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斜阳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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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抽烟?&
谢情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看着他手里的烟,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手柄都掉了,&
哦哟,跟姐姐学坏了是不是?&
贺远唐高深莫测地笑着,拿过她的游戏手柄放在咖啡桌上,拉着她到阳台上去。
他这个模样弄得神神秘秘的,谢情一看就知道他在阳台上藏了什么东西,也不揭穿他,装个疑惑地样子跟他走。
阳台上,他们常用来一块儿喝酒的小圆桌上竟然放着那只又肥又凶的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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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这是要显摆了?你忙了这半天,它是会唱还是会跳啊?&
谢情笑了。
贺远唐叹了口气,垂下眼笑了,&
你能不能装一下惊喜?给你一说我都觉得没意思了。&
谢情就捂着脸跟韩剧女主似的:&
哇,这是什么?欧巴你要送我什么好东西吗?天哪...&
她这演得实在太夸张,看得贺远唐一阵恶寒,倒抽一口凉气,&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惊喜吧,太吓人了你演得...&
谢情也觉得自己够恶心的,不演了,靠着阳台门框看他演。
贺远唐掏了打火机来,点燃了手里的烟,靠近了一点那个奶凶奶凶的哈士奇,烟雾渺渺而去,拂过哈士奇的脑袋。
哈士奇没唱也没跳,被烟一熏,竟然立刻站不稳了,圆滚滚的身躯左摇右晃,像是不行了,然后整个儿倒下,翻起肚皮,晕过去了。
谢情靠在门框上哈哈大笑:&
贺远唐你这什么鬼,也太贱了吧!&
贺远唐一副早知道她会这样的表情,挑起一边眉毛,轻轻笑了一声,说:&
你不是就喜欢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谢情还在哈哈哈地大笑,走过去把哈士奇放好,拿了贺远唐手上的烟,也去熏那个哈士奇。
贺远唐忙把她拉远了点儿:&
别靠太近,那个传感器很灵敏的,坏了它就不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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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
谢情靠后了一步,贴在贺远唐身上,问他&
你怎么想起来搞这个?这个不就是烟雾探测器吗?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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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说的什么话呢。&
贺远唐拍拍她肩头,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
你们这些外行,每次都这样,你也是,季杭也是,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来一句'就这?',也太气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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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啦好啦,&
谢情哄小孩似的敷衍他,&
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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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想戒了心烦就点个烟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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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口一说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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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都记得。&
谢情心头氤氲起一片暖,抿着嘴笑着,踮起脚尖揉了揉他头发,&
阳台冷死了,我去洗个澡。&
难得她在自己面前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贺远唐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实在很可爱,以至于门铃响的时候,他没怎么过脑子,就带着笑意开了门。
他以为是快递,可明显快递小哥绝不会穿得这样笔挺板正,也不会是个绿眼睛。
贺远唐唇角仍残存着一丝笑意,眼神却冷了下来:&
是你啊。&
对方也冷冷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了一句:&
小贺先生。&
贺远唐很不习惯被人这样称呼,不由自主皱了皱眉,没说话,也没让开。
他身形跟程拙砚差不多,不退不让地拦在门口,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程拙砚的视线。
程拙砚便笑了:&
你的待客之道,可实在不怎么样。&
贺远唐倒没笑,一本正经地说:&
待客之道待的是客,不是不请自来的人。你这样莫名其妙,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人家家里来,我看也不怎么样。&
