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饮红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侗岸
她抿抿唇,“不去。”
“你…”盯着她,如箭矢般,“你是不是还喜欢表哥?!”
手指僵住,她轻轻摇头,扳着手指。“…不爱。”
“你哄谁呢…”林玄榆无情的拆穿她,“装都装不像。”
她叹着气,没有被揭穿后的恼怒,看着他语气淡然。
“我正在学,怎么不爱他,忘记他。”
这回轮到他的沉默,低着眸,缓缓地喝着水,他看着身侧本如纯白植株的女人,已经学会了撒谎。
他紧了紧杯子,看向她。“八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表哥?”
她远远看去。
那颗仙人掌,正吸着阳恣意地活着,风吹起衣角,水滴一点点下坠消失。空气里弥漫着洗衣香。
这是新生活。
以前都结束了。
所以她给他讲了这个,她不再执着的一个故事,一个八年前的故事。
雨中缺考的少年,被强暴后的怀抱,灯花下的背肢,他说我们要建一个家。辛苦的外卖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沮丧的迷路,蒙着眼给她的小卖铺,断掉的食指,临死的一声声轻轻,她说不爱,她用力扳开他左手食指的离开,还有,满怀希望的回来,站在门口,从白天敲到黑夜。
一个个故事,都难忘,都心酸,也都,相爱。
他呆了,他看着宋轻轻平淡地说着八年前的事,心中正一层一层的骇浪。
一个奋不顾身下坠人生的少年,一个想跟上他帮助他分担他的傻子少女。
他那时还嘲笑林凉,说他顾虑很多,家世背景。还怪他阻拦他…
时隔八年,他们依旧还爱着。
明明速食爱情才是这个世界的标配,八年,只会被人质疑,甚至说一句“傻”。可是这世上,还有不合流的...
因为。
浅喜如苍狗,深爱如长风。
“难怪你要嫁给做外卖员的王川。”他一口饮尽杯里的水。
她沉默着。
望着空杯,情绪上涌,杯子便用力的砸进垃圾桶里,站起身,他发怒皱眉地看着她。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是!有误会就不能好好说吗?!你的等待,你的后悔就不能让他早点知道吗?!明明互相那么爱,现在搞成这样!这个放弃那个不在乎的,还一个个说要忘记,真他妈烦死了!”
他甩着袖子,大吸着气平复着胸腔,望着她。
闭了闭眼绕过她走到门前便打开门,门刚拉出一个小缝,停了,不甘心的意味从脚至头,他用力捏紧了拳头。
一个猛然转身,大步向前便紧紧抱住宋轻轻,放开后便用手掌用力地挤压着她的面颊,死死盯着她滑稽的面孔。
语气恶狠,咬牙切齿。
“你们俩都必须给老子幸福听到没!”
再转身离去。
留下她茫然呆怔地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二饮红影 七十三
73
日正,一层层雪化落,尘埃里都是雪味。
林凉接起电话,右手敲击键盘,修订着企业年终总案。“怎么样?”
“她答应了。”他回到。
右手食指停滞半刻,话却依旧连贯,“嗯。好。”垂下眼眸,顿了会,“那明天见吧。我跟李龙谈一下,到时候…”
“真的放弃了吗?”林玄榆打断他。
林凉皱皱眉,握紧了手机,“什么?”
“我说,你真的要放弃一个等了你八年的人吗?”
