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槐秋
念至此,她一顿,转头看向孙先生:“兵法书?”
孙先生看着施夷光点点头:“我常教习与你,察觉你兵法造诣异于常人。此兵书我赠与你,若是你看完,便毁了去,莫要传授与他人。”
施夷光听着孙先生话,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画卷,面上无赖又邪魅的勾了勾唇。兵法造诣异于常人?她全身上下会的,也就这点儿了。怎么还能泯然众人?
孙先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两张张折好布帛,递给施夷光:“你去郢都东城找一个叫陈音的女子,年岁三十有余。箭法登峰造极,天下无二匹敌。你将此信教与她,然后认她做先生,让她教你箭法。如此,你在楚国境内,也有一技安身。”
施夷光点头,老实的道谢着:“谢谢孙先生。”说着,她接过布帛,也没多看,便揣进了怀里。
“另一张是地志,标记了她家大致的位置。”孙先生说着,转头看了看天色,而后回头看向施夷光:“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急着赶路。你自己去楚令尹府上罢,我就不送你了。”
“我一个人去令尹府上吗?”施夷光挑眉看着孙先生,皱起了眉头。
“昨夜到信时,我便遣人送信去令尹府上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令尹子西会接纳你的。”孙先生看着施夷光,安慰道。
施夷光听得,看着孙先生裂了裂嘴:“什么鬼啊。你一早就不准备带我么?”说着,施夷光停了停,扁了扁嘴,不满道:“那还问那么多?搞得好像会带我走一样。”
“不问那么多,我又怎会知道你所想所做?”孙先生说着,抬头看了眼安阳,而后悠悠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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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算过你的命,你觉得,我又怎么可能把你带回吴国呢?”
施夷光轻笑着,也不语。
她忽而转头,看向一旁一直端坐着看着静静自己安阳:“安阳君也这般决定的么?”
安阳看着施夷光,目光温和,而后摇摇头:“若是你愿意,我便带你走。”
“可惜了,我不愿意。”施夷光看着安阳缓缓说道。而后撇了撇嘴:“我又不傻。”
安阳看着施夷光,面上的神情似水,微微的悲伤又带着无奈:“若是你舍不得我,待我回国吊唁长兄毕,亦可来楚国陪你。”
话音一落,一旁的孙先生整个眉头都束起,嘴巴张着,讶然的看着一脸淡然深情的安阳。
施夷光听着安阳的话,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看着案台上放着竹卷,声音轻而悠悠:“你这一去,怕是难以再出来了。”
说着,施夷光顿了顿,忽而抬头,看向安阳,暖暖一笑,杏眼弯弯:“谢谢安阳君这段时日对我的照贴和关切。”
真的很谢谢。
一旁的孙先生看着面前的两人,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走向屋外,缓缓关上门。
坐在屋内的两人,静静的对视着。一高一低。安阳低着头,看着对面坐着的施夷光。
屋外朝阳初升,阳光映照在窗格布上,整个屋内都亮堂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却一直安静着。谁都没有讲话。片刻之后,安阳敛下眉目,缓缓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施夷光缓缓低下头,看着桌案上的竹卷,目光捉摸不定。
身后轻轻的脚步声一顿。
安阳站在施夷光身后,回头,看向施夷光,声音犹如阳春轻雨敲到湖面,清亮而微弱:“我曾在许多次的梦中,见过你。你呢?”
施夷光抬起眉眼,看着将才安阳坐着的毛毯,目光深远似古潭,让人看不穿。
她摇摇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未曾。”
“难怪了。”安阳轻轻叹了一声,声音很低。
说罢,长叹一声,而后推门而出。
脚步声消失。而后屋外便传来孙先生的声音:“秉文,我们走了,你不来送么?”
“不来了。”施夷光提着声音,没有情绪的回道。
“好吧。对了,安阳给你留了一个小箱箧,放在你的床上呢。”
说罢,门外脚步声又起,而后便是庭院中的马打着响鼻的声音。
院门打开的声音,马蹄声,孙先生的赶马声,鞭子声……
施夷光定定的看着案台之后的毛毯,敛下眉目,而后身子前倾,撑着身子的手扶上心口,心口的绞痛传来,她张着嘴,缓缓的呼吸着气。
对安阳的情感?
