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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饮红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侗岸
眸中的背影已经出落雄伟,这和她以前透过铁栏张望的白色校服的少年背影不同。
变高了,她不禁用手比了比。肩膀变宽了,好像能承担着什么。身姿依旧挺立着,高大得像…像个成熟的大人。
这个背影…或许…这个背影…像另一个人。
也曾说要出门,也曾让她乖乖在家等着,也曾说要带东西回家,最后,却留在了远方。
她突然愣住,胸口像有石块在砸般,钝痛而延伸着。她用力的迈开步伐追上他,带着急促的喘息抓住那人背后的衣角,执拗的捏住,看着他不解的眼神便仰着头,声音是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意。
她说,“你…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我一定乖乖听话。还有,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接的…但是你一定要回家…”
她真的越来越依赖自己了,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于是并没有深究,便带着笑意握住她捏着衣角的手,说,“怕我丢下你跑了么?你别担心,我只是出去找工作,中午就回来了。”
“反正不要不回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心智还是个小孩子啊。林凉微叹一声,也不知这种依赖是好是坏了,只好抚上她的双手安慰着,“你放心。除了你自己想走,我不会离开的。”
她渐渐放开了他,带着不安。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无果。
终于有了挫败和自信毁灭的悲感萦绕全身,他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无论销售、管理、文案…这都不是来钱快且稳定的路子。焦灼而烦躁的意味只能紧紧抱住身边的人才能得以慰藉。
再多的无奈也只能夜里长叹,天亮还得继续出发着。
太阳以燃烧走向坟墓,恣意的鲜活,向着生命的本质衰去,洋洋洒洒,热血淋漓。
他的汗珠成滴状滑向睫毛,再落在地面成花。发丝凝结成条,狼狈?憔悴?都有吧。还有些疲惫,许是顶上的太阳太烈了。他穿梭于各有目的的人群,东西南北人潮不息。他只是潮水里一滴不为人道的水珠,快被蒸发。
手中的矿泉水瓶已经空落,喝掉最后一点余渍润喉,扔进垃圾桶,再次没入人潮。
再后来脚底发酸,头带着些许的昏胀,内衫已经湿透,只能依靠在冰凉的瓷墙边,躲在阴凉处,目光放远。
马路上飞驰的车辆众多,有他曾不屑也有爱惜的。他吞了吞口水,舌尖舔舐着干裂的嘴唇,从左往右,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他的思绪稍稍的放空着。
后来是一辆电动车上的蓝色大盒子让他动了动手指。
a市是全国首都,人均入偏高,智能手机的流行也带动了网上应用的发展。电子贸易,网上交易等正以方便快捷的方式流行于人群,于是这个城市正以领先的姿态带动着新兴产业的诞生与发展。
二中中午没有门禁,有的女生早早点好了外卖,让外卖员隔着有空的操场绿色隔栏递进来。长头发的女生接过外卖便冲坐在操场边上的同伴说着。
“快看快看,帅吧。”
“是挺帅的。咋了,你想每天点人家外卖然后发展成恋人关系啊?”短头发女生打趣的笑了笑。
“长得帅又怎样,还不是个送外卖的。我就是给你们分享分享,我可忍受不了他每天都跑上跑下的给别人送餐。身上都是油味。”长发女生嫌弃的皱皱眉。
“就你,有人看上就不错了。”早看不惯她的口吻另一个女生出言讽刺道。
“你!”长发女生气得停了脚步。
却又放远地看着那人带着黑色帽子,掩住双眸。明是低声下四的活,他却独有一番隔绝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气息,她看着他坐着车子离去的潇洒模样,内心别扭极了。

生活可不就是苦中作乐么。
吃的饭便是一菜一饭,简陋而平淡。
为了省水省电省洗衣粉,只能隔几天才堆着洗一次衣服,这对于以前一天一件的林凉来说才真是折磨。
楼上总在晚饭时传来孩子啼哭和夫妻打架的吵闹声,扰人心神。
印玉也是个老小区,总时不时的断电断水,他们只能时刻备水在桶里,买了一袋子的蜡烛。附近还是个火车轨道,每到夜晚便扰人清眠,林凉只得买了两副耳塞应付。不过最让他苦恼的,还是蟑螂这个玩意儿。
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张牙舞爪地爬行在地板上,来回窜动。震得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顿时呆若木鸡,双腿僵硬。
