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斜阳映酒
他说着放下笔,拿起他的画作对着光看了看,像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到谢情身边,将她坐的办公椅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高大的身形兜头罩住了她。
他仍然带着温和笑意,谢情却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强自镇定地问:“有话直说,不要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
何牧云轻笑,放开了她,又扯了一下裤腿,在她面前蹲下了,仰视着她的眼睛,“谢医生,要不要跟我私奔呢?”
谢情板着脸一言不发,大脑飞速旋转,试图从他的话里拼凑出一点全局的画面来。可是他的话太有诱惑力,只要想着能离开程拙砚,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的疯狂跳动。地下室的恐惧与对自由的渴望在她脑海里疯狂纠缠,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保持着镇定,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怕被他看出来。
门外有大家陆陆续续下班的声音,她的疗程才进行到一半,所以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何牧云蹲在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两人一时僵持住了,视线在沉默的空气里胶着。
“谢医生,你想离开他。”何牧云率先打破了沉寂。
谢情却问:“他在哪里?”
“你可真是个难搞的女人,我该多收一点钱的。”何牧云笑了,“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你先生这么看重你了。明明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要分出人手来照看你,压着夏家,怕他们报复你。”
“他在哪里?”
“要不要趁着他现在分身乏术,跟我去约会呢?”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两张戏票递给她,“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只不过现在腹背受敌,腾不出手来。等他缓过来了,可就来不及咯。”
他的话太具有诱惑力,谢情的手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也知道他把我看得很紧,今天你就是硬把我挟持了,只怕也不会成功。”
何牧云闻言哈哈大笑,说道:“谢医生,你这个样子,倒是越发像那个人了。好吧,看在‘她’的份上,我只说一次。我的主顾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你对你的先生很重要,以为你先生的机密事情你通通都晓得,所以出了大价钱叫我找你。可惜我看了这么久,只怕他们不晓得你是个凉薄的女人,根本不想管他的事情。我说得对不对?”
谢情攸地想起程拙砚书桌抽屉的密码来,垂下眼睫,说:“我只不过是永不放弃挣扎的笼中雀罢了。如果你知道他曾经把我害得有多惨,就该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啧啧啧…你这样说,我倒是有点同情他了。我们做个交易吧,谢医生。我相信你知道的不多,但是只要你能告诉我什么,让我能交差,拿到我的佣金,我就送你走,怎么样?”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不是说了嘛…你运气好呀。”他说完,把那两张戏票塞进她手里,“你独自一个人去看戏,肯定会被拦着,不如叫上一个他信得过的人陪你去。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回去手机充好了电,等我的消息吧。”
何牧云拿起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包,临出门又说了一句:“谢医生,如果有人敢上门打我的女人,我一定让她跪在她面前,拿小刀慢慢划了她的脸给她看。”
“她是谁?”
“我求而不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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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是归途 十二英镑
谢情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她坐在办公桌前,抖着手,愣怔了很久。明明应该写工作记录的,可是她一个字都打不出来,视线久久地停在那两张戏票上。
剧场是她很熟悉的海德堡大学小礼堂,主演的团体是海德堡大学话剧社,剧名是《十二英镑的表情》。这是一部很冷门的女权色彩独幕剧,戏票上写着1914年初版复刻。这种剧目,也真的只有大学话剧团才会演,拿出去演恐怕一毛钱都赚不到。
整个诊所只剩谢情一个人了,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心里一下子茫然得很,有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放在桌面的手机滋滋地振动,她吓得浑身一震,骤然惊醒,原来是司机打电话来催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塞进大包里,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保镖撑着伞站在门廊下等她,见她出来问了一句:“谢小姐没事吧?怎么今天出来得很晚。”
“没事,有个病人来晚了,他的事情比较麻烦,诊疗记录不好写,花了不少功夫。”
她的工作,保镖和司机都不太懂,所以也没有再多问。
到了家,她借口不舒服,直接回了卧室,锁上了门,然后爬到床下去。
那个手机被她用透明胶带贴在床板下。她爬到床底下去,摸了半天才拿了手机,翻出何牧云给的充电器插上,果然是配套的。
手机上的充电小灯闪烁着,谢情像是被那小灯催眠了,跌坐在床头,发了好一会儿呆。对自由的渴望终于战胜了恐惧,她脑子重新转起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她打开被程拙砚一直监视着的手机,搜索海德堡大学话剧社。程拙砚一向知道她喜欢看话剧歌剧,就算晓得了她去看这个应该也不会起疑心。正好有新邮件提示跳了出来,是海德堡大学的官方邮件,介绍了这部话剧,希望校友们多支持,还附上了购票链接。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何牧云也做戏做了全套,于是点开了链接,果然进行到选座位的时候,全场位子都定满了,只有何牧云给的那两张票的座位还是空的。
就算是骗钱也认了,反正是程拙砚的卡,她深吸了一口气,点进去下了单。
何牧云没有吹嘘,他的确是一个狡猾又细致的掮客。
那个新手机一开机,谢情就收到了他的信息。先是一张订票的网页图片,然后是他问:“想好了?”
