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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云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andycrush/春风沉醉
顾君听闻陈之敬为他所做之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抱着陈之敬脖颈,安安静静地任他背着,眼中望尽山林无数,只觉得山长水远,能与陈之敬一处,便别无他求。
刚出了山头,就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声,正是向他二人追来。
62.
陈之敬心道,到底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该贪这些棉袄银钱,便是当下赶紧出了梁家镇,如今叫人追上,可怎生是好。
待那马蹄声近了,见只是吴鸿飞一人,心中登时一宽,眼中已露杀机,暗忖,只有他一人还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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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想到,若是吴鸿飞取他二人性命,怎可能孤身前来,不由得心中嘲笑自己以己度人,继而连那吴鸿飞也嘲笑一番,心道,若是你反手将我结果,我倒对你刮目相看,想来当日看你,不曾走眼,确是个草包。
吴鸿飞追上他二人,翻身下马,对陈之敬说道,陈兄,我有些话,想与你单独说。
陈之敬只觉顾君身子轻颤,便说道,我表弟伤了身子,站不得。
吴鸿飞眼中一红,倒也豁达,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与你相识多日,才知你姓名,你这可是要走了?
陈之敬答道,正是。
吴鸿飞颤声说道,你往何处去。
陈之敬笑而不答,吴鸿飞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以为我要寻你麻烦,才离开这里,在你心中,我却是这样一人。
说罢低头苦笑一下,又抬起头来,眼中噙着泪水,说道,你教我的事,我都记住了,你对我的好,我也不会忘记。
陈之敬心中有些动容,不由得说道,你心思愚钝,若在官场,定叫人耍的体无完肤,还是与你父亲一般,做些生意,最是稳妥。
吴鸿飞已是落下泪来,说道,我记住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正是他当日送给陈之敬的十国风。
吴鸿飞说道,你走的匆忙,忘了带这本书,路上翻翻,也打发时日。
这书本就是陈之敬嫌带着累赘,故意没带,不曾想这吴鸿飞已去家中寻了一圈人,发现二人已走,追了上来。
陈之敬示意顾君接了,顾君心里虽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违逆陈之敬心意,与那吴鸿飞对看一眼,皆因日前之事,耿耿于怀。
顾君已猜到是吴鸿飞假手于人,借机除他。
吴鸿飞却后悔万分,若不是因着此事,陈之敬也不会露了真名,急匆匆要走。
见天色`欲暗,陈之敬不愿耽搁,向吴鸿飞拜别。
吴鸿飞箭步上前,拉住陈之敬,嗫嚅了半晌,因着顾君在旁,还是只叹了一句保重。
陈之敬对他笑笑,背着顾君,转身便走了。
吴鸿飞望着二人背影,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却是如血一般。
直到再也望不见了,才喃喃道,陈兄可知,我对你情意,不知我在陈兄心中,又有几分,若是能换,我情愿是那顾君,与你亡命天涯。
站了许久,牵马落寞而归,路过那条冰河,想起那雪中诗句,才恍然明白。
开始时写的便是“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他那时轻狂,兀自不知,原是一切早有定数。
回到镇上,见李姐儿家店铺竟关着,询问之下,才知李姐儿有了婆家,带着老母随那汉子走了。
吴鸿飞心中登时又是空荡荡一片,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不是当时追在李姐儿身后玩耍的那个少年。
。。。
顾君拿着吴鸿飞送来的十国风,随手翻了翻,却是只认得几个字,不由得懊恼起来,却见一纸片从书中落下,竟是一张银票,有百两之多,拿与陈之敬看,陈之敬笑道,此人虽是愚钝,却是体贴,怕我不受他钱财,夹在书里送来,这便有些心思了,倒是小瞧了他。
顾君将银票和书本好,脸埋在陈之敬颈边,小声说道,少爷,我见此人,待少爷却是真心,不会害少爷哩。
陈之敬笑道,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今日他待我是有几分真心,我却不能将性命也倚仗在他这几分真心上,授人以柄,便是自掘坟墓。
顾君呆了好久,只觉陈之敬所言不虚,仍是嗫嚅道,我待少爷的心,却是不会变的。
陈之敬只是笑了笑,不曾作答。
远处已是日落月升,长夜将始。
63.