却还要紧紧抓过宋轻轻的手,微哽着声安慰她说,“轻轻,别怕。别怕。我在。”
把她放在身后一副英雄救美的气魄模样,其实自己的双腿却不敢动一小步,只能紧张地看着那虫子,嘴里还一直对宋轻轻念叨着,说,“别怕,别怕啊…”
身边的少女只是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林凉哥哥。你的手在出汗。”
“我太热了。”反应异常迅速的回着,待回过神后自觉有些尴尬,便轻声干咳的转移着话题说,“家里好像没米了,等会儿我去买点…”
脚步却还是没动。
说让她别怕,可宋轻轻在宋家见多了,绕过他拿起拖鞋便眼睛不眨一下的拍下去,看着它死了便侧着脸向他说着,“它死了。”
“哦哦哦…真好。”瞪着眼看完全过程的林凉立马回惊愕,优雅地笑了笑,缓缓地移动着身子,“那我去买米了啊。”
到了超市买了三瓶杀虫剂偷偷放进橱柜里,某人的心这才安全了些。
可他后来才无奈的意识到,这东西,是无穷无尽的。
林凉也曾开过许多辆豪车,颜色夸张造型怪异又或是平平无奇,在深夜无人的街道里随着轰鸣声瞬间消失。
这辆摩托车他倒是有些新奇感,好在天生的直觉让他在短日子里便能熟练的驾驶它。
一单四元,是他较满意的入。
车后座放置着固定好的蓝色大保温箱,早上六点出发,中午是高峰期所以不能吃饭,只好闲点时间啃个面包便走,又选了家好吃的店铺打包好给宋轻轻送去,捎带着一袋酸奶,坐在车上让她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便又急匆匆的上路。
黄昏没单的时候便带着宋轻轻坐着摩托车到处走。跟着风,发丝飘在空中。看她没看过的长河横桥,看落日红色,看火车呼啸,看山顶暮日,看千千万种不同的自然景色。
听身后的人欢喜的说,“我喜欢。”
林凉当外卖员,像是国王当乞丐般难以把两者混为一谈。可谁又能准确的预测自出己一生的走向。
活着,那就对生活妥协吧,对千千万万的人妥协吧。
他的生活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也在红尘中浮沉摆布。
夏日的烈阳晒伤他的皮肤,冠玉的脸庞变得麦黄,风吹日晒,他的外形失去贵公子的模样。本是高级香水熏染的衣衫自此都是调味料的味道,令人作恶。不敢穿浅色的衣服怕染上油渍。也总要备好纸巾擦去手上因为渗漏的油污和辣椒片。每次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可为了省水,爱干净的他只能加快自己的洗澡速度。
周末没有休息,中午有时便挨着饿,长时间的不规律饮食,他的体重因此骤减。
一个月干得好便上万,可以留有余存。可也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了加快送单,日累计外卖数量。他闯过红灯,所幸没被逮住。骑过颠簸的小路,也迷过路。
有时候的确也打击他本是自傲的心。饭食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撞到洒了,却只能忍气吞声地听着顾客谩骂,低眉顺眼地道歉并偿还饭钱,一切摆平完,便总有愤然的情绪在胸口环绕,下一刻在叹息声中消失。
这份工作累,也稍不留神便会受伤。他再谨慎可也有疏忽的一天,那天爬十层没有电梯的楼层,因为着急派下一单而绊倒,小腿磕在坚硬的梯边,一份滚烫的麻辣烫洒满了全身,刚好灌在伤口处。皮破肉绽加上水烧的疼痛使他禁不住抱着小腿咬着牙忍耐着。
等稍微好受些,便搀着腿跳着上楼,一脸狼狈象的饱含歉意向点单的客人说抱歉,并承诺会返回餐钱。
“我缺你那点钱吗?!凭什么要用你的疏忽来浪我的时间和力?!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摔,我又要点超半小时的单,那时都上班了,你觉得我还能吃饭吗?!你他妈家里死人了是吧,跑这来恶心我?!”那人随着饿意和对只能忍饿的下午感到无比的烦躁。
深吸一口气,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使羞辱感渐渐上升,手指在背后握成拳,眸中是衣服上大片的红色油渍。
他的沉默似是更激怒了他。“投诉!没什么好讲的!不想干就走人,这个城市从不缺人。”
一个投诉扣三百块。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便赔笑着弯着腰,又说,“对不起。”
肩膀被蛮力推离,便有些站不稳的踉跄,门被用力关上,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急速的转身,忍着小腿的痛楚平复着呼吸缓缓的下楼着。
还有单要去送。他想。
下午还要履行带她去看落日的承诺,他看了看伤口,只是看着狰狞了些,他还受得住,今天的单因为行动少了一半,又因为投诉被扣钱,挺不顺的,这样的事情或许以后还要重复千遍万遍,每一次都得用最卑微的角度服软着去维持生活。
