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开国风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各自相见后,穆容要留下先行整兵,还有夏巡抚、樊知府都接过了战后事宜,郑总督便先请徒章二人到总督府安置,郑总督更是有无数的关于此次剿倭之战的问题要问。
要知道,先前郑总督可是把遗折都写好了的。
其实吧,这事当真是说来话长。
章总督与郑总督分昭穆而坐,待侍从上了茶,郑总督方问及此事。章总督道,“我受林大将军所请,听闻有倭匪围困金陵,顾不得多思,便点兵过来了。还是叫林大将军说吧,此战,他最清楚。”
徒小三先饮了一盏茶,他委实渴了,郑总督连忙令侍从再上一盏,徒小三已是道,“初时,倭匪大举进犯,便有两三万人的模样。我手下万数人,却是分别驻守乍浦、松江、川沙洼三地,这三地,也是刚夺回来的地盘儿。委实未料到倭匪能来这些人,后来,乍浦、川沙洼都守不住,只好合兵松江。我见倭匪这般大肆来攻,当下便想率兵过来金陵,结果,却是给倭匪死死的拖在了松江,动弹不得。后来,我闻知又有大批倭匪往苏扬之地而去,我这心里,无一刻能安心。淮扬先时刚经倭匪掳掠,我虽有整饬军中,只是,便是军队操练,起码也得一年半载才能有些个模样,如今这会儿,不说别个,那些个缺额的军中,怕是兵卒都未能补齐。倭匪这种气势,却是非比从前。咱们淮扬,千古繁华之地,金陵、苏州、扬州、江宁,哪个不是极富之地。我这里脱不开身,心里又担心倭匪来势汹汹,怕是不好对付。就想着,或是北上求援,或是南下求援,不论朝廷,还是浙闽,我都派出数支斥侯,后来,章总督派出纪将军,解我松江之围。章总督亲率大军,往金陵而来,松江那里击溃倭匪后,我便立刻与纪将军点兵而来,在苏州与章总督相遇,又有夏巡抚,也点齐人马,与我们同来。幸而苍天保佑,金陵有穆姑娘主持军务,总算解了金陵之围。且此次大胜之后,想来倭匪已无此大战之势,纵是再有战事,不过小战而已。”
郑总督再三唏嘘道,“天佑江南。”然后,又郑重起身向章总督致谢,章总督连忙还礼,道,“倭匪是咱们江南大患,不要说淮扬与浙闽原就相邻,就是问一问江南百姓,哪个不是与倭匪有血海深仇的呢?”
郑总督道,“也是亏得章兄来得及时,不然,再过几日,我这里怕是再难支撑了。”
大家说一回此次淮扬战事,郑总督虽则是连遗折都写好了的人,不过,此战,终是一场大胜,且又是他主政时期的大胜,郑总督说不欢喜那也是假的,当晚,便设宴以待章总督。章总督却是道,“战后更是百样事务,何况,还有百姓与将士们都要安抚。酒宴便了,以后再吃是一样的。弟身为浙闽总督,虽是情势至此,到底是未经御令,擅出兵淮扬。弟明日就带着将士们回浙闽,待来日,再来领郑兄酒宴。”
郑总督道,“便是明日要走,晚饭总是要吃的。”再三相留,章总督必要节俭,再不可奢侈的。郑总督笑道,“现下就是想奢侈,也难了。就是家常便饭。”
徒小三也跟着相劝。
章总督一笑,也便应了。
晚宴便是双方官员将领了,大家死里逃生,尤其淮扬官员,对章总督都很是感激。毕竟,徒小三往南往北都送了求援急信,结果,只有章总督到了,在这等时刻,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
尤其郑总督,心下已想好了如何参奏掌管山东军务的直隶总督个见死不救的折子。
待得第二日,一大早,章总督便率大军告辞淮扬,回了浙闽。
回程路上,章总督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肃穆样,仿佛打了这样的一场大胜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待得回到杭城总督衙门,何先生在门前相迎,章总督微一颌首,一面问,“这几日,衙门没什么事吧?”
何先生道,“一切顺遂,并无要事。”
章总督顾不得洗漱,先与何先生进了书房,打发掉了侍从,章总督脸上方露出一丝喜悦,拊掌笑道,“可惜你未与我同去,这一场仗,当真痛快!”
何先生捧上茶,笑道,“属下虽未与大人同往,听着自淮扬那里传来的捷报,也知大人必是事事顺遂。”
“非但顺遂。”章总督接茶呷一口,道,“你不晓得,这一次,倭匪定是把家底都拼出来了。你知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马?”