“想好了。”
“诊所面谈。”
*
这场话剧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海德堡的雨季结束了,天气越来越好,气温也慢慢上来了,入了夜,满天星斗。最近似乎是什么活动周,除了有话剧还有音乐节,周末的校园里满是热情洋溢的大学生来来去去。
大学话剧社的演出,来看的自然也都是些大学生,穿得随随便便什么样的都有。因为是女权题材,来看的也是女学生居多。谢情按着何牧云的安排,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卫衣和球鞋,乍一看跟满场的大学生都差不多。陪她一起来的是家里的一个保镖,性格一丝不苟,很得程拙砚的信任。
入了座,她才发现身边的两个座位是空的,靠着走道。直到开场熄了灯,那两个人才慢吞吞的挤进来,两人都戴着棒球帽,看起来是一对普通的大学情侣。就算是一片黑,谢情也一眼认出来那是何牧云。
他带来的女孩子坐在谢情身边,何牧云就坐在走道边。
这场话剧很短,只有45分钟。说的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有一天终于被封了男爵。他要在家里举行盛大的仪式,因此需要广发邀请函,事后还需要发感谢信。
一开场,是男爵大人一面耀武扬威的呵斥着妻子,一面又吩咐人去找打字员来打邀请函和感谢信。
打字员来了,穿着朴素,与华丽的男爵府邸格格不入,像一个佣人。而她居然是男爵的前妻,因为无法忍受他,几年前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了。
不久衣着高雅华丽的男爵夫人出场,与这位朴素的前妻面对面站着,1914年的职业女性与男爵夫人的对决开始了。
这部剧有趣的地方在于,职业女性打字员表现得落落大方,对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很有把握,说话做事有条不紊。反观公爵夫人,被新任男爵大人指挥得团团转,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还口,一切以丈夫的话为唯一的准则。
演到此精彩之处,台下人人聚精会神,谢情突然觉得手被人轻轻捏了一下,是她身边那个何牧云带来的‘女朋友’。
她也反过来捏了捏她的手,那女孩就贴着她耳朵说,“一会儿结束了你先走。”
台上的男爵把妻子支使走了,志得意满地站在书桌前逼问他的前妻:“当年你为什么要出走?现在当不了男爵夫人,后悔了吧?”
前妻微微一笑,对他说:“我并没有后悔。当年出走,是我不想成为家中的玩偶。离开你,我的确吃了很多苦。住在小阁楼里,每天辛苦的工作。我每打一页字,能赚两便士,我一天能打15-20页。我好不容易攒了十二英镑,买了这台打字机,有了它,我每年可以赚45英镑了。虽然我的生活仍然拮据,可是我现在是自给自足的职业女性了,不用再看你的脸色,我很快乐,也很自由。”
她的神情,有宽容,有释然,也有戏谑。
她用这样的表情看着男爵,这就是十二英镑的神情。
谢情在台下露出了然的笑意,怀疑何牧云挑这个话剧是故意的。
话剧最终的一幕,是花枝招展的男爵夫人像自言自语一般对着台下说:“不知道一部打字机要多少钱?”