但还是笑着把她从家里接出来,卸掉箱子让她坐在后座上,听她问衣服怎么脏了。
他说,“不小心洒出来了。”
“是不是摔了啊?!”她担心的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伤痕,却被他拦下。
“再不去落日就没了啊。”他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摔倒呢。”
也是…林凉哥哥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聪明体贴又多才多学,她都难以想象他会摔倒甚至哭鼻子的模样,简直比看见老鼠吃猫般难以置信。甚至有人和他打架的话,她也相信一定是他赢。明明他那么温柔,她却有着这样的错觉。
于是她放松的一笑,拥紧他的腰身,“那我们出发吧!”
长风溜进发丝再离去,红色的光跳到鼻尖跳舞,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追着落日放远,残醺烛天,她的手指伸开,风从指缝穿过像纱般轻柔,落日的余晖还照着前路,长长的影子在后面追逐着。
车停在了静谧处,远离喧嚣沉静了全身,像是在窗前听着屋檐雨滴滴在青苔阶上的那般内心阒然。
红日被地平线吞没的那一刻,他吻了她。
像柔风又像春雨。点点滴滴,密密麻麻缴尽她的呼吸,舌尖的酥麻软意伴着蜜气,让人沉沦。
小腿的伤处被裤子摩擦地有些隐隐作痛,他假意无事的靠在车前,看着面前依旧笑得自在生气的少女,有些话忽然就从心口处跳出来了。
也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我的小朋友。
时间还长,依旧有梦。
所以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落日要看,还有好多好多的风要去触摸,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去经历。那些或欢声笑语,或心酸流泪,或苦中带悲。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有一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三:轻轻这时还是个孩子心智。但总有一天她会被人说着,要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现在过得不好,以为到后来就会好起来的,可谁又知道命运的安排呢。





二饮红影 六十二
62
那个上午,是宋轻轻第一次见到林音。
一个十岁的女孩,却与她相差不高几近持平,梳着利落的马尾,一双水汪汪的眼透着干练和聪慧,更像是个成年人般,肌肤胜雪,脸模四分像他,嘴角总挂着笑意。
她拿着林凉从小到大的照片,在林凉出去上班后,敲响了她家的门。
“姐姐,我有些口渴,可以为我倒一杯水吗?谢谢。”
女孩坐在沙发上,双手轻放在腿上,腰背挺直坐姿优雅,她细心的摆弄着白色衣裙落在沙发上的幅度和位置,打理好了才笑着看向她说着这番话。
宋轻轻缓缓点着头。
林音听着脚步声愈远直至停止厨房,眼神也便四处张望着。从眼睛左侧的小桌绿色塑料椅,到旧沙发老电视,头顶发黄至暗的老式灯泡,难以抹去污渍的地板,再直直看向窗台处晾晒的外卖服。
随之打量的这些,双手逐然紧握成拳,胸腔憋着浊气,瞳孔缓然缩着。
她的哥哥…怎么能…

“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怎么描绘这样的场景…仿若是嫦娥仙子掉进猪圈并吃上杂草般的荒谬无稽。她瞪大了眼,失措的站在门口。怎难想象…她在同学家游玩时,点外卖竟碰到是自己心中白月光的哥哥,正提着外卖袋子,带着强忍的不稳,微瘸着给她送货。
这是林凉啊…
“是小音啊。”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笑着,提着袋子放置半空示意她拿走,“不小心摔了。”
“妈妈说你只是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为什么…你…”她难以置信的上下细致的打量他。从整体的装束,到细节上变黑的肤色,瘦削的脸颊和眉间的疲惫,最后停在他的小腿上,久久不肯出声。
她的哥哥一向要强,再疼再痛也强忍着身子说没事,以前是这样,现在离开也这样。她一直以为他的离开是缓解被打的郁结,去散心,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断绝关系,离家出走…
她没有接过袋子,只直径拉住他的手,声音决然,“哥哥,我们现在去看医生。”
他却甩开她的手,揉了揉眉头,“抱歉小音,我还有下一单要去送。有空再聚吧。”
于是固执的拉扯他,却是纹丝不动,即便他的腿受了伤,她盯着他,咬着牙,“你不要你妹妹了吗?!”