施夷光,你入了地府的灵魂不是已经被阎王划去了么,为何这身子还有你的情感呢?
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气,施夷光才渐渐缓了过来。她撑着身子坐端,目光从对面的毛毯上扫过,最后落在桌案上的竹卷上。
她伸出手,将竹卷展开了多一些,拉回思绪,看了看。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施夷光念着,忽而一顿,她看着竹卷上的字,眉头一皱,口中喃喃道:“孙子兵法……孙子?”
孙子?
忽而施夷光眉间神色一变,身子一撑拿着竹卷便冲了出去。
第68章买狗
将出院门的马车还没有行驶远。
“孙长卿!!!”施夷光追出院门外,大声的叫嚷:“孙长卿!!!”
马车顿了顿,从车前伸出一个人头。孙先生大声的叫嚷:“还有何事?”
施夷光跑的太快,她冲着马车又跑了几步,而后扶着心口大声道:“你大名叫什么?!!”
“孙长卿啊!”孙先生一板一眼的大声回道。
施夷光翻了个白眼,而后举着手里的竹卷,大声道:“这是不是你写的?!”
远处的孙先生没有说话,他伸着脑袋,看着施夷光,而后又缩了回去。马车又渐渐向前行驶。
再没有说一句话。
施夷光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马车渐行渐远。道上的灰尘漫起,有些迷了施夷光的眼,让她看不真切灰尘后的马车影子。
日头渐起,院子旁边经过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施夷光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竹卷。
天也。
她认了谁当先生?!
施夷光回到院子之中,拉着院门缓缓关上。
站在偌大的院子中,她的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院落。院子里头的树叶黄了枝头,秋风一扫过,树叶落下。
萧索凄凉的秋景加上离别的人。
施夷光突然觉得,有些孤单呢。
清晨的秋色之中,施夷光走出了院子。
她没有去楚令尹府上,也没有去找孙先生引荐的陈音。而是向着郢都里头最大的禽兽市场。
鸡鸭彘犬套在竹编的笼子里头,一条街道都充满了骚臭味。
施夷光走在市场里头,一个一个慢慢的走过。
旁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施夷光的脚步停在了一家犬店外。
店里头犬吠声不堪入耳,吵得人头大。过路人行色匆匆,捂着耳朵都纷纷避着走开。
店里的老板正杀着狗,见到施夷光站在店门口,放下手里的砍刀,笑盈盈的走到门口:“小先生要买犬肉么?”
施夷光摇摇头,道:“我买狗的。”
一边说着,施夷光的目光一边从店里的系着的狗身上扫过。一条条都脏的看不清本来的样子,有的毛都脱了,也不知是不是有病。
别人穿越都是奇遇里头遇到神物,凶猛的老虎,或是各种萌宠。
她却只能来着杀狗的店里搜罗一直别人杀都嫌太小的狗。
“买狗?”那老板反问道:“买狗回去自己杀么?那你瞧瞧这条,壮的很,牙齿都被我拔了的,不怕咬到人。”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里头的一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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吠的狗。
施夷光没有理会,径直扫过,目光落在一个竹笼子上。
里头一条黑黑的小狗,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打采的趴在笼子里头,病恹恹的看着笼子外头。
“我要那条。”施夷光抬手,指着那条小黑狗道。
老板顺着施夷光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小黑狗,眉头皱起:“哎哟,你这买回去塞牙缝都不够呢!小先生你还是去找家里的大人来买罢!”