剧终了,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剧场内的灯渐次亮起来,谢情便听了那女孩的话率先站起来,往何牧云那里走。她刚刚走过隔壁的座位,那个女孩子就立刻也跟着站起来,恰好挡住了她身后的保镖,推搡了他一下,尖叫了一声:“喂,你干嘛推我!”。
这话剧是女权主义题材,刚演完,观众们还在情绪上,听见女孩子说被男性推了,都纷纷挤过来帮腔,前后人群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人堵在座位里。
谢情听着身后的动静,走过何牧云身边,被他一把拉住,揽在怀中,挤进往门口涌的人群里,又摘下头上戴着的棒球帽扣在她头上。
他身形高大,又穿了件很宽大挺括的外套,一遮之下,谢情便更不显眼了。
【去年看了这部话剧,深有感触,没想到我为了这几十分钟的小剧,居然写了这几十万字…】
【另:晴天霹雳,朋友们。我今天被主管叫去了,说我们部门太忙了,所以今年的实习生让我带一个!也就是说,接下来的4-5个月时间,都要有一个实习生每天8小时跟我黏在一起形影不离了,所以我再也不能趁着写病历和开会的时候摸鱼写小说了。总而言之,我现在整个人都慌得不行,比当年做实习生的时候慌多了。接下来也许只能不定期掉落新章了吧。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我一定不会坑的。】
何处是归途 半途
“别回头,后面有两个跟你穿了一样衣服的女孩,会往不同的方向走。”何牧云揽着谢情的肩头,低下头轻声跟她说话,乍一看还是原来那对学生情侣。
谢情心跳得很厉害,手掌是全是凉浸浸的冷汗,低着头跟着何牧云走。
他应该仔细规划过路径,在校园里七拐八拐的走,所到之处总是熙熙攘攘的有人,想来后面的人要追过来也的确是不容易。
他们这样一路走到音乐节场地去。有两个乐队表演完了,十几个男男女女拉着各种乐器和行李箱,正嘻嘻哈哈地往停车场走。何牧云朝这群人走过去,跟鼓手使了个眼色,就揽着谢情挤进这群人中间去,跟着他们一路进了停车场,走到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后面。
他一边帮着鼓手把架子鼓往车后搬,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谢情。谢情精神高度紧张,脑子转的飞快,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跟着他搬东西的动作,躲在鼓后钻进车里去。
何牧云不动声色地继续帮忙搬好了东西,单手一撑,也跟着跳进车后厢里。那鼓手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他们一眼,关上了车门。
这车后厢里逼仄狭小,地上铺着脏兮兮的地毯,空气里隐隐有大麻的怪味,熏得人头疼。谢情坐在角落里,身前挤满了一堆乐器。何牧云则靠在车门边,支起长腿,一直盯着窗外。有时候他也会挤到谢情身边来,敲一敲她背后跟驾驶座相连的铁皮,再回去守着车门。每次他敲完,这车就会换个方向开。
这车实在不怎么样,颠得很厉害,而且司机的技术也不怎么样,转弯转得太快,谢情在车尾,被甩得头晕眼花。她无力地靠在铁皮上,闭上了眼睛,默默反省是不是自己这几年生活过得太娇贵了,居然这都扛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牧云越来越放松,不再往窗外看了,只靠着侧壁闭目养神。
车速也渐渐慢下来,开进了一处破公寓的停车场,昏黄的灯光下,停着另外一辆普通的银色丰田。
车总算停下了,鼓手打开了后门,何牧云先跳下去,伸手托了谢情一把,两人默不作声地换到那辆丰田里去。鼓手递给何牧云一包东西,敲敲车窗就走了
何牧云发动了车子,慢慢拐上了大路,“累了就睡会儿吧,估计还要开叁四个小时。我看你这样子,也真是够呛。”
谢情望向窗外,发现绕了这么久,他们居然还是在市中心外围一点点的地方。夜还不算深,周末的路上仍有些来来往往的车流,橙色的路灯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暖意。
谢情的确是很累了,瘫坐在副驾上,可是她的精神却丝毫松不下来,半是怕被捉回去的恐惧,半是对新生活的向往。
“我是累,可是睡不着,有点儿怕。”她望着街灯,有些迷茫。
“你怕什么?要怕也是我怕,那人的手段我也听说过一些。”何牧云轻笑了一声,“我做这行这么久,只有这一次铤而走险过。谢医生,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他的手段,你听说过,我可是亲身试过的。”谢情无力地靠着座位上,声音轻缓,呼吸却紧促。
何牧云却惊讶的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可置信的问她:“他舍得动你?”