“小音。无论早晚,我都会离开的。再说,又不是死亡,我会邀请你来我这坐坐的。”他笑着摸摸她的头,便扯了扯她的面颊,转身离去。
她只好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上了摩托冲她挥手再见,抿着嘴,眉眼又怨又伤的看着他离去,总觉得眼里有水在流。
她把疑惑捎给了林母,林母握着她的手说了来龙去脉,又说她的哥哥只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优渥的生活的美好的人生,最后连家人都不要了。为的还是个一窍不知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抛弃家人…傻子…
她的眼神如刀般,划过那身黄色的外卖服装。
于是花了钱和时间,揣着林母嘱咐她的一些话,第二天的上午,敲响了门。

“给。”
“谢谢姐姐。”林音接过水,含着笑礼貌的回着。
原真是个傻子。仅从面相看便觉得心智不成熟像个幼稚孩子般,再到回话的语气和呆滞的行为,衬托得反倒她到成了个大人般,也是,她本来就比较早熟。
“…不用谢。”宋轻轻不知她的来意,有些不自然的回她。
“很抱歉冒昧的问一句…”喝了一口水,林音的眼里闪过光,“平常是我哥在做饭吗?”
她实诚的回着,“嗯。”
生活不能自理…林音看着她,嘴角的笑没有拉下,“那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呢?”
“我们一起干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她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俗套的劝说她离开林凉,这只会让林凉增嫌。林音也听从着母亲教导的话,便放下杯子,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她,声音轻柔。
“姐姐,你知道哥哥因为送外卖腿受伤了吗?”
受伤…
宋轻轻顿时眼瞪圆了些,焦急又懊悔的低着头,喃喃低声,“他明明跟我说他没摔倒…”
林音没听见她的嘀咕,听她沉默,胸腔便发出两声笑声,又问她,“你不出去找份工作吗?”
“…工作?”不解爬上她的额头,她不明白她的说法。
“对啊。”女孩的话语里似是朗读声般平淡,“你不去挣钱吗?该不会是想当个寄生虫一辈子呆在屋里等着我哥在外累死累活的挣钱养你吧。万一我哥哪天倒下了不能挣钱,你拿什么养活你们两个?”
挣钱,寄生虫,养活。这些字眼无一不摇动她的神世界。
其实早有人对她说过这些字,后来学懂这些词汇的那一刻还是难受的。她看着书籍上的那些字,心就像被挖了般。
婶婶再打再骂,她却始终把她当成第二个妈妈,是她敬佩的妈妈。回想她说过她是个寄生虫、累赘和麻烦鬼。这些令人作恶的词汇一下便否定了她存在于这个家的含义。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她从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个虫子罢了。
所以她走了。
可…从来没有人叫她去工作挣钱,她也涉足浅,对这个概念淡得像云。
她不知道怎么回她。眼前的女孩看不出年龄,只像是另一个林凉般,让她不自觉的生出一番退意和敬畏。只好低着头看着脚沉默。
林音瞧着她话少得几乎没有,渐渐回笑容,眼神凌然地盯着她,语气依旧柔和,“姐姐,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她紧张的捏着手指,对这个看似温柔却咄咄逼人的妹妹心里产生着没由来的惧意。
“你喜欢哥哥吗?”
喜欢…当然喜欢。宋轻轻点着头,露着笑,“喜欢。”
“喜欢?”女孩听了她的话,反是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寒冷,“你这样的也叫喜欢?”