&
人家家里?怎么,这是你家不成?&
&
反正不是你家。&
何处是归途 小朋友,老爷子
程拙砚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敬的,就连白楠那样凶悍的女人也不敢直接放狠话跟他翻脸。
像这样被人当着面,毫不收敛地顶撞,还真是第一次。
他饶有兴味地冷笑,双手插在口袋里,上上下下打量着贺远唐。
屋里暖黄色的光从贺远唐的身后映照进走廊一侧,程拙砚站在半明半昧的灯影里,眸色幽深,仿似寒潭。
然而贺远唐是个生活简单的工程师,一门心思只关心技术,平时身边又有季杭那样八面玲珑的朋友,不需要应酬旁人,因此对于程拙砚身上压人的气势,反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何况他知道谢情与这人的往事,心里很是反感,在程拙砚的逼视下就颇显得有些混不吝似地不在意。
他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家常衣裳,斜倚在门框上随便对方打量,与笔挺严整的程拙砚行成极强烈的对比。
&
看够了?你来干什么?&
贺远唐挑起一侧长眉,率先开了口,打破了两人无声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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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来找人。&
程拙砚站在门前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声音慵懒沉稳。
&
有事说事,人你见不着。&
&
哦?有趣,这么说,她的事情,你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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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我和你不一样,她的事情我从来不管。她想不想看见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程拙砚像是被他气笑了,&
呵&
了一声,&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拦在我面前?&
&
你看不出来?&
&
小朋友,&
程拙砚被他顶撞得失去了耐心,眼底闪过一丝冷漠而残忍的轻蔑,&
要不是因为她,你这样的人,还不配与我说话。我劝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不要自以为是什么救美的英雄,回头看看,不过是拦路碎石,迟早要被碾碎。&
有一瞬间,贺远唐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出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这人是真的要弄死他。
可他偏有种犟劲儿上来了,依旧靠在门框上不退不让:&
老爷子,你这样纠缠她有意思吗?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凡事只想着自己?碎石不碎石的我无所谓,我就问问你。你估计也知道她最烦人家管她,你还偏要使尽了手段把她捆在身边。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放手,让她开开心心的活?难道偏要把她绑在身边,再死一次,你才高兴吗?!她可不欠你什么!&
这一次,程拙砚没有说话,像是根本不屑于应付他,又像是觉得没有必要跟死人说话。
贺远唐说得时候义愤填膺,这会儿话说完了,就觉得自己背上被程拙砚的眼神盯得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谢情就是在这时候看清门外的人的。
她认得那个眼神,是她病中在书房里常见的,程拙砚准备弄垮别的什么人的时候的眼神。
她明明刚洗完热水澡,可一下子就浑身发冷,连头发都像要竖起来,想也不想就大步走到门口去,站在两个男人中间。
&
程拙砚,你回去吧。&
她不敢太过刺激他,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
这里不是德国,也不是唐人街。你没有许丞,也没有noah。&
程拙砚低下头看她。
她显然刚洗了澡,身上还有些残余的清冽水汽,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她靠得很近,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
她虽然外表看起来乱七八糟得不修边幅,可是气势却很盛。然而她的保护姿态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在他看来,简直到了刺目的地步。
尽管如此,程拙砚还是听出来她强自装出来的平静和镇定,他太了解她了,她这样在乎这个少年人,撑不久了。
程拙砚唇角牵起一抹笑意,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小情,你第一次陪我去赌场见jacob的时候,做得很好,我曾问你要什么奖励。你说的是什么?你问我能不能不要掺和我的事情。现在可后悔了?我手底下的人那样多,你却竟然只晓得许丞和noah...也罢,&
他说着拉开了外套,从西装的内袋里拿出一张戏票来,用指尖夹着递给她,&
前几日,本地市长办公室的人,给我送来这个,我记得你很爱看,特意给你送来。&
谢情垂下眼,看着他苍白的指尖夹着的戏票,上头印着一截猩红幕布,和一张白色的面具,底下是四个黑色大字。
《歌剧魅影》
谢情抖着手,不敢接,魔怔了一般看着他的手指。
她就是那天知道他是反社会的事情,从此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扭曲和疯狂。
贺远唐看出谢情神色不太对,从后头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劈手接过了戏票,&
多谢,我回头陪她去看。&
程拙砚似乎并不在意贺远唐的行为,拉了一下西裤,在谢情面前半跪了下来,抬起头深深望进她低垂的眼眸,&
谢医生,我程拙砚走到今天,从来不靠运气,我等着再见到你的那一天。&
他说着伸出手拉起谢情的右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才又站起来。
谢医生...