“因为我跑过一次。反正要开很久,讲个故事给你听,给你提提神吧。”
谢情便把上一次逃跑的前因后果说给他听了,只隐瞒了她晓得程拙砚书房秘密的那些事情不提。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怕了吧。你不知道我能像今天这样好端端的当一个正常人,费了多少勇气和力气。”
何牧云转头看了她好几次,每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始终没有说什么,只随手打开了车里的电台。
电台不知是谁调的,是个纯音乐台,正好在播那曲《一步之遥》。谢情牵起嘴角,心里爱恨交织,五味杂陈。
她想起刚才在剧场里塞给女孩儿的自己的旧手机上,还有程拙砚昨天半夜发给她的一条短信:
“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我身边。”
她早上起来看见了,心中莫名有些酸涩,还是按着自己往常的性子,回了一句:“既然有空看川端康成,怎么还不回来?”
这就是他们最后说的话了。
希望是吧。
谢情听着曲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她真的太累了,也许是她精神过度紧张,一下子松懈了下来,便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她睡得太沉,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在路边漆黑的地方停了下来。
“谢医生…”何牧云停好了车,没有熄火,叫了她几声。她像是累极了,睡得很沉,因为疲惫而显得青白的面容上不见丝毫表情,胸扣微微起伏,呼吸沉稳绵长。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动静,便从方才鼓手递给他的小包里,拿出几张透明的塑料卡纸,轻手轻脚的握着谢情的手,小心的将一个个手指按在上面,又从车门里拿出早插在那里的一个小文件夹,仔细的把卡纸放好,又塞回去。
谢情睡得不算太死,被他这一番动作,没多久就渐渐醒了过来,问道:“这是哪里?”
何牧云若无其事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来,说道:“有点儿困,抽根烟解解乏。”说完就推开车门下了车,“你要不要下车活动活动?睡了半天小心脖子疼。”
谢情摇了摇头,不太敢下车,只开了车窗透气。
何牧云靠在她那侧的车门上,冲着月亮吐了一个烟圈,转头道:“谢医生,我还挺佩服你的。”
“还有烟么?给我一根。”谢情从车窗里伸出手。
何牧云笑了笑,点了根烟递给她,接着说:“如果你碰上的不是那个人,上一次跑肯定能成。”
“如果我不是碰上他,我又何必跑呢。读书,毕业,找工作,生活平淡又辛苦,多好。”
“你为什么不干脆好好跟着他?”
“因为我无法背叛我自己。”
何牧云听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了。他就这样望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对谢情说:“你能不能说一句话?”
