么,守护神吗?”
殷延摇头:“我想我陪你的时候,你能够多开心会。”
殷延问她:“你怎么区分乌托邦和现实?”
缪言回答他:“梦里梦外。”
殷延说:“不对。”
“乌托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乌托邦。”
缪言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殷延用虎口托起她的下巴,堵住了她所有的疑惑。
殷延的虎口刚好卡上缪言的下巴,她美丽的脸庞下写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天台的风很大,但是吹不散缪言脸上的热意,也吹不缪言的声音,她问殷延:“我是谁?”
殷延说:“缪言。”
“你是谁?”
“殷延。”
“我们在哪?”
“现实里。”
“我该去哪?”
“你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酒神 52.我们面朝大海(1)
日复一日间,期末考试来得很快,与之一起将要到来的,便是他们去看海的约定。
冬天真是一个不错的季节,缪言在结束物理考试时是这么想的。
这学期结束得好快,像一场不知始终的梦。
缪辉在家有一段时间了,工作忙碌加之他不是闲得住的性子,周转了好几个地方,缪言打电话问缪辉有没有空来接她,他说:“还在忙,自己打车回家吧。”
缪言看着殷延背着她包把她的行李拖到校门口的背影,随口应了一声,缪辉就挂了。
明知道会有什么答案还屁颠屁颠打电话过去。
但她就是欠。
所以她又打给梅新灵,不过缪言觉得几率更小,她能对半年没着家的人有什么指望。
稀奇的是,梅新灵居然答应了她。
“有空来接我吗?我们期末结束了。”缪言边讲边慢慢走向校门口。
梅新灵答应得很快:“行啊,我来接你,几点?”
“你现在就可以过来了。”
“好,我马上就来。”
梅新灵挂了她的电话。
她那里吵得很,饭局喝大了都没那么疯。
缪言看了眼时间,四点叁十六。
她蹭到殷延旁边:“你寒假还住那个房子吗?”
寒假意味着缪言要呆在那栋也许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里,她才不想被困在卧室昏黄的灯光里,更不想孤身一人被困在她铺上黑色珊瑚绒的床上。
她床上还有个红裙子破了洞的布娃娃,是她外公买的。
那个时候阳城还有集市,她被寄养在梅方那里,梅方会带她去赶集市,六岁的缪言缠着梅方给她买她一眼相中的布娃娃,因为她到六岁都没穿过一次红裙。
现在看来,布偶的脸其实绣得粗糙诡异,但是缪言仍把她保存到了现在,把她所有快乐的童年记忆全部塞进那个娃娃里。
梅方答应地很快,还给缪言买了架红漆的小钢琴,说是钢琴,琴键其实是木质的,上面的黑白键和音谱都是贴纸贴的。
这架造工劣质的钢琴能发出声音,还很清脆,音准也不差。缪言不懂音色之类,她当时只觉得她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公主。
缪言丢过数十个梅新灵买给她的芭比娃娃,每个芭比娃娃都有数不清的公主裙,她现在还能记起人鱼姬的裙摆,华丽地不像话,可她全丢了。
丢哪去了?也许是过去那个家的床底下。你知道的,床底也有宇宙,收集遗失物品的壁虎爷爷会在那里安家,收留遗忘的小可怜。
缪言就在床底找到过她曾遗失的折星星的彩纸和安徒生童话。
不过缪言是希望她丢了那本安徒生童话,那本童话的最后,是她练写的她的姓氏。
缪。
她只记得小的时候哭着一遍又一遍写她的姓,想不通笔画怎么这么多,想不通她怎么总是被她爸打手心。因为她常常把人写到彡下面,几乎一面都是她错误的写法。
她不喜欢这个“缪”,所以多次用锦纹丝绸把人压地死死的,却又觉得它奇妙。
殷延把她的背包放在行李箱上:“住,我不回去。”
突然想远了,眼神也飘了,缪言愣愣地出神,殷延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你爸妈来接你吗?”他问缪言。
“我妈来。”
校门里外其他父母都在帮孩子拿东西,殷延听到有个女人问她女儿:“今天晚饭想吃什么呀?”
“我想吃你烧的饭!”
他挺羡慕的,羡慕地冒酸水。
“好,我陪你等。”殷延抱着手臂靠在墙上。
缪言抬手拍上他摆在胸前的手臂,“那么早就想见我妈?”
殷延点头:“阿姨肯定很漂亮。”
缪言知道他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她偏不应:“干什么,想谈忘年恋?”
殷延眼睛一下子睁大:“你在说什么?”