谢情很少接中国病人,算来算去,一天到晚叫她谢医生的,只有一个何牧云。
他今夜几次叁番提起以前,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谢情深吸了一口气,强令自己定下心神,放缓了语气说:&
程拙砚,你不过是气我几次叁番地自己跑了,而不是被你厌弃,所以面子上挂不住。你家大业大,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要执迷于过去了。你清醒一点,咱们好聚好散吧。&
&
面子?&
程拙砚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听见她的话又回过身来,&
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小情,你这个心理医生,可实在不怎么合格。日后我见到了wundt教授,一定建议他捉你回海德堡大学去回炉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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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地一声响,电梯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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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
他踏进电梯,看着站得笔直的贺远唐,&
手长得很漂亮,可要小心爱护些。&
电梯门又关上了,空余谢情和贺远唐站在一小片橙黄色的光晕里,许久没有言语。
何处是归途 定胜糕
谢情整整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不是工作狂,总是尽量维护着自我与赚钱的边界,可是这也不妨碍她同时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休息一周,对她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虽然白楠因为她休假而感到焦头烂额处处找补,却也惊喜的发现王析居然在没有谢情的情况下光速成长起来。难道真的就是没娘的孩子,成熟得比较快吗?
就在白楠眼看就要绷不住的时候,谢情又回来了,只不过明显状态很低迷。有病人的时候倒是没影响专业态度,但是一旦病人走了,她就开始漫长的发呆。
白楠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地,憋了一整天,临近下班了,终于找到机会挤到谢情工作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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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这是?&
&
我让他走了。&
&
谁?霸道总裁啊?他肯走?&
&
不是他,是贺远唐。程拙砚找上我家去了,我很怕他发疯。&
&
他肯走?这小孩平时看着挺好说话,关键时候肯定犟得很。&
谢情笑了一下,&
是,跟我犟了一晚上。&
她想起程拙砚上门那夜,自己跟贺远唐说让他先回家,他气得好久没说话,撑到后半夜才咬着牙跟她说:&
我不想走,但是你看着一天比一天焦虑,我也不想你担心。要是我回家一阵子能让你放心,那我就回。但是我更愿意陪着你的,反正我不怕他。&
谢情想着他委屈又不甘心的样子,又垂眸笑了笑。
&
回去也好,他家是陵溪的是不是?那边算内陆,没多少跟欧洲的合作项目,程拙砚应该手伸不过去的。&
&
是,而且他也没时间了。他在德国的时候,一天都不敢停,这回过来多久了?再不走,家底就该没了。我陪他耗几天,没事。&
&
别怕,我陪你一块儿跟他耗,谁怕谁啊。贺远唐反正一走,他就没了能拿来吓唬你的东西了,咱们姐俩跟他玩。&
谢情听她那女流氓的口气,忍俊不禁,&
得了吧你,叫你陪我去吃个小龙虾都不肯,这会儿倒吹得两肋插刀的?&
&
哎你这话说的,行行行,姐姐今天舍命陪君子,咱们提早下班,我现在陪你去好吧?&
白楠打了个岔,谢情心情就轻松了许多,两人一块儿收拾了东西,真打算去吃小龙虾。
可刚到门口,谢情就站住了。
程拙砚正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
他常年都穿冷色调的衣服,位高权重四个字跟纹在头顶上一样,偏今天竟穿了一身巧克力色的西服,配了浅灰蓝色的衬衫和墨蓝的领带,配了一个蓝宝石领带夹,倒颇有些年轻时髦的都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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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灵么,我刚上班你就来。&
谢情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一副不想跟他多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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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被你抛弃了这许多次,再不好好表现,可又要被你弃之不顾了。&