何先生道,“总不会少于五万吧,不然,断不能令林大将军向大人求援。”
“不止。”章总督道,“具体数目,怕只有倭匪自己知晓,可我虚一算来,定不少于八万人。”
纵是何先生,闻此数目亦不觉惊骇,“竟有如此之多!”
“所以说,怕是把家底子都掏出来了。”章总督笑着将茶盏放到手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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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几上,整个人舒适的往榻背一靠,形成个与往日形容颇为不同的轻松模样,笑道,“阿何,我喜悦,并非因有此大胜,更因此胜之后,倭匪想再成气侯,难矣。”话毕,章总督不禁大笑出声。
此次战事,虽出乎何先生意料之外,不过,闻章总督此言,何先生亦是欢喜,笑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章总督道,“江南心腹大患,去矣。”
章总督的喜悦,并非全在官职前程之上,还在于,江南此胜,定能被载入史册,大书特书的一笔。而在此战中起定星作用的自己,自然也可青史留名。
是的,官职越高,所考虑的,便远不止功名富贵,而在更深远的生前身后名了。
章总督回杭城自可安歇,徒林二人则仍有的忙,商量一回战后事宜,二人准备去看望在家修养的穆容穆姑娘。此次金陵之战,穆姑娘扬名金陵城,以往金陵的大家大族,都当漕帮不过江湖草莽一般,但,此战之后,饶是官场中人,对漕帮也多了些客气。穆秋亭自己也受了伤,连带漕帮为护金陵,也死了不少兄弟。好在,郑总督也未令诸人寒心,给漕帮写了块“侠之大者”的匾不说,还亲自过来看望过穆姑娘。穆秋亭也很心疼妹妹,今战事结束,穆秋亭让妹妹好生在家歇上一歇,修养一二。
穆容正在房里闲翻着一本兵书,见他二人到了,立刻起身相见。林靖道,“阿容姐你坐着就好。”
穆容见徒小三还拎着东西,笑道,“来我家里,还送什么礼啊?”
林靖笑,“早想过来的,知道阿容姐你这里不缺这些个东西,不过,这却是我们的心意。”
穆容请他二人坐了,待丫环上了茶,穆容便打发丫环下去了。林靖很是关心穆容,问,“阿容姐身子好些没?”
穆容道,“并无大碍,眼下也没什么事,我哥又一直絮叨,我就回来歇两天。”
林靖道,“阿容姐没事就好。这一回,多亏阿容姐。此战,阿容姐当居首功。”
“这就谬赞了。”穆容望向林徒二人,轻声道,“若我所料未差,便是没有我,怕金陵亦不会为倭匪所劫。”
林靖挑眉,“阿容姐如何这般说?”
穆容道,“阿青,大将军,我们相识这些年,我与你们,自盐城到泉州,也经过不少剿倭战事。就是最险的那一次泉州战事,大将军不放心泉州城,都会让阿青留守泉州,大将军带人出城巡视。这一次在金陵,大将军一兵一卒都未曾留下,连带阿青都与大将军去了松江。金陵所留守的,不过原本的金陵兵而已。彼时,我便觉着,有些不对了。后来,大将军走前,阿青留了一套新的旗语给我,还叮嘱我,看过既焚。待倭匪围城时,我便想,你们或者对此战事早有准备。”
林靖赞道,“果然瞒不过阿容姐。”林靖不得不感叹,穆容的眼光委实不错,起码,比郑总督要强上百倍。
穆容眼神清冽,道,“我有一事不明。”
林靖道,“阿容姐请讲。”
“既然你们对战事有所准备,为何不早些来救金陵城。你们知不知道,金陵五千兵马,最终活下来的,五百人都不到!更不必提我漕帮兄弟,死伤者,也不在少数!你们知不知道,除金陵外,那些遭秧的乡镇、百姓,有多少?”穆容话间情绪复杂,她与徒林二人相识不止一日,这二人,与她所有对官员的认知都不同,穆容从未见他们渔肉百姓,再不曾有贪鄙之事。但,这一战,不论战死兵卒,就是由此战秧及的百姓,又岂是一村一镇?