惊愕,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孩,手脚不知如何放动,更不知她接下来的话,会更加冲击她的神观。
“哥哥可以放弃高考去救你,你知道他要做多少才能挽救自己的人生?!现在却因为知道你无家可归,怕你横死街头。所以不惜跟家里决裂来养你。可你为他做过什么?而他本应该是成为钢琴家,也或许是成为商人,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落魄贫困的跑腿子。”
缓一口气。
“但既然是他选择的,我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但是作为他另一半依靠的你,你在干什么?你关心他吗?你有想过分担他的压力和痛苦吗?他在外面辛苦挣钱,风吹日晒,你却在家乘凉悠闲,你的吃穿住行都是他挣的,你和他本是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却是你还像个小孩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最后连他受伤了都不知道。姐姐,你确定你这是喜欢?而不是雇了个的保姆?”
“你若是喜欢,那这样的喜欢我可真看不起。你可能是智力上有些缺陷但你不是个手脚都断了的残废明白吗?”
明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却因女孩的话手脚冰凉。身体僵硬的像个木头般,却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对,每一句话都在压垮她的自尊心,碾碎成渣。
林音把林母的话稍加改述的说完,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脚尖轻轻的点了点地,“这里真的烂透了。这地板,桌子椅子沙发。”看着她,眼里几分笑意,“还有姐姐你。”
她没有在乎她的调侃,几近呆滞的看着她,自欺欺人般问着,“送外卖是不是很辛苦?”
“你没见过?”许是看着她满脸的认真,林音好心的解释着,“送外卖要骑将近一天的车。有些地方车子过不去还要自己走。天气不好偏就是订餐高峰期,顶着烈日狂风和暴雨,你觉得好受吗?没电梯的还要爬楼梯,你在吃饭的时候我哥还在给人送饭呢。回了家还要给你做饭。王子身落得个奴隶命。你还什么都依赖他,徒增他的负担。”
愧疚一点一点塞满了心脏的每处血肉,呼吸像是走了个小路般崎岖不平,胸口那块压得她沉甸甸的,她无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瞧着上面的手指,声音含着歉意的,“对不起…我…我…”
她以为送外卖就像带她去看落日一般,是迎着风带着笑容的。她一直以为他的工作很开心,却从没想过里面的艰辛,连受伤了她竟也当成不可能。或许是他平时表现得太过于顺心,老是笑着,让她忽略了他的真实感受,所以才理所当然待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可耻可恶,又心疼林凉。
“我并不是你道歉的对象。”林音起了身,“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成熟点别老想着赖着别人。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待屋里?也求你别把哥哥血榨干了。他也会累,麻烦你体谅一下。别当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出去找份工作吧。为了哥哥也是为了你。在这个世上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关上门前,她似是想起什么,转了身便对她说,“谢谢姐姐的招待。不过要麻烦姐姐不要告诉哥哥我来过了。谢谢。”
她说,好的。
中午她到了林凉的午饭,却失了往日的开心与期盼,低着眸看着手里的饭盒,情绪上涌,抬起头张着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啄了一口便急着送单走了,她还愣着。
她失了胃口,拿起筷子没了食欲,却又想着那是林凉辛辛苦苦得来的不可以浪,又刨着饭一点一点忍着吃完了。
下午下了场暴雨,她透过窗看着眼前绵线不绝,咚咚作响的大雨,担心的拨着手机,却是无人接听,又着急又无奈的只能坐在窗前等着他平安回来。
下午六点,他终于回来了。
全身湿透如落汤鸡,浸湿衣衫不停淌流着雨水,紧贴的布料露着他的肌肉走向,他脱掉鞋子,倒出里面的积水,又拿出裤兜里的手机,一把扔进垃圾桶里,在看见她疑惑的眼神中便解释道,“进水坏了。”
她看着洗衣机里的衣物,所有的都能拧处小盆水来,连内裤也湿完了。她看着看着,心猛然一涩,像是被人绞着一样。
她想,都湿成这样了…这一路上…他是不是被暴雨打得只能眯着眼飞奔前行寻找着躲避的场所,又要忍受着黏湿感和头发的湿漉去一家一家的送货。或许还有人嫌弃他的狼狈,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他的伤口,被雨淋湿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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