白楠收好了东西也往外走,一看见他,脸都白了,大步走过来,&
程总,你这可有点儿咄咄逼人了吧?&
&
是吗?&
程拙砚笑道:&
心爱的女士下班了,我来献个殷勤,有什么咄咄逼人的。&
反正贺远唐已经走了,谢情就有了底气跟他耗,索性拍了拍白楠的手让她别冲动,自己走上前,冲着程拙砚抬起头来:&
走吧,请你吃饭,咱们把话说清楚。&
程拙砚挑起一边眉毛,玩味地说:&
怎么突然又这样慷慨了?上一次见你,可恨不得要了我的命呢。&
他说着弯起手臂,&
小情愿意请我一次,却之不恭,走吧。&
谢情却不挽他,一手拿着包一手直接插在裤袋里,&
你难得来一趟国内,估计招待你的人都往高大上里头请你,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试试的?我带你去。&
前台小魏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插了一句嘴,&
谢姐,带他去吃螺蛳粉呀,保证他没吃过。&
谢情一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就要笑,赶紧整肃了一下表情,&
行了别瞎说,回头熏死他,还得算咱们的。&
程拙砚今天心情倒像是格外的好。他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不过也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话。他却丝毫不介意似的笑道:&
还是小情了解我,倒真的有一样,只不晓得松州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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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我带你去。&
谢情无可无不可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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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胜糕。&
&
你怎么会知道定胜糕?&
谢情瞪着眼,满面狐疑,&
这东西是我老家古镇上的,很少有人知道。&
&
哦?这就巧了,你看,我并不知道你老家是哪里,只不过幼时常听我母亲说起罢了。她说家乡在古时候是个屯军粮的江南古镇,有一种米做的甜糕,叫做定胜糕。不过那里地方小,不出名。所以在德国,就是手眼通天也找不到。既然你问起,我自然想试一试,松州有这个没有?&
&
松州没有,&
谢情垂下眼,想了想,&
你等着,我有。&
她转身回了办公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纸包出来,&
前几天网上买的,昨天刚到,今天带来吃,还剩下一个,给你吧。&
程拙砚就接过了纸包打开来看,里头装着一个淡红色,倒扣着的元宝模样的米糕,颇有些清香味道,跟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
就是这个?&
他母亲念叨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就是这么简单,小小的一枚米糕。
&
就是这个。米粉和猪油做的蒸糕,新鲜做出来热乎乎地更好吃,不过能买到就不错了。&
谢情以为程拙砚会拿起来尝一尝,不过他并没有,只是把小纸包捏在手里,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什么时候回德国?我再买一盒给你带回去吧。”谢情接着说。
程拙砚大好的心情被她当头又泼了一盆冷水,终于沉了脸色。
谢情却仿佛根本看不见,回过头跟白楠打了个招呼,才又对他说:&
走,请你吃火锅吧。&
何处是归途 谁才是吸血鬼
幸亏今天程拙砚穿得还算普通,不至于太一本正经,谢情就带他往附近一个本地白领常去的火锅店里去。
因为天气冷下来了,火锅店里就显得热气腾腾的热闹,仿佛人间所有的烟火气都被笼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两人落了座,谢情就问程拙砚:“你吃得了辣么?我记得跟你一起吃饭,没见你吃过什么辣的东西。”
程拙砚也不确定,他的生活从来忙碌,出门吃饭多是要谈事情,鲜少有这样悠哉游哉吃火锅的时候,愣了一下才问:“这里吃的辣,是有多辣?”
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儿蠢,谢情就笑了一下,“算了,别吃辣了,不想回头还送你上医院。你有什么爱吃的?”
程拙砚的确没吃过这样接地气的饭,莫名其妙地坐着,想了想:“你点吧,别弄得太古怪了就行。昨天晚饭,上了一道鸭舌,简直…”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你还是点几个正常的东西吧。”
“行。”谢情就拿起菜单来,没一会儿熟门熟路的点了菜,“我记得你爱吃鱼,点了黑鱼片和鱼滑,其他的反正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放着我吃。”
不知道是店里人太多,还是室温太高,程拙砚永远苍白的脸上竟然起了点血色,西装也穿不住了,脱下来放在一边,又挽起衬衫袖子来。谢情这才看见他手腕上竟然有两个红点。
她脸色一变,程拙砚就看出来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腕,笑道:“你认出来了?”
