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高小祖
……得父王府里又遣人来,要他叫徐锦融一起回王府。也得能明明白白知道,徐锦融确实没有再来过。
街道上只有几户人家门前灯光照来,此外尽是黑暗,安静至极。他走向院落宅门,渐渐地,脚步放慢了。
“可是勒王子本人?”他缓缓说道。
偌大的空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只有深夜的安静凝肃。
徐锦融的功夫也很好。但是听音辨位,她很少做的来。或许是因为她脑子里总是太躁,也或许是因为自小都由旁人来留心这些潜藏在暗处的东西,比如他:“若不是勒王子本人,就不要来叨扰本世子了。”
手臂忽而弯折掷出,当的一下,短刀飞出,扎进道旁一株树上。
哗啦几下,贺昭急奔过去,而黑影闪过街角,追过去时,已不知所踪。
把短刀拔下,进手里,他面上出现了近来少见的戾色。
……
纵使日前才振振有词,徐锦融此时仍然满脸惊惧:
“他要回靖州?!”
“嗯,”元坤帝说得慢吞吞的,“或许已经在启程,没准出了城门了也说不定。”
“不行,现在不能回的,靖州那么远,出了平京,谁知道路上……”她恐慌地攥着拳贴在身前,拔腿转身,“我去追——”然而奔到门口又停住脚,“不行,我不该去,我现在还不能去……”
元坤帝面无表情地看她转身奔回来:“皇上,快下令不准贺昭出京,得遣人去把他拦住!”
“为什么?”
按了按额角,皇帝也开始莫名烦躁,觉得仿佛在看小儿过家打闹。就算乐见其成,但这分明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吧,估计唯一认真在吵的就只有他们俩自己而已。
他抬眼看着徐锦融。
近段对她多有照顾,没再让一些不利的苗头轻易发酵,甚至这几日朝野惊异,议论纷纷,他也还是站她这边。想来她确实也懂点基本的投桃报李,比起往时似乎也多了几分信任,少了几分生硬疏离。
“因为……”
下一刻元坤帝震惊地立了起来,高声道:“传太医!”
他走到案前,想扶一下,最后只并起指尖点在徐锦融肩膀上,引她到旁坐下,找了块不知哪里来的丝帕递去:“哭什么?”
徐锦融只觉焦虑攻心,复杂难言,也顾不上是在元坤帝面前了,这顷刻间已满脸是泪,呼吸困难。
她哭得鼻尖发红,丝帕下眉睫带泪,打湿了一大片,莫名地让人动容。
“他要是不想见你了,叫回来也无济于事。”
“但是……”
“实话说,你们本来也不是那么合适。”
“……?”
“……但是也无妨,你要想叫他留在平京,朕便下令,叫他留守京城。”
“快一点罢。”
元坤帝于是一边又叫侍卫长下令去拦贺昭,一边付公公已匆匆忙忙带着太医过来,徐锦融摇头,元坤帝于是又叫一脸莫名的两人下去了。
“贺昭不能出城,”短暂的哭泣过后,徐锦融总算把泪水宣泄得差不多了,唯有抽泣尚需缓上一缓。还没有可以追到人的线索,她已经在创造环境,创造机会,创造让矛头直接指向自己的机会,但等到的却是令人发疯的风平浪静,“臣请皇上确保这一点。”
“好。”
揩拭掉所有的眼泪,她把丝帕折在手里,又打开,再折起,反复几次,接着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重,元坤帝的声音听着怎么变得这么沉缓诡异:“朕答应你了,可有什么好处没有?”
徐锦融慢慢扭头,视线从身上披的这件龙袍和搭在肩膀上的手,挪到一旁的元坤帝脸上。
看着这仿佛看怪物一样莫名其妙的眼神,元坤帝沉默之际,又缓慢把手回,淡淡笑了笑:“无妨,朕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左右看着这身上龙袍,徐锦融还是眉目紧蹙。元坤帝已立起来回到书案,不再看她,一边说道:“对了,母后要办游园会。就在后日。你若有空,也一起来吧。”
疯侯 游园
马车里的小太监眼看穆平侯进了马车便闭眼睡了,不自觉地眨巴着眼。
比起前几日来,穆平侯安谧了很多,似乎极累,仿佛好些个日夜没有合眼,穿的衣裳束袖腿,高挺的体格看起来甚至有点病态的虚弱,修长的靴子伸进车厢里。
小太监有点担心。也不太明白。
这样子,怎么去参加太后的游园会呢……
果然,到了宫里,付公公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带穆平侯去梳洗换装。
“……就当散散心吧,侯爷,”付公公小声说着。
上回御书房里一时失态,徐锦融就没有再过宫里。若非是宫里来的马车直找到了酒馆楼下,她本也没打算来的。
元坤帝或许也觉得这安静有些尴尬:“这么累?”