听了话,他放了左手摩挲着衣料,背贴在椅上,神色淡淡,“放弃?没有拥有哪来的放弃。”又看向窗外放空着,淡漠着眸子。“八年不是八个小时。一个苦求不留的人等我八年…”
回了眼,低下。“林玄榆,别说了。你只会提醒我,她不值得我做那么多。”
光落在他的手骨处,一片白金色。
“表哥…”
林玄榆坐在宋轻轻住处附近的一个石凳上,望着周遭的人群,绕着草根。“你知道吗?她用了八年,去偿还那四天。”
手指紧,林凉低了低眸。
“有个傻子。渐渐觉得她在拖累她喜欢的人。众人的流言与挑拨,更加剧着她内心的自卑。于是她在那人车祸那天,提出了离开。”
“她回了已经搬家的哥哥家。坐火车两天两夜到达z市,可婶婶因为那人对她的报复,赶走她。当无处可去孤身一人时,她碰到了一个女孩,女孩告诉她要勇敢要消除对自己的轻视,要对那人说…对不起。所以两天后,她回来了,她回来…找他了。”
“傻子去了医院,可他不在。于是回到出租屋,一遍遍的敲门,从白天到黑夜。邻居嫌吵地让保安将她拖走,她在地上睡了一夜,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房东告诉她,说…那人已经出国了,所以…”他闭了闭眼,“她去做了猫儿,想挣多的钱,出国找他,可惜,干了八年…还是….”他没有说完。
林凉抬着头,喉结轻轻滚动。
“这个按摩院,因为那人熟悉,怕他回来想找她却找不到她,所以待着等着不愿去别处做活。还听他的话,不让别人碰下面,所以只做口。”
“你说…”他轻笑一声,“她是不是个傻子?错过就错过了,还等八年干嘛?那人永远不会来找她的。”
左手从桌上的烟包里抽出一根,指尖夹着,微微凉,打火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下。口中白雾绕绕,他闭了眼。
“表哥…我就说到这儿了。”
少年利落的挂断。
他的眼前含混着烟雾,如昏黄的灯花。
手机轻放在台面,他睁开眼,扬起的下巴落下,望着电脑屏无声无息的,只抽着烟。
半刻会,他打开了抽屉。里面只是一些重要的文件。
他恍然间想起几天前,已经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于是起身往垃圾桶走去,里面只有些废纸。
家政已经打理干净了。
抽了筋般,坐回椅子上时,心空落着。
结婚。家。
这个空大的别墅,已没了她存在的一丝一迹。发卡,戒指,相机,他都扔了。只有食指上的一行“遗忘”存在。
他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去遗忘、去淡化,也逃避、也压抑。
八年前,一直主动的自己,因为无能活得谨慎担心的自己,对她不吃醋不在意而患得患失的自己,病痛委屈的自己,她一句轻轻的离开,就能将他彻底摧毁。
熊火被凉水熄灭,剩下的,便只能是灰,越热,就越冷。
八年后,所以这个双掌捂耳的瞽者,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她话后的故事和情感。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她说,我爱你。她说,我在向你靠近。
满身包裹的他,被阴影绑架的他,于是只跟她谈伤害、谈现实,再不愿触碰爱情。
明明心如已灰之木,身却如不系之舟。都头来,八年的遗忘都成了自以为是。拾起后又放下,放下后又念念不舍的回眸三顾。理智、矜持、涵养,灰飞烟灭。
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
傻姑娘。
印玉小区因年岁变得更加斑驳。灰黑色爬满了这幢老小区。墙上还落满了藤枝,张牙舞爪。
他站在楼下,抬起头,仰视着那片窗栏。
铁锈色的窗栏,男人晾好的黑色大衣已经干了,风只吹起它一只袖子,时不时地擦着杆子。窗台上摆了一盆快干枯的吊兰。
风些大,吊兰的枯叶被风吹走,缓缓地,旋转着,落在地面。
他弯了腰,伸手去捡,握在手上,直了身,轻轻抬了头…
“林凉哥哥,快拿上来…这风真大,我刚衣服呢,它就给我刮下去了。刚好你回来了。”少女笑着俯视,拿着衣杆,半个身子探出窗台。
少年仰着头,拿着短袖扬了扬,笑着。“马上。”
这个少年,在阳光下晾着衣服,手不安分地多摸了几次她的贴身衣。
别扭地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炒菜,面上淡定如山,心里却计算着盐和味的比重是否合理,脑里闪过无数物理公式。
按住她的身子,给懒散的她吹着头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他说, “湿头发会头痛的。”
低下头给她细心地剪着指甲,笑着说,“别乱动啊,不然会剪到肉的。”
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看着她打游戏,输一局亲一次,越亲越输,引来她不满的嘟嘴,他面上歉意,心里却欢喜。
这个,表面如温,内里沸腾的少年。
“林凉?”