林靖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听完穆容的话,他方道,“有此场大胜,以后金陵城能安生过日子的,十几万人。整个淮扬,更有几十万百姓,可以不再为倭匪所扰。渔民可以安心的下海捕鱼,商贾可以放心的带着货物往来南北,就是城外的百姓们,也可以睡个安生觉,过些安生日子了。”
“战争从来不是为了战争,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天下太平。”林靖的手随意放在膝上,与穆容道,“既然阿容姐看出这场战事我们早有准备,我便与阿容姐细说说吧。早在接到朝廷的调令时,我与大将军便商议过。依大将军的声名,倭匪倘对淮扬发难,必然是在大将军根基未稳之时?而最好的时机,自然是大将军初到淮扬时。若能在大将军初至淮扬,倭匪有一大胜,淮扬的局势更为严峻不说,就是对大将军声誉的打击,亦是极大的。与其等倭匪发难,我们便先做一个局,这个局,便是诱敌之局。大将军做出要夺回松江之势,率兵东去沿海,复先前倭匪占据的地盘儿。而且,因大将军初至淮扬便肃清军队,此刻,淮扬内部反对大将军的声势自然是最强的。所以,大将军必然要急于立功,以固威势。这就是来淮扬的第一战,夺松江之战。这一战,也的确胜了。淮扬开始重新练兵,所有不足兵员,都纷纷开始补充,如果倭匪再不出兵,他们以后更没机会。大将军驻兵一万,且据地利之便,以大将军手下的一万兵,倭匪想大胜,最后要两万人。如果倭匪想要一场彻底的击溃淮扬的大胜,那么,除了对付大将军的军队,还要有向淮扬内陆劫掠的军队。我们所做的战前准备,有许多种。我们与倭匪打过许多交道,同样的,倭匪也与我们打过许多交道。这一次的倭匪,狡诈远胜先前。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倭匪在军阵上的打法,就是跟我们军中学的。他们即便到了淮扬内陆,依旧小心翼翼,围苏扬以观军势,你以为他们没有怀疑我们这是请君入瓮吗?倭匪一直打得极是谨慎,如果不消耗他们的战力,纵大军突至,想留下他们都太难了。你说的对,大将军早便可驰援金陵,可你要知道,一个优秀的统帅与一个庸碌的官员,区别就在于,纵金陵城千难万险,只要金陵城守得住,哪怕所有金陵守军都为国捐躯,大将军也会等到倭匪第二次增援,等到他们想走都走不了的时候,再行出击。而一个废物,只能是苏州求援便出兵救援苏州,扬州求援便出兵救扬州!”
“真是笑话!若不能毕此功于一役,将来会有多少百姓、官员、将士因倭匪而失去性命!我告诉你,远非今日可计!”林靖正色望向穆容,沉声道,“以后,所有因此战而来的太平岁月,都会感谢你。”
穆容沉默半晌,良久方长长的叹了口气。
自穆家告辞后,二人回了将军府,徒小三道,“你说话太硬了,我看,穆姑娘得伤感一段时间了。”
林靖叹道,“听说,当初郑总督要分兵救苏扬之地,阿容姐也是极力反对的。”
徒小三笑,“人都是这样,看到死这么多人,穆姑娘又是姑娘家,她会想,如果我们早一些过来,是不是,这些人就不会死,就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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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容姐这运道,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了。倘是她自一场场小战事慢慢起来,估计不会有此困惑。偏生突然遇到这般苦战,也难怪如此了。”林靖问,“三哥你初掌战事时也会如此吗?”
徒小三想了想,“会希望少死些人吧。”
林靖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徒小三却是心道,以前打仗,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啊,说句实在话,当初他也挺想赶紧着带兵来救金陵城,就是章总督,也时时担心,万一金陵城撑不住可如何是好?要说钢浇铁铸心肠,非林靖莫属,林靖是最撑得住的一个。哪怕以子兑子,林靖半点不为所动,故而,待到倭匪第二次增援后,又过七日,林靖方让他们前去驰援金陵城。
徒小三当真觉着,抗倭,包括以往在关外剿匪,争地盘,还是先前下江南平叛,他便是再战功赫赫,在这种重大战事的时机的掌控上,他的决断仍是不及林靖的。
战后诸事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慢慢安排不迟。倒是战后事宜还未安排妥当,战功单子还没整理出来呢,郑总督先是给朝廷送去了一大参,参直隶总督袖手金陵被困,全无大臣之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直隶总督是倭匪的细作呢?不然,你怎么能在金陵城危难之事做壁上观呢?
不得不说,郑总督这一本,直接在结束了倭匪之患之后,点燃了南北之争的战火!