缪言无辜地瘪了瘪嘴:“怕我妈美得让你一见倾心。”
殷延无语,他用手捏起缪言的脸,冰软冰软的:“说人话。”
缪言眨眨眼:“殷延你好帅。”
她故意撇开话题用花言巧语迷惑他。
但殷延确实没骨气,所以松开了他的手,轻轻揉了揉缪言的脸颊:“惯的你一直这样。”
缪言朝他咧嘴笑,眼神精得很:“喜欢你才这样。”
他们在冷风里站了好一会,天渐渐地黑了下去,缪言一直在跟殷延聊些有的没的,她问殷延:“寒假你都干什么?”
“看电影写作业吃饭睡觉,去别的地方旅游拍照。”
“小资生活,真惬意。”
“你呢?”
“玩手机玩手机画画玩手机。”
“不写作业?”
“今年你给我抄,我懒得。”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要高考。”
“谢谢你提醒我我还是个高中生。”
“客气了。”
缪言斜眼看了一眼殷延,殷延也这么看她,她摇头晃脑地凑过去,“我什么时候不客气过?”
殷延也凑过去:“你什么时候都不客气。”
“那你讨不讨厌?”
“喜欢。”
“今年寒假再多一项。”
“你说。”
“我们去滨川看海。”
“计划内的事。”他说得像是早早下了约定,似乎缪言一定会陪他去一样。
缪言喜欢在这种时候跟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肯定唱反调,许是他觉得她的心思太好猜。
“你那么确定?我不想去了,你自个儿去看。”缪言娇嗔。
“我求你陪我去看,好不好?”殷延从墙上起来,站得笔直。
“你就这么求我?”
迷魂汤灌进殷延嘴里,他的骨头又垮了一根,殷延用手撑着曲下的腿,弯腰,矮了一大截,抬头跟女孩下垂的眉眼对视。
还有她似笑非笑的嘴角。
“我求你陪陪我。”
狗会眼角湿漉漉地朝你晃尾巴,殷延也会,还混得如鱼得水。
“那么低声下气?”缪言用手撩起男孩额前的自然卷,摸上他微热的额角,垂眸看着他。
“只要你肯陪我。”
他的声音真好听,说话好听,唱歌好听,讲情话更好听。只要他一讲话,缪言心里就冒甜汁。
“那我就替你的美色买单吧。”
缪言说得轻佻散漫,似是来是一场风,去也一场风,仗着男孩手抓不住风,风流也。殊不知自个儿就在那没脑子地绕着他转。
“谢姑娘垂怜。”殷延很熟练这个。
这梅新灵来得说巧不巧,缪言正打算撒娇挤进殷延的怀里取暖时,梅新灵的车灯射进她的眼睛。
缪言心里空了一拍,整个人往后一缩,难不成她今天就翻车?
她可暂时不想梅新灵知道她这事儿。
“我妈来了。”缪言别过头讲了一声。
殷延隐晦地收回了他伸向缪言的手:“嗯,走吧,晚上手机聊。”
“我们像在偷情。”缪言苦恼。
殷延隐在墙的角落里,笑声抽抽地:“说好听点,我们是在暗度陈仓。”
缪言翻了个白眼拉上她的行李箱转身欲走:“好听到哪里去了?我走了,晚上见。”
“好。”他的手没抬起悄悄地挥了挥以示告别。
缪言步子迈地不大,但走地仓促,开了车的后备箱,搬不上去,殷延过来帮她,还轻轻搂了一下。
缪言狠狠瞪了一眼殷延,他在顶风作案,不知好歹,但她嘴也没办法骂,梅新灵就在前面。
“谢谢你。”她话里有恼意,咬字没了平时的连贯。
殷延还是那幅不怕事情大的样子:“不用客气。”
缪言落下后备箱,借着车后灯看了一眼男孩云淡风轻的欠揍脸蛋,不管他看没看清,她用口型比划了一句话便转身去了副驾。
殷延很擅长看缪言的口型说话,对,只是她的,尤其是她在暗头自个儿磋磨的这些挠人词。
她瞪着娇娇的眉眼:
“惯的你,你负责。”
他知负什么责?
缪言觉得殷延可太清楚了。
倒是希望有的时候他们少挤在一条脑回路上,少些不言而喻的默契,让她少窘迫几次。
缪言逃得快,不想听殷延再说些不叁不四的话,她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接。
缪言匆忙坐进副驾驶的座位,头发还没从脸上撩开便听到梅新灵戏谑的声音:
“谈恋爱了?”