遥遥寒冬,已近年关。
城镇村落,尽覆白雪。
雪片如鹅毛般飘落,扑扑簌簌,在房前屋头,积了厚厚一层。
虽是晌午时分,天色却阴沉,街上却鲜少有个过往。
远远望去,灰墙黑树,皑皑白雪,无边无际,路上偶尔有个人插手走过,留下一串深深脚印,转头也叫白雪盖了去。
街上都关了门,有些勉强开着,赚些熟客。
小巷之中,一片寂静,家家紧闭,只有一小酒馆还兀自开着,敞了窗户,才有些光亮。
一花发老头正靠在窗边,拿了温酒,自斟自饮。
不多时,见一老妇端了碟肉片过来,放在那老头面前,笑道,老爷子,可还要酒。
那老头笑了笑,皱纹便显的更深,一双三角眼早已浑浊,瘪着嘴说道,再烫一壶。
那妇人应了,回了后厨。
这老头又嗅了嗅面前肉菜,吞了口水,颤颤巍巍拿起筷子,搛了一片,放到口中,用还剩的那几颗黄牙嚼了许久,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才一并吞了下去,烈酒刺喉,肉片肥嫩,混作一团,吃的这老头子口中咂咂作响。
老妇折返身来,将残酒给老头斟满,把新烫的一壶给他温上,笑道,贾老大,口福好哩。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道,现在老啦,也就吃些软的,往日还能啃些梁骨。
二人正说着,店里忽然钻进一人,满身的雪花,手中提着两条小鱼。
那老妇见状,忙迎了上去,笑道,顾家小哥,这天气你还摸的到鱼。
那人将手中的鱼递给老妇,哆哆嗦嗦说道,刚打了几尾大的,给望江楼送去,剩下两条小的,给您这儿送来啦。
老妇接了鱼,摸出几文钱,递给那小哥,说道,快去火边烤烤,暖暖身子。
那人笑道,家里还有人等着哩,这便去了。
却听贾老大说道,小哥,过来喝一盅,血气活泛。
那人倒不推辞,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接过贾老大的酒,喝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复又一饮而尽,说道,谢您啦,这酒可是救了人了。
贾老大哈哈大笑,那小哥儿揣好银钱,又冒雪出了店。
老妇提着鱼,要往后厨去,贾老大忙叫道,给我煎一尾,来送酒。
老妇笑道,得啦,许您会吃。
贾老大嘴里哼哼,瞧着那小哥匆匆离去,苍茫白雪中,一个黑黑的人影,转过巷口,便没了踪迹。
那小哥离了酒馆,雪花扑簌簌往脖子里钻,忍不住缩了脖子,勾着背,脚下步子更快。
转了几条巷子,到至一户偏僻小院,蹑手蹑脚推开院门,钻了进去。
屋里屋外安安静静,窗门紧闭,积雪盖了厚厚一层,主人家似是还在酣睡。
这小哥轻轻推开屋门,只见屋中昏暗,悄悄跃了进去。
返身正要关门,忽然身后出现两只手臂,将他紧紧勒住,推在门上便是哐的一声。
小哥一惊,啊的叫出声来,口唇已被捂住,只能呜呜作声,棉裤里猛地伸进一只手,直入股间。
身子继而被翻了过来,裤子里的手已探入后庭,钻入一根手指,狠狠一抠,激的这小哥身子向上一弹,那黑暗中的人扑将上来,将他死死压在门上,咬着脖子胡乱舔着,撞的门扇吭吭作响。
这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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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声不吭,红着脸攀住身上这人,任人在屁股里抠弄。
那人更是嚣张,将这小哥粗厚棉裤褪了些许,单拉了一条光腿儿出来,挂在自己腰间,摸了把这小哥双腿间嫩肉,才拉下自己的棉裤,掏出个肉鸟儿来,口中嗔道,怎的一早上起来,便没了人影。
也不等那小哥作答,已用鸟头在细缝中摸索起来,圆头铃口对准了那密穴,腰杆子一挺,捅的那小哥啊的一声,说不出话来,挂在他腰间的小腿不住颤抖,继而一上一下,晃动起来。
屋外大雪纷飞,好似没有尽头,那门扇也兀自响个不休,隐约能听见些粗重的喘息,和细碎的呻吟。
64.