有人唤了他。
转了身,是提着菜刚回家的房东婆婆。
他笑着回她,“这么巧。”
“回来看看啊?”房东笑着,一面打量着他全身,“这几年过得很不错啊。”
“哪里。”他摆摆手。
瞧了瞧他身侧,似是想到什么,她疑惑着。“宋轻轻呢?她没来吗?”顿了会儿又笑着拍了拍头,“哎呀我这老糊涂,我都忘了你出国了。”
他动了动手指,没说话。
老年人便唠叨起了,“这孩子满造孽的。那不是你妈来退租的第四天,她就回来了,一直敲门,一直敲到深夜,保安都赶她走了。路上就被混混给打了,不知道被谁救了,之后说话都不利索。”
“我也是她找我那天才知道她出了这事儿,主要那天她来问我你去哪了,你妈说你出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那孩子就问我出国要多少钱,她那样子怎么出得了,所以我就说高些,就想打消她这个念头。这孩子来时头上的疤都没消呢,说话更像个傻子了,真怪可怜的。”
房东说了一大通,见他像是漠不关心的样,一时觉得自己话多了,忙打回圆场。
“那时候大家就蛮不看好你们的。觉得轻轻配不上。可我倒觉得轻轻虽然脑子是不太好,但心里蛮在意你也挺能吃苦的,小卖部关了的那段时间,你出去工作,她就上门给人家做家政挣钱,也经常帮我做家务求我缓一下你们的房租。”她提了提菜,有些重,笑着。“不过那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看样子你们两也没成…那我回去弄饭,先走了啊。”
阳光有些扎眼。
他迟钝了几声,才摇了摇手,“再见。”
便看着房东身影离去。
又转了身,仰头看着那扇窗,不知怎的,眼睛有点涩。
落日在红色的夕阳里沐浴,楼层披上一层红纱,身上的白衫也红了,背影是黑的。握着手机的右手,平稳而有力着。
“凉哥,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女人惊异而又笑着,“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
“关于结婚的?”她问。
“嗯。”
空气静止,她沉默了一会, “确定了?”
他也停顿了,“…嗯。”
女人隔了会才笑了笑,“看来注定是我孤家寡人了。”放下签字的手,她转了转椅子,“凉哥,记得请我喝喜酒。不过我这个前妻就不包红包了啊。”
“不过我也明白。”她说,“爱情就是游戏,付出得越多越舍不得。哪怕它的确差强人意。”
电话终止。
他低了头,又吸了一口烟,烟苦涩也浓,浓到心颠。
烟头的烟徐徐而上,散在空中。
他是她的老师,却忘了教她怎么去爱他。
傻姑娘。
一个人过得这么糟糕。
还是我来陪你这辈子吧。
做你的凤凰木,陪你至死。
三三:想吃肉的莫急。炖久点越香。林凉开始追妻,这个火葬场不会太狠哈。毕竟林凉不是个渣男。接下来应该算甜...
正文肉只有一个。番外再说,没想好。
二饮红影 七十四
74
一月十二号,多云漫布,乌压压一片,吞没了光。
正在饭桌上吃早饭的三人,年老的夫妇闲谈着国内冠状病毒的局势,滔滔不绝。
路柔坐在一侧,饭足后放了筷,低着眸用着餐巾擦了擦唇,缓缓移开椅座。
看了一眼还在谈论的两人,又低眸着,“爸、妈。说一下,我跟林凉结束了。”
鹰过燕群般,路家夫妇停了对话,惊疑地望向她,蹙眉皱宇间,路父发声了。
“你说什么?”
“就是不结了。”她笑了笑,“和平分的。”
“路柔!”路父气她散漫的态度,手拍桌面,“你在说些什么话?!”
神色未变,她张开五指,看了看刚做的指甲,“我就觉得…跟男人躺一床上,然后生儿育女。想想就没意思。不如多花点时间力在事业上。”
“事业和结婚根本就不冲突。”路父不同意她的说法,皱着眉,“结了婚,林家还可以帮衬你,你现在说不结了,你以为林家还会帮你?!”