阳光亮得有点刺目:“赶工。本来以为今天能赶出来给皇上看一眼,但还差了些。再过几天吧,炼场一出,便拿过来。”
“不必这么赶。若累了,就歇息。”
“皇上不是要好处么。”
迎着光线,她眼睛稍眯,继续向前走。
“……”
或许是累的,她现在比起前日不知该说是静谧还是消沉,有点漫不经心,但也自有她漫不经心的气质。
元坤帝觉得,可能是人年岁增长,想法难要有所变化。以前听人说穆平侯安静的时候还挺迷人,只觉得那人瞎了,但是如今想来,或许问题在他身上。
其实确实不必把她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的不是么,只要能为己所用。毕竟她本事过人,一门忠烈,在朝中极得认可。总爱猜疑她的那几个御史,又多是在揣测自己的意思,不乏刻意取巧之心。毕竟父皇不也说过,她总归也就是个女人。
“乘这——”
随即又被那疑惑莫名的探究视线所阻,同上回如出一辙,元坤帝便没再坚持:“成,你去。”
徐锦融于是自走向那边备好的一溜马车,各高门千金、平京贵胄来赴皇宫宴请,多在此处宫门,乘车前往内宫园林。
元坤帝也自走向帝辇,心道无妨,无妨。
宫中用的车辇宽大。徐锦融随意朝其中一驾走,掀起车帘,顿时愣在原地。
她瞪大眼,与贺昭四目相视。
“锦、锦融,”
陈孟修在贺昭旁边讪讪开口,徐锦融似乎好一会才想起来他是谁:“你怎么来了?”
“我、我……”
“好,”她打住他,自己也明白他为什么来了。因为彦祁死了。往日同窗散在天南海北,闻得此信,便来平京吊唁。
“锦融,”贺昭没说话,他们就这么彼此相看着却都一言不发,徐锦融甚至手还是掀着帘子不动,陈孟修好生尴尬,只好打破僵局:“你上来吗?”
徐锦融下意识不想上。但忽然又想,为何不上,她没什么可回避的,便上了马车,坐在陈孟修旁边,贺昭对面。
陈孟修尴尬得脸都红了。他虽然才到平京,但是该听说的都听说了,那么大的动静,大家当面不提,私下里早沸沸扬扬。他真后悔,早知道不来了,车厢里某种说不上来的气氛在无声弥漫,好像在涌动但是又一片凝滞,他这会儿脸都动不了。
“小王爷气色真好,”
徐锦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贺昭。太后办这游园会,往时就有给贵胄问亲,给贵女招婿的意思在,她自然知道:“还有兴致来这游园,赏花,”
她的手指扣在膝盖上:“还是赏人。”
……这才几天。
“侯爷也一样,神甚佳。”贺昭沉声,面无表情。
“我?”她皮笑肉不笑,“我不过随意散心。况且我向来管得住自己。可比不过小王爷,这风致依旧,不减当年。”
贺昭的眼睛顿时凝住,绷着张脸直视过来。
旧账她不翻而已,又不是不会。要真翻起来,还指不定谁厌弃谁呢。徐锦融倚着马车厢回视他,面无表情。
陈孟修局促攥着衣摆,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
马车开始走。徐锦融看贺昭也不回话,只是垂目坐定在那里,顿觉没意思,索性闭了眼就继续养神。
神甚佳?呵。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车里不微微的颠簸,鞋尖顶到了什么,她懒得动,随即那个东西自己挪开,脚前立时空荡,她意识到那应该是贺昭的靴子。
……鼻子里忽然有些酸涩。想起没多久之前,他们还在他那驾马车里情难自控,翻覆纠缠。现在怎么就这样子了。
马车停了,陈孟修脸上出现了解脱的神色。徐锦融下马车,点了点头,便往那头招手的付公公走去。
而走着走着,步子又慢了下来。
……那天都太冲动了,她虽然说的话都很认真,但也不是全不能改。他当时也那么生气,或许说的话也不是本意呢。
况且他怎么可能真想分了。她终究是不大信的。他就是不肯低头吧,但她其实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徐锦融停住脚,回身过来,便要朝贺昭那里走。
——随即又停住了。
太后竟亲自到了此处,手边一个漂亮得不会让人忘记的少女,很面熟,她怔愣中想起来是原先在宛王府里,王大人夫妇带来的那位小姐。