施夷光摇摇头,转头看着老板道:“我是买来养的,不是吃的。”
老板恍然,便走到那笼子旁边,提着那笼子走过来:“这个么,十三个钱给你罢。”
施夷光弯下腰,撑着腿看着笼子里头小黑狗的眼睛,点头应声。而后从怀里头掏出荷布包付钱。
倒完,一数也只有十个钱。
施夷光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老板:“只有十个。”
老板也跟着皱起了眉。而后偏头看了看手里要死要死的小黑狗,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笼子递了过去:“十个就十个吧。不过买回去要是死了,你别来找我哟。”
施夷光应声,而后提着竹笼子向回走去。
走在路上,施夷光提着笼子缓步前行。
没钱了,怎么办?
赚钱?
怎么赚呢……
施夷光有些烦闷的吐了一口气。
之前她跟着孙先生和安阳,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会儿离了他们,钱就格外重要了。
怎么弄钱呢?
回到院子的时候,见着一个人站在院子外,身着楚令尹府的奴仆衣裳,踮着脚尖往院子里头不停的喊着:“秉文小先生!秉文小先生!”
施夷光径直走到院门口,拍了拍那奴仆的肩膀。
奴仆骇了一跳,转过身子,看着施夷光:“呀,秉文小先生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说着,他拍了拍胸口。知晓施夷光是个哑的,也不待她回话,便道:“大人看你这么晚还没去府上,差我来找你。”
施夷光点头,进院子将小黑狗安顿好,这才跟着奴仆向着令尹府行去。
跟往常不一样,这一次没有去平日里常去的门客堂。
奴仆带着施夷光径直走向楚令尹子西所在的书房之中。
书房之中,子西坐在案后,书案上摆着几册书卷,对面跽坐着几个少年,听着子西讲解经义。
施夷光站在书房门口,等子西讲完,遣散了面前坐着的府中几位公子时,这才上前。
令尹府二公子熊朝擦肩而过时站定了脚步,他转头看了一眼施夷光。
施夷光视若无睹的走过,就像是未看见一般。
熊朝嫌弃的看了施夷光的背影一眼,而后抬脚向着屋外走去。
“坐下吧。”子西看着对面行完礼的施夷光,开口道。
施夷光低身,跽坐到子西对面。端正的坐着,微微敛着眉眼,沉默规矩。
“你跟长卿先生多久了?”子西看着面前垂着头扎着辫子的男童开口问道。
施夷光抬头,看着子西,偏着头想了想。
子西看着面前偏头算着日子的男童,没有开口打断。
孙先生让她做哑儿,孙先生如今走了,那她还做不做?
施夷光回过头,伸出手指,对着子西比了个二。
“两年了呀。”子西看着面前的哑儿,叹了叹:“那你跟着长卿先生学了什么都?”
长卿先生领走前,托付他说,这个哑儿留在令尹府,足可代替他替自己分忧。
子西看着面前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儿,面上有些轻视。这哑儿,能帮自己作何?长卿先生还说能替代他。
想至此,子西径自摇了摇头,大概是长卿先生希望自己在他走后能照拂此儿才这般说的罢。
施夷光指了指案上放着的毛笔,做了个写字的姿势。
写字。
第69章伴读
“会写字?”子西看着面前的秉文反问道,问罢,笑除出了声,道:“秉文啊,我们令尹府,会写字的可不少!”
她还会打架,会杀人,会算命。不过呢,这些都是保命符,才不外漏。
施夷光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子西,没有回话。
子西看着面前的一言不发的施夷光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孙先生照拂你,那这样吧。你呆在我身边是没有什么用的,既然你会写字,那我就把你安排在二公子身边做伴读书童可好?”
施夷光听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衣裳。
二公子,就是之前看她被端叔羽打的令尹府二公子熊朝?