这小哥被人抵在门上弄了许久,口中含了舌头,唔哝呻吟,就听身上那人边舔边说,还出去吃了酒。
他好容易喘上口气,被屁股里那硬物顶的浑身热汗淋漓,颤声道,遇见贾老大,给了杯酒吃。
身上那人将舌头又舔进他嘴里,吮着他的舌头,含混道,也不是什么好酒。
顾君嘴里满的说不出话来,唔了一声,算是答应,吃了那人好些口水,两片嘴唇溢了水渍,被咬的通红。
身子却愈发颤抖,他知道身上这人每次不弄过个把时辰,不会鸣金兵。
陈之敬边撞边腾出一只手来,急不可耐地去拉顾君胸口衣襟,冬日棉袄厚重,系的又紧,拉了几下,只扯开个缝隙,顾君赶紧去解衣带子,屁股里却被紧捣了几下,晃的身子直颤,陈之敬已将脸埋进他胸口衣襟中,顺着那缝隙,用脸将棉袄蹭开,含着一颗奶头,下`身大动,嘴里吸了起来。顾君此时勉强将衣带子解开,敞了棉袄,扯开自己月白中衣,方便陈之敬吃奶儿。
胸前那颗脑袋不住晃动,吃的啧啧作响,嘬的顾君勾了身子,面色通红,低了头看着陈之敬凌厉面庞,英挺逼人,却俯在他胸口做这猥琐之事,心间就燥热起来,不由得仰起头来,伸长了细细的脖子,颤声呻吟起来,尾音绵长,随着身子上下晃动,愈加娇婉。
猛的身上一松,胀满屁股的硬物也拔了出来,带出丝丝黏渍,沾在腿间,有些凉意。
顾君倚在门上,气喘吁吁地看着陈之敬,双腿打颤,身子依旧滚烫,下面弄的久了,猛然没了硬热之物,兀自合不拢,正自张息。
昏暗屋中,陈之敬那肉鸟依旧高高翘着,粗壮的肉身带着二人的体液,湿漉漉的,看的顾君口干舌燥,下`身发疼,有些热了。
陈之敬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往床上推去,口中嘟囔道,叫的这么媚,我差点泄出来。
顾君躺在床边,张开双腿,身上便一沉,陈之敬已光着屁股又压了上来,顾君忙把腿儿打的更开,悬在床沿不住颤抖,等那东西挤开肉褶,插到深处,二人皆是长吁一声,陈之敬继而动作起来,插的有些凶狠,低头去吮顾君面颊。顾君上身被他压的动弹不得,攀着陈之敬肩膀,红着脸被陈之敬亲着,小声说道,少爷泄了便是,一会子我再伺候少爷一次。
陈之敬一面在他身上大动,额头细汗阵阵,一面将嘴唇凑到他耳边,与他咬耳说道,磨到此时,正舒服哩。
热烘烘的气息喷的顾君耳朵臊红,别过头去垂了脸儿,陈之敬见他羞赧,坏心眼儿顿起,边顶边说,你每次害臊,下面就咬的更紧,你快松松屁股,别把我这鸟儿咬断了。
顾君一听,下面不自觉夹的更紧,臊的眼睛都不敢睁开,面上红的要滴出血来,随陈之敬来回摆弄,声儿也不敢吭。
雪下了好久,早早将来时足印盖了去。
屋中二人做的身子火烫,顾君被压在床沿弄了好一阵,身子软的快化了一般,又被陈之敬翻过身来,趴在床边,撅着屁股继续顶弄。
怎知陈之敬这次弄的愈发有些拖延,顾君股里已是红烂一片,也不见他有泄身的意思,只好颤声说道,少爷,可饶了小的罢。
陈之敬也觉得有些异样,慢慢将东西拔出来,双臂支在顾君身侧,喃喃道,好像有些坏了,出不来。
65.