太后示意贺昭过去,两人打了照面,左右立着,各自谦谦行礼,正像自古以来,画上一直绘就的英将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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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这个点就更了被我自己感动到
疯侯 花街
脚下下意识地往那边踏出,然而第二步尚未出去,就戛然而止。
……不行。
她立住一会,回身走到付公公那里,但随他走了几步,最终又停下来。
“付总管,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她说道,有些仓促,“今日就不陪您了。”
付公公哭笑不得,这哪是陪自己啊?然而也没法拦,跟了两步,徐锦融已头也不回,直上了一驾马车:“回侯府。”
马车骨碌碌走起来,车厢里孤独暗沉。压根没法去留意旁人的反应,她只想马上离开那里。
他在气她?在逼她?是不是?
……但另一头,脑子里全是那天他揪着她肩膀,满身怒气说的那些话,说她从来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说她一直让他心寒,说他现在甚至都不能看她。
撑着膝盖,徐锦融俯身闭着眼,缓解心里翻涌的窒息感。
“……不看就不看,”她自言自语,深深地呼吸,让自己直起腰来。
你以为我就想看你吗。大不了谁也不看谁。那又怎么样。反正又不会死。
侯府里高管家很激动,怪她这几天不回来住,怪她甩开护卫自己不见人。她由着他嗔怪,想起来去看看崔小公子,看那个跟崔彦祁说像也不太像说不像也有点像的小娃,一边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弄掉孩子,贺昭还会不会这么生气。
可惜没什么如果。
接着她又出去了,去炼场,自己一个,同前几日一样,不带武器,不带护卫。晚间也回来的晚,但一路风平浪静,又去了酒馆住店,如此反复。
日子过得极慢。好像有风波四伏,但又格外地平静,平静得像能消磨一切。崔老大人也消停了,毕竟连皇上都在奇怪地纵容。而高管家焦虑说宛王夫妇来看她,要问他们这究竟怎么回事,于是更加不想回府。
但是定睛一算,怎么也才过了几天而已。
骑马经过闹市街口,夏日已至,而暖阳今日遮在云后。经过一条街巷,没走开几步,有人驱马直赶上来:“侯爷!”
徐锦融看着来人,愣了一会:“吴六公子?”
她几乎恍神。
“是,侯爷,”吴六很高兴,“我随家父来京走生意。真巧呀侯爷,”
她看一眼他奔来的那处街巷口:“是挺巧。”
“不知侯爷可否赏光,来我府上一叙?在靖州时您公事繁忙,这正值午膳,可千万赏吴六个薄面呀。”
徐锦融也不推托,问了是在何处,便掉马头准备去,看吴六愣愣,解释:“走这条街近些,”再看他面上有点羞赧,再解释:“吴公子不必拘谨。我也不是第一次来。”
吴六于是诺诺跟上,两驾并驱,他识相地没有提心莲的事。前些日子穆平侯府遣护卫送回她的棺椁下葬,那在靖州也是风波一时。穆平侯也未提这事,但对自己却尚算温厚,仿佛重见故人,他也一时不由唏嘘。
“……吴六许久未来京,今日也聚了一些朋友。想来也不乏侯爷的熟面孔,”
吴六暗自庆幸还没请上贺小王爷,就碰到穆平侯了。况且近日听闻,穆平侯都这样了,圣上尚且十分照顾,想来侯府还是要长盛不衰,值得交结,
“……看侯爷这都清减了许多啊,还是该多散散心,心宽方能舒坦一些……”
吴六说着说着,却有一会没得回应,看向身旁马上,随即顺着穆平侯定抬起的视线往上看,顿时也怔住了。
白日里,花楼上系着的绢带迎风轻晃,有些馆子门窗锁得不严,有微微琴声悠扬入耳,飘忽不定。楼上有一人立在栏杆后,高大身形一动不动,眉目蹙起直看下来,正是多日未见的贺昭小王爷。
穆平侯马匹也不自觉停了,吴六也只得跟着停了,看看上头,再看看旁边,实在不知道该看哪个。
……今日这是撞大运还是倒大霉了怎么地。吴六面皮发干,又等不到他们各自有什么反应,窘迫地暗自吞着口水。
随即他听到穆平侯仿佛冷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总之她动了,不再盯上去,只驾着马,用跟方才一样的速度直往前走,他忙眨巴眼窘迫地看看上面的小王爷,便小步跟了上去。
“吴六,”
无声走了好一会,穆平侯说话了,吴六连忙应声。
“你那宅子,有歌舞么?”