“什么?”谢情一头雾水地问。
“你能不能说:‘牧云,我不怪你,你回来吧。’”
谢情了然地笑了,“不能。”
“为什么?说一句话而已。”
“人在夜里总是容易被感性占据。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声音跟我很像的人有什么过往,但是我不想刺激你。这句话恐怕是你的什么执念吧。我这才跑路跑了一半,你可千万不能犯病。”
“也对。”何牧云抽了一口烟,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踩灭了,“走吧。”
【周四接了一个边缘性人格的女病人,开着车突然发病了,在车里纵火,35%烧伤被送进急诊室来。我的实习生好像被吓得不轻,请假说下周才回来,所以又有空更新了呢。】
何处是归途 釜底抽薪
“走吧。”程拙砚敲了敲桌面,“这一仗打得不错,该回去了。karl的船带着货在公海沉了,偏他还等着这笔款子交英国造船厂的尾款。我看这下他们兄弟俩拿什么跟董事会那帮老头子交代。既然要同我撕破脸,那就怪不得我背后捅他们一刀了。”
他舒了一口气,靠近真皮椅背里,抿了一口烈酒。然后他拿起手机,又一次点开谢情的短信,唇角微微上扬。
【既然有空看川端康成,怎么还不回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催他回家,虽然只有短短一句,却如同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叫他心里熨帖。他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城,此时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抱一抱她,握一握她的手。
只可惜错过了她定的那场话剧,要是能早一天腾出手来,就可以陪她一起去看了。
反正接下来应该能有几天的空闲,随便她想做什么,陪着她去就是了,也是一样的。
“走吧。”程拙砚又说了一遍,站起身,率先出了办公室。
“都这么晚了,大家也累了,要不然还是明天一早走吧。”许丞说,“这大半夜的,安全要紧。”
“又不是你开车,”程拙砚拿起外套披上,仍然大踏步地往外走,“你要是累了,在车上睡一会儿也是一样。”
若是换了以前,许丞肯定二话不说就跟上了,可是今天却不知怎么了,有一股犟劲儿上来,竟然拉住程拙砚的手臂,“明天再走吧,总得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吧。他们兄弟俩就一看见报告就知道是咱们做的好事,要是来个狗急跳墙怎么办?”
程拙砚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臂,沉了声音:“你这是做什么?”
许丞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手,却仍然劝说道:“先生…你这么着急赶回去,谢小姐肯定都睡下了。你看你熬了这么些天,她要是看见你这憔悴脸色,岂不是担心?”
“担心?”程拙砚笑了,“你几时见她担心过我?她见了我这副模样,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程拙砚虽然依旧往电梯口走,脚步却不再轻快。
是啊,她几时担心过我呢?我走了这么久,她一定觉得轻松惬意得很,说不定高高兴兴地在家里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要不就是喝着酒打什么刺客的游戏。
许丞往前一步替他按了电梯,垂死挣扎一般又说了一句:“要不咱们还是先睡一觉,好歹刮一刮胡子,看起来也清整些。”
电梯门开了,程拙砚正好在轿厢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熬了这几天,眼眶深深凹陷进去,面色青白,下巴上都是胡渣。正巧他穿了一身黑西装,连衬衣都是黑的,乍一看,倒真有几分像谢情总说他像的吸血鬼。
她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一定又要说些煞风景的话来笑他。
他冲着镜中的人弯了弯嘴角,说道:“就这样回去。”
许丞叹了口气,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跟着他他进了电梯。
“怎么这副表情?怕女朋友见了你这个样子嫌弃你?”程拙砚此刻心底全是要见到谢情的愉悦,忍不住开口打趣同样一脸憔悴的许丞,“话说回来,你到底有多少女朋友?”
许丞像是不习惯他这样说话,愣了一下,才苦笑着说:“哪有多少女朋友,不就一直那一个嘛。不瞒先生说,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单单就怕我那个女朋友。凶么凶得要命,偏偏我又离不开她,都是命啊…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的,都被她骂跑了,就这样我还高兴得很呢。”
他虽说着自己的女朋友,程拙砚却觉得字字句句都在说谢情,也跟着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我倒是有些同命相连。”
许丞想我哪里跟你同命了,我可没老婆,而且我女朋友可是死心塌地跟着我的,哪像你硬把谢小姐拘在身边,还往死里折腾人家。
想到这里,他后背又渗出一层薄汗。
谢情又跑了。
昨天保镖就报给他知道了,可是他跟noah商量了,两人都决定先不告诉先生。毕竟上一次她跑的时候,程拙砚明显很不冷静,冲动之下失了好些先机,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把夏家掐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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