顾君心中一惊,扶着腰翻身坐起,看着陈之敬腰间,急道,可是撑了太久,憋坏了。
陈之敬嘀咕道,倒也不难受。
说罢将顾君又推倒,自己也跳上床去,掰开顾君腿儿插了进去。
方才玩了一会子,在顾君身子里变着花样乱顶,这下奔着泄身去,次次都是埋的极深,浅浅抽出,狠狠顶入,又快又猛,就着一个姿势,圆头裹在肉壁上死命研磨一处,不曾变过。
顾君那处已是泥泞红肿,被陈之敬如此一弄,不由得疼痛难忍,却怕陈之敬身子坏了,不敢推拒,咬着下唇,只觉肠壁火热欲碎,又疼又辣,憋的眼角泛出泪来。
忽觉体内那硬物跳了跳,脖颈一疼,竟是陈之敬张嘴咬住他脖子,继而狠狠捏住他的腰胯,死死往里一顶,泄了一股子水在他屁股里,继而卸了力气,压在他身上,大口喘息,口中直呼爽利。
顾君下`身火辣辣的,又热又痛,等了一会子,只觉屁股里的肉鸟儿还硬邦邦的,以为陈之敬还未曾泄完,咬着牙将屁股往上凑了凑,说道,少爷再弄几下,还没泄干净哩。
陈之敬侧过脸儿来,对他笑道,确是泄干净了。
顾君心中着急,说道,还如此硬着,可怎生是好。说罢伸手去摸二人连接之处,揉弄陈之敬的根部,想给他摸出来。
陈之敬目光一沉,任他摸着,只觉甚是熨帖爽利,俯下头去,将脸贴在顾君面上,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我有时做的太过爽利,泄完就还是硬的。
顾君方才住手,只觉那屁股里的硬物竟又慢慢动了起来,在他穴里浅进缓出,摇头摆尾,耳边随即传来陈之敬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不管它,一会子也就软了,可是你偏要摸,又摸的软不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君吓的一僵,不由得缩了身子,却被陈之敬按住,压在床上。
陈之敬边顶边问,你说说,怎么办才好。
顾君捱了一会子弄,终是抱住陈之敬手臂,哭道,少爷,受不住了,那里要烂了呢。
陈之敬狠狠往里一顶,咬着他的嘴唇说道,这都怪你。
。。。
顾君一时不慎,惹的陈之敬复又提枪上马,酣战不休,直至正午时分,方鸣金兵,剑还鞘。
彼时日头大好,晴光初绽,顾君却赤条条瘫在床上,浑身汗津津,好似从水中捞起。
陈之敬哼着小曲儿,穿戴好衣衫,去灶上转了一圈,拿了个馒头吃,回来见顾君还在那里兀自喘息,胸膛起伏,笑眯眯给他盖了被子,继而说道,好似新妇破了身子,如此可怜。
顾君觉下`身软烂,动根手指也难,苦着小脸说道,少爷,我口中渴的厉害,想喝水哩。
陈之敬转身倒了杯水,扶起顾君头颈,给他送到口边,笑道,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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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还想要什么,为夫给你端来。
顾君喝了水,听陈之敬调笑,羞赧道,要少爷拿块巾子来,我擦擦下面。
陈之敬转身取了块汗巾子与他,瞧顾君躲在被子里,低着头擦拭,被子里便鼓鼓囊囊好一阵子,不由得笑道,每日给你如此多雨露,也不见你生个孩子出来,难不成你是个不生养的。
顾君听他胡说八道,臊的躲在被子里不愿出来,陈之敬提着那擦了水的巾子,笑道,你这般不济,可怜我这些子子孙孙。
扔了巾子回过头来,见顾君已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陈之敬凑上前去,非拉开被子,对顾君正色道,为夫再努努力,定叫你怀上。
羞的顾君扯过被子,闷头躲了,陈之敬才哈哈一笑,又坐在床边,与他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哄得顾君探出头来。
66.
次日顾君再去望江楼送鱼,腿都是软的,裤裆里好似烂了一般。
望江楼,坐北望南江,在这白水镇,算是顶不错的馆子。
他二人逃了梁家镇,复又向北,却意不在出关,左右那老皇帝已死,宁家不知去向,索性一路到了边关云城。
云城其大,可比京都,胡马走商,络绎不绝,人多眼也杂,陈之敬早有耳闻,二人不敢入城,寻了一偏僻小镇,买了处小宅院,至此,那吴虹飞给的一百两银子,花的只剩三十几两,顾君便日日出去做些活计,挣些菜蔬钱。
好在有这余下的银子傍身,日子倒也过的舒适。
。。。
顾君到了后厨,将鱼给了伙计,因着月底,要结银子,便在门边等着。
插着手勾着腰,屁`眼里还火辣辣地疼。
后厨里有一掌勺的师傅,名叫李善,素日与顾君交好,给顾君结了银钱,见他这佝偻模样,便笑道,今儿个怎的腰也直不起来,害了病不成。
顾君含混说早上摔了跤,谢了银钱转身要走,就听那李善叫道,顾老弟,你等我一会子,我与你拿些过年的枣馍。