穆平侯的语气并无什么变化,
“男的,清倌,十六七岁,乖,听话,”
吴六只觉每听一句,背后冷汗就冒一层,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非得出门,
“你说得对,我该散散心才是,”她说道,双目只往前看,肩线利落流畅,随着马匹动作,淡然起伏,“还是你那儿雅致,合我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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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侯 醉卧
……
清香灵韵,舞乐悠扬。
吴六在京城这处宅院不大,但处处都透出致,入目哪里都舒爽。
几轮清酒下肚,周围开始绵软起来,宾客们席地而坐,看着甩起袖子,袅袅婷婷的美丽舞姬,笑得也开始舒畅了。
徐锦融一手托腮,看着眼前歌舞,听见吴六小心问道:“侯爷,人来了。”
她回过头,正看见舞姬退场,周围肃静下来。一个好生白净的清瘦少年,约莫也就十六七岁,穿着一身轻柔的青色缎袍,哗的一下,长袍抛出,扑落地上。
鼓点“当、当、当”,由小而大,越发急促,劲道十足。少年身形柔韧,修长的小腿也套着白色长靴,在衣裳下摆露出点地,线条清润柔美,干净的面孔也俊秀异常。
不管其他人神情的微妙变化,吴六暗暗缓了口气,眼神睨着脚下那好几只空酒坛,不又吞了口口水。
这酒可烈着啊。
他再偷偷睨穆平侯,后者虽面对那场中舞蹈,视线却略微低着,似乎没有在看那个舞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少年,而是在穿过他,看着什么别的东西。
一切都是这么相似。吴六也不禁再看了看周围,一时好像回到了去年的靖州。
鼓点落下,一曲舞完。少年起袍袖,在场中微微气喘,向主座的方向鞠了一躬,顿了一会,见没有别的示意,似乎有些意外,但也只颔首退下去了。
虽然了点劲,才在这么短时间里找得一个合适的人选,并且方才的表现委实惊艳得出乎预料,但吴六也并没觉得可惜,紧张的心跳反倒是放松了一点。
“送他回家吧,”
吴六愣了一愣,方才反应过来穆平侯在说什么,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那个,”随即他看着穆平侯一根指尖点出,眼睛迷离得有点红:“那个好。”
他顺势看去,看到方才场边敲鼓的年轻男子,生得一副剑眉英目,手里还握着鼓槌,衣袖袖口紧,两臂舒展结实,盘腿坐地,也掩饰不住身条魁伟。
吴六默然瞪大了双目。
白日下午,舞乐小下去很多。宅院宾客有的走了,有的还留下,厅堂里还有袅袅琴音,偶尔传进幽静的后院里,没有人太注意此处的动向。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自门廊那头出现,周身冷峻凌厉,步履急迫,停在后院这处门口。
来人推门,发觉竟从里反扣上了,当下竟猛的一下径直撞开。
门闩崩落,里间贵妃榻上,年轻男子差点没原地蹦起,茫然抱着怀里有点反应的人,紧张得嘴唇颤动:“你、你是……”
他眼看来人走进来,一步步跨过地上横一只竖一只的长靴,散落的罗袜,以及搭在几案上的腰带,只觉窘迫交加,肩膀绷得像块石头。
空气似乎凝至冰点。
“起来。”
年轻男子仓促挪开身上的女子。看着她衣衫不整,衣襟大开,贺昭感觉不到面孔上的动作:“你们做什么了?”