待林靖知晓此事时,已是直隶总督直接弹劾浙闽章总督无御令擅自发兵的时候了。林靖原还以为直隶总督吃错药呢,一打听,原来是郑总督吃错了药,林靖真是给郑总督气的,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还是说,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是一更,但妥妥是两更的长度啊?
☆、悲歌之六
林靖着实想把郑总督的脑袋拧下来的研究一二,看此人的脑袋里是不是一脑袋的豆腐渣啊!
徒小三还劝林靖,“也不值当为这个生气。”
林靖啧啧两声,“反正我不等朝廷的官儿做,自然不值当为这个生气。我就是见不了蠢才,见着就堵心。”
徒小三心说,那你就多看看我吧。当然,林靖心情正不好,徒小三也不会这会儿臭贫,徒小三本也未将朝廷恩赏放在心上的人,徒小三道,“大不了不升官罢了。”
林靖摇头,“你我不在乎,可手下将士不能不在乎。不过,这事对咱们并非坏事,我只是为章总督可惜罢了。”
徒小三道,“章总督出兵之事,我自当上折为章总督辩白一二。”
“你这折子,上了不若不上,可又不能不上。”林靖惋惜道,“章总督的运道,委实不大好,偏生又遇着陈柒宝这么个小心眼儿。章总督想入阁之事,怕是难了。”
徒小三明白林靖话中所指,自来朝中官员升迁,如章总督这样的从一品封疆大吏,再往上升,外任官已升到顶,只能是往朝中内阁六部升了。原本,章总督在江南有此大功,升任阁臣的机会很大,但,偏生在这议功的节骨眼儿上,郑总督把直隶总督给参了,直隶总督号称天下第一总督,掌河南、河北、山东三地军政,便是章总督这种掌浙闽两地的大员,拼实力,都不一定拼得过直隶总督。若是这事与章总督有关,也就罢了。偏生郑总督那奏章,章总督是完全不知情。
章总督懵的,直接把何先生打发过来问原由。
待何先生问明白,何先生愣怔半日没说出话来。良久,何先生磨一磨牙,讥讽道,“这要不知道的,还得以为郑总督就这般报答我家大人的驰援之恩哪。”凭何先生的涵想都要冷笑了,可见何先生对此事之恼火。
林靖道,“眼下生气已是无用,大将军已写好为总督大人辩白的折子,只是,这折子纵是递上去,怕用处亦是不大。先生与大人要有所准备才好。”
何先生知道林靖说的是浙闽在朝廷的应对上,得有所准备。何先生气道,“这要如何应对,原与浙闽无干,偏生郑总督在这节骨眼上去参直隶总督,直隶总督焉有不借机发难的。”
林靖敏锐的问,“可是还有什么内情?”
何先生道,“兵部尚书今年七十有五,致仕折子都上三道了。你想想,这个位子,谁不想要?”要何先生说,章总督于江南有大功,便是酬功,也当是章总督。可现下,好端端的,就因这多事的郑总督,你是不是吃多了,还是叫直隶总督买了,这不给添乱么?何先生看向林靖,“郑大人不会是跟人做的套儿吧?”
林靖道,“不瞒先生,这种想头,我也有过,可是,眼下委实看不出。你觉着,他像是个能下套的人?何况,他一地总督,一样是封疆大员,直隶总督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他给咱们下套?”
何先生长叹,“罢了罢了,飞鸟已尽,良弓当藏。待回浙闽,还是请总督大人致仕吧。”
林靖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何先生险没叫林靖这话噎着,林靖扶一扶何先生手里的雪色瓷盅,看向何先生,道,“此法,可行。”
何先生明白,林靖是想让章总督借此以退为进,试一试朝廷。只是,原本正是战功卓著之时,偏生要行此以退为进之法,再想到如今局势皆拜郑总督所赐,何先生便是一肚子的火,何先生道,“要知郑总督是这等样人,哼!”后半句,何先生没说完,林靖却是明白,何先生想的是,倘知郑总督是这种脑子有病的,当初真该先叫倭匪宰了这祸害,再发兵救金陵方是!
何先生过来,问明原由,除了又生一场气,也没别个法子。待回浙闽,与章总督一说,章总督亦是恨郑总督郑的牙根痒。章总督还把一封信给何先生,道,“瞧瞧,还打发人送信给我,叫我一起弹劾见死不救的直隶总督哪!”