谢情瞪着眼没说话,觉得自己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程拙砚就接着说:“你走了这么久,我一个人在海德堡很是寂寞,时常想起你,可你偏偏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只有手腕上这两个疤痕是你留给我的,我索性叫人纹在身上,时不时看一看,就像你还没有离开我一样。”
谢情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着实有点儿被吓住了,不敢接话,正好服务生走过来,替他们打了火,又架上了锅,一时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另外有个小妹也推了小车来,一样样把菜替他们放在桌子边上的小架子上。
程拙砚看见一碟菜,脸就绿一分,硬是忍耐到服务生忙完走了,才前倾了上身,压着声音说:“你这点的是什么?!”
“火锅就要吃这些啊,这个是鸭血,这个是脑花儿,还有黄喉,牛百叶你总见过吧?就是牛的胃。你可以不吃的,我爱吃这些。”谢情说着拿起鱼片和蔬菜放在最上头,“这个总可以吃的吧?”
程拙砚铁青着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你往常还总说我像吸血鬼,你看看你点的是什么?又是血,又是脑子。我和你谁才是吸血鬼?”
谢情本来看见他心情就不太好,也不理会他,自顾自涮了一个脑花,故意当着他的面塞进嘴里,观赏他难得一见的崩溃脸色。
程拙砚眯着眼睛,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来。
谢情刚才被他手腕上的纹身吓住了,也不敢太刺激他,想了想,说:“程拙砚,你看咱们周围的人吃的火锅,”说着用眼神示意他去看旁边的人。
那桌吃的是鸳鸯锅,外头一圈都是辣的,只里头圆心的位置是个小白锅。
谢情接着又说:“你这趟回国来发现了没有,走哪儿大家都爱吃辣的对不对?打开菜单一看,好多都是辣的菜。可偏偏我就不能吃辣,跟朋友出去吃饭,大家稀里哗啦点一堆,最后我只能点个番茄炒蛋或者香菇菜心什么的。说起来好像有点儿落伍,但是我不能吃辣就是不能吃辣,所以我从来也不会为了合群硬是吃辣菜。我就吃我的番茄炒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程拙砚看着她,晓得她是要借这个话题说什么,放下筷子,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等着下文。
“我这种犟头犟脑的脾气,小时候没少吃亏,但是我就真的改不了,既然我没法改变我自己,那我就要改变我生活的环境,所以我离开了古镇,离开了父母,甚至离开了中国,跑到德国去。程拙砚,你就像麻辣锅一样,大家都喜欢。你看咱们从进门到现在,周围多少人偷偷看你,你后头那桌的小姑娘刚才还偷拍你来着。我虽然倔强着不吃辣,可是当年我真的试着去爱过你,可我发现我的确做不到。你有那么多本事,那么多心机,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你不是还有夏希怡吗?她爱你爱得要死,跟你是合法夫妻,甚至你们上流社会那套都游刃有余,很是能帮上你的忙,你们好好过不好吗?”
谢情心平气和地给他解释,试图说通他,顺手端起鱼滑来,用勺子慢慢团成一个小球,替他下到锅里去。
程拙砚隔着氤氲的热气看着她:“夏希怡?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你与我一同回了德国,我跟她离婚就是了。”
谢情叹了口气,重新组织了半天语言,又说:“你没明白,你看,你自己肯定也晓得,只要你开个口,多少女人都愿意跟你的,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以前对我挺好的,我也没少气你,我真心实意地跟你道个歉,咱们好聚好散,各奔前程吧,行不行?”
“怎么办?你做不到爱我,我也做不到放开你。你倒是教教我,如何各奔前程?”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总听过吧?”
“可我也听过弱水叁千。”
“程拙砚,我好端端请你来吃饭,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说明白的,你别跟我杠好不好?”
鱼滑熟了,谢情动作熟练地捞出来,放在他碗里。
程拙砚就笑了。
他深深地看着谢情,像是故意等她忙完坐稳了,才又开口道:“前几天见你,你紧张得像个刺猬,今天怎么这样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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