“没、没有,大人,”
年轻男子惶然,又不敢很大声把她吵醒:“侯爷要我给她捏脚,捏完了叫我不要动,然后就、就这样了。大人明察啊!”
他既慌张又害怕,看着是如实相告。贺昭皱起眉,说不上这张面孔哪里怪怪的,只觉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男子看他盯着自己脖子一侧,怔愣伸手去摸那只束起的靓丽香囊:“这是……这是吴公子送来的檀香,侯爷非叫绑上,我、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
房门很快阖上了,离去的脚步匆匆忙忙,逃也一样。
屋里安静下来。贺昭立了一会,看着靠在榻上,醉得很沉的女子。
……还说他幼稚。明明谁最沉不住气。还倔得不行。
“你绑着眼睛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有点隐隐的无奈。贺昭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摸了摸她束住眼睛的衣带,“嗯?”
徐锦融鼻息匀长,还有酒气,已经陷入很深的睡眠,静静靠在他颈窝里,下半张脸前所未有的宁谧。
“要是有刺客怎么办?”
他扶着她脑袋拥紧,这一方小榻上的气息,温柔绵软,“你这样,再听话的人都能变坏了,知道么?”
呼吸离得很近,徐锦融偏开头,动了动胳膊推他,仿佛因为呼吸不畅而皱了皱眉:“贺昭。”
疯侯 秘密
“嗯,”他搂着她,顿了一下,“怎么?”
徐锦融不大舒服,摇头调整位置,口齿凌乱:“……不能看我……为什么。”
“能看了,”他低叹,低头吻她唇角,手臂拢,“看不够。”
她哼哼两声,乱七八糟的,似乎嫌太紧了不舒服,开始扭动,贺昭还是不松手,她动作无果,最后还是又睡沉了。
天色渐渐变黑,傍晚已至。从这处宅子出发的马车里,吴六干坐着,虽然庆幸光线够暗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但还是不知道手脚该怎么个放法。
小王爷坐在他对面,而还没醉醒的穆平侯,就睡在小王爷怀里。
他解释了好久,实在窘迫,但是也觉得好委屈。他哪知道他们俩这是什么状况,也不想牵涉进来。小王爷惹不起,穆平侯……醒过来了就更惹不起了。
估摸着这路程,他对平京这一带的路也没有那么熟,开了马车厢上的窗格往外看,再回头:“应该快——”
吴六僵住,纵使什么场面都见过,此时眼睛也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小王爷捧着穆平侯的脸,在低头吻她,仿佛旁边没有别人。
……他挪开眼看着车厢顶,回想起当初在靖州,两人之间尚且还是相待如宾。
真是人间飞快。
马车停了,吴六立时起身:“到了,小王爷。”
小王爷把穆平侯扶好,说道:“你送侯爷进府。”
“我?”
“嗯,扶着侯爷进去,”贺昭说道,看吴六一脸不解,也没打算解释,反正徐锦融要是醒来知道是自己送她回来肯定会生气,他也不会听得懂。
徐锦融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疼欲裂。
但是今日是个大日子,容不得这么晚起。她拾整理得一丝不苟,先去炼场。最后一道工序已毕,试了一下,这支火枪大小适宜,半只手臂长,比先前的要轻便许多,可插在腰间皮带上,可连发两出再做装填,且试过多轮,不曾炸膛哑火。
今日是太后寿辰。她先前已同皇上禀报,今日可呈上这支成品,也算是给天家的贺礼。
……只是这或许有点晚了。她加快马速。午时过后,皇上与太后会登上庆阳楼,面见平京百姓,与民同庆。
皇上吩咐过了,到时候宗室要臣均要出席。徐锦融自知跟太后关系比一般可能还不如,还是不要迟到为上。
策马穿过几处城门,她直朝距离庆阳楼最近的康华门去了,这一路因了今天的喜庆而聚了许多京中百姓过来,城中禁卫军也各自驻点看护,有些认得她的,纷纷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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