何先生直接道,“大人不必与这等糊涂人生气。”
说是不与糊涂人生气,可偏生是这糊涂人,坏了章总督大事。
纵是有何先生提的以退为进的法子,在此时,却也不是上好的法子。因为,此时此刻,兵部尚书将要病退的时候,给郑总督这般一搅局,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好法子了。
纵非上好法子,也要用上一用了。
章总督对于直隶总督的弹劾,未曾辩白,直接认罪,还要因罪请朝廷允他致仕回家。章总督的奏章写的也很动人,章总督说,这几年,日夜忧心倭患,身子大不如从前,今倭患已解,他身子不好,如今又有擅自出兵之事,一则有过当罚,二则他也想回老家将养身体。
要知道,在官场上,说哪个人身体不好,这对于此人的仕途,亦是有所影响的。
不然,为什么上年纪的要致仕啊,不就是因上了年纪,身体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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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柒宝到章总督这封奏章后,先与内阁诸人商议,内阁说什么的都有。说实在的,章总督功高,这谁都承认,只是,不知是何等微妙情绪,内阁竟也有人赞同章总督这封养老致仕的奏章,好在,这话登时叫孔国公驳了回去,孔国公道,“章总督年不过六十五岁,离致仕还早的很。再者,打仗时能撑得住,如今这天下太平,反是不成了?老朽如今将八十的人,还照样为朝廷效力哪。”
谢国公亦道,“江南大胜,章总督为第一功臣也不为过。功劳未赏,倒先令功臣回家,老臣未闻世间有此事。”
林翊直接道,“此不过是几个总督之间的嘴仗,依臣看,这事不妨先放一放,当先议江南之功。”
孔谢二人亦称是。
陈柒宝留了林翊说话,陈柒宝道,“看来,章总督不大信朕啊。”
林翊不解,“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万乘之尊,今江南功高,章总督行事慎重,未尝不是好事。”
陈柒宝一笑,“他这是慎重,还是以退为进?”
林翊道,“陛下是天下之主,朝中百官,无不时刻揣度陛下心意,此并不为奇。”
陈柒宝道,“林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林翊只愿这位皇帝陛下是真正明白他的意思,林翊轻声道,“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
陈柒宝摆摆手,令林翊退下了。
林翊回府,与舒静韵谈及此事,舒静韵道,“陛下疑心太重。”
“不好这样说陛下。”林翊道,“章总督一向与孔家走得颇近,今孔国公权重,再来一位章总督入阁,怕是陛下自内阁制衡上考虑吧。”
舒静韵道,“章总督这样的才干,如何会为孔老头麾下。无非是章总督京中无人,不得不倚仗孔家一二罢了。陛下委实过虑了。”
林翊不好说这位皇帝陛下的不是,只是,他心中未尝不做此想。舒静韵道,“今直隶总督与浙闽总督所争,不过兵部尚书之位,难不成,直隶总督在京就与京城豪门无所来往了?”
就此事,林翊未再多言。
战功恩赏很快颁下,随着赏赐颁下的,还有朝廷在诏书中大赞章总督功劳,说章总督尚是壮年,朝廷离不得卿,朕也离不得卿,还需卿为朝廷效力,为百姓效力的云云。
朝廷战功自是丰厚,江南上下,皆得赏赐。
徒小三还得了子爵之位,章总督得伯爵爵位,上下武官,皆按战功升迁,穆容穆姑娘得三品女将军的官位,这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实在是,穆容功高,不得不奖,且要厚奖。
为此,穆秋亭很是为妹妹感到高兴。
整个江南官场皆因此次战功之赏而喜悦,若说唯一不大喜悦的,怕就是林靖了。
徒小三其实欢喜亦是有限,自从上遭泉州之战,林靖偌大功劳啥都没得后,徒小三对朝廷的心就淡了。此次请功,徒小三原要把林靖放到战功名单上的,林靖坚持不允,此方罢了。故而,自然是没有林靖的战功可赏。徒小三认为,林靖不是会为战功不悦之人,徒小三问林靖,“是不是觉着,朝廷赏的少了。”林靖只会为不平之事而恼,尤其是他的不平之事。
林靖拿眼一瞥半屋子的赏赐,道,“这也不少了,你才在江南几年,今正二品大将军之位,又有了子爵爵位,还嫌少?”
“那怎么不痛快了。”徒小三拉过林靖,一并坐榻间说话,林靖嫌他身上酒气臭,推开徒小三,叫他坐凳上去。林靖自己脱了靴子盘腿窝榻上了,徒小三端了碗醒酒汤一口饮尽,又坐榻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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