“放心。”路柔了手,缓缓起身,“林凉欠我的情,这次挺大的。”
路父眉目一紧,“他先提的?”
点点头,她背了身,准备离开。“恰好我也没这心思。”
“路柔。”他轻轻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被那个人渣伤了心,所以才对男人失望…”缓缓站起身,望向她。“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轻轻摇了头,脚步迈出门槛,“不,我应该谢谢他。”右手食指划过左手腕间的一条割痕,褐色埋住白色,她低头笑了声,又扬起头。“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活得比以前自在多了。”
直往前走,指纹解开院门,往左转个弯,路柔看见来人,轻轻的抬眸。
背依在墙边的男人白衣黑裤,衣衫扣子不怕冷解开两颗露出刀割般的锁骨,瓷白如玉。他的眉色稍浅,像是玉雕的般,眼却深邃至墨黑,上挑的眼角惑人,仿若生来便是勾人的,唇线细短,唇珠翘然,一副风流、摄人心魄样。
危险而具有侵略性的男人。
路柔低了眸,如陌生人般略过。
风穿过她的指尖,凉意如丝。两步后,一只热温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在身后传来。
“小柔,我们谈谈。”
路柔微垂了眼,没有动,声音轻如柔云般。
“滚。”
她说。
“好。我问问林凉的意思。”许玉月含着歉意回应了路母的盘问,放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望着林宅的草坪。
轻轻唉息一声,拿起一旁电话,拨通了另一则。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正在通话中。
直到第三次才接起,对方没说话,静默着。
许玉月揉揉眉头,直入主题。“你是不是遇见宋轻轻了?!”
对方沉默了几声,回了她,“我的决定不需要你的认可。还有别的吗?我还有事。”
“林凉!”许玉月声大了些,缓了气才平稳地说着,“我不后悔当初劝她离开。你知道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岁吗?在最有冲劲最应该拼搏的年纪里却去纠缠什么情情爱爱,值得吗?你的家庭,你自小的教养,都在指引你成为英。而你却肯为她放弃这么多,这是我绝不允许看到的。我是你的父母,我负责的是你的未来懂吗?我不希望你后半生一事无成。”
对面的人没反驳,也没肯定。
许玉月叹了一口气,“林凉,我也知道。八年前的离家出走,前几年的颓废,和现在的独行,不与我们亲近。都因为你虽然面相温和,骨子里却叛逆得很。所以我和你爸都在反思,是不是对你太过严苛,以致于你对于我们产生了反感。”
树叶飘落,草屑一片。
“所以这些年我和你爸一直都在改。不强迫你的婚姻人选,不干涉你的事业,不参与你的决定。而你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不再需要婚姻的介入,当你说定路柔时,我们都以为你是真的忘了她…”她笑了一声,“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这八年我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都这样了还执意是她的话…”她闭了闭眼,“那我再反驳也没用了。”
睁开眼,电话里依旧沉默,可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两年后,给我生个小乖孙吧。”她笑了笑,“我老了,挺想抱个孙子的。”
电话没有挂断,许玉月摸了摸手背上已经起皱的干皮,等他回话。
“好。”他说。
电话结束。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
下午,菜市场人声鼎沸,喇叭声、叫卖声不停,人潮人涌。
宋轻轻提着买好的小南瓜和葱,三两牛肉,走出菜市场入口,看着街上有人带上了口罩,她顿时想起徐嬷上午跟她说最近有传染病毒,让她出去买菜时顺便去药店买点口罩。
口罩还没涨价,宋轻轻买了一包,扔进袋子里,准备回家。
一路上没有阳光,却闻到了新生。
一对平凡的夫妇各自拎着大口袋的一侧从她身前经过,两人都穿着情侣睡服,欢声笑语。
她有些恍惚。
或许,有人也是这样,正在和他的妻子买菜,开心的…
那人结婚的热潮一直高居在微博不下,她也不是特意搜查,两人的同行机场照便在首页挂着,墨镜长腿,男才女貌。评论区都是一番的夸赞。
她也不知怎的,脑抽筋地评论了一句。
【男的真丑】
发出去十几秒后,就有人回复她。
【你眼瞎?】
便又气又羞的把微博给卸了。
回想起来,还不是不甘和嫉妒在鬼鬼作祟。
宋轻轻摇摇头,把这些杂念都给扔掉。
她和徐嬷的租房住在二楼,通过两层楼间的过道,再拐个弯便是门口,没有单元门,一眼便看全楼梯。
便提着口袋,看着脚下,缓缓上楼。
踏完最后一阶,抬眸,她的嘴角抿着,身子顿然僵滞了。
男人站在一楼过道的窗户前,微垂的脸隐在乌云的天色中,神色不清,釉白的指节轻搭在黑衣上仿若食了光般,喉结轻动,如罂粟般美诱,又,丧命。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袋子,缓缓抬头,嘴线本是下置而显得阴郁,见她望来,便笑着。
“轻轻,回来了?”