酒神 53.我们面朝大海(2)
缪言听得一惊,慌张地摸索安全带,吞咽起口水。
女人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但缪言觉得梅新灵没看到。
那没看到,她就不会承认这点:“是同桌,比较熟。”
熟到进行负距离接触。
但她觉得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人生之欲,不过饮食男女。
“哦?”梅新灵话里含笑。
梅新灵当然不信同桌这套,但缪言再说也有越描越黑的意思。
退一步,梅新灵不知道他们上过床就行。
“侬以为我会不晓得这些啦,我还看不出来喏?高叁否影响学习就行,保护好自己。”
梅新灵的声音无疑是温柔的,尤其是讲方言的时候。她的面孔也是如此,是鱼米水乡出来的婉约水灵女人。
缪言像她的眉眼,线条是一派出来的流畅纤细,她以为,缪辉当初在梅新灵这落马是必然的。
谁都无法抗拒失而复得的母爱,当梅新灵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即使缪言仍难以承认她和殷延之间暗涌的情愫,毕竟这是小孩与大人之间天然的壁障;即使母女关系仍受不算美好的过去影响,缪言在此刻也心受抚慰。
可委屈更浓。
“你什么时候会走?”
梅新灵侧头看了缪言一眼,又盯回前方:“大后天,年前会回来的。”
“注意安全。”缪言看着梅新灵挂在车上晃动的御守。“年后呢?”
“年后…会在家的…”梅新灵说得迟疑。
“真的吗?”缪言反问她。
“看老板意思要不要出差吧……”梅新灵一下子就变得疲惫:“我会尽量在家陪你的。”
“妈,我高叁了。”
“我知道的。”梅新灵长吁了一口气。
缪言不知道她是不是该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过年可以一起去看外公吗?比如你可以陪我去旅游吗?不知为何又觉得不妥:“过几天我想去看外公,还想去滨川玩。”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新灵截断:“一个人可以吗?高叁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要多少钱?”
能一起吗?
缪言没说完。
车里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两个人都意识到问题所在。
“可以。钱…你看着给吧。”缪言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年后我会尽量陪你的。”梅新灵在补救。
“嗯。”
还是尽量。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继续这个话题。
……
缪言回家把行李归了一半就听到梅新灵出去的开门声,缪言又把理出来的零碎东西塞了回去。
她打开手机给殷延发消息:我们后天就去滨川。同时给梅新灵发了消息:我后天去滨川。
发完消息,缪言放下手机就去洗漱了。
浴室开着浴霸,暖烘烘的,缪言脱光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泛红,刘海凌乱。她有一阵恍惚,不知道镜中人到底是谁。
她仍然是孤独的,在这刻便是。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人,也许殷延回她消息了,也许没回,她现在不想在意这个。
缪言粗鲁地扯下她的发圈。
她想逃,逃离这个只有她一人的空间。
忽然,她看见胸口还未消完全的吻痕。
是一周前还是几天前?是在殷延家还是在学校?缪言记不清。
只依稀记得她拉着殷延在那个放画的闲置教室做了一次爱。
她记得,是因为那个教室的画材味特冲,丙烯画料的化工味一层迭一层,空间里弥漫灰尘,混着男女性事的味道,混着殷延身上衣物的香。
好闻的,呛鼻的,黏在一起,钻进鼻尖,搔着她的脾肺。
缪言缩在殷延的胸口,手也缩在他怀里,下意识抠摸他卫衣上的印花。
她的发丝因激烈的动作来回摩擦男孩的衣襟,缪言可以忽视自己急促的呼吸,可以忽视脑内因为高潮频闪跳动的神经,但她无法忽视男孩干涩的喘息。
她背后有收起来的画架,但她感觉不到,殷延的手帮她垫住了。
画架像十字架,她本该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处刑的耶稣,可她毕竟不是耶稣,背后不是十字架,更没有钉子把她钉在画架上。
不会有圣殇的悲怆决绝的,她这么想是在玷污信仰。
缪言的余光可以瞄见白布下画作的一隅,黑夜盖不住幻象的,她可以想象得出她画上的男女一定也是在做爱。
在乳白色螺纹橡木椅上,在不知名的绿树下,在粗糙点戳的花旁边,在彩虹的笼罩里。
缪言依附在男孩身上浅浅地呻吟,问他:“你喜欢哪个我?”
殷延向身陷情潮的她伸出他温热的手:“被你讨厌的,隐藏的,过去的,和眼前的。”
缪言听完问他:“你知道怎么样我会开心吗?”