令尹子西说着话确不是为了征求面前男童的意见,这是直接的安排。说罢,也不待施夷光回话,便抬头对着门边站着的奴仆道:“风村,带他去二公子那里。”
“是。”门口站着的奴仆应声,而后起身,站在门口冲着施夷光道:“走吧。”
施夷光看着面前两人在自己还没有做任何回应的时候就定了她的去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她撑起身子,对着子西做了个礼。
子西却是埋着头,看都没有多看施夷光一眼,看着手中的书卷。
施夷光回身,向着书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槛时,施夷光停住了脚。她回头,看着坐在书案后认真看着手里书卷的令尹子西。
“走啊,你在作何?”走在前面的奴仆风村亦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施夷光皱着眉头不耐的催促道。
施夷光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风村。
眼中的冷漠让皱着眉头的风村不自觉得往后退了一步。待他反应过来时,施夷光已经转过了头。
施夷光转过头,看着埋着头看着书卷的子西,伸出手指曲着,敲向一旁的门柩。
“咚咚咚…”
子西听到声响,抬头,看着还站在门口没走的施夷光,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施夷光转头,看着书案后坐着的子西,声音冷漠。
“我不是奴隶,是门客。”(注1)
子西抬头看着施夷光,面色奇怪:“你不是哑儿?”
施夷光看着子西,没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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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摇头。
“你一直在我?”子西说着,放着手里的书卷,皱着眉头看着施夷光的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不过是先生有规矩,要我善听、善思、不言、不语罢了。”说着,施夷光回过了头,面上是跟年纪不符的淡然:“没什么好大人的。”
回头时,施夷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风村:“走罢。”
风村看着突然说话的施夷光,抓了抓头,看了看屋子里坐着的子西,见子西无异议,这才回身带着施夷光向着外头走去。
风村带着施夷光向着二公子熊朝的住处走去。路途中时不时的转头看向她。
风村径直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对着里头道:“二公子,大人有事交代。”
屋子里头传出的声音,片刻之后,熊朝的声音才响起:“进来罢。”
风村带着施夷光走进屋内的时候,令尹府二公子熊朝正在自己的小书房中默着《礼》。
他手里的毛笔停下,看向面前站着行礼的风村。问道:“父亲大人有何事?”
“大人将秉文小先生遣给公子做侍读。”风村说着,向着旁边走开一步。示意施夷光上前行礼。
施夷光眉目敛着,冲着熊朝抱着手掌一揖。
熊朝看到施夷光,眉头一挑,看着风村惊道:“给我安排一个哑儿当侍读?!”
风村听着,转头看了一眼身旁垂手敛眉一言不发的施夷光,眉头皱了皱,而后转头看向熊朝道:“公子说岔了,秉文并非哑儿。”
“不是哑儿?”熊朝转头挑眉看着施夷光,嫌弃的嗤了一声:“全府都知道他是个哑的,你告诉我他不是哑儿?!”
风村低着头道:“我听过的。”说着伸出手肘抵了抵一旁的施夷光。
施夷光视若无睹,就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熊朝看着施夷光,撇着嘴嫌弃的道:“不是个哑的也是个傻的。”
风村转头看了一眼闷声不吭的施夷光,白了一眼,回过头看向熊朝,恭敬的回道:“这是大人安排的。公子不要,我便去回大人的话。”
熊朝闻言,抬起手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罢了,父亲大人安排的我怎敢异议。你去回话吧。”
“是。”风村应声,行了礼后,看了施夷光一眼,往外退了出去。
熊朝看着风村走出去的身影,直到门关上,这才转头,看向施夷光,面上毫不掩饰的嫌弃,撇嘴喃喃道:“父亲怎么想的,竟给我一个哑儿做侍读。”
说罢,再一次白了一眼施夷光,埋下了头。
“研磨。”他不耐烦的声音悠悠说道。
施夷光闻言,垂着头上前一步,走向书案旁跽坐下,拿起桌案上的墨棒轻轻的研了起来。
熊朝没有再理会,而是将手里的《礼》推开,低头,从桌案底下抽出了一方两尺长的绢布。
放在桌案上,展开。
施夷光微微抬眼,扫过布绢上的图画,整个脸抽了抽。
熊朝拿着毛笔一边画着上面的胴体,一边冷冷的道:“你要是敢跟别人讲,我就剪了你的舌头。”
说着,他一顿,停着笔转头看向埋头研墨的施夷光:“对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哑儿。想讲也讲不了。”
说着,回过头,撇了撇嘴,又哝哝道:“父亲真是昏了头,竟然塞给我一个哑儿。”
施夷光垂头在一旁,也不开声。闷的跟个没开嘴的葫芦一般。
这厢在慢慢的画着春宫图,府中另一边,令尹府三小姐芈丘正俯在案上看着手里《诗》,眉头轻蹙。
“这句诗怎么没注解?”芈丘看着手里的书卷,一边自言自语的问嘟囔着。
“你去看看先生回去了没。”芈丘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说道。
“是。”丫鬟应声,向着屋外跑去。
芈丘端坐在屋子里,看着手里的竹卷。
不大会儿,丫鬟便跑了回来。
“姑娘,先生已经归家了。”
第70章解惑
芈丘闻言,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复而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竹卷,道:“那这诗我问谁?”