听着像他和她同居似的。
宋轻轻望了他一眼便垂下。
一个有妻子的人,还来这干嘛?
于是不发一言,转着左弯,准备上楼。走出三步,右脚刚贴上台阶,右手腕便被拽得用力。全身不稳地被他扯过转体,和他直直面对着,眉头轻皱。
男人的身子如狼般迫近,胸膛一步步将她逼向墙壁,左臂便撑着墙面,围住她,低了头便牢牢盯着。黑影略上他的面容,一时阴色后,见她情绪不稳,才放缓了右手挟握的力度和表情。
声音如风和煦,“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空气静止的半分后,她缓缓发了声,“你好…”低头,便看着他骨节突出的右手。
他只看着她,眼深如海,唇线紧合。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楼梯,“林先生…”
被握住的地方猛然紧,一时生疼。她皱着眉将袋子全挂在右手手指上,左手便附上他的右手,用了劲的试图掰开。
手背只是刮出几条红印,他低头看着她奋力却纹丝不动的模样,笑着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声音缠绵如丝,“你觉得,我还和八年前一样弱吗?”
她缓缓地垂下左手,低着头,鼻尖酸酸地看着地面。
这个人…
八年后的林凉怎么会这么坏。
他对路柔温声说话,笑得柔情成这样,对她却总不是这样。仔细想来,八年后的相遇,他都是以压迫和强势的态度对她,根本不像以前那样,会温言细语地和她说些软话,能迎合她的想法,她要是不高兴,他早就哄着她了。
还是真的…
他不过把自己当成低一等的妓女,还在戏耍她。
“你放手。”低眸,声音都冷了。
他的右手如雕塑般僵住,弯下腰,脸直对着她的脸,明白地看清她脸上的漠然。
呆呆的,小声小气的宋轻轻…
可以忽视他,不理他,还可以排斥他。
黑色的气压在沸腾,眉宇间阴色沉沉。他的左手食指上下抚摸着她的面颊,绒毛软细。
“宋轻轻,我们好好聊聊。”神色认真。
她顿了声,望着他不依不饶的神色,妥协般想说个“好”来,因毛病话说得慢,便低下头,瞧着他的右手。
晃眼的戒指正戴在食指上,清晰夺目。
眼睛干涩,于是那个字便变了,“没必要。”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如烫手山芋般放开她的手腕,背在身后不愿让她瞧见。
一时怪自己那几天情绪恍惚得厉害,忘了把婚戒取下。懊恼地清着嗓,想解释一番,声还未出,便梗在喉中张不得。
“老李,买菜回来了?”
宋轻轻看着上楼来的王梅的丈夫,忙笑着出声唤到。
林凉盯着她的唇齿言笑,胸膛正刺骨的寒风。
老李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对啊…”
他转了身,想看那人是谁。宋轻轻便趁机从他的包围里走出来,加快步伐地跟着老李身旁,有说有笑的背对他远去,步调一致。
没看他一眼。
没有一个字。
没有光的阴天,总得有人要枯死。
林凉瞳孔上扬,久久盯着两人的背影,掏出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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