殷延脸颊紧紧贴近缪言的脸颊,“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说你一定会爱我,说你一定会陪我,说你一定会让我开心。”她的话从嘴里飘了出来,好似森林的清晨离去便会散开的水雾:“这样我就会开心。”
男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说这些。”
但他没有片刻停顿:“我一定会爱你。”
“我一定会陪你。”
“我一定会让你开心。”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很慢,很慢,咬字就显得格外清晰有力,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砸在缪言的心上。
她也以为她不会要求这些。
缪言因身下狂妄作祟的快感失控抽喘。
殷延以前说,是她困住了他。
难道不是殷延困住了她吗?
她忽然想起了庄周梦蝶,不过她现在猜,其实是梦俘获了庄周和蝴蝶。
她怎么就寄托给了一场梦呢?
还是一场春梦。
缪言慢吞吞地冲洗完,吹了个头发。出来拿起手机倒在床上。
好多消息,沉迷的,梅新灵的,缪辉的,最下的是殷延的。
她先看了殷延的,殷延给她发:巴士还是火车?
缪言翻了个身:巴士吧,我想坐巴士。
随后她点进沉迷的对话框,沉迷说:要不要来我家看电影,我妈买了一个投影仪和超大的豆袋沙发,巨软!
缪言扬了扬嘴角:我都洗完澡了,改天。
殷延回了好,过会就买好了票发给缪言,问她除了看海还想干点什么。
缪言:想去那边吃大排档,吃烤红薯。我还想穿裙子。
殷延:带好厚外套,海边会冷。
缪言:好的啦。
殷延:想玩几天?
缪言放下手机盯着吊灯想了想:不知道,玩好几天吧。
殷延:住民宿还是酒店?
缪言:民宿!
殷延:好。
缪言退出去点开了梅新灵的对话框,是她的转账和消息。
她说:言言,妈妈会尽量抽空陪你的,过年我们一起去看外公好吗?
还是尽量,不过她接受了。
缪言说:没事的,工作顺利。
点开缪辉的消息框:在家好好复习,要高考了,别跟以前一样和不叁不四的人搞在一起,早点把纹身洗掉。
下面仍然是转账。
她的朋友不叁不四?
那他以前就能和叁搞在一起?
纹身洗掉,去做他想要她干的?
她爸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缪言咬着嘴唇回了嗯。
吸了吸鼻子。
她还能和人逃去滨川躲几天。
很好了。
酒神 54.我们面朝大海(3)
他们在凌晨四点见面,殷延来缪言家门口等她。
可明明车是清晨六点的。
学生都讨厌提早起床,猜想已经工作的成年人也是,即使是出行游玩也害怕早起。
可他们怎么偏偏还愿意一分不差的准时见面,然后给予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热吻呢?
是遗憾还没有一起踩着微弱的白色灯晕看看凌晨的冬季阳城吗?
在这个时候,人们大都还在熟睡,冬夜里除了爱人的拥抱,大概只有被窝才是人类的归宿。世界在这时总是安静的,只是偶尔会听到遥远的卡车启动声,只是偶尔会听到野猫尖细的嗷叫,只是会在今天,有人类手牵着手在贪心大胆地臆想:这时,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们彼此可以互相依靠。
缪言还是没听殷延的话,她穿了条很薄的碎花连衣裙,外面套黑色毛呢大衣,围了条羊毛绒的围巾,头发和脸埋在围巾里,下面踩了双高筒靴。
而与她相反的,是穿了长款羽绒服的殷延。
殷延面无表情问她:“穿秋衣秋裤了吗?”
缪言理不直气也壮:“没穿!”
她只能看见殷延用幽幽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把他的行李箱放到在地上打开,他带的东西不多,但是因为塞进一件羽绒服也够呛。
他抽出羽绒服,合上行李箱,又斜眼暼了她一下,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穿。
他说:“穿上,天很冷,会感冒。”
“好啦,其实没那么冷,我打底裤是加绒的。”缪言接过他的羽绒服套在了外面,插兜裹紧,手在口袋里暗搓搓握了握拳。
“你上面穿很少。”
“你怎么知道啊?”
殷延接过她的行李箱,又斜了她一眼:“你不就这样吗?”
他的语气拧巴地,好像穿很少的是他一样。
缪言眨了眨眼,呵呵一笑,跟着殷延往前走。
“我们怎么去车站啊?”缪言问他。
“电瓶车。”
“你哪来的电瓶车?你怎么不骑自行车?”缪言没想到他还有这一茬。
“我问陆佑飞借的,自行车太慢,天太冷了。”
缪言想闹他:“你见过哪个浪漫校园偶像剧的男女主谈恋爱是骑电瓶车的?不都是摩托车和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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