“要不…”丫鬟跪在一旁,看着芈丘犹豫的道:“去问大人?”
“怎敢去问父亲?”芈丘说着,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竹卷,哭丧着脸道:“就是为了应付父亲晚间抽问,我要是自己去问他,可不会被他说上学不用心么。”
“那那,那去问二公子罢。”一旁的丫鬟看着芈丘建议道。
“二哥?”芈丘抬起头,看向门口。
她偏头看着一旁的丫鬟:“二哥下学了么?”
丫鬟点点头:“该是下了,妾(注1)将才回来时看着风村总管带着那个小哑儿去二公子书房。”
听着丫鬟的话,芈丘眼睛一亮,便撑着桌案要起身。
丫鬟赶紧上前搀扶。
芈丘站定,拍了拍褶皱的裙摆,而后拿起桌案上的竹卷,套着白袜的脚咚咚咚跑到门边,穿上桐木屐往外走去。
施夷光还在屋子里替二公子熊朝研着磨,低敛着眉眼,快被人遗忘了去。
熊朝执着笔,正用朱砂轻轻的勾勒着布帛上女子的一点朱唇。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
熊朝吓得手一抖,笔尖的朱砂一拉,画中美人的樱桃小嘴瞬间被拉成了癞蛤蟆般。他倏忽的皱起眉头,正想要抬头大骂。
下一刻,石黄色刺绣绮裙便绕过木屏显现出来。
这是谁穿的衣裙,熊朝自然知晓。
话还没讲出来,手里拿着的桌案上的布帛向着底下一拉,便放下了沾着朱砂的笔。
“三妹,你来这里作何?”熊朝一边轻声开口问道,一边拉着桌案底下还没藏好的布帛。
“我这儿有两句诗不甚明了,便来问问二哥。”芈丘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熊朝坐着的对面,跽坐下来,将手里的竹卷放在桌上,推向熊朝。
“喏,替我释解一番可行?”
熊朝干咳了一声,接过芈丘推来的书卷,展开看了起来。
“考在阿,硕人之(ke一声)。独寐寤歌,永矢弗过。(注2)”熊朝看着竹卷,轻声的喃喃,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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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起了眉头。
什么个意思?
芈丘看着熊朝皱起了眉头,亦是跟着皱起了眉头,面露苦色,问道:“二哥也不懂吗?”
熊朝抿了抿嘴,抓了抓头皮,迟疑的道:“这个,这个……”说着,他抬起头看向芈丘:“你这么小就学这么难的东西?”
“难吗?”芈丘抬头看着熊朝,不解的问道:“我看同生姐妹似乎都知晓。”
“那你怎么不去问她们?”熊朝看着芈丘反问道。
“她们住的那么远,待会儿晚膳后父亲就该抽背我了,我哪儿来得及去问她们。”芈丘端坐在熊朝对面,老老实实的回道。
熊朝听着芈丘的话,眉头皱着也不松开。
“考在阿,硕人之?独寐寤歌,永矢弗过??”熊朝喃喃着,而后抬头看向芈丘:“在曲隅之中敲盘子作乐?就很开心?”
熊朝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着。
“这是个什么意思?在山里头敲着盘子很欢快。敲盘子敲的很欢快?巫术么。”熊朝自己盯着手里头的竹卷,不确定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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