因着没几日便是年关,这丰年大雪,生意也淡,偷些闲暇做了好些枣馍,等着过年。
顾君自是感激,等在门口。
忽听后厨隐约飘来一句,怕是个不能生养的。
抬头一看,见是个老妇,正与后厨一个伙计交头接耳。
想起昨日陈之敬的玩笑话,说他得了雨露,却不能生养,脸上一红,低下头来,想着想着,兀自傻笑起来。
又想起小媳妇儿之类的浑话,更是心中雀跃,虽然只是离家几个时辰,却有些想念陈之敬。
正想着,身侧略过一女子,顾君道是自己阻了门,忙向门外闪去。
只听那女子小声说道,妈妈,余下的酒都拿来了。
顾君只觉这声音好似在哪儿听过,抬头一看,登时惊的目瞪口呆。
这女子身着粗布,头上只插了一根木簪,不施粉黛,面容憔悴,却也难掩清秀面庞。
细眉柳目,俏鼻樱口,进到后厨,便有几个伙计总是频频探头。
原也不是倾国倾城,但这姿色,放到白水镇这等穷乡僻壤,便是美若天仙。
那女子挑了酒,老妇打发她放到地方,又与伙计嘀咕,女子就乖乖在旁等着。
顾君看直了眼,因着这女子他是认识的。
便是那伺候陈之敬多年的大丫鬟翡翠。
翡翠这时才看到了门口的顾君,瞪大了双眼,好似不可思议一般,继而给顾君比了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顾君会意,躲到屋外,就见翡翠也偷偷溜了出来。
二人互相瞧着,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眶都已是红了。
那些陈府的日子,亭台楼阁,流水丛荫,欢笑怒骂,似乎一瞬间又都回到眼前。
那日随少爷南下,陈府作别,当时只道是半月就归来,谁曾想再见,竟是在这寒冬的白水镇。
倒是翡翠先开了口,红着眼哽咽道,你可知少爷在何处。
这一句话,让顾君心头猛然清醒,将方才的感怀喜悦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67.
忽听后厨里李善叫着顾君,翡翠忙把身子别过。
李善包了十个枣馍,给顾君用细绳扎好,见那俏妇也在巷中,便多看了几眼。
顾君谢了李善,等这人进去,又回身去找翡翠。
只是瞧着翡翠背影,心中有了计较,越走越近,便下了决心。
翡翠转过身来,拭了拭眼角清泪,抬起脸来,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带了一分坚忍,对顾君说道,我听闻那日官差南下去捉少爷,少爷福大,竟逃了去,那会子你也在,可知少爷去向。
顾君心中有鬼,面上神色未动,将那日被官兵伏击之事说与翡翠,只说陈之敬被高适等人救走,自己和关庆落在一旁,被众人远远甩了去,不知那些人去向。
翡翠听了,面上略有喜色,说道,高老爷子功夫甚是了得,官府又能拿他如何。
盯着顾君眉眼,继而又落下泪来,说道,我瞧着你,便想起少爷,也不知少爷如今在哪儿,过的可好。
顾君想起那日高适为了救陈之敬,舍了性命缠住那官兵统领,心下不禁戚戚焉,暗忖,想来翡翠应是不知那山中崩塌之事。
转而说道,翡翠姐姐,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翡翠瞧他一眼,面上已是悲凉,苦笑道,逃?我如何逃。
正说话间,身后传来一个泼辣的声音,骂道,不知耻的东西,才转了身,就在这里偷汉子。
翡翠顾君皆是一惊,吓得赶忙分开。
那后厨老妇已打在翡翠脑袋上,口中骂个不休,瞪着顾君。
翡翠捂着偏乱的发髻,给顾君使个眼色,顾君忙不迭躲到一边,那老妇又骂了几句,才拽着翡翠走了。
顾君瞧着二人离去背影,心下黯然。
忽听身后李善笑道,顾老弟,这女人,你可沾不得。
顾君结结巴巴说道,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哥哥不要拿我说笑。
李善口中嚼着块肉干,含糊道,她相公可浑着呢,这老妈子也是泼的厉害,每日盯这媳妇盯的紧。
顾君提着枣馍,喃喃道,可怜她嫁了这么一家。
李善笑道,顾老弟说的什么话,她一个妓`女,能有人家要她,已经是修来的。
顾君闻言,大吃一惊,转头瞪着李善,支吾半晌。
李善倚在门边,递给顾君一块肉干,顾君懵懵然接了,就听李善说道,你来咱这镇上日子短,不知道这女人底细,原是个官妓,就云城那儿,被一相好的官儿接回家,谁知那家夫人厉害,硬是把她打发给家里养马的做媳妇,就是咱们镇上老金家。
顾君茫然道,官妓,她怎的做了官妓。
心下突然明白,翡翠不曾逃出来,那时陈府覆灭,男丁尽数斩杀,余下的些女眷家仆,小厮奴婢,大约也是充了